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瘤剑仙》 正文 第1章 裴长老 今天早些时候,两个年轻的外乡人,牵着马上了微山。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叫陈观海,女的叫罗锦,看着都是十七八的年纪,穿一身利落的黑衫,腰上束一条红带。 这是掌圣宫的装束。 两人礼貌地拜过山门,并表示想要求见微山派掌门,清闲子道长。 清闲子也不算很闲,接到通禀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的媳妇换尿布。 听说是掌圣宫的人来了,他吓的手一抖,差点把尿布糊在老婆脸上。 那可是北师豪门,深受大翎皇帝器重的国之大宗。 就苍鹭州,整个儿在人家眼里都算乡下,更别说一个微山派了。 老头不着痕迹地在通传弟子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赶紧捋一下自己斑白的须发,抄起他那根八十斤的拂尘,跑着出门迎接。 还没走到大殿,远远就看到广场上站着两个人影,身姿笔挺,黑衫凌厉,嵌在微山派的背景里,画风格外突出。 “哎呀!哎呀呀呀呀!” 清闲子挪着两只脚,飞快地蹭过去,紧跟着老脸一板,对一旁的接引弟子说道:“怎么能让贵客在外头站着?” 弟子低着头,自顾自地抠着鼻屎:“门儿没开。” 微山派姑且是修了个大殿的,除了木头没刷漆、砖头没糊墙,跟一般宗门的大殿区别不大。 就是平时不咋用,都是当仓库,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锁上了。 老头暗戳戳地踹了他一脚:“怎么不往后山带,我去年不是修了个亭子吗,风景好得很,也带人家去逛逛!” 弟子更为难了:“大师兄在后山孵蛋呢,一见人就跟个老母鸡似的,扇着俩胳膊抱着我亲……我不敢去。” 掌门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黑衫少女先听不下去了。 罗锦束着高高的马尾,先有三分英气,再加上掌圣宫装束利落,显出她身姿高挑,令人眼前一亮。 她抬眸扫了清闲子一眼,说道:“掌门不必麻烦了,我们千里迢迢从北师城来,是有要事见贵派的裴夏裴长老,现在人没见到,重担未卸,本也无心歇息。” 清闲子本来还是笑呵呵的。 听到罗锦张口吐出裴夏的名字,表情顿时一僵。 “找谁?” “裴夏。” 老头很努力地绷住脸,转头望向身旁的弟子,声问了一句:“你裴师兄,最近在山上吗?” 弟子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清闲子干笑着勾起嘴角,对罗锦说道:“我帮你问一下。” 说完,他转头朝着空荡无人的宗门广场喊了一声:“梨啊!” 这一声中气十足,在山林空旷处,拉出两三声回响来。 不过数息功夫,那宗门屋舍的上头纵跃着蹦过来一个黑黢黢的两足生物。 那瘦玩意儿捣着两条短腿飞跑过来,朝着清闲子张口吐出一嘴清脆的少女音:“怎么啦?” 也是离近了才能看出,这其实是个女孩,只是身上过于邋遢,脏兮兮的才看不出人样。 清闲子捏着拂尘把她顶在了两尺开外,问道:“你师父呢?” 丫头还以为啥事呢,极是自然地回道:“怡红院啊!” 这名字一入耳,罗锦和陈观海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陈观海不作声,罗锦则看向清闲子:“掌门,这怡红院是……” 老头还没来得及狡辩,裴氏黑梨已经高高地举起手抢答:“就是男人和女人打架的地方!” 清闲子两眼一黑。 完啦,我微山派的名声,这是要臭到北师城去了。 …… 随着意识慢慢回到身体里,遮天蔽日的恐怖景象也尽数退回了脑海深处。 裴夏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及,是熟悉的薄纱红幔。 身下是厚实的床垫,身旁是丰腴的女人。 