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清明节后，老爷子似乎是最后的心愿了结，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迅速的衰败。


    他现在已经起不来床了，躺在床上，只能吃简单的流食。


    他不喊痛，但她们看得出来，他一直在强忍着。


    他们只能给他吃止疼药。


    没了，叶珍就去医院开。


    但因为这个是管制药品，开这药非常麻烦，一次开的量也不大，导致她经常跑医院。


    又过了几天，谢林安打电话来，叶珍还是不肯回去，然后支支吾吾的找借口。


    谢林安终于发现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珍：“……”


    对方没听到她声，又问：“珍，你别瞒我，是不是出事了？”


    叶珍看向谢丽。


    听着屋里老爷子的咳嗽声，谢丽冲她点点头。


    叶珍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和他说实话。


    “是的，爷爷身体不好了，他可能没办法回去了。”


    对面传来谢林安重重的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当初怎么说来着？他这把年纪折腾不起了，不要回去，你们偏不听。”


    “这是爷爷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想回到家里来。你只想着让他多活几天，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担心自己断气在海城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担心奶奶一直在家等他，他怕自己死在外头，再也见不到奶奶了。所以他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回来。”


    对面的谢林安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脑子突然闪过许多儿时的画面。


    爹死了，娘跑了，大姐嫁了人。


    家里只剩下他和爷爷还有两个很的弟弟。


    他们相依为命，要付出很多才可以养活一家四口。


    风里来雨里去，都是爷爷一瘸一拐的身影。


    对父母，早就没有多少回忆了。


    他记忆里的长辈，都是爷爷。


    如今，他要去了。


    虽说早在两三年前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当这一天即将来临之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我明天就过去。”


    “也不用这么急，你……”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叶珍看向谢丽。


    谢丽叹了口气，说：“他要来就让他来吧，爷爷现在活一天少一天。”


    大概村里人都知道爷爷是回来等死的，这些天，总有村民过来探望。


    尤其是年龄大的。


    他们认识了几十年，年轻时为了三瓜两枣的吵过打过，如今大家都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倒是没了昔日那些恩怨。


    在生死面前，什么事不是事啊？


    再谈起当年因为一些三瓜两枣的事吵架，都觉得好笑。


    今天来了一个也是身体不太好的老人，两人聊了许久，最后叹气道：“林老拐，你看看我，比你没好到哪里去，我也差不多了。”


    林兴华苦笑道：“是啊，这把年纪了，我们都差不多喽。”


    “你呀，先过去给我们探探路，回头等我下来，我就仰仗你了，少走冤枉路。”


    “好好，回头我下去了等你。”


    老年人过来看他就说这些，竟是些不吉利的话，但也是事实了。


    爷爷的情况，确实没几天了。


    谢林安给几个上学一年级娃一并带回来，给他们请了假，暂时不去上学。


    学一年级而已，少上几天没关系的。


    而红霞直接托付给了谢林力和谢林齐照顾，让他们每天放学后回家里来。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给他们安排了司机每天接送，单程大概得半时到一时左右。


    看是不是高峰期。


    他回来后，就向叶珍和谢丽介绍了海城家里的安排情况。


    谢丽说：“你这意思要一直待在这里？”


    “嗯。”


    “那工作的事呢？”


    “钱是赚不完了，就这样吧。单子丢就丢了，我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


    “唉！也好。”


    谢丽招呼三个娃出去玩，把房间留给叶珍和谢林安。


    “珍，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叶珍说：“前两天还能吃流食，现在流食吃了都得吐出来，他只能喝些水。”


    “一点儿不能吃吗？”


    叶珍点点头。


    “不吃东西怎么行？饿也饿死。”


    “他吃不了，吃了也会吐。”


    “那怎么办？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可以挂营养针，可是他又说没必要。多拖几天，爷爷就多痛苦几天，爷爷自己也不想折腾了。”


    这会儿老爷子还在睡觉，谢林安回来还没和老爷子说上话。


    谢林安低着头，双手捧着脸。


    叶珍靠着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人都会有这一天的，你别太难过。爷爷其实不放心我们，尤其是你，他担心你心里会过不去，他一直不让我们和你说呢。”


    “我有什么过不去的？这老爷子也不想想，要是不让我送终，我才是真的过不去。”


    等林兴华醒了，谢林安才过去看他。


    老爷子大概是眼睛也不行了，盯着他看了半晌。


    直到谢林安出声，他才认出人来。


    “林安呐，你咋回来了？”


    谢林安心里难受，心想我站半天你没吭声，合着是没认出我来？


    难得没挤兑他，而是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说：“今天刚回来，这边的项目要跟进一下，刚忙完生意，就回来看看你。”


    “哦，是工作回来的？”


    “是的，爷爷你咋这样了？瘦得一把骨头，我要不回来看你都不知道，你也不和我说。”


    “我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过几天胃口好了，多吃些，就长肉了。”


    他胃口再也不会好起来，他知道。


    “你想吃啥？我给你弄去。”


    林兴华摇头，“不要，你做的跟喂猪的差不多，忒难吃。”


    “那我让珍给你做，你说你最喜欢吃珍做的菜。”


    “不吃了，我就想喝点水。”


    “那我去给你倒水。”


    这次林兴华没拒绝。


    他把水杯里装了半杯水，又插入一根软管，林兴华就着软管喝。


    水也喝不了多少，就一口，只能起到润喉的作用。


    林兴华每说一句话，都得积攒半天的力气才能说第二句。


    谢林安看他实在疲惫，没说几句就离开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咱一会儿再说。”


    林兴华轻轻点头。


    叶珍看到谢林安从屋里出来，眼睛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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