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 快艇在水上堡垒的烈焰前急刹。林夏不等船停稳就跳入水中，向燃烧的码头游去。热浪灼烧着皮肤，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但她眼中只有那个半塌的直升机平台——几分钟前，顾川和父亲还在那里。
&qu林夏！回来！&qu李楠在身后大喊，&qu会爆炸的！&qu
林夏充耳不闻，她攀上摇摇欲坠的金属楼梯，手指被烫出水泡也毫无知觉。平台上满是尸体和残骸，赵立民侧仰倒在血泊中，腹部插着一把匕首——父亲的匕首！
&qu爸！顾川！&qu她的声音在火场中微弱如蚊鸣。
一声金属扭曲的巨响从下层传来。林夏冲向楼梯，却被一股红色的力量猛地拽到一旁，一发子弹擦着她的太阳穴飞过，打在身后的钢板上，火花四溅。
转身的瞬间，她的血液凝固了——顾川站在五米外，举枪对准她，眼神依然空洞如机器。但不同于水上堡垒里的服从状态，此刻的他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却依然保持着精准的射击姿势。
&qu顾川是我&qu林夏缓慢地举起双手，&qu林夏&qu
顾川的食指扣在扳机上，毫无波动。汗水混合着血从他额头滑落，流过那颗泪痣。林夏突然意识到，药物可能已经彻底摧毁了她认识的那个顾川，现在控制这具躯壳的，只是一个杀人程序。
&qu哨子&qu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平台角落传来。
林夏转头，看到娜塔莎靠在残垣边，红发被血浸透，腹部有个可怕的伤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林夏的脖子：&qu吹哨子&qu
顾川的枪口随着林夏的动作移动，随时可能开火。林夏用颤抖的手指摸到铜哨，轻轻含在口中——然后吹响了那首父亲教她的儿歌。
清脆的旋律穿透火场的嘈杂。顾川的手指突然僵住了，一丝微弱的困惑闪过他的眼睛。林夏继续吹着，慢慢向他走去，哨音如同一条记忆的丝线，试图缝补他被药物撕裂的意识。
&qu月台秋天&qu她一边吹哨一边轻声说，&qu你给我的围巾天文台的星星图书馆的素描&qu
顾川的枪口微微下垂，眉头皱起，仿佛在对抗脑中无形的枷锁。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下层传来，整个平台剧烈倾斜。林夏失去平衡撞向护栏，铜哨从口中飞出，落入火海。
&qu不！&qu她绝望地看着哨子消失的地方。
这一声喊叫似乎触动了顾川的某根神经，他猛地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跪倒在地。药物与记忆在他脑中激烈交战，肌肉因过度紧绷而痉挛。
&qu带他走&qu娜塔莎气若游丝，&qu快&qu
林夏扑向顾川，抓住他的手：&qu跟我走！求你了！&qu
顾川的眼神依然涣散，但不再反抗。林夏拖着他向娜塔莎移动，同时寻找着父亲的踪迹。下层火势最猛的地方，隐约可见两个人影在搏斗——一个是父亲，另一个
&qu爸！&qu她撕心裂肺地喊道。
林卫国余光看见了女儿，脸上满是血污却带着平静的微笑。他快速做了个手势——时候教她的，意思是&qu我爱你&qu和&qu快走&qu。然后转身扑向阴影中的桑坤，两人一起坠入火海。
&qu不——！&qu林夏的哭喊被爆炸声淹没。
娜塔莎用染血的手抓住她的脚踝：&qu走否则都死&qu
林夏强忍悲痛，一手拖着顾川，一手架起娜塔莎，向相对安全的西侧移动。顾川时而顺从时而挣扎，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争夺这具身体。
他们跌跌撞撞地下到下层平台，这里火势稍弱。娜塔莎突然推开林夏：&qu放下我我不行了&qu
林夏想反对，却看到娜塔莎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可能存活。红发女子艰难地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军牌，塞进林夏手中：&qu给北极星&qu
军牌上刻着一颗星星和一行俄文：&qu永远守护你的星星&qu。
&qu他父亲救了我训练我&qu娜塔莎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qu答应他保护顾川&qu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qu军牌有芯片赵立民不是最终bss&qu
林夏紧握军牌：&qu还有谁？&qu
娜塔莎的绿眼睛开始失去焦点：&qu密码你生日&qu她的手指无力地垂下，&qu娜塔莎守约了&qu
最后一口气离开她的身体时，这位红发战士的嘴角竟带着一丝微笑。林夏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将军牌藏好，然后转向顾川。他正盯着娜塔莎的尸体，眼神中的空洞出现了一丝裂痕。
&qu顾川？&qu林夏试探着呼唤。
顾川猛地抬头，眼神再度变得陌生而危险，他一把掐住林夏的喉咙，将她按在地上。窒息的痛苦中，林夏看到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药物再次控制了大脑。
她的手指摸索着，碰到了娜塔莎腰间的一个注射器——镇静剂！用尽最后的力气，林夏将针头扎进顾川的大腿，推尽药液。
顾川的动作僵住了，手指慢慢松开。他的眼皮变得沉重，最终倒在林夏身上，陷入强制昏迷。
