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他抬眼望向欧绍文,眼神淡漠。
“第一,我从不和曾经的敌人合作,第二,我更不和我讨厌的人合作,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原则。”
他摊了摊手,语气一如既往的直接,“抱歉,我直说,我不太喜欢你。”
欧绍文也笑了,笑容淡然,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他点头,很豁达。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不强求,我说过,咱们今天坦诚相见,不拐弯。”
他低头,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眼底的光却悄悄暗了几分。
“不过……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之间最大的矛盾,不是关于生意,也不是权势。”
他再次抬眼,带着深沉。
“而是我们,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对面男人摩挲茶杯的手指顿住,只两秒,又恢复如常。
“如今她不在了。”欧绍文语气低缓,“如果她真的已经死了——”
他看着昂威,眼神诚挚又哀伤。
“我只希望,能让她了却心愿,让她安息,这才是我今天请你来的真正目的。”
昂威的眼眸动了动,捏着茶杯的手骨节发白,眼神压着情绪,像一头即将翻腾的猛兽,被强行困在笼中,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欧绍文道,“她没留下什么,但她在澳门有一处她姐姐的旧公寓,前段时间我派人去清理,找到了一些东西。”
他顿了顿,“我觉得……应该交给你。”
昂威的目光从茶杯缓缓移向欧绍文,眼似鹰隼,意味不明。
欧绍文抬手一挥,龙九会意,从旁边拿起一个黑色布包,双手捧起,走向昂威。
昂威没有放下茶杯,眼睛从欧绍文脸上慢慢移开,随后才落到龙九手上拿着的那个东西,但却没有任何要接的动作。
阿努见状,识眼色地立马上前,接了过来,俯身当着昂威面心打开。
里面是一把旧武士刀……
刀身略有斑驳,刀鞘漆色剥落,显然已有岁月。
欧绍文望着那把刀,轻声道,“她出身不好,是一个苦命的姑娘,这十九年来过得很苦,没吃过什么糖,我曾经想给她,可她不要,现在我也看得明白,其实她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人,她要的东西,只有你能给。”
“说实话,我很嫉妒你。”
欧绍文目光深邃地看着昂威,毫不掩饰。
“我活了三十年,从没这样嫉妒过一个人,我不羡慕你的出身,我也不羡慕你的手段,我只嫉妒你拥有过她的心。”
“她短暂一生中最快乐,也最痛苦的日子,都是因为你。她爱上仇人的儿子,无法自拔,所以她最后绝望到去寻死也许对她来说,这样的结局,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一刻,昂威终于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他伸出手,漫不经心接过那把武士刀。
手指摩挲着冰凉的刀身,一寸寸滑过刀柄,最终停留在那处模糊的刻字上。
刀柄之上,那个字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几近模糊,但仍依稀可辨。
「黛」
他落下眼眸,睫毛低垂,挡住了眼里的情绪,嘴角却忽然浮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像自嘲,也像心碎。
这把刀历久弥新,虽已染上岁月的痕迹,却仍沉沉如初。
当指尖触碰到那个字的刹那,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一只惊起的飞鸟,扑簌而起。
他仿佛看见,过去那个的雾岛黛,在黑暗的屋檐下,一遍一遍地舞着这把刀,她瘦又执着的眉眼,是怎样一个滑稽又认真的画面,又是怎样一种坚毅和无畏的勇敢。
她确实不算个聪明的姑娘,傻到一开始只能靠拙劣的演技和美色勾引他,那颗冰冷又坚决的心,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自愿进入漩涡中心,执拗得令人心疼。
在遇见他之前,她是被命运踩在脚下的人,被打,被欺凌,她都不在意,仿佛这是她与世界交换生存权的筹码。
她内心只有一个信念,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支撑她从澳门一路挣扎到香港,再到泰国,直到最后亲手结束仇人的命。
