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半晌。


    一种诡异的气氛隔着中间一块薄薄的玻璃弥漫开来。


    三三忽然冷着嗓音反问一句：“你是不是待在里面太久了，连一些人的心都摸不透了？”


    凌辉的嘴角不由是尴尬地抽搐了一下。


    “那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呢？”三三微笑着问他，可是这样的笑在凌辉的眼里着特别的寒疹，他不由自主地是哆嗦了一下。


    三三继续说，“我相信您确实只要他们有个地方住，有顿饱饭吃，可是有帮了这样的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字一句清醒又冷酷，凌辉听着女儿的话，双唇发颤。


    “有道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三三嘴角一勾，再次提醒他，“您当初做了那么多错误的事情，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得吃一堑长一智啊。”


    “杉杉！”凌辉竟是没想到三三会这样跟他说话，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这在他面前的哪里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分明……凌辉的心哆嗦了一下。早知道自己会有今天，他当初真不应该在春风得志的时间忘乎所以，以致于现在四面楚歌的时候，连女儿都要落井下石。


    着凌辉咬牙切齿的样，三三可笑又可气的摇了摇头。他以为她还在恨他，其实那种钻心的恨早在妈妈去世的那一天都随风而去了。如今面对这样的爸爸，更是谈不上任何恨了。


    三三以前在一本上到过的，如果你对某一个人心存恨，就说明之前得太深。她现在庆幸自己今天过来，早一点了解到父亲的心里其实有的只是那一对双胞胎兄弟，而并不是自己。


    这就够了。


    离开监狱的时候，她打了辆车原本是想回学校的，可最终还是决定去会一会那老婆。


    周桢楠先前就告诉过她她们母子三个人现在住在淮安路上的一条新式里弄里。那里的房租并不算便宜，与她向凌辉说的可怜可谓是大相径庭。刚刚凌辉说，那位老婆全是典卖了他之前送她的首饰、包包之类才能供得起这种地段的房租，三三坐在车上，一路上都在算着这比账。


    淮安路上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一个月的租金起码要1万元人民币，凌辉半年前入狱，名下所有物业全部冻结，那么也就是说，那老婆住在这里足足已有6个月了。按一个月1万元人民币的租金来算，那这半年就是6万，老婆顶多也就典当了一只马仕鳄鱼皮包包。一只二手的马仕鳄鱼皮包包好歹也能卖出个二三十万的好价钱了，余下来的十几二十多万供他们三个人这半年胡吃海喝都显得足足有余，滋润得很，何来可怜之说？


    三三让出租车停在马路边上，付好车钱下了车后，她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五点。


    三三心里想着那对双胞胎兄弟应该从幼儿园回家了，自己这个点上门不会见不着人。


    这样想着，三三就来到了那老婆租的公寓门前。


    她敲了敲门，可意外的是开门的却是一个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一脸迷惑地向她，眼里甚至还有几份警惕，但听她的口音三三可以判断那中年妇女应该就是申海本地人。


    她皱着眉心问她：“你是谁呀？”


    三三咬咬唇：“你又是谁？”


    “我？！”中年妇女眉毛一挑，“我是他们家保姆。”


    “保姆？”三三在心里惊呼了一下，敢想这生活不止滋润，还很实际啊，都还有钱请保姆来家。


    见三三不说话，保姆的语气就很生硬：“你到底是谁？不说话，我就要关门了。”


    保姆说着，就要做出关门的动作，可三三立马用手肘子抵在了门板上。她刚想开口，房间里面的一对双胞胎兄弟就跑出来了，还开心地嚷嚷着：“姐姐、姐姐……”


    保姆一听是“姐姐”，嘴角尴尬地抽动了一下。


    三三微微笑，反问她：“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保姆只得退到了一边，心里却是阵阵发毛，想这丫头才多大呀，周身却散着一圈儿的戾气。


    三三进去后，环环四周，室内装修得典雅又时髦，想想老婆这人果然是会享受生活。哪像她老公现正在牢里吃着咸菜萝卜干，每分每秒地都在忆苦思甜？


    明亮兄弟比之前都胖了一圈，两孩子一人拉着三三一手，把她带进客厅里。


    明说：“姐姐终于来我们了。”


    亮说：“姐姐，你吃这个，妈妈托人从霓虹国买回来的奶糖，可好吃呢。”


    两兄弟嘴巴都甜，三三刚坐到沙发上，两人就各给她剥了一颗糖。


    嗯，果然是够甜，难怪这俩兄弟是又胖了一圈。


    保姆这时给三三端来一杯茶，着眼前这姐弟三个有说有笑的，心里刚刚对三三绷紧的防线就这样给撤了，她去了厨房间准备晚饭。三三借机拉过明亮兄弟的手问：“你们的妈妈呢？”


    “去逛街了。”毕竟是孩子，心无城府，口无遮拦。


    敢想当初租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去逛街。三三轻蔑地一笑，然后又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俩现在还在玩rbl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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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俩一听三三说起游戏，两人的眼里全都盛满了喜悦的光芒，这个说他现在正在建宾馆，另外一个说他正在玩钓鱼，三三边含着嘴角的笑听他们聊，边心里盘算着什么东西，其实当时的三三虽说坐在老婆家的沙发上，可却一点底也没有。她搞不清楚自己突如其来的跑到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事情总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俩兄弟热情地非要拉着她进他们的房间，因为老婆给他们新买了任天堂的游戏机，他们这几天在打rssigaial，有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他们想请三三帮忙。要知道他们的这个姐姐当初可就是用游戏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啊。


