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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魔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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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ad2石门的对面也是一面石壁,石壁的正中都向内凹陷,一丈宽阔。


    那正中放着一个石坛。


    一个足有一丈高的石像正立在石坛之上。


    石像亦是被火焰映成了碧绿色。


    刻工相当细致,石像栩栩如生,一张脸更是活灵活现。


    对于这张脸,王风并不陌生,在鹦鹉楼血奴房中那幅魔画之上他已经认识。


    粉刷那幅魔画之时他更已看得很清楚。


    十万妖魔膜拜,鹦鹉血奴飞投。


    魔中之魔,诸魔之王。


    魔王!


    那个石像正是鹦鹉楼血奴房中那幅魔画上画的那个头戴紫金冠,既英俊,又温和的年轻魔王。


    在那幅魔画之上,它周围簇拥着十万妖魔一只血鹦鹉,还有环飞血鹦鹉的十三只血奴。


    在这石室之中,它却是这样的孤单。


    就连它的眉宇间,也正凝聚着一种莫名的落寞。


    碧绿色的那一团火焰正在它身前石坛的前面燃烧。


    火焰中赫然坐着一个人。


    李大娘!


    一样的衣饰,整个石室之中就只有她一个人,她不是李大娘又是谁?


    烈火烧飞了她华贵的衣服,烧烂了她玉石一样的肌肤,烧毁了她美丽的容颜。


    如云的秀发已化成飞灰,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异样的恶臭。


    三个人都没有掩住鼻子,他们都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呆。


    上没有青天,下却有石地。


    只有火焰,没有寒冰,也没有风和雾。


    魔王不过是一个石像,血奴虽叫作血奴,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血奴,十万妖魔一个都不在,血鹦鹉更不知在何处。


    这里并不像奇浓嘉嘉普,却像个炼狱。


    也就在这下,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一声竟似来自火焰之中。


    三个人不由得都打了一个冷战。


    常笑的双手更已捏了一把冷汗,他却反手将外衣脱下,他的人同时飞出。


    外衣刚脱在手中,他的人已落在李大娘身旁。


    身形一落下,他手中的外衣就向火焰中的李大娘盖去。


    一个人还能叹息就还有生气,只要尽快将火扑灭,就不难将人救活。


    他的身上一直带着好几样名贵的药材,只要李大娘还有气,他就能令她活下去。


    就算只能再活上一个半个时辰,对于他都已足够。


    一个半个时辰如果都用来说话,怎样复杂的事情也可以说得清楚了。


    知道血鹦鹉的秘密虽然还有一个血奴,但她却受制于李大娘,那无疑就是说,她所知道的并没有李大娘的详细,是以他要将整件案情圆满解决,必须从李大娘这方面着手。


    所有的关键完全在于李大娘一个人,即使只剩一口气,他都要抓紧这一线生机,尽可能将她救活。


    他绝不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死亡。


    衣衫飞云般落下,罩住了火焰,罩住了火焰中的李大娘。


    常笑整个人亦扑了上去。


    李大娘不单止给扑到地上,而且给扑入了地下。刹那之间,那一丈的一块地面突然下沉。


    这时在火焰之中的李大娘立时流星一般飞坠,扑在她身上的常笑亦连人带衣衫一齐疾往下坠落。


    这种陷阱今夜已是第二次出现,厅堂上第一次出现之时,已坑杀了武三爷的大半手下。


    前车之鉴,他应心防范,但一路走来,这个地方的机关都显示出失灵的现象,何况李大娘还坐在那上面?


    他心急扑灭火焰,那身形更是有如离弦箭矢,一发不能再收。


    地面一陷落,他落下的身形亦有如箭矢般飞坠。


    凄厉已极的惨叫声立时惊裂石室的静寂。


    常笑这一声惨叫比李大娘刚才那一声简直凄厉百倍。


    那下面莫非又是刀阱?


    王风、血奴听见惨叫声一齐跃起了身子,两人几乎同时跃落陷阱的边缘。


    只一眼,两人都不由面色惨变。


    陷阱的下面并没有刀,一把都没有。


    虽然离开地面足足有两丈高下,还不足以将常笑跌死。


    他恐惧的只是那种黑色的油状物体。


    陷阱的底下,赫然铺着半尺深浅的黑油。


    常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那种黑油,浑身都已在着火燃烧。


    他双脚已被黏紧。


    火光中,只见他目眦迸裂,嘶声惨呼,一个身子鸟般跃动,却无法跳出那一片黑油。


    李大娘就倒在他的身旁,整个人已变成一团火。


    火如流云般迅速蔓延。


    王风虽站在陷阱上面,亦已感到了火的炎热。


    常笑瞪着他,惨叫声突断,悲呼道:“快救我上去!”


    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狼嗥。


    王风由心里寒了出来,他霍地双手一分,撕开了外衣,再一撕,撕成了两截,正想结在一起抛下去,“蓬”一声,一条火柱突然从陷阱底下冲起。


    王风心急眼快,一把抄住了身旁的血奴,疾往后倒退。


    这一退已够迅速,两人额前的头发还是焦黄。


    好厉害的火。


    火柱中一声惨叫,绝望的惨叫,刹那被熊熊的烈焰飞扬之声淹没。


    整个陷阱,刹那变成了一片火海。


    惨绿的石室旋即抹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


    魔王的石身亦仿佛化成了金身,他的脸在飞扬的火焰中幻变,英俊温和的容颜已变得诡异。


    王风双拳紧握,双目圆睁,瞪着那一片火海,瞪着火海中的魔王。


    火炎热迫人,他浑身却恍如浸在冰水中,一种难言的寒意,正尖针一样刺入他的心坎。


    他实在想不到人间竟有这样的陷阱。


    没有人能够逃出这样的陷阱,常笑也不能够。


    即使是钢铁,在那一片火海之中也得化成飞灰。


    常笑纵然还有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也只是一个人,他绝不相信能够抵抗这烈火的焚烧。


    方才他也想上前去扑灭李大娘身上的火焰,只是常笑的行动比他快了一步。


    若非常笑抢在他的前面,现在火中的就不是常笑,是他!