稍稍掀开一点被子,那种独属于青楼女子的雌熟香气便上顶着往裴夏鼻孔里钻。 他没好气地甩了一下被抱紧的胳膊:“怎么又钻我床上来了?” 酥红鼻尖里闷哼了一声,捏着嗓子颤声道:“外头多冷呀,奴上了床,也好给裴爷暖暖身子呢~” 说着,她又扯了裴夏的胳膊往身前挤:“您看,这多暖和。” “你撒开。” “我不嘛。” “你撒开!” “我不嘛~” “……什么东西在顶我?” “爷~”酥红两眼湿的像是要淌出水来,“不带您这样的,都一年了,您多少怜惜我些,就是您忍得住,奴也要忍不住了。” “我指望你闲着没事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准备准备酒菜!” 裴夏一把掀开被子,然后指着自己身上齐全的衣服:“整个微山谁不知道,我裴夏来青楼,只睡觉。” 裴夏有旧疾,非得在人群聚集,情绪激烈的地方才能安歇,否则脑海刺痛,根本无法入睡。 所以平日里,他很少在山上过夜,而是在县城青楼长住。 事实上,哪怕是在青楼,遇到生意不好的时候,人气不足,他也就只能睡个前半夜。 因此裴夏这些年来,总是面容憔悴,满脸倦色,连带着身形都清瘦许多。 好不容易下了床,裴夏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白送钱的买卖不做,非得钻人被窝,你有没有考虑过名声的问题?” 酥红扭着腰肢肥桃从床上爬下来,也不起身,就攀在裴夏的腿上,娇嗔道:“奴家一个青楼女子,要什么名声?” 裴夏端着茶杯在她脑门上磕了一下:“我的名声!” 女人轻轻把脸靠在他的腿上,微眯了眼睛,说道:“爷这是嫌弃奴家了,嗯~” 裴夏不吃她这套,抖了抖腿就表示:“赶紧滚赶紧滚,一会儿让人看见了。” 酥红不肯,就抱着他的腿,嘴里哼哼唧唧,任由裴夏甩来甩去,连同薄衫里一起波涛滚滚。 然后,房门“砰”一声被人踹开了。 罗锦手里提着剑,一双凤目扫视,冷声道:“裴夏呢?!” 房间里,男上女下,衣着暴露,娇喘连连。 裴夏茫然地回过头,与罗锦四目对视。 正文 第2章 你爹死了 怡红院二楼的雅间里,圆桌上摆了酒菜,裴夏坐在这头,罗锦和陈观海坐在那头。 个子、衣衫邋遢的短发丫头陆梨,就站在边上,淡定地给裴夏介绍:“师父,这两位是北师城来的,罗锦,陈观海。” “啊哈!北师城,我老家呀!” 裴夏立马端起酒杯,朝着两人举起:“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陈观海面无表情。 罗锦则抽了一下眼角。 裴夏,以十二岁弱龄中举,当年是名震京师的少年才子。 可如今? 眸光浑浊,眼神疲惫,整个人看不出几分精气神。 长发凌乱,好似许久不曾打理,面色更是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放纵,被酒色所伤。 感觉比起如今北师城里那些纨绔子弟,还要不像样。 怎么就能堕落至此? 裴夏见两人没有回应,也只能挠头:“刚才那个,都是误会……” 他话音刚落,房门又被推开。 裸着香肩的酥红提着一壶溪山芽尖就进来了,磨着两瓣浑圆,走到罗锦与陈观海身前,娇声道:“听说二位不饮酒,奴便沏了壶好茶来。” 裴夏瞪她:“谁让你进来的?” 酥红妩媚地白了裴夏一眼:“爷的朋友,那就是我们怡红院的朋友,可得好好招待。” 话里话外,裴夏那都不是微山派的人,直接就是怡红院的人。 罗锦终于绷不住冷笑出声:“裴公子的私德果真不同凡响,希望回头到了殿下面前,你也能如此坦然。” 殿下? 什么殿,什么下? 酥红一时有点没听明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那头正趴在桌子上啃鸡腿的梨子,慢悠悠地朝着酥红招了一下手:“酥红姐姐,你来,坐这儿。” 拉着酥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陆梨翻身骑住了她两条丰腴的大腿,一双沾着油脂的短手在鼓囊囊的胸脯上攀了两下,然后一边一个捂住了酥红的耳朵。 