    三三原本是打算要回去了，可是因为俩兄弟实在是太黏人，就想着帮他们打过一关后走人。结果在被他们拉着走到他们的房间的时候，她忽然就到了老婆的房间里竟然有一条男士的皮带，还是用马仕的纸袋包装的。那皮带显然不可能是凌辉的。显然是老婆打算送人。


    三三的心里就起了一层狐疑。踏着月色回家的时候，这层狐疑就宛如头顶上的夜色一般越来越浓。


    当晚，她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然后就跟周桢楠打了一个电话。


    周桢楠大概是刚睡，声音听着迷迷糊糊的。


    三三很内疚地问：“你刚睡？”


    “嗯。”电话里的周桢楠声线低沉，有掩不住的疲倦。


    三三刚想跟他道歉，没料到周桢楠却是来了精神，先是把她骂了一通，说这么晚了不让人睡觉也就算了，可她怎么自己也不知道睡，明天要不要上学啊？


    哎，这男人啰嗦起来真是比她妈妈还要烦，三三笑了笑。


    然后周桢楠才问她，说三三能这么晚找他是肯定有事，对吧？


    这老狐狸啊就是老狐狸。


    三三不由是噘起了嘴，然后把自己到的那条皮带的事情跟周桢楠说了一下。


    “所以……”周桢楠在听完三三的叙述之后，不由是心地揣测起她的心思，“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查一下。”


    三三最见不得有人和她拐弯抹脚了，尤其是周桢楠，于是她开门见山地就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一些什么！？”


    周桢楠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吃吃地笑了两声。


    “笑什么？”三三不满。


    “没什么。”周桢楠咬着唇瓣忍着笑回答她。这个女孩其实于他来说一直是有些琢磨不透的。


    她有的时候会一个人在房里上半天的，喜欢的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得那种言情说，更不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忙着追星，或是谈个的恋之类，总之这个叫“杉杉”的女孩子，真得是很与众不同，叫他怎么来形容比较好呢？


    她每每在房里完那些稀奇古怪的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来考他，而他只懂得经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样的事，他觉得应该是交给老师的。于是他会给她请最好的老师到家里来应付她的十万个为什么；她母亲过世后，她外公原本的意思是直接将她接回身边的，可是她偏不要，一个人呆在父亲家里，不哭也不闹，还和她的俩兄弟关系搞得挺不错；直到有一天，自己主动回到了慕家，什么也不多说，什么也不多问，好像她的心里自有一套拼图，非要凑齐不可。


    就像今晚，毫无朕兆地给他打来一通电话，明着是告诉他她到的一些细枝末节，实则却是对他的一种顺水推舟的试探。


    周桢楠猜三三的心里一定是有谱的，于是他也就不打算再瞒下去：“正如你所到的，那条马仕的男士皮带是另外一个男人的。”


    三三在电话里轻轻吁了一气。


    这样的平静，让周桢楠感到了的意外，可紧接着三三的正一句话却让他完全震撼了。


    三三说：“你能不能找一个信得过的机构，帮我做一下亲子鉴定？”


    “你说什么！？”周桢楠霎时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亲子鉴定。”三三非常冷静地再一次重复道。


    “……”


    见周桢楠不说话，三三笑了：“不是我，是那俩兄弟。”


    “你说什么？”周桢楠更意外了，“你怀疑……”


    “没错。”


    周桢楠再一次闭上了嘴巴，然后是深深地呼吸，最后他似乎是明白过来：“你别告诉我你当初不肯直接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呵呵。”三三终于笑了，“哟，还不算太笨嘛！”


    “那如果是要做亲子鉴定的话，你得有……”


    “我有。”三三打断掉周桢楠的犹豫，“我有俩兄弟的头发。”想她今天特地跑去是为


    三三之前也是有过怀疑，所以妈妈意外过世后，她暂时没有从凌辉的家里搬出来，她毕竟是他的女儿，住在那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俩兄弟虽说不像他们的妈妈那样势力，但着那付憨憨的模样，怎么都没有凌辉的半点影子。三三从就对生物学有着不一样的兴趣，于是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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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曾经拿着俩兄弟的毛发一个人跑去找人鉴定，可因为她年纪，没人把她当回事。


    后来她和俩兄弟相处得时间久了，三三觉得他的性情其实并不怀，如果他俩真不是凌辉所生，那面对俩兄弟的命运又会什么？她又何必去当他们命运的刽子手呢？


    不如就等着命运的裁决吧。


    试想一下，如果这件事情，有一天让凌辉自己发现，岂不是更让人痛快？


    主意既定之后，三三当即立断地选择回了外公家。她每天上学读，生活自律又上进，好像母亲过世、父亲另娶的事情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实则那颗地雷早已被她深深埋下，只等待着某一天导火锁的出现。


    而今天凌辉主动找她，一口一声地要她顾及“血缘”，那么她就把“血缘”这件事情摊开来了讲。既然凌辉的心里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那么三三就非得要让他清一下，谁才是他真正的孩子。而她又凭什么来帮他照顾两个根本与她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人呢？


    第二天，三三就把那俩兄弟的毛发给了周桢楠。


    周桢楠办事，她总是放心的。结果很快就在第二天的下午出来了，结果一点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周桢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他当时查凌辉的事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三三将鉴定报告收进了包里，然后笑着说：“你么当时一心只关注他做公幕那一块儿的事。”


    周桢楠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三三勾唇一笑，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当然是把这份报告寄给他呀。”


    周桢楠讶异极了。


    喜欢没听说他超有钱啊没听说他超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