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第七十五章终章：镜子


    周围死寂一片，没有风声，没有海浪声，唯有从宫殿深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神秘低语。


    赵瑾缓缓靠近，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心翼翼。


    当他手中的大戟触碰到殿门时，那些鬼脸瞬间停止了蠕动，整个世界仿佛凝固。


    突然，殿门无声无息地缓缓打开，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岁月留下的气息。


    踏入宫殿，内部昏暗阴森，巨大的石柱上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摇曳不定，将赵瑾的影子拉得很长。


    地面上闪烁着奇异的纹路，似乎在记录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秘密。在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白玉台。


    台上，一本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古籍悬浮着，古籍周围环绕着一圈淡蓝色的光晕，似乎在抵御着外界的侵扰。


    环顾四周未曾发现危险的赵瑾走近白玉台，感受到古籍中传来的神秘力量。当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光晕时，光晕竟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古籍缓缓翻开。


    刹那间，一道道神秘的符文从古籍中飞出，将赵瑾的身体缠绕住。


    赵瑾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消失在了白玉高台上。


    清醒过来时，赵瑾发现自己真立于一片白茫茫之中。


    那白雾如活物般在他周身翻涌，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衣袂，似要将他拖入无尽深渊。他向前走去，不知过了多久，白雾渐渐散去，一座白骨鬼城赫然出现在眼前。


    城墙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每一块骨头都泛着幽绿的光，白骨间暗红的血肉尚未完全腐朽，滴滴答答淌着腥臭的黏液。


    城门上悬着两盏巨大的骨灯，灯油竟是猩红的血水，火苗摇曳间，映出城门上斑驳的鬼篆，似在诉说着古老而邪恶的咒语。


    “这到底是哪里？”


    陈牧之别无选择，他只能继续向前走去。


    踏入城中，街道两旁的建筑皆是白骨搭建，屋顶的骨片在阴风呼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偶尔有几道幽蓝的鬼火从巷子里飘出，照亮角落里散落的残骨，那些骨头形态各异，有的扭曲变形，有的布满裂痕，仿佛诉说着生前遭受的无尽痛苦。忽然，一阵阴森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嘲讽与恶意。


    赵瑾握紧手中的大戟，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见四周的白骨开始微微颤动，空气中的寒意愈发浓烈。


    赵瑾快步前进，入眼的是一座白玉宫殿，靠近之时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白玉，这分明就是一座由无尽骸骨组成的白骨宫殿。


    迈步踏入白骨宫殿，赵瑾的靴底碾碎地面凝结的尸蜡。


    最中央的骨台之上，一面直径足有十丈的古镜悬浮半空。


    镜面周围缠绕着淡淡的灰雾，像是蒙着层灰扑扑的雾翳，镜面布满蛛般的裂痕，边缘缠绕的锁链锈迹斑斑，连镜中倒映的骷髅穹顶都显得模糊不清，宛如被岁月遗忘的死寂残片。


    当他靴尖刚踏上通往高台的骨阶，第一道裂痕突然渗出暗红液体，仿佛被惊醒的血管开始流淌血液。


    紧接着，镜面震颤起来，灰雾如退潮般急速消散，锈锁迸发出银亮的幽光，断裂处的缺口竟开始自动弥合。


    整面镜子从边缘向中央泛起涟漪状的青光，四周墙壁上那些沉睡的骷髅雕刻突然睁开幽绿鬼火，衔着的锁链哗啦啦作响，将古镜缓缓托起悬浮半空。


    “嗡~~~”


    一声嗡鸣震得殿内鬼火明灭，镜中灰雾翻涌凝聚成血色漩涡，无数苍白指节从镜面伸出，将赵瑾的倒影绞成碎片。


    而镜心深处亮起两点猩红的鬼瞳，随着他每前进一步，镜面光芒愈发妖异炽烈，仿佛沉睡万古的魔器正在苏醒。


    “这到底是什么…”纵使心中有万千困惑，但赵瑾还是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掌来。


    指尖触碰到镜面的刹那，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直冲灵台。


    镜中猩红漩涡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幽光将他笼罩。


    无数碎片在镜中重组，原本斑驳的镜面突然清晰如新生，映照出截然不同的身影。


    玄衣广袖上暗绣着繁复咒文，发间玉冠雕刻着与宫殿符文如出一辙的纹路，那人面容与自己别无二致，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这是我？”


    在他的惊奇中，有一道身影出现，那是个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看起来很是颓废的青年，而那容貌，赵瑾都已快忘却。


    因为那是他前世的模样。


    镜中“自己”抬手抚过心口，而他也拂向自己的胸口。


    当镜中人目光与他交汇，宫殿剧烈震颤，骨链崩断的脆响此起彼伏，镜中场景突然扭曲变幻，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金戈铁马的战场、白骨堆成的祭坛、还有自己亲手将那面镜子封印的画面…


    而此刻镜中，前世的自己正诡异地勾起唇角，掌心涌出的黑雾顺着镜面缠绕上赵瑾手腕。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轰然碰撞，赵瑾猛然想起古籍残卷中的记载。


    镜中流转的幽光与他的心跳声共鸣，无数道金色咒文从镜面蔓延而出，勾勒出一扇新镜子的古朴轮廓。


    那些在典籍中模糊的记载，此刻与眼前的景象完美重叠————昆仑镜，传说中能映照过去未来、逆转时空的上古神器，竟以如此诡异的形态蛰伏在这白骨宫殿之中。赵瑾被镜中迸发的青光卷入的刹那，周身缠绕的黑雾化作万千银丝，将他整个人包裹成茧。


    当意识重新清明，他置身于云雾缭绕的昆仑之巅，琼楼玉宇间仙乐袅袅，自己身着玄色华服立在祭天台，台下万千修士执礼叩拜，场面庄严而宏大。


    然而，这般盛景不过转瞬即逝。


    血色云雾骤然吞没天地，仙山琼阁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飞灰。


    祭天台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昔日臣服的修士扭曲成狰狞厉鬼，伸出利爪向他扑来。赵瑾下意识拔剑，却发现手中握的竟是那面昆仑镜，镜面倒映出他惊恐的神情，突然裂开蛛状的纹路。


    “轰！！！”


    一声巨响，幻境如破碎的琉璃轰然炸裂。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又回到了车水马龙的路边，周围是忙忙碌碌、匆匆行走的路人，抬起头来，看到的又是各种高楼大厦。


    然而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他掉进了无尽深渊之中。


    这样的轮回不知循环了多少次，终于，再次睁开眼，他又回到了白骨宫殿。


    在他的身前依然是那轮巨大的泛着青色光芒的昆仑镜。


    “是梦吗？”


    “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一般…”


    站在镜子前沉思了良久，他才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来，嘴角挂出莫名的笑容来，迈步都进了那镜子之中。


    “那么，再见吧…”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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