丫头转过身,望了三人一眼:“好了,你们继续。” 裴夏拿开杯子,提起酒壶自己灌了两口,望着两位掌圣宫的年轻人,砸了一下嘴:“我爹出事了?” 束起的长辫晃动了一下,罗锦歪过头和陈观海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裴夏的眼睛:“他死了。” 拈着酒壶的手一下顿住了。 大翎国相,裴洗,死了? 酒壶搁下,裴夏沉默片刻:“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突发旧疾,猝然离世,现在人还停在相府,由掌圣宫的修士持法器保存肉身。” 罗锦从腰上解下一枚镶着金边的巧玉牌,推向裴夏:“长公主的意思是,裴相为国鞠躬尽瘁,丧事不可从简,你作为独子,必须回京主持出殡。” 裴夏眼帘低垂,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见裴夏多少还有些心绪低沉,罗锦对他的不满也减了几分。 毕竟刚死了爹,于情于理,是不太好为难人家。 她本意是捉了裴夏,今天就启程回京。 但斟酌之后,还是询问了裴夏的意见:“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吧。” 裴夏抹了一把自己病恹恹的脸:“微山收留我四年多,要走,总得好好与师门道别。” 罗锦算了一下路程,点头:“好。” …… 今夜再眠宿青楼就不合适了。 裴夏难得回了宗门,给掌门带了两捆溪山芽尖的好茶,帮师娘洗了个澡,又提了两桶黑狗血去后山喂过大师兄。 一共没有百十号人的微山派,今夜难得在大殿聚了个餐。 席间,裴夏沉痛表示了自己即将下山,离开宗门。 对此,门派上下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裴夏的两个师妹抱在一起,高兴地哭了出来。 喜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深夜。 等宗门各处都熄了灯火,裴夏独自站在了大殿之外的广场上,背靠着栏杆,给自己点了根烟。 一点火星独明在黑夜里,裴夏吞云吐雾,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不睡觉,不想长个儿了?” 阴影里翻出一个个子。 陆梨踩在裴夏身旁的栏杆上,撇撇嘴:“你不也没睡吗?” “我睡不了。”裴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陆梨当然知道,她明知故问,只是给自己找个话头。 裴夏笑了,陆梨这妮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看她一张嘴,裴夏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他摇摇头:“北师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丫头张着两条胳膊,踩着窄窄的栏杆左摇右晃:“可我听人说,那是九州天下最繁华最雄伟的城市。” 裴夏抖了抖烟灰:“所以才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我能这么多年不回去?” 提到这个,陆梨嘿嘿一笑,连忙蹲下身子,往裴夏这边蹭了蹭:“你都没跟我说过,当初是为什么离开北师城的?” “你离我远点,身上一股子馊味儿。” 裴夏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顺着话口继续说道:“我还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躲裴洗吗?” 