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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雪后断崖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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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d2他度过的春夏与秋冬


    每一天都是真实的


    每一刻却又在空虚着


    淮安和阿丽娜坐在餐桌前沉默着。


    付南野将做好的虾肉馄饨端过来,虾仁是剥好冻在冰箱里的还算新鲜,肉糜是用的当地羊肉,绞得特别细,配料没有加多少,一点儿葱姜点味。


    馄饨皮是淮安去管理站的厨房要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腿,反正“金主爸爸”说了,脚就不听大脑使唤,自己非要走。


    付南野亲自下厨,淮安暂且摸不准什么情况,故而沉默。但阿丽娜就不一样了,刚满十九岁的姑娘脑袋瓜里天马行空,再加上她性格乖戾,拍着桌子要起身。


    “我要打死他,他敢翻老大的虾仁。”


    淮安吓得一把扯住她,嘘嘘嘘三声,给她科普了“金主爸爸”的身份以及含义。


    年岁走到院中的时候,隔壁屋里飘出香味,她嗅着熟悉的味道进了厨房,一张松木圆桌坐着三人。


    阿丽娜最先说话,一开口就是告状:“老大,这个人把你的虾仁给煮了。”


    淮安挫败地扶额,他就知道跟一个反射弧长的人讲不明白。


    年岁“嗯”了一声,没看付南野,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馄饨看。她向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吸溜一碗热馄饨,这个习惯还是在大学时期养成的。


    付南野此刻试图用这个细节来缓解今日的尴尬,年岁很清楚。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任何时刻都要先照顾别人的心情,全然不把自己受的伤害当回事。年岁心中赌着气,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自己这般无理取闹都能忍。


    随后四人开始吃饭,除了阿丽娜吃得香喷喷,其余三人各怀心事。


    其间淮安故意跟阿丽娜闲聊,开玩笑说:“隔壁打馕的麦麦提不知道你回家了,估计心情不好,打的馕都少了四十颗芝麻。”


    阿丽娜杏眼一瞪:“什么?少芝麻?我的箭呢?”


    淮安:“……”


    果然吃饭不能说话。


    饭后付南野和年岁站在院中,天未黑透,头顶星星稀稀疏疏的,还透着些光亮。


    “气消了吗?”付南野平稳开口。


    年岁硬着头皮,回答:“什么事敞开了说吧。”


    “我想与你说清楚两件事情。”付南野看着她,她却微微低头看向别处,“第一,关于我们的旧怨。我的心没有大到你见异思迁还要笑着说恭喜你,毕竟,我确实为那段感情付出了真心,但我如果想要报复你,不用等到今日。”


    年岁太不是滋味了,却又无法辩解。


    付南野朝她走近了些,接着说道:“第二,我不是为了旧怨而通过你投来的项目。你曾经说过,从没有任何一种动物,像河狸这般用尽一生去改变环境生态,造福世间,你想帮它们一把,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


    她还说了一句:南野,它像你,爱于己,大爱世间。


    年岁沉默半晌,点点头。


    付南野扬起嘴角,笑容在夜色中淡漠,他伸出手来:“那合作愉快。”


    年岁终是抬起头来。她看付南野了,那些不堪的心思在他面前毫无意义且一无是处,不是付南野没有走出那段尘封的感情,而是自己耿耿于怀。


    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对比之下,自己狭隘得让人不堪。


    那种自惭形秽很伤自尊,她毕竟是个女孩。


    “你真的想好了吗?”年岁还是要给他选择的余地,“你要帮我?”