    那现在他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敢想象。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不下三十次置身在死亡的边缘,却没有一次心生恐惧。


    因为他并不怕死,随时都已在准备拼命。


    这一次却是例外。


    常笑这种死亡未免太恐怖。


    血奴整个身子都已伏倒在王风怀中,就像一只受惊的鸽子。


    她同样恐惧。


    这地狱一样的地下室,恐怖的死亡陷阱,她竟似毫不知情。


    王风轻拥着她,已发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正想安慰她几句,她却已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那简直已不像她的脸。


    血奴的眼睁大,眼角的肌肉不住跳动,整张脸的肌肉几乎都在跳动。


    她面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惊慌,是悲哀,抑或是什么表情。


    她从王风的怀中挣扎出来,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激厉至极的尖叫,剑也似割破烈火焚烧之声。


    她的人跟着扑前,扑向那一片火海。


    王风不由得一呆,嘶声道:“你疯了,快回来!”


    血奴充耳不闻。


    王风连忙亦扑前去。


    血奴似乎真的已发疯。


    那一片火海,即使是无知的童亦知道危险,不会走近,她却像扑火的灯蛾,舍命扑入。


    莫非她又着了魔?


    这一次又是什么妖魔附在她的身上?


    火焰虽远在半丈之外,热气已迫人。


    血奴额前的刘海已经蜷曲,一额都已是汗珠。她如果再扑前,单就是那热气已足以将她烧焦。


    她还是继续扑前。


    好在这下子王风已扑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一齐倒下,王风双臂一圈,将血奴抱了一个结实。


    血奴死命挣扎,嘶声狂叫:“放开我,放开我!”


    她越叫放开,王风就抱得越紧,他刚要从地上站起来,“蓬”一声,又是一股火柱从火海中冲高,陷阱边缘的火焰立时被那一股火柱迫得往外怒卷。


    王风耳目何等尖锐,半起的身子慌忙又伏下。


    他的动作虽则迅速,比起火热还是慢了一步,一股火舌已然舔上了他的衣衫。


    他的上半身立时着火燃烧。


    他一声怪叫,紧抱着血奴,几乎同时贴地滚了出去。


    总算他反应敏捷,火刚起就被他压熄。


    他的身子停止滚动之时,他与血奴已远离那一片火海两丈。


    也就在这下,“轰隆”的一声,一道石壁突然从凹口的上面落下,那一片火海即时被隔断。


    灼热的空气即时变得清凉,那一抹金的颜色更完全消失,整个石室又回复一片碧绿。


    这变化的突然、迅速,连王风都无法适应,他整个人都呆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卧在地上。


    血奴亦已被吓呆,她不再挣扎,静静地卧在王风的怀中。


    烈火燃烧的熊熊声响亦被隔断。


    一种难言的静寂充斥整个地下石室。


    死亡一样的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室之中才出现生气。


    王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他仍紧抱着血奴,这下站起了身子,血奴亦被他抱了起来。


    血奴没有再挣扎。


    她的眼还是睁大,瞪着那一面将火焰隔断的石壁,眼瞳中透着一种莫名的悲哀。


    王风看着血奴那悲哀的眼瞳,不知何故心中竟也有了悲哀的感觉。


    莫名的悲哀。


    他轻抚血奴的秀发,柔声问道:“你可有受伤?”


    血奴恍如梦中惊觉,凄然一摇头,道:“没有,你呢?”


    她的目光落在王风烧焦了的那半身衣服之上。


    王风随着她的目光伸手一扫衣衫,道:“只不过烧焦了衣服。”


    血奴道:“是你救了我?”


    王风道:“你为什么要那样?”


    血奴呆呆地道:“我不能看着她就那样死去。”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她就算不想再活,也得先将人放出……”


    王风正要问将什么人放出,血奴已伏在他怀中痛哭起来。


    她本来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现在却变得春草一样纤弱。


    多少辛酸,多少悲哀,多少痛苦,都尽在这一哭之中。


    王风却给她哭得乱了手脚。


    对付敌人他很有办法,对付女孩子他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虽说是个铁汉,却不是真的用铁打的。


    他浑身上下,唯一用铁打的就只有他那支短剑。


    他的心其实也并不狠。


    现在他更连心都乱了。


    他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连他的口才现在都已变得笨拙。


    血奴哭得更伤心。


    女孩子在一个自己可以信赖的男人的怀中除非不哭,一哭往往都可以哭上相当时候。


    王风轻抚着血奴的秀发,他忽然想起了一句很能安慰人的话。


    只可惜他这句话要出口的时候已经不是时候了。


    血奴的哭声已然停下,昏倒在他的怀中。


    王风苦笑。


    他只有苦笑。


    石室又静寂下来。


    只是这一次的静寂中,多了一股忧伤的气氛。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竟是从石室外传来。


    这庄院之中难道还有活人?不是活人又是什么东西?


    他打了一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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