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还未清醒过来，顾檀侧身让季氏进入。


    今日，季芸并未跟随在季氏身后，眼下前来的只有季氏一人。


    顾檀环顾四周，又迅速收起目光，跟随着季氏一道入内。


    “什么味道？”


    季氏不耐地指尖轻轻地撩拨着空气，驱散着空气里古木的香气。


    熏香已经在顾檀方才出寝室迎接季氏时，便已经被顾檀换掉了，无人会察觉出端倪。


    “我喜闻此香，有助于睡眠，婆母若是介意，我这就将熏香撤下。”


    “拿走吧，这些玩意熏多了，对身子也不好。”


    季氏觉得熏香的气味有些重，对孕妇不好。


    顾檀便按照季氏的要求将熏香取走，门廊声音嘈杂，吵醒了沈卓。


    沈卓缓缓起身，侧目才发现房间多了很多人，原是季氏过来了。


    季氏见沈卓醒来，疾步上前，沈卓的随从忙起身过去扶起沈卓。


    他整理好衣衫，他这两日许是太累了，才会在不知不觉中入睡。


    等他再次睁眼时，就已经是眼前的场面了。


    方才炉子里燃着的熏香已经被撤去，就在沈卓清醒之前。


    “熏香为什么给撤走了？”他下意识询问道，颇为疑惑。


    还未等顾檀开口，季氏便替顾檀做了解释。


    “是我让她将熏香撤走的，这东西燃久了，对孩子始终是不好的。”


    沈卓看向顾檀，原以为顾檀会因此介怀。


    但见顾檀规规矩矩站在那处，面上并无太多情绪，她对季氏的安排并无不满。


    沈卓总觉得顾檀哪里变化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婆母，您今日想要吃什么点心，我这就让后厨备着。”


    见季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卓身上，顾檀装作乖巧安稳的模样，候在一侧，往日里，她便是这般。


    “桃花酥，玫瑰糕，再备上两碗珍珠露。”


    “你近日饮食要尤为注意，我会安排嬷嬷准备你平日的膳食。”


    嬷嬷还在安排人去熬制偏方，顾檀示意阿苏去提醒后厨做珍珠露。


    “我身边有阿苏在，婆母大可以放心。”


    “阿苏不过是个不经人事的丫头，哪里懂的这样的细活，听我安排便是了。”


    季氏有些不满，素来不喜顾檀反驳她的安排。


    “阿苏是我最值得信任之人，她跟着我母亲一段日子，这样的活计，她也能够做好。”


    顾檀幽幽看向沈卓，目的很简单。


    沈卓出面替顾檀挡住了季氏的安排。


    “檀儿如今怀有身孕，想要吃什么随她去吧，娘何必干预过多。”


    沈卓同季氏交谈，向来直言直语。


    季氏面色生冷了片刻，这才张了张口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道:“罢了，只要孩子平平安安，我便不多干涉了。”


    她是为了顾檀好，到头来反倒是被埋怨上了，若不是顾檀腹中的孩子，她哪里还会这副好脾气。


    “再好不过。”


    顾檀见沈卓替她回绝了季氏的安排，对着沈卓莞尔一笑。


    沈卓便是喜欢她这副温柔的模样，只要她目的达成了，她倒也愿意奉献一下，装个样子。


    “还真是狐狸精！”


    季氏低低咒骂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刚好传入了顾檀的耳中。


    顾檀知晓，季氏果然是耐不住性子的，对她的好耐性也不过是支撑了几日便原形毕露。


    季氏本就不喜顾檀，倘若不是顾檀腹中胎儿，季氏也不会客客气气对待顾檀。


    “婆母教训的是。”


    顾檀恭恭敬敬行了礼，含笑应对。


    她本就是大家闺秀所出的女子，在仪态方面，很是注重分寸。


    顾檀那性子，本也不是柔柔弱弱的，不过是她素来不喜争斗，喜以和为贵。


    对待季氏，对待沈卓，从来都是以对方为先，鲜少冷言冷语，故意反驳。


    季氏上挑眉梢，偷偷打量着顾檀，她总觉得顾檀哪里变了，感觉上又说不上来。


    莫不是有了孩子以后，以为有了靠山，难似从前那般安分守己了？


    倘若真的是这样，她必然要做旁的打算。


    顾檀始终是外人，同她不是一条心，而她所生的孩子也不是沈国公府的血脉，不过是季氏为了维持她的身份和沈卓的世子之位做了计谋得来的孩子。


    那孩子唯有同顾檀有着血缘关系，同他们毫无关系可言。


    季氏留了个心眼，正巧阿苏去替季氏准备珍珠露和点心。


    季氏留下来同沈卓闲谈，沈卓这些日子里外忙碌着，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位老母亲。


    她是心心念念着沈卓，她唯有沈卓一个孩子，一切也都是为了沈卓一人。


    季氏倒是希望她这个儿子可以不把心思全部放在顾檀身上，多听听她的话。


    不过她今日坐在这里，倒是未曾说过顾檀什么。


    往日里同沈卓说起顾檀，总是三言两语，二人之间便闹得十分不愉快。


    沈卓倒也不是完全不听她的话，旁的话沈卓总是会认真听上一些，唯有顾檀的事情，沈卓并不愿意继续交谈下去。


    他一直都将顾檀护的极好，不舍的对方受半分委屈。


    在季氏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顾檀那样的人本就受不起这份荣华富贵。


    她儿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偏偏为顾檀犯下了那么多事。


    季氏只觉得沈卓糊涂，因而对顾檀也没有一日的喜欢。


    季氏余光在打量着顾檀，顾檀早就有所察觉，她就在一旁聆听着，也不搭话。


    沈卓和季氏没有喊她，她也没必要搭话，给自己找麻烦。


    顾檀很是清醒着，她并不愿意同沈卓多说些什么，季氏能够过来，她倒是高兴的。


    约么着半个时辰的功夫，厨房已经准备好了点心呈了上来，珍珠露只有季氏同沈卓的，而顾檀的那份，是季氏准备好的偏方熬制出来的汤药。


    浓浓的药腥气扑面而来，顾檀险些呕吐出来，她皱着眉头碰着那一碗汤药，并不想喝下。


    沈卓醒来的有些迟，并不知道汤药一事，二人也未曾提及。


    “这是为娘娘家传过来的偏方，能保佑檀儿生个子，替沈国公府延续香火。”


    季氏笑的眉眼都拧成了一团，这可是好东西，外面求都求不来。


    顾檀肚子里的孩子金贵，才能让她拿出这样的方子，千金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