    付南野很清楚地回她:“我帮的是蒙新河狸。”


    年岁顿悟,握住付南野的手,指尖微凉:“南野,如果你真的是既往不咎,那么合作愉快。”


    晚上十一点,年岁拎着露营灯往河道走去。


    河狸基本昼伏夜出,白天躲在巢穴里睡觉打呼,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出来活动。但像25号那样白天时不时出来溜达的也有。


    因为河狸多以家族式生活,所以在乌伦古河流域,包括年岁所在的布尔根河,河狸们都按家族式编号,一个号代表一个河狸家族。例如1号家族有4只河狸,2号家族有3只河狸,类似于此。


    但到了25号,却变成了它的名字。


    伙子没有对象,至今孤独寂寞着。


    而且25号不同于其他河狸,它的身世颇为坎坷离奇。


    当时从各方面痕迹考究,25号的爸爸妈妈应该是从布尔根河上游,也就是蒙古国过来的。举家移民风险大,父母不幸落于狼口,河狸被狐狸给叼走了,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狐狸将河狸藏在了牧民的草料堆里。


    牧民叉草料的时候发现了三个月的河狸误以为是耗子,拎起尾巴往后面一扔,不偏不倚被牧羊犬给叼住,它含着河狸就开始疯跑。


    年岁碰到的时候,河狸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保护区立即进行救助,河狸就依偎在年岁的怀里,再次睁开了眼睛。后来河狸慢慢恢复,但大家发现一个怪问题,只要年岁离开它的视线就不吃不喝。经过多方面考虑,在取得相关手续之后,年岁带着河狸回家一起生活。


    直到半年后送河狸到外头安家,他们依旧是最熟悉彼此的。


    年岁和25号之间的故事,就是这样开篇的。


    此刻25号本来正咬着一根新鲜的柳枝往巢穴拖,听到什么动静之后当即丢掉树枝,扭着臀往光线方向去。


    年岁检查完河边的监控设备后,随后又坐到树干上沉思。待听到几声酷似婴儿嗯唧嗯唧的声音时,她回头看见25号蹲在草丛中,呆萌呆萌地看着她。


    “你这耳朵真好使。”


    年岁摆好露营灯,依旧坐在树干上。她只是轻轻吹了声口哨,25号当即就走近了几步,但依旧保持两米多的距离。


    这是养它时,就立下的规矩。


    年岁便开始了吐槽大会。


    “姐姐现在没脸了,人家千里迢迢从沪城来,我还这样作践别人的真心。


    “终究都是因为你这个东西,要不是为了你那一口吃的,我能找到他的头上?


    “但凡你长得好看一点儿,我至于四处碰壁吗?鼠头、兔牙、猴爪、鸭掌,尾巴还有鳞片,你怎么那么会长呢?长相确实是爹妈给的,咱性格就不能优越一些?


    “你看你把外来的客人打得鼻青眼肿,人家就想来跟你做个邻居怎么了?现在日子不好混,那狼都饿得有腰身了。你是要把人家撵出去喂狼吗?


    “咱们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就要有受过教育的样子,好不好?”


    25号傻乎乎地又嗯唧两声,一对大门牙啃上了年岁坐着的那个树干。


    年岁想起她将项目手册投向各大公益基金,对方给的回复无非都是:“东西长得真别致,真可爱呢,好有趣,但我们还是希望做一些能和大众产生共情的动物。”


    言下之意,它丑。


    现在好不容易拿到了df的资助,算是走了点运。


    蒙新河狸作为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物,它与大熊猫、金丝猴等濒危动物齐名,但得到的关注却很少。在初冬的时候,保护区做过最新的统计,目前中国蒙新河狸家族有162个,预估种群数量500只左右。


    兽医宋清晨家后面的那片森林曾发生过重大火灾,生态系统一直没有很好地恢复,布尔根河以及乌伦古河还有很多流段需要清理水源,甚至保护区内的家养牲畜还在与河狸争夺草场。众多问题积压在一起,为此年岁和保护区急需相关帮助,可工作上却屡屡碰壁。


    年岁满是叹息,双手捧着下巴,仰望那黑暗无边的天际。


    她又要开始怀疑自己身为野生动物守护者的初衷了。


    突然北边亮了下,一颗流星快速滑过。


    几乎想都没想,年岁双手合十,轻轻念出:“愿世间所有生灵都能共存。”


