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虽对世子沈卓无感，觉得世子并不适合姐，但二人相敬如宾，过得还算是安稳。


    自上一次公子带回来消息，字里行间表明顾老爷的死同着国公府有关系，那件事情以后，阿苏秉着怀疑的态度，一直都是将世子在列入可能的范围内。


    阿苏虽不想将此事想到最坏，但事实如此，人心叵测。


    所有的证据摆在面前，一击即中。


    公子是不可能带回来假消息给姐的，一来是姐同世子之间的关系，二来便是顾家一事对公子哥姐的重要性。


    公子在外调查三年，一点点积累的势力和经验，才逐渐将这这件事情推向真相。


    顾檀的手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封书信她并没有带回来，留在周绍手上比她手上要更安全一些。


    那些事情如今周绍已经知晓，顾檀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周绍。


    她的愚蠢和无知在那个人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当初果真是糊涂，才会对放出来的消息信以为真，不假思索地投奔沈卓。


    她当初只以为，沈卓是诚心想要帮她，而她也许是急病乱投医，只想要保住父亲的性命。


    在那种情况下，顾檀迅速做了选择，想也不曾多想，便嫁给了沈卓。


    国公府迎娶新娘子的阵仗很大，即便是在准备仓促的情况下，沈卓该有的东西都给顾檀准备好了，并没有亏待了顾檀。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她迎娶入府。


    虽然顾檀多次表明，只需要给予她正妻的身份,旁的她都可以一切从简。


    毕竟顾父发生了那样的大事，沈卓顶着风险替她解决了一切，顾檀为之感动。


    木已成舟，一切都敲定在上面，无法改变。


    顾檀也曾安安稳稳同沈卓过日子，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旁人所羡艳。


    他们二人之间，并非是佯装的安稳。


    阿苏皱着眉，脸色苍白而生暗，那薄唇紧抿着，目光幽幽看向顾檀，似是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顾檀不曾开口，她心里也能够猜测出大概来。


    “是世子陷害设计的老爷吗？”


    阿苏确认了一下，各种细节，恐怕很残忍。


    “恩。”


    顾檀回应了，知晓真相还被蒙骗的人才是最可怜的，说的便是她。


    她如今的处境岂不是更可笑，顾檀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现状。


    她同沈卓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煎熬的，那样的感觉，无人能够同她感同身受。


    如今阿苏知晓了，阿苏沉默着，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抚姐。


    她过多的是愤然，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一剑斩杀了沈卓，为顾父报仇。


    沈卓好歹毒的心思，竟然能使出这样的阴谋来让对方屈服。


    而对方在不知晓一切真相的情况下，以为他是个好人，不仅被蒙在鼓里，还把这样的人当做恩人来对待。


    也枉费了三年里，顾檀对季氏敬重，忍着季氏的一切行为。


    那季氏也参与了其中，为沈卓出谋划策，顾方的书信里写的很清楚。


    季氏是个怎样恶毒的人，不用旁人多言，这两年，顾檀和阿苏，都能够体会到。


    若不是真相浮现，顾檀本也愿意承受这一切。


    但真相摆在面前，信念从那一刻崩塌，顾檀心中的恨意不断滋生，无论如何，她也平复不了心境。


    “阿苏，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捂着胸口，难受异常。


    失去至亲的感觉再次涌上，重复着当年的窒息感，顾檀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


    她对顾父的思念从未减退，反而随着真相的浮出水面日渐浓烈。


    顾檀那样的心性，一定是积攒了很大的压力。


    自三年前顾父去世，顾檀因承诺嫁入国公府，便没有真正开心过。


    阿苏是最懂顾檀之人，心中清楚，姐幸福时，应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我感觉我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仅仅是听信了谗言。”


    “姐，这不是你的错，在这之前，老爷已经出事了，他的目的便是要将老爷推下水，找个替罪羔羊。”


    既然贪墨一案与沈卓有关系，沈卓又因为担心证据被呈上，灭了顾父的口，那一切证据都指明，贪墨一案的主谋是沈卓。


    “不，那就是我的错。”


    容貌本是天赐的东西，但因容貌而引发了祸事，那便是她的罪过。


    顾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因容貌而生出祸事。


    她这副容貌，她从未觉得有任何出挑之处，自多年前与周绍相遇，互生情愫三年前，周绍曾不止一次夸赞过她生的一副好皮囊。


    然顾檀也知，周绍宠爱她，心中有她，并非是因为这副空皮囊。


    但顾檀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世人所言的一见钟情若不是以美貌为基础，也断然不可能有后面的事情。


    她也知世家公子中有很多出色之辈，对她表达过爱慕之情。


    无奈她已有婚约，且对方是皇子身份，纵然有想法，也断然不可能同着皇室抢亲去。


    沈卓自是清楚这一点，便用了最拙劣的手法抢夺了她，与她成品亲。


    如今木已成舟，她自是没有办法以这样的事情同他和离。


    她断然不能够让沈卓知晓，她已经知晓事情的真相。


    “倘若他当年没有因为我的容貌而看上我，也不会出谋让父亲做替罪羔羊，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顾檀太过于清楚，沈卓做这一切的目的。


    虽然说谁成为替罪羔羊都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但当年的父亲被盯上的唯一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沈卓看上了她。


    如此讽刺又明了的原因，顾檀气的险些呕血，若不是怕沈卓看出端倪，她也不会强忍着悲愤，没有表现出来。


    ““被迫害的人怎会有罪，姐何苦把那些罪责强加在自己身上。”


    阿苏是真真实实在心疼顾檀，纵使她听了来龙去脉。


    倘若不是沈卓死了贪心，贪图顾檀的美貌，便不会有这一切。


    “沈卓才是最该去给死的。”


    黑夜里，冷风入骨，三分寒凉。


    阿苏紧握着拳头，一拳打在了坚硬的上面上，她难以将情绪克制下来。


    任谁听了这样的事情，能够迅速保持平静的。


    烛火一直燃烧着，发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