罗锦所言不虚,裴夏确实在十二岁那年就中了举人,是整个大翎国有数的少年天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本应该走在父亲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上,成为大翎官场下一个世代中最伟岸的背影。 然而,也就是这一年,一次成功的刺杀,招来了“裴夏”。 这是一场非常生硬的穿越,裴夏没有继承原主的任何记忆。 更让他备受折磨的是,在相府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少爷只是突然失忆,是怪病。 但唯有裴洗,这位大翎国相,哪怕是在儿子认不出他的那一刻,都没有丝毫的动摇。 每次想到老裴那双看似浑浊却永远镇定自若的眼睛,都让裴夏有一种被看穿的惶恐。 他见识过老宰相的为人和手段,他很怕有一天,裴洗真的洞悉了真相。 于是。 他溜了。 十二岁那年的冬天,他离开了北师城。 “十年了,”裴夏捏着滤嘴,戳了戳自己的眉毛,“真听到裴洗死了,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 裴夏摇摇头,没应。 没有原主年幼时的记忆,他对裴洗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名义上,他们仍然是父子。 所以北师城这一趟,他无论如何是要去的。 把烟屁股踩灭,裴夏转头看向自己这个徒弟。 以他对陆梨的了解,这丫头既然说了要去,你不让她去,她也会去的。 “带你也行,不过山下不比宗门,出门在外,你必须事事都听我的。” 陆梨咧开嘴,露出两颗雪白的虎牙:“哎呀,真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师父呢?” 正文 第3章 果汉 春风四月,草长莺飞。 微山派山门之前,清闲子手持拂尘,望着不远处已经打点好行李的四匹骏马,老头脸上的笑容从未有过的真诚慈祥。 转头看向身边的裴夏:“东西都带上了吧?” 裴夏掏耳朵:“带上了。” 掌门搓了一会儿拂尘,又声地问:“你爹,今年应该不到五十呢?” 裴夏抿着嘴回忆了一下:“大概吧。” “那,”清闲子阴恻恻地说道,“不会有康复的风险吧?” 裴夏不说话,拉直了眼神看着他。 掌门讪讪一笑。 今日远行,裴夏还是如常打扮,一身粗布青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那张好像永远睡不饱的脸。 倒是屁股后头跑来跑去的梨子,难得换了干净衣裳。 那短发也不刺挠了,细细软软,配上她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可爱脸,一眼看去,你都差点以为她是个女孩。 没多久,整理好行囊的罗锦喊了一声:“差不多了!” 要走了。 裴夏伸手拍了拍老掌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怡红院的终生贵宾我已经转赠给你了,你年纪大了,注意身体。” 清闲子抽了一下嘴角:“我……” 我谢谢? 情长话短,裴夏郑重地抱了个拳,转身把陆梨夹进了咯吱窝,然后翻身上马,跟在罗锦陈观海身后,下山而去。 背影渐远,山路上远远传来陆梨不忿的声音:“我要骑马——” 然后就是裴夏带着冷笑的回应:“你都没有马腿高,你蹬得上去吗?” 望着自家长老的背影慢慢远去,终于消失不见,清闲子手握拂尘,喟然一声长叹。 身后,那睡在摇篮里的幼女婴,吮着自己的手指,咿咿呀呀,仿佛梦呓。 老头听见了,摇摇头,回道:“掌圣宫所谓白衣十二,也只是天识境罢了,裴夏两番再造,不比凡人,若有心争力,只需重入武道,掌圣白衣也奈何不了他。” 女婴一时无声,又片刻,才囫囵呢喃起来。 清闲子明白她的顾虑,却也只能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有‘祸彘’掣肘,他能压住那万千心魔已是不易,草率修行,万一真修出个‘道心’来……” 老头抚着自己的斑白长须,眼神渐趋冷冽:“若真有那一天,我吞了他便是。” …… 翎,是整个九州历史上出现过的,最为庞大的帝国。 