    山长水远,永远守护。


    隔天大清早,年岁煮了梨汤。


    煮梨汤用的是当地产的八角梨,梨子外形凸起了很多角,青黄色,削了皮的果肉绵软甘甜。因为八角梨是秋季水果,储存期短,年岁从管理站就分到两颗。


    两颗八角梨炖了汤,摆在了付南野跟前。


    这算是她的道歉方式。


    吃过早饭没多久,萧站长就过来了,先是殷勤地慰问了付理事长,随后步入正题。年岁和付南野去边境线探路的情况,除了遇狼事件没说,其余都汇报了。


    淮安去的是乌伦古河下游,离开了保护区范围,他发现了几处河狸巢穴被摧毁。想来跟25号打架的河狸,应该是从下游过来的。


    萧站长将地图铺开,上头清晰标着河狸家族的分布点。他也没有要隐瞒付南野什么,直言说道:“今年的冬季格外长,因为环境比较艰苦,巡视监察方面我们的人手确实不够。牧民很少这样丢羊,所以我们猜测会不会是保护区进了其他动物,就在你们出野外的时候,我们在山脚雪崩处发现了羊的残骸。”


    年岁当即问道:“有狼的咬痕吗?”


    萧站长点点头:“有的,估摸着狼在深夜咬开了羊圈,等羊出去才开始猎食。我已经通知各个站点,大家出野外还是要心一点儿,目前还没有排查出保护区进了多少外来动物。”


    众人点点头,未语。


    萧站长看了看付南野,又看向年岁,他顿了顿开口:“其实吧,这事情不急,眼下有另外一件事情比较棘手。”


    年岁说:“什么事?”


    “我带你们去看看。”


    萧站长开车带着年岁、付南野还有淮安,阿丽娜则骑着自己的爱马奔驰在前头。他们去的地方是山脚下,路稍微有些远而且崎岖。车到了无法再行驶的地方后,几人便徒步前进。


    雪崩当天,山坡的积雪冲倒了大片西伯利亚云杉,混着碎石和枯木涌下了山,原本那里有两道长长的断崖渊,现在却被大雪严密覆盖。


    萧站长将手掌置于额前,挡住了那抹金光艳阳,他眯起眼说道:“这里是山两边的牧民和家畜的必经之路,现在就怕陷入断崖渊,那可就危险了。林业方面正在想办法,反正挺急的。”


    以往有什么事情,都是年岁打头阵,她正要抒发己见,付南野开口了:“有勘测队吗?”


    “有,正在山上作业。”


    付南野仰视一圈,提出要上山的要求,话刚落年岁就急了:“你上什么山?断崖渊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要去也应该淮安去。”


    一旁玩雪球的淮安:“?”


    年岁的突然失态让众人疑惑,付南野眼底的悦色一闪而过,嘴角弯了弯。


    他们还是上山了,萧站长和淮安走在最后。


    阿丽娜爬得最高,背着从不离身的长弓,红色衣裙映着白雪、青松格外亮眼。她频频回头看年岁走到哪儿了,甩得耳畔的金色铃铛丁零零作响。


    年岁喘着粗气,只要付南野越过了自己,就哼哧跑到前头去,始终保持先行一步踏平道路。


    付南野看着她在前头,紧紧盯着她脚下。也就是一个转眼的工夫,他再抬眸就看到年岁脚下一软,整个人作势往一个方向倒去。


    “岁岁!”


    付南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提起,二人紧紧抱在一处,顺着坡度滚了下去。


    年岁踩过的地方露出了空洞,那是断崖渊的边际,此刻积雪连同枯枝唰唰往下沉没。阿丽娜听到声响后快速往回走,很快,一段裂缝露了出来。


    年岁抓着付南野的胳膊惊魂未定,她四处探望了下说道:“对,这里就是最近的崖壁。”


    再回头,发现付南野一脸愠色。


    她有些尴尬,松开人家后还呵呵两声:“吓着你了,没事、没事。”


    “你……”


    付南野正要说什么,阿丽娜就跑过来将他给挤开,问:“老大是他推你的吗?”


