rad2是谁在叫我？


    我是在哪？


    余念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想睁开眼，但思绪太混沌。


    “她好像周末专升本考试，连考了四门。让她睡会吧，我们先去收拾。”


    又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话的声音余念都听得清楚，内容也能及时反应，但眼睛还是没法睁开。


    手背上触到一片温热，因为这一点热，让余念的五感慢慢从梦境里苏醒。


    她从办公桌上醒来了。


    手背上是趴着午休时掉的眼泪。


    “你醒了？！刚刚徐曼打电话给你没打通，又打给我。说马上高利贷就要来了，让我们把值钱东西和文件收拾好。”


    是同事孟笑笑。


    余念看着她的脸，白净温润婴儿般的肤质。


    在孟笑笑的旁边，此刻站着另一位男同事，也是坐在她对面的韦一。


    冬天的阳光从窗外洒在办公桌和每个人的身上，十分均匀的照耀着它能触及的每一个地方。


    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梦里的爸爸也彻底走了。


    “高利贷？”


    余念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楚。


    高利贷来公司搬东西？


    现实世界也这么魔幻吗？


    “嗯！徐曼说来不及解释了，她也在来公司的路上了。”


    “我去藏笔记本，你们把一些设计稿收起来。”


    余念反应迟钝，众人也只当她是刚午睡醒来。


    “走，我们去老板的办公室。”


    孟笑笑拉着余念，两人走楼梯上了三楼老板的办公室。


    这是一家设计公司，公司是老板租的一个三层别墅。


    老板他们已经两周没见了。


    不仅如此，工资也三个月没发了。


    余念和韦一是公司成立之初就应聘过来的，算是这个设计公司的元老级员工。


    这两年公司经营不善，工资迟发的现象也常有。


    一月的工资拖到三月发，二月的拖到四月发，或者连着发两个月的工资也不算稀罕事。


    但像这次三个月都没发，外加老板半个月见不到人，还是头一回。


    “你们有没有查医保卡啊？我周末想拔智齿去检查，发现医保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屋漏又逢连夜雨。


    来公司已经一年的王欣然又发现了异常。


    众人这才急忙去查社保明细，这才发现公司已经偷偷停了他们九个月的社保！


    “先收拾东西，等徐曼来了我们再问问她。”


    韦一作为老员工也作为为数不多的男同事，站出来稳住人心。


    徐曼是老板郑妍的私人助理。


    她们都是南京本地人。


    不仅如此，徐曼也是老板的朋友介绍来的，两人原本私下里也认识的。


    徐曼如果来了，就等于半个老板来了，拖欠的工资还有偷停的社保，等下可以先问问徐曼。


    众人放下情绪，赶紧收拾重要物件。


    “这些设计稿我们放哪呢？”


    老板办公室，孟笑笑已经把一堆设计稿从柜子上抱了下来。


    余念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最终视线落到了窗外的花园里。


    独栋别墅，后面自带一个花园。


    虽然里面只有一些常见的菊科花卉，但绿草茵茵，各色的菊花也在努力的盛开，勉强也能算一个花园。


    “用塑料袋装起来，我们埋在花园里？”


    余念突发奇想。


    孟笑笑也眼睛一亮，“好啊！正好老板的婆婆想种菜，有一块地上午她刚翻过土。”


    两人一拍即合。


    找来一卷黑色垃圾袋，文件装袋打包，然后快速刨坑埋进去。


    “你们有点像埋尸……”


    韦一已经把几个笔记本硬塞到自己的行李箱里，余念和孟笑笑这才想起来他工位旁一直放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行李箱。


    谁没事把一个行李箱放公司，两人正想问他那个行李箱的用意，突然听到大门外一阵巨响。


    砰——


    有人砸门。


    站在一楼的几个女孩子吓得面露菜色，她们都是今年刚出来实习的应届毕业生。


    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余念想着自己毕竟是公司的老员工，年纪也大她们三四岁，假装镇定的往前走。


    可余念还没走到门口，原本看似固如金汤的别墅铁门，就被几个穿着黑衣男人砸开。


    他们统一穿黑色衣服，高矮胖瘦也各不相同。


    可浑身散发的气场却出奇一致。


    来者不善。


    “郑妍借了高利贷，欠钱不还，我们过来搬点东西拿点利息！”


    为首的高大男人扔了句还算客气的开场白。


    高大男人背后的几双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开始在目所能及的区域里寻找值钱的东西。


    “你们有证据吗？”


    余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呵，我们也是文明人。没有你们老板郑妍的允许，我们也不可能大白天来抢劫吧？”


    高大男人仿佛早有对策，说完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语音。


    我公司里的电脑你们想搬可以搬走……


    是老板郑妍的声音，细弱如蚊子哼哼，这样的语调太陌生，印象里老板一直是个富态张扬的女人。


    余念还想说什么，几个黑衣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往里面冲，“你们靠边站吧，没你们的事！”


    十分钟后，高利贷人手一个台式机，满载而归。


    “空气净化器也带走！”


    有个子一点的黑衣人更不甘示弱，把原本腋下夹着的显示器放在了净化器上面，身体下蹲一下搬走了两个大物件。


    来匆匆去匆匆，风卷残云般离去。


    只留下余念几人面面相觑。


    都是刚出校园不久的年轻人，谁都硬碰硬的勇气，而且这事本身就是老板有错在先。


    为什么要碰高利贷啊。


    他们的社保和工资还有机会讨回来吗？


    现在还能继续工作吗，还是可以找新工作了？


    老板人呢，高利贷会用什么方式追债？


    一连串没有答案的问题盘旋在每个人的脑海。


    “我们去劳动仲裁吧？”


    说话的还是最先缓过神的孟笑笑。


    她身边有朋友学的是法律专业，她对这些还是比一般人敏感一点。


    正当剩下的几个人踌躇中，徐曼终于姗姗来迟。


    “要去劳动仲裁带我一个！”徐曼曼一脸疲惫，“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他妈也不知道郑妍什么时候借的高利贷，而且我现在也联系不到她了。我不是卖惨也不是袒护，你们是三个月的工资没发，我比你们还多一个月！”


    国庆节前一天，又是一年的九月三十号——本应该开开心心等放假的日子。


    想到八年前，爸爸也是这一天确诊白血病。


    人生真的很失败啊。


    高考之前余念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突然发高烧，断断续续的从高考前一天烧到了高考最后一天。


    分数出来，果然不理想，离本科线还差15分。


    如果是正常发挥，以当时几个老师的估算考个9八5或者211不算难度。


    可世事难料。


    复读又是一年的学费，妈妈工作辛苦拉扯她和觉不容易，还是上大专吧，早点毕业早点工作，以后还能专升本。


    余念不敢去想爸爸遗书里的嘱托，在高考后那个最漫长的暑假里，几乎每天都愧疚的睡不着觉。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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