在鼎盛时,这个巨人掌管着苍鹭、乐扬、幽、庶四州之全境。 即便是在幽州已经失陷北夷,乐扬也被侵吞过半的如今,大翎幅员之辽阔仍是独一档的。 裴夏本以为,带上了他和陆梨,罗锦赶路的速度也会相应放慢,微山到北师城这么远,怎么也得一个月才能到。 结果,两个掌圣宫的年轻人根本就不讲武德,一路快马加鞭,丝毫不怜惜马力,就是入夜,也要赶路到三更才露宿休息。 白天所有的吃喝拉撒,只在驿站换马的时候能解决一次。 凭此变态一样的残忍行径,半个月,裴夏一行就入了京畿。 驱马走在最前面的罗锦终于稍缓了马蹄。 她勒住缰绳,黑衫劲衣勾勒出少女含羞待放的窈窕身段,束起长辫的青丝迎着风轻轻晃动,俊俏的脸上虽显几分风尘,倒也更衬了她的英气干练。 女孩远远向西眺望,借着夕阳红光,隐约能看到高耸入云的洛神峰。 那峰顶上,就是大翎皇宫。 望山跑死马,看路程,还有二百多里,今天是肯定来不及进城了。 罗锦转头,刚想招呼裴夏扎营休息,就看到他踮着马靠在陈观海身旁,用很不避讳的音量在问一些很失礼的问题。 “陈,你看啊,罗锦来的时候用了半个月,在微山歇了一天就又出发,来回拢一起,正好一个月,那么问题来了……” 裴夏满脸肃然:“她不来月事的吗?” 陈观海在掌圣宫修行,就是不说话的,平素回应,只用他那双温润的眸子。 不过,经历了最近这半个月,陈的眼睛已经呆的像是刚死的鱼。 最后回答裴夏的,是背着手并着脚,站在马头上乘风破浪的陆梨。 她理所当然地说着:“我也不来啊!” 罗锦忍无可忍,抽出自己的剑就朝裴夏丢了过去。 带着鞘的长剑在半空中转了几圈,飞到裴夏马头前的时候,被陆梨空手接住。 裴夏晃出脑袋看她:“别怕,你这叫继发性闭经,就是太累了,等回头进了城,我请你去筱月楼好好搓一顿,再捏个脚搓个大澡……” 罗锦现在听他说话,总感觉脑子里有根筋在不停地戳,抽得她脑仁子疼:“闭嘴!” 匹马行过林地,挑了一处草叶柔软的空地,四人下马,准备就在这里过夜。 裴夏提了酒囊,找个了避风的坑,自顾自独饮。 陆梨撅着屁股,钻在草丛里不知道又要逮什么虫子。 系马、生火、造饭,都是罗锦和陈观海在忙。 陈观海看得出罗锦心情不佳,只能向她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罗锦苦笑摇头:“早知道,就不揽这活儿了,还连累你听他聒噪。” 陈笑了笑,有些腼腆:“。” “嗯……你说的也对,”罗锦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裴夏,“这些天追星逐月,路程赶得如此匆忙,我俩都是炼鼎境的修士也就罢了,他一个微山‘素师’,居然也能挺得住,算是不错了。” 九州修行,以武道十二境为正统,除此之外,还有三奇之说,谓之“素师”、“兵家”、“望气”。 这三者各有玄妙,但条件苛刻,能入行的也少,不常为人所见。 裴夏所在的微山派,就是苍鹭州一个很的素师门派。 陈观海顺着罗锦的视线,瞄了一眼那个总是满面倦容的相府公子:“?” 罗锦耸肩:“素师一道,我了解也不多,只听师父说,他们阶分九品,五境之前,都没什么战力,五境之后,则手段诡异,而且诡异之处各不相同,不能一概而论。” 裴夏肯定达不到五品境界,别说是他,以微山派的体量,掌门清闲子,只怕都没这份修为。 陈观海心里最纳闷的,其实反而是裴夏的体质。 这人吧,看着有些清瘦,脸色也苍白,眸光黯淡,疲态尽显,要是走在路上撞见了,感觉是推一下就能死过去的那种。 偏生这半个月疯狂赶路,裴夏半点没掉链子不说,还经常整宿的不休息,三更半夜都有精力用他的垃圾话摧残守夜的罗锦或者陈观海。 就是,有种,你觉得他站在悬崖边上,很危险。 结果他在悬崖边上荡秋千的微妙感。 裴夏的酒量很好,酒囊又,一会儿功夫就瘪了,抬起头本来想问问晚饭怎么样了,结果正看到两个少年人在狗狗崇崇地偷窥他。 咧嘴一笑,正打算逗逗他俩,远处径里忽传来一阵铃声。 