    年岁生怕她拔箭,连连摆手:“不、不、不。”


    萧站长和淮安闻声赶了上来,看大家都相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萧站长说:“这就是其中一道了,大家别再往上走了,回去吧。”


    付南野站着没动,问了句:“裂缝出来了,你能分辨这道断崖渊的方向吗?”


    这话是问年岁的。


    年岁回道:“当然能。”随后指了四个方向。


    “找到这条,另外一条就很好找了。”付南野开始活动着手指关节,他低头又问,“长度大概在多少米?”


    “快四百米吧。”


    年岁觉得付南野哪里不对劲,正要问什么,只见付南野突然从阿丽娜手中取下长弓。


    “借用,谢谢。”


    付南野取弓的同时抽了一支箭,他利索地搭好箭台,右手扣弦做了欲拉姿势。年岁的目光紧紧锁住付南野的脸庞,眼前的男人眉眼深邃,下颌紧绷,犹如山峰一般清冷和俊朗。


    不难看出,付南野是专业的,他开弓十分稳当,随着扣弦的右手张开,离弦的利箭嗖地飞向前方。箭矢射入了几百米开外的云杉上,如果不是那羽端涂了金粉而折射出光来,根本看不见。


    紧接着,他朝着另外三个方向,又射出三支金羽箭。


    方向不同,距离也有所不同。


    萧站长不太明白这个操作,声问:“这是?”


    年岁答道:“以箭测渊,这一道算是标记上了,也给大家提个醒。”说完深深看了眼付南野,多年未见,你可真行。


    “那太好了。”萧站长说,“我们下山,赶紧跟他们说一声。”


    累得够呛的淮安“啊”了一声:“就这?”


    爬上来爬下去有何意义啊!


    身边的阿丽娜接过长弓有点愣,淮安以为她要发怒别人碰她的东西,谁知她说:“这个‘金主爸爸’就是给我们投资的那个头头?”


    淮安长吁一声,翻了个白眼:“我看你的反射弧比断崖渊还长!”


    回了年岁的院子后,淮安还郁闷得不行。他去后院的冰窖拿羊肉准备中午做抓饭,转身就被一张硕大清晰的骆驼脸吓倒了。


    他坐在地上看着骆驼,它还嚼着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大白菜,美滋滋地吃着。


    “兄弟你哪家的啊?”


    “噗!”


    骆驼朝淮安吐了一嘴口水。


    淮安是提着菜刀冲到年岁屋子里的,以为大家还坐在一起聊工作。


    他看也不看就怒火滔天地骂道:“今天我要把那头畜生给剁了,谁都别拦着我,工作没了那就一起覆灭吧!”


    屋里只有付南野一个人,正看着书。


    场面多少有些尴尬,淮安将刀往后面藏了藏,轻咳两声。


    “那个什么……打扰了。”


    “等一下。”


    “理事长有何指教?”


    淮安这副不情愿的样子一看就是跟某人学的,付南野也不是个好脾气,他淡淡一句:“你们保护协会的人倒是都挺有性格。”


    啥意思?埋汰人呢?


    淮安的双唇快速翕动着,估摸又在碎碎念。


    付南野想到什么,又问:“平时你们怎么安排工作的?”


    “老大让我们做什么就是什么。”淮安本不愿意多说,但又想到年岁的话,斟酌开口,“理事长应该很清楚守护者的日常,枯燥乏味耗钱又耗神。我们‘山夕’虽然是民间组织,但这些年跟着保护区也做了不少事情,至少在人工育养河狸方面,我们做得最好。”


    “哦?”


    “25号就是代表。”


    说到25号,付南野很少见到啮齿类动物与人类走得这般近的,尤其还是最大体积的蒙新河狸。


    “25号似乎很听年岁的话?”


    “那是当然。”淮安很骄傲,正要双手环胸,碰到那刀又赶紧放下了,他说,“25号从就跟着我们老大,感情不同于其他,他们之间……反正你不懂。”


    付南野要问到关键之处了,他合上书。


    “平时就你们三个人吗?”