远处传来李楠的呼喊和快艇的引擎声。林夏艰难地推开顾川，拖着他向水边移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视线因缺氧而模糊，但她不能停下。
&qu这里！&qu李楠的声音如同。
几个警员跳上岸，接过昏迷的顾川。林夏被扶上快艇时，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水上堡垒。父亲、娜塔莎、阿伦太多人留在了那里。
&qu还有生还者吗？&qu她嘶哑地问。
李楠摇摇头：&qu只有你们俩。但我们拿到了更重要的东西。&qu她指向远处几艘正在撤离的快艇，&qu国际刑警同时突袭了周氏在缅甸的所有据点，证据确凿，赵立民的络彻底完了。&qu
林夏摸了摸随行包的证据和军牌，没有告诉李楠事情远未结束，娜塔莎的遗言暗示，赵立民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
快艇驶向安全地带时，林夏握住顾川冰凉的手，药物、创伤、烧伤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摧残。但无论如何，这次她不会放手，不会离开，不会让他独自面对漫长的康复之路。
就像六年前那个秋天，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月台上等车的女孩肩头。只是这一次，换她成为那束光，照亮他回家的路。
医院的白墙刺眼得不真实。林夏坐在顾川病床边，三天来第一次整理自己。洗去血污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处烧伤和擦伤，但比起顾川的伤势，这些都微不足道。
医生说他身体上的伤会愈合，但药物对大脑的影响难以预测。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他才能找回全部记忆——如果还能找回来的话。
&qu没关系，&qu林夏轻声对昏迷的顾川说，&qu这次换我等你。&qu
窗外，湄公河在夕阳下如血一般红。林夏取出父亲给的证据和娜塔莎的军牌，传入电脑。父亲多年来搜集的证据，应该远比账本更加详尽；而军牌里的芯片，则需要密码解锁。
她输入自己的生日——错误。娜塔莎说&qu密码你生日&qu，但显然不是字面意思。林夏试了各种组合，都不对。最后，她输入了遇见顾川那天的日期：20150930。
芯片解锁了。
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视频，显示赵立民正在向一个背对镜头的男人汇报：&qu一切按计划进行，老板。周氏的渠道已经准备好运输新型产品了。&qu
被称为&qu老板&qu的男人没有露脸，只是用带着明显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qu确保万无一失。公安部那边我来处理。&qu
视频结束，跳出一份加密名单。林夏尝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暂时作罢。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思绪万千。赵立民已经死了，但这个&qu老板&qu依然逍遥法外，而且显然位高权重。
&qu水&qu
微弱的声音从病床传来。林夏猛地转身，看到顾川的眼睛半睁着，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她立刻倒了杯水，扶起他的头心喂下。
&qu顾川？你认识我吗？&qu她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顾川的眼神依然迷茫，但不再空洞。他缓缓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脖子上的警徽——他父亲的那枚。
&qu星星&qu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qu我见过这颗星星&qu
林夏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是三天来他说的第一句有意识的话，也许不是完整的记忆，但至少证明真正的顾川还在那里，在药物的迷雾中挣扎着寻找回家的路。
&qu是的，&qu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qu你的星星。现在休息吧，我就在这里。&qu
顾川的眼皮慢慢垂下，再次陷入沉睡。但这一次，他的眉头不再紧锁，嘴角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放松，仿佛在梦中找到了某种安宁。
林夏擦干眼泪，转向窗外的夜空。天狼星明亮地闪烁着，就像多年前顾川指给她看的那样。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还有多少黑暗等待揭露，这一次，她绝不会独自前行。
桌上的军牌在月光下微微发亮，&qu永远守护你的星星&qu几个字仿佛娜塔莎最后的嘱托。林夏轻轻拿起它，放在顾川的枕边。
&qu欢迎回家，北极星。&qu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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