铃铛声音并不清脆,混着细微的落蹄声,不像是沉重的大马。 裴夏扭头眺了一眼,是头驴子。 一个须发杂乱的老人,披着用各色破布织成的旧袍子,手里提一根赶驴用的竹鞭,正朝着官道这侧走过来。 黄昏下,老人瞅到林中有光亮,盘桓片刻后,转而赶着驴子靠了过来。 离近了些,他吆喝一声:“林外高头大马,是哪家的官人,能否赏老汉一口水喝?” 罗锦心有警觉,已经提起了剑,但同时另一只手也拿了水囊。 若无歹意,只是讨水,给他无妨。 但女孩刚起身,却看到裴夏朝她按了一下手掌。 男人眯起眼睛,朝着那驴子扬了下巴。 驴背上,是一个年幼的女童。 并非骑着,而是被绑了手脚,用麻绳横着拴在了驴背上。 罗锦忽然停步,老人看在眼里,他晓得是自己身后的驴子惊了官人,便哈哈笑了一声:“莫怕莫怕,老汉我运的不是人,是时鲜的荔枝。” 裴夏注意到,罗锦握剑的手紧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松开。 “原来是位果汉,”女孩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水囊扔了过去,“秦州路远,辛苦了。” 正文 第4章 证我神通 老头讨了水,没有多停留,又赶着驴子行进了渐暗的夜色里。 裴夏就紧盯着驴背上那宛如货物一样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幼女童,直到其消失在视线之内。 转头看向火堆旁的罗锦,他问道:“果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送鲜果的人。”罗锦拨弄着火堆,眼神低垂。 裴夏觉得很扯:“那明明是个人。” “不,那是荔枝。。”罗锦指正他。 秦州盛产荔枝,至少过去盛产。 最近这二十年,秦州各路军阀已经把脑浆子打出来了,地皮刮的火星直冒。 那地界早就没有人了,只有野兽和口粮。 “果汉挑了鲜嫩的荔枝,运回到北师城,供权贵品尝,是京城这几年的一种新风尚。” 罗锦并非不知道裴夏在想什么,她轻声说:“未尝不是好事,荔枝进了城,兴许还能被卖到教坊,学一门手艺,混个贱籍,姑且能算作半个人,总比……被炖在锅里强。” 女孩从火堆旁拨出了一个烤好的红薯,用木枝戳着,滚到了陆梨旁边。 陆梨不吭声,她好像始终谨守着大人说话孩不插嘴的原则,抱起红薯就开始啃。 裴夏那张困倦的脸上也没有浮现出什么激烈的情绪,他只是问:“朝廷不管吗?” “不知道。” 罗锦又拨出一个红薯给自己,她一边剥皮一边说:“管,那也是朝廷管,我们掌圣宫虽然颇受陛下器重,但原则上不问朝事,再者,秦州路远,又乱,能在那地界把人带出来,这些果汉没一个是善茬,所以……” 她脚尖踮了最后一个红薯,踢给裴夏:“吃完睡觉,别多想,我的裴公子。” 今天是护送裴夏入京的最后一天,等到天亮,带他进了城,自己身上的担子就可以卸下来了。 罗锦不该在这种时候惹麻烦。 吃过晚饭,从马背上卸了薄毯,除了守夜的陈观海,三个人都开始准备休息。 亥时,陆梨从自己的毯子里爬了出来,闭着眼睛晃到角落里撒尿,尿完之后,钻进了裴夏的毯子里。 子时,营地里除了木柴燃烧不时发出的噼啪声,一片寂静。 丑时,罗锦掀开了自己的薄毯。 她紧了一下衣袖和绑腿,又重新束好了长发,然后提起自己的剑。 陈观海并不意外,只是问询似的看着她。 女孩则摇了摇头:“你看好裴夏,我去去就回。” …… 张果汉走得慢,离开林地之后,只赶出四十里路程。 他虽是修行者,但并不以体力见长,再者,就算他扛得住,驴子也要休息。 借着月光,寻到一条溪,张果汉摸出两个干馍,准备吃完之后休息一会儿。 还没吃完,来路那头追出一个纤细的人影。 黑衫长发,人未到身前,就先听见一声清悦的锵鸣,是长剑出鞘的响动。 罗锦要么不来,既然来了,就是杀人的。 杀人不需要废话。 剑刃划过鞘口,月光下映出一道白练,随即灵光骤起。 “炼鼎……” 张果汉头发连着胡子,遮住了他诧异的神情。 他自然认出,这来人便是傍晚时见过的那个黑衫少女。 