    “对。”


    “年岁没有再带什么人?”


    “没有,老大说有我和阿丽娜就够了。哎,不对,理事长你是不是在套我什么话?”淮安也算是街口巷混大的,这点警惕性还是有。


    付南野勾了勾唇,看着他说:“你想多了。”


    淮安走的时候还愤愤不平,遇到阿丽娜抱着草料就问:“那骆驼你牵回来的?”


    “老父亲让我带回来挤奶喝。”


    “它刚才冲我吐口水!”


    阿丽娜翻着好看的双眼皮,褐色的瞳孔里波光粼粼:“所以呢?”


    淮安冷哼一声,心道要不是看你是妹妹,早就教你如何做人了。他又想到屋里头那个烦人的理事长,跟阿丽娜强调:“你做事不要毛毛糙糙的,心也把你开除。”


    阿丽娜天真地问他:“他为什么要开除你?”


    “因为我不会游泳。”


    “哦,那我会。”


    阿丽娜转头就走,淮安只觉得一口血涌上了嗓子眼。


    他扯开嗓子喊:“老大!你看他们欺负人!”


    年岁窝在房间里给脚踝喷药,在山上的时候还是崴到了脚。


    为了不影响后面的工作,她决定在家休养几天,顺道等着df基金会的团队过来。本来想让淮安和阿丽娜带着付南野在保护区转转,想想还是算了。


    怕转着转着把“金主”给转没了。


    但年岁也没能好好休息,第二道断崖渊找到的时候,好多牧民就不再前往山的那边了。这就出现了目前的问题,他们将牛羊放出来在保护区里吃草。


    保护区内是明令禁止放牧的,但牧民们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同其讲铁律根本就行不通;如果硬来,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加大河狸保护的工作难度。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淮安出面沟通,阿丽娜在旁边做翻译。


    但这一次,大家都比较情绪化,沟通不是很理想,不让牧民的牛羊去吃草,他们就任凭家里的牧羊犬在保护区撒野。


    监控中所捕获到的画面,就是牧羊犬破坏河狸巢穴,还恐吓河狸的画面。


    河狸生来就没有任何的反抗技能,它在遇见危险和天敌的时候只能任其宰割。


    淮安就很气,逮到做坏事的牧羊犬就一顿追着打,但那狗很聪明,知道回家告状,主人直接提上棍子就找来了。


    年岁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阿丽娜挡在淮安前面,用着当地话跟对方吵架,语速之快比发射火箭还要猛。


    “别吵别吵。”


    年岁过去劝架,对方一看到主事的来了,指着阿丽娜就说:“这丫头子凶得很!将来一定嫁不出去!你得养她!”


    阿丽娜利索地要拔箭,淮安按下:“仙女、仙女、仙女,仙女一般都嫁不出去……”


    调解人和动物之间的矛盾,是千古难题。


    付南野站在院子中,远远看着“山夕”的三位好汉把牧民吓得连人带狗火速跑了。这邻里之间吵架,倒是很有意思。


    后来年岁只能挨家挨户上门,付南野竟然也跟在后面。


    她一脸疑惑:“你来干什么?”


    “监督工作。”


    年岁无语凝噎,明显是监督她,还没拿到你们的钱呢,就这般做派了。


    付南野在走路的时候总是站在她的右手边,刚开始她还嫌烦,后来踩雪险些滑一跤的时候,她抓住了付南野的手臂。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


    年岁心里又不舒服了,低沉地说道:“我能行。”


    “那你跑起来我看看。”


    “……”


    就这样,年岁和付南野结伴走了好几家。那些牧民其实很客气,还给他们倒茶拿油馕吃。事情没谈拢,走的时候还揣了人家好多奶酪。


    付南野到每一户人家都不说话,仔细观察着家中情况,最后和年岁回了院子之后,他才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让牲畜吃草是不可能的,这个问题得先解决。”


    年岁告诉他:“其实保护区有给他们针对性的补助,用于冬季买草料,只是今年雪大又发生了断崖渊的事情。”


    “草料不够,可以再添,你们拿到资助金之后保护区就能立即办这件事情。但我想说的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牧民们可以再增加多种生产方式,扩大经济来源,这对他们以及保护区的未来都有好处。”


    年岁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嗯。”


    付南野拿出一粒长条形褐青色的东西,说:“你看这个。”


    年岁顿时嫌弃地后退一步,五官纠结:“这是粪便!”


