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绫带着丫鬟们，抬了四个攒盒、两坛金华酒，刚走到铺子后边门口，就听见了划拳喝酒的声音。


    以往，绫常到铺子里传话问事，跟诸位伙计主管都算熟识。


    今日她不想进去，可停住脚，回头看看，跟着的丫鬟都，没一个能传话顶事，那起子伙计管事又都是人精，少不得插科打诨，她们更经不住那场面，少不得自己去敲门说话。


    谢家铺子平日不许伙计饮酒，因今儿是二爷的生辰，才安排了一桌席齐整的酒席，桌上摆设着许多菜盘儿、果碟儿，壶内满贮香酒，一群伙计们正猜枚行令，耍笑哄堂，放肆畅饮。


    正喧闹时，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有人上下了席，开门一看，原来是夫人身边的绫姑娘。


    她一进来，吃酒的众人都回头看，人人都认识她，连声问好。


    五坐在首位，酒过半酣，一条腿大喇喇踏在椅子上，正在低头和身边人说话，听见众人们纷纷问好，抬头一看，原来是她。


    五止住话，抬起头，脸上有些醉红，一眨不眨地看着绫。


    绫第一眼就看见他了，马上又移开了眼睛，只对离自己最近的伙计说话。


    “今儿是咱们家爷的好日子，爷念着诸位功劳，夫人特意赏了好酒好菜，贺贺咱们爷的寿，也犒劳大家连日辛苦。”


    说罢，绫摆摆手，丫鬟们就依次进来，放下攒盒酒坛，又一一拿出各色菜肴，随后又退了出去。


    绫见东西都放下了，故意避开五的方向，对别人抬头一笑。


    “诸位好生吃，我先走了。”


    在座诸位伙计都是熟人，知道绫是夫人身边第一心腹人，连声向她道谢。


    “凌姑娘辛苦！”


    “谢夫人赏！”


    “有劳有劳！”


    绫一笑，转身就走，忽然有个离门近的伙计，笑嘻嘻挡在门前。


    “绫姐姐，您整日在后边忙，也不往我们前边来了。好久没见，今儿得吃一杯再走。”


    绫素来跟这伙计熟识，就笑着推辞。


    “今儿不成，我要回去看着大姐，不能吃酒。后边也有席，你看，我一杯也没吃。”


    那伙计伸手拦着不放，满脸含笑。


    “好姐姐，平日多承蒙你照顾，今儿请你喝一杯甜酒，也是兄弟们的情谊。”


    马上有三五个人，跟着附和起来。


    “确实好久没见来了！”


    “平日也吃，今儿姐姐怎么不给面子啊！”


    绫早知道自己没那么轻易出门，没办法，就伸手接过那伙计的酒杯。


    “好，既然是你有心孝敬，姐姐就给你一个面子。”


    说罢，一饮而尽。


    众伙计见她爽快，齐声喝彩。


    她惯于见人应事，若换成别的丫鬟，早就被这群喝酒的汉子吓哭了。


    五坐在众人中央，一动没动，只收回了眼光，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在喝酒仰头的间隙，又看了她一眼。


    相识多年，如今她看也不看自己，当真是狠心。


    他却狠不下心。


    趁着能看见，就多看一眼。


    绫喝了一杯又要走，另有一个年轻伙计，也端着酒杯过来。


    “绫姑娘，你素日照顾夫人姐辛苦。都说咱家夫人高兴了，咱们爷脸上才有些笑模样。今儿，兄弟敬你一酒，日后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我们在前边，也能松快些。”


    这人带着笑说恭维话，绫刚喝了一杯，不好不喝第二杯，也没犹豫，接过来仰头喝了。


    谁知这是一杯辣酒，绫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两声，对众人说话。


    “瞧瞧，我真得不能喝了，这会儿脸都热了，告辞，告辞。”


    说罢，那伙计当真不再拦着，抬手给她开了门，绫正要迈步出去，又有一个高大汉子，奔过来拦住。


    这汉子脚步踉跄，言语含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绫姑娘，你只在后边陪着夫人姐，都不好生到我们……我们前边来，好些日子不见。今日好容易来了，如何急着走？别光惦记夫人姐，来，再陪……陪我喝两杯。”


    这汉子原是有些醉酒，跌跌撞撞的，绫虽然与众人熟识，也看不上这等醉汉，只摆了摆手。


    “当真不能喝了，夫人正等着我回去说话。”


    那醉汉见绫素日常说笑，以为她好拿捏，今儿趁着醉劲儿，一时放肆起来，伸手扯住了绫手腕，非要她喝一杯再走。


    众人见了，都嚷嚷着起哄。


    绫一时挣脱不动这醉汉，另一只手正扒着门，一时没想好是打他一巴掌，还是甩开手直接出去。


    正犹豫间，五早就站起身，迈开长腿，直接踩上酒桌，两步跳了过来，一下到了那醉汉跟前。


    “啪”的一声，甩给了他一耳光。


    “绫姑娘惦记夫人姐，那是她应做的本分！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黄汤子蒙了心，也敢说惦记？再敢拉拉扯扯，狗腿给你撅折了！”


    他骂别人，也骂自己，好端端的，老是惦记她做什么！


    那醉汉吃了痛，早就撒开手了，捂着脸退了两步，这一巴掌手劲挺大，脸上登时一片通红。


    众人见了，都吃了一惊，没人再敢起哄，连手中的酒杯也放下了。


    五素来是谢聿铎顶心腹的人，自就处事圆滑，见人眼中带笑，谢家众分店掌柜、伙计管事都说他好脾气，从来没见过他当场跟人翻过脸。


    今儿他气得脸色冷硬，平日常带笑的眼睛里，像是有刀锋。


    这边见动了手，马上就有人打圆场，上前拉着那醉汉又退了两步。


    “老詹啊，你见今日夫人赏的酒好，想多喝上两杯，越发顾不得了。来来来，我跟你喝，好不好？”


    众人都反应过来，原都是每日迎来送往的人，嘴上伶俐，七嘴八舌，都开始和稀泥。


    “果真杜管事是咱们爷最器重的人，知道夫人才是家里的主子，连夫人身边的人都这么顾着，哈哈。”


    “老詹，你要感谢夫人赐酒，明日爷过来，你磕个头也就是了。今儿这样，既然大姑娘在这，你磕个头，给夫人带过去，这事儿就算了了。”


    那老詹被五打了一巴掌，酒也醒了大半，又被众人推搡着，果真给绫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这人跪完还没起身，绫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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