年岁很,至多不过十八,当时见她有剑,猜想就有修为在身,但没想到,这年纪,居然已经炼鼎有成。 武道十二境,自“闻风”入行,需经历“化幽”塑体,“振罡”锻灵,才有机会突破凡胎,丹田成鼎,成就“炼鼎”修为。 这样的资质,再配上这黑衫装束,难不成是掌圣宫的人? 少思片刻,那头罗锦已经双手擎住了剑。 内鼎嗡响,灵力鲜红如血,从她的经脉中滚过。 熟悉的撕裂感刺痛着少女的神经,催促她更加握紧了手里的剑。 两手合握,长剑斜摆,随即提刃而起,血芒尖啸而出! 破风声极是刺耳,血红来势汹汹,确实有点吓人。 但张果汉并不慌张,他甚至慢条斯理地把手里最后一点馍塞进嘴中,才慢慢张开五指,把手掌这么一转。 潺潺的溪水倏然汹涌起来,飞旋着化作一道龙卷,将来势汹汹的血色剑芒顷刻吞噬! 素师! 罗锦心里一紧。 虽说是刚从微山回来,这些天也时常猜测裴夏的素师修为,但这一行,在九州之中始终是少见的。 这果汉一出手,掀起溪水飞旋,自然是在隔空操纵灵力,能玩的如此精细,已远胜炼鼎境的武人,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五境以上的素师。 果然能去秦州摘果的,没有一个易于之辈。 “掌圣宫的仙师,何必为难老朽这区区的果汉?” 隔着溪水,张果汉喊道:“这上好的荔枝是要送萧王府上的,阁下可想清楚了。” 长剑侧过,血芒嗡鸣一声,挣脱水旋,飞溅出大蓬的落雨。 罗锦面无表情地回道:“什么掌圣宫?老汉是认错了吧?” 该朝廷管的事,掌圣宫不便干预。 但作为一个江湖人,行侠仗义是本分,这是两码事。 “哈哈,”张果汉仰头笑起来,“后生,你既如此说,那老汉今日杀了你,料也无妨!” 衣衫下,一截枯皱的黑桃木被张果汉握在手中,那桃木顶端嵌一颗拳头大的玉石,正在微微烁光。 短杖迎风一舞,五彩破布随之猎猎飞动,杂乱的须发之下,老头一声低吟:“证我,神通。” 适才被血芒震起的溪水,倏然静滞在了空中。 丝丝缕缕的灵力开始牵连起每一颗水滴,在难以目数的千万水珠之中,张果汉正精准地操控着自己的灵力。 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灵力幻化成了更多更密的水线,不过一息之间,已成了漫天的水。 这是……神通术法! 罗锦眉目凝起,不敢纵容他施法,手中一声剑鸣,黑衫之下灵力涌动,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张果汉冲了过去。 她在掌圣宫,资质一般,入门又晚,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全凭那狠辣至极的血修传承。 此一道需以灵力入血,痛苦非常,罗锦能一路走来,足以证明她的狠厉本色。 哪怕身后已经传来了水滴破空的密集嗡鸣,她仍是举剑向前,没有片刻迟疑! 张果汉大概也没有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娃,一出手便全不顾忌自伤,一刹错愕,那剑锋便已至身前! 神通术法,这是五境素师的标志,只以品级论,这果汉已在罗锦的炼鼎之上。 她深知这样近身的机会,对方不会再给她第二次。 所以经脉之中,血红色的灵力已经沸腾起来,强忍着体内蚀心刺骨的剧痛,剑上血芒一瞬暴涨,近有一丈之巨! 剑光斩破夜色,血红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万千水珠如同利箭,顷刻将罗锦淹没。 护身罡气应激而发,在密集的金铁交鸣中,罗锦身上不断爆开细的血洞,血花真如砸在地上的雨水一样飞溅开来。 直到劲风散去,女孩纤细的身影摇晃了一下,浑身沐着血水,她艰难地站住了身体。 而在她身前,则是被血芒剑气拦腰入体的张果汉。 乍一看,老头的伤势似乎比罗锦严重得多。 然而,血剑入腹的老汉却咧嘴笑了一下:“掌圣宫的弟子果真不同凡响。” 话音落下,他那身披五彩破袍的身体,竟然扭动了一下,然后“哗啦”一声,零散成了一地的水! 