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谢家生意广，这个年比以往都热闹，客似云来，宴席不断，绫帮着沈绮在后院忙得脚不沾地，五也跟着二爷连日四处往来周旋。


    直到正月底，眼看年节已尽，诸事安定，绫才算是缓下一口气来。


    这日，她把家里上下事情交办完毕，自己一个人回了房，寻出大大的荷包，都倒出来，在灯下清点今年得到各色赏银。


    刚在桌子上堆了山似的金银锞子、碎金散银，就有人推门，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绫姑娘，在忙什么？又在数钱呢。”


    绫头也没抬，见来的人不敲门，早就知道又是五。


    两人一个打理前边铺子，一个照料后边宅院，一日少说也打个十几遭的交道，五来绫房中找她商量事情，更是寻常事，人都见怪不怪。


    五自不客气，关了门，长腿迈上炕榻，自顾自在对面坐下。


    “每年都数，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用，二奶奶缺你吃穿吗？”


    他伸手摆弄桌子上的钱，被绫一把打掉。


    “有事说，没事滚。”


    五被打了手，“啧”了一声，还是从怀中掏了一枚带着体温的金钱，递到绫眼前。


    “给绫姑娘拜年了，请姑娘笑纳。”


    这钱和往年一样，还是那番邦的金币，他果真每年都送她一枚。


    绫脸上这才有些笑模样，伸手去接，五却一闪，把手收回去了，那双见了谁都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满是狡黠。


    “你先跟哥哥说说，攒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绫白了他一眼，手上不停。


    “我在攒钱买宅子，自然钱越多越好。”


    五皱了眉头。


    “你盘算着，出去？”


    “没盘算。”


    “那为什么要买宅子？”


    “你管我呢！”


    五歪在榻上看了半天，瞧她认认真真分门别类，又拿称认真称量，忽然开口。


    “钱够吗？”


    绫摇了摇头。


    “这事儿没有头，多少钱都能花出去。自然是越多越好，谁嫌钱多啊？”


    “把我的钱都给你，够不够？”


    绫抬头看他一眼。


    这几年，五跟着谢聿铎里里外外奔走，很是立下几份功劳，又清俊高挑，很是惹眼。


    在谢家的铺子里，除了二爷和年长的管事们，人人都要叫他五哥。出了谢家的门，生意场上，多得是人赶着叫他杜爷，很有些体己钱。


    绫轻哼一声，低下头。


    “我不要你的钱，借了还要还，图什么？”


    五起身坐正，把那枚金钱，胡乱混到她的钱堆里。


    “不用还。”


    “你施舍给我了？”


    五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等你买了宅子，我也住进去，不就不用还了？”


    绫又瞅了他一眼，他眼中没有玩笑的意思。


    正值青春的姑娘，若是还听不出来他的心意，也白白在沈绮跟前这么多年了。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五的心思，百般推诿，一直不理，原是有个缘由。


    她自幼家中困苦，爹娘分明日日对骂，非要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生下来又不管不顾，长大了就嫁人的嫁人，做工的做工，没有一点儿做人爹娘的良心，倒叫托生在他家的孩子生生受苦。


    为此，她打就有主张，今生绝不成婚生子，宁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以完此生。


    后来到了沈绮身边，她也暗中筹划，今生若是有福气，在二奶奶身边侍候一生，若是那般无福，自己攒了银子，买个宅院，到哪都能立身，再也不会过白河镇那样的日子。


    偏偏遇上五这个冤家。


    五自幼爹爹早逝，他娘性格软弱，在夫家备受欺凌，护不住孩儿，就连家里的宅子都被伯父家霸占去了，苦熬了大半年，终于把他送到银狮街谢家，自己听从娘家父兄的安排，嫁人去了。


    五早就不记得娘的容貌了，只记得她总是委屈，总是一个人哭，总在擦眼泪——喜欢绫这样泼辣的姑娘，也是他的命数。


    而今，只靠着他在谢聿铎身边的地位，又这么出色的长相，只略张张口，不知道多少姑娘愿意嫁他。


    他可偏偏也学会了二爷的痴情劲儿，心里早就惦记着绫这个总是骂他的泼辣姑娘。


    ……


    说罢，见绫不搭理，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诚恳。


    “我想娶你做媳妇，你肯不肯？”


    绫面色不改。


    “你若是缺媳妇，我知道后院好几个丫鬟看上你了，一直想当你媳妇，去找她们吧。”


    “我不，我就要你。”


    “你别玩了。”


    “我这可不是玩话，都想了好些年了。以前，如今你我都大了，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要定你了！”


    绫头都没抬，自顾自数钱，依旧面无表情。


    “我不要你。”


    五微微眯起桃花眼，满脸的不信。


    “为什么不要？我长得又不丑。你若是成全我，我念你的恩，一辈子待你好，就像二爷对二奶奶一样。”


    绫默了一默，伸手在钱堆里扒拉半天，找到那枚把那枚金钱，扔到他身上。


    “不要就是不要。滚吧，这枚钱我也不要了。”


    五伸手把钱接住，随手又扔到钱堆里，也不纠缠，下了榻，边走边说。


    “你放心，我去跟二奶奶说，她一定成全我们。”


    绫踢了他一脚。


    “你敢说，仔细你的皮！”


    眼看五准备走，绫回头把扒拉散的钱，重新拢在一起，谁知那人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一回身，大步上前，把她按在炕桌上，随即亲了下去。


    他心思透亮，两人相处多年，日日相见，期间自然不少嬉笑怒骂，她虽然对自己的情谊百般推诿，也有一时看着他晃神的时候。


    他笃定，绫心里也有自己。


    绫被他按在桌子上，挣扎得身下的散碎金银掉了一床，要伸手去掐他，反而被制住手，往他怀里塞。


    眼看被他亲得头昏脑热，心中砰砰乱跳，浑身像是火烧似的，她渐渐不再挣扎，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襟。


    他看的没错，她心里当真是有他。


    两人反复纠缠，一时难舍难分，终于亲了个痛快，分开时，都有些气喘吁吁。


    五心中畅快，垂头凑到她耳边，低声喘息。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嫁给我，我今生必不负你。”


    绫听见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像是冷水淋头一般，她登时清醒了，使劲儿把他从身边推开。


    “别说了，我不愿意，我这辈子谁都不嫁。少来缠我，趁早与我滚！”


    眼看他还要欺身过来，绫随手抓了一把桌子上的钱，扔了他一身。


    散金碎银，叮铃咣当，散落了一地。


    五不再上前，大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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