    “是粪便,也是野生五灵脂。”


    五灵脂是行血止血的名贵中药材,是鼯鼠科动物的干粪便,而越在悬崖峭壁上采到的五灵脂就越昂贵。付南野发现,很多牧民在放牧的时候,都会从山上捡五灵脂。


    “除了这五灵脂,还有雪莲。”


    付南野看过兽医宋清晨种的那一片长势喜人的雪莲,也是受惠于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如果他们能采集五灵脂抑或种植雪莲,df基金会将会搭建起另外一条致富道路,来帮助共存于这片土地的人类与野生动物。


    付南野又给年岁调出了很多资料,都是类似的项目例子。


    年岁几乎与他一拍即合,很是兴奋。


    “理事长,我谨代表布尔根所有人民,感谢你!”


    付南野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只不过眼底泛了些波澜。他忍不住说:“谢有很多种方式,不知你说的是哪种?”


    这大城市来的人可真是不一样。


    年岁撇撇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


    年岁熬夜做了方案,交给了萧站长。


    受伤的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年岁决定喝点骆驼奶补补身子。


    阿丽娜老父亲让她牵回来的骆驼脾气特别大,年岁一靠近就要挨咬,还被追着吐口水。后来才知道,这骆驼根本就没奶。


    它需要找个公骆驼交配,有崽后,在崽吃奶的同时才能挤出骆驼奶。


    骆驼奶产量稀少,营养价值又高,所以布尔根养骆驼的也特别多。


    要等家里这头骆驼产奶还需要很长时间,阿丽娜看年岁想喝了,抱起瓶子就钻进牧民家去,挤满三公斤才肯出来。


    淮安就给大家煮好,再往里头放点山花蜂蜜,配着糕点“巴哈力”吃别有风味。巴哈力外形类似黑森林蛋糕,里面却比黑森林要丰富,有核桃、红枣、葡萄干、杏仁等。


    因为做太多了,本来想搞成精致的下午茶,最后索性当晚饭吃了。


    阿丽娜还说:“总觉得差那么一点儿。”


    淮安洗着碗无奈地问她:“差哪儿了?”


    “老大说我还在长身体,你给我再煮个饺子吧,要纯肉的那种。”


    “吃几个?”


    “八十个。”


    淮安开始磨刀,阿丽娜往后退了点:“十八个也行……八个吧,好了我不吃了。”


    阿丽娜扭头就跑,惹得一旁看戏的年岁咯咯笑个不停。


    淮安幽怨地看着老大,问着:“你吃也吃了,碗也不刷,有没有把我的事情给解决?”


    “什么事情?”年岁看淮安一脸愠色,连忙点头,“哦哦,理事长要我开除你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这段时间一直跟萧站长忙着商讨牧民致富经,这茬他肯定忘了。”


    “真的?”


    “那可不。”年岁摆摆手,“你先洗碗吧,我回屋子了。”说着出了厨房就跑了起来,对啊!这事还没解决呢!