她不娇气,不示弱,看起来总冷漠孤傲,不近人情,但他知道,她只是没有退路。
昂威一直很庆幸,那时她选择接近的不是别人,是他。
她闯进他孤独的世界,让他第一次学会去保护,去心疼一个人,在那段短暂的时光里,他们像两只遍体鳞伤的兽,窝在一起,舔舐彼此的伤口。
如今想来,那些夜晚,那些雨声,那些互相靠在一起熟睡的片刻安宁,是他生命中反复回味,永远封存的甜蜜记忆。
他望着手里的武士刀很久,指尖一寸寸滑过刀身上细碎的图纹,仿佛能触到她体温残留的印记,那双锋利的眼,忽然也染上几分湿润的风霜。
欧绍文抽着雪茄,声音也缓了下来。
“她其实不算聪明,很年轻,一腔热血,固执念旧,连把刀都是破旧的。她可怜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缝缝补补,也没拥有过什么。”
“你我一个是枭雄,一个是恶狼,也都算护过她一程,但也正是我们,把她卷入更深的泥潭,这一点,我是有愧的。”
“都是这条道上的男人,你我都懂,专一的爱和守护给到一个女人是什么后果,所以我前三十年没动过什么这方面的心思,但遇她时,我一厢真情痴傻甘愿,奈何我只是她生命里的过客,终究生不逢时。”
“她从头到尾爱的人,始终是你。”
欧绍文垂下眼眸,言语尽是感叹。
“你比我幸运,但也是你带她入了更深的劫,彼时你地位不稳,四面楚歌,她一心扑火,如今你荣登高位,她却因此不再。”
“这种遗憾,我也是男人,我能体会,所以我想通了,甘愿成全。”
昂威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将那把武士刀重新包进黑布,递回阿努手中。
他的神情仍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冷得逼人的杀气。
“你把她的东西交给我,这点,我谢你。”
“但以后别再跟我提她。”
他看向欧绍文,声音不重,却带着森寒。
“你我好歹做过情敌,彼此都该懂,君子之间,最该知进退,所以不要再跟我摆大将释怀之风。”
他眼尾挑起一丝笑意,像是调侃。
“说实话,你要是没爱上她,以你的手段和心性,我其实有过一瞬,觉得我们也许可以做盟友。”
“但可惜,你做了我的炮灰。”
烟雾缭绕,在两个不认输的男人之间萦绕缠绕。
欧绍文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其实我算不上你的情敌,她心里,从没我的位置,你高看我了。”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在烟气中越发清明。
“我最多,是一个被她拒之千里之外的爱慕者。”
“别看她年纪轻轻,却极有气节,她伤人心从不手软,我让她利用我,她都不肯,这份骨气,胜过许多男人,也是我最欣赏她的地方。”
他看向昂威的眼神意味深长,语气忽然变得温和。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输了,我知道,所以现在我选择放下,不再执着。”
全程,欧绍文数次看向昂威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和昂威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淡去执念。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注定会记一辈子,他是个难得的情种。
他苦笑,知道自己输得彻底,人若真死了,他再无机会,人若没死,他也永远不是她的归处。
他只能放下。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只可惜时机太晚。
那天,昂威离开时,雾气沉沉,他带着那把刀即将跨出大门,身后,欧绍文的声音淡淡响起。
“越南代表大会后我会动手,我知道你已经布过局,但那是你亲舅舅,由我来,你免受非议,我势在必得,你不必跟我争。”
昂威抬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抬了抬手。
“有劳。”
话落,便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
三月底的橡树庄园,河流幽暗,风卷云涌,吞噬着整片天空的阴郁。
昂威站在岸边,嘴里叼着一根烟,目视着那座城堡一步一步后退,像在玩着某种游戏,目光寂冷又玩味。
阮汉昆卸任的当天,在逃亡美国的途中被人刺杀。
局势复杂如棋盘,昂威暗中扶持他的政敌成功上位,而欧绍文则是行棋之手,一刀封喉。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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