    年岁窝在房间里盘算着,觉得付南野不是那么心眼的人,待会儿跟他提一下。


    就在这时,年岁和付南野在屋内同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年岁打开窗没看到什么,随即出了房门。付南野刚好来到客厅,只见年岁竖起指尖放在唇边嘘了声。


    付南野往边上的柜子旁站了站,隐去身影。


    年岁打开门,果然发现25号正在门口啃木头,地上散落着一些不规整的木屑。25号见到有人开门,吓得转身就跑,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是年岁,又笨拙地挪过来。


    “嗯唧嗯唧……”


    年岁蹲下,将那木屑拂到一边,拍拍房屋的柱子:“好啊你,啃房子的毛病还改不掉。”


    25号将椭圆形的扁尾巴甩到臀下,直接当个凳子坐在上面,后爪撑地,前爪耷拉着,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年岁看。


    门外温度很低,年岁呼着寒气,作势要关门。


    25号又开始叫了。


    付南野微微探出头来,就看到一人一河狸在认真对话。


    年岁再次蹲下,看着25号严厉地说道:“不可以到这里来,回去。”还扬起手作势吓唬它。


    25号的眼睛黑到发亮,像巧克力又像玻璃球,配着那颗肉嘟嘟大鼻子,着实憨厚得不行。它只要一哼唧,年岁就心软了。


    对于25号总想与人亲近的举动,确实很匪夷所思。


    付南野观察着他们,觉得有些新奇。


    河狸这一物种是第四纪更新世幸存下来的古老物种,它曾与猛犸象、剑齿象生活在北美大陆上,后来被埋藏在冰川时期的冰岩之下,体形逐渐退化至原先的十分之一。


    从年岁递来的项目资料上可以看出,中国的蒙新河狸的数量曾经降到几十只,经过几辈人的努力,种群数量增至数百只。


    但随着生态环境和人类因素的变化,蒙新河狸数量却没有再增高。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付南野这边想着,年岁在那边开始哄25号:“听话,姐姐上的是白班,现在要睡觉。你上的是夜班,得去工作,等明天我把你那边洞口的冰层凿得再大一点儿,你就啪叽跳出来找我玩好不好?”


    付南野忍不住发出笑声,25号耳朵动了动,当即站立起来,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就逃,想来是被吓着了才会慌不择路滚下台阶,落到一堆枯叶上。


    “嘶!”年岁不满地回头,看着发声处。


    付南野无辜地耸了耸肩。


    年岁看着25号逃离了院子,从栅栏的缝隙处钻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年岁搓了搓冰凉的手心。


    她看付南野就穿了个短袖,简直要操碎了心:“你生病刚好,能不能多穿点?这边买药还要走好远,我要让你吃宋医生的药,你吃还是不吃?”


    “吃。”


    年岁撇撇嘴,往房间走去。


    付南野看着她的脚,问着:“彻底好了吗?”


    “上山打老虎没问题。”走到了门口,年岁又回过头来,“马上基金会的人就到了。”


    付南野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到时候我需要淮安的帮助,之前他对你有所冒犯,我向你道歉。但淮安很优秀,有他的加入,只会让团队变得更好。”


    “他是你的人,用不用你自己决定。”


    “那你的意思就是原谅淮安了?”


    “我对你的成员,就一个要求。”付南野顿了顿,说道,“不能让你置身任何险境。”


    这一刻,两人皆为沉默。


    年岁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如若不是和付南野存在旧怨,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纠结。但客气的话总要讲,年岁平复下心情,温和地说道:“谢谢,我们会好好做的。”


    付南野只是“嗯”了一声,年岁就嗅到了一丝不悦,所以就单纯且恭敬地给他鞠了躬:“您走好。”


    这个女人,真的在巴望着他走。


    回应年岁的是利索、果断的关门声。


    傲娇的理事长回了房间后,一直窝在书桌上的虎斑猫跳到床上,在枕头上踩来踩去直接蜷缩一团。


    他看着这只总是为所欲为的猫咪,颇为心累,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付南野拧开台灯的按钮,随即又拧回去,再拧开,如此循环。


    暖光打在他的脸上,忽闪忽灭,稍纵即逝的感觉如同他度过的春夏与秋冬,每一天都是真实的,每一刻却又在空虚着。心头缺失的那块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有所填补,反而形成了一道坚硬的壁垒。


    执念伤的向来都是不肯放手的人。


    所以,一旦再次抓住,都要用命去搏。


    台灯再次打开,屋内被温暖光芒所笼罩,开灯人满怀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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