罗锦眉目拧起,挺剑撑住了身体,抬头望向更远处的阴影中。 手持黑桃木短杖的张果汉,毫发无伤地从树荫之下走了出来。 女孩咬牙道:“两项术法……” 老汉露出一口黄牙:“一攻一守,才叫健全。” 素师五境的标志,就是能够掌握一门神通术法。 但五境素师,并不是只能拥有一门术法。 只是绝大多数素师根本难以走到这一步,倾尽天赋,能习得一项都不容易。 “就是秦州玉虎也没能留下我,何况是你?” 张果汉哈哈一笑,手中短杖灵光再起:“娃儿,你入彀了。” 罗锦自说与掌圣宫无关,但张果汉多年行走江湖,更是明白,像这种大宗弟子,要么别招惹,一旦起了冲突,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灵力牵动溪水,罗锦自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 可此时,她经脉已被自己的灵血割伤,任凭她如何催动,丹田内鼎也无法把灵力送入四肢百骸。 她只能自谑一笑。 是了,这种麻烦,就不该惹……命贱的人,谈什么行侠仗义。 黑衫长剑,一身血水,背后是灵力正在催动溪流,杀意四散在寂静的荒野。 忽然,天空中响起了“呜呜”的风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落下来。 张果汉敏锐的感知,让他挑起眉向天上看去。 夜空之中,确有一个黑影正在飞速地坠落。 那影子瘦瘦,似乎……是个人? 是人。 陆梨身在夜空,两条短腿一前一后,在吹得她头发倒竖的狂风中,左手成掌,右手握拳,拳在掌中,“梆梆梆”连敲三声。 随后,那手迎空一招,脆生生喊道:“证我——神通!” 黑夜中,突兀发出一声清脆的异响。 “biu!” 一根黑桃木上嵌着玉石的短杖,凭空落在了陆梨肥肥短短的手上! 那原本笼罩在罗锦身侧的漫天杀机,顿时烟消云散,水珠散落一地。 张果汉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一下愣住了。 百米之外,窃人掌中之物? “这是……什么?!” 溪水彼岸,一个高瘦的人影掀开了枝叶,嘴上叼着一点火星,慢悠悠地走出来。 抖了抖灰,裴夏呼出一口白烟,那张好像永远睡不饱的脸上冷笑了一下。 “你不是素师吗?术法也认不出来?” 正文 第5章 祸彘 陆梨将要落地,两腿一缩,把自己抱成一个球,然后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裴夏脚边。 丫头举起手里的短杖转了一圈:“头奖!” 裴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术法神通,五境素师——就这么个丫头? 张果汉有些不信。 你要说走的是十二境武道,或者“望气”,那么天资卓绝真有可能少年功成。 可素师,最重学习、积累、计算,是最需时间沉淀的修行之道。 就说老汉那看似轻易的操控流水的术法,都不谈同时控制那么多灵力有多难,就说把自身的灵力修为一分千万成丝缕,这一关,就让老汉苦修了十年。 张果汉紧盯着裴夏,在他心中,更可能是这个男人在出手施法。 裴夏叼着烟,涉水走过浅浅的溪,站到罗锦边上,慢慢伸出手。 罗锦还以为他要扶自己,很自然地把胳膊递了过去。 然后看到裴夏夹着烟,胳膊一振,抖了抖灰,又把手收回去了。 女孩一个没站稳,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可恶,我跟人恶战都没倒! 裴夏斜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素师与武人不同,相比于‘战’,他们更精于‘算’,如果你没能从一个素师眼中读出意外、茫然、与惶恐,那么这场战斗,你多半是没有机会的。” 罗锦仰头瞪向裴夏:“你来做什么?” 裴夏耸了耸肩膀:“我来看你死啊,姐们。” 裴夏心里清楚,罗锦是觉得,作为掌圣宫弟子,她不该管这果汉的事。 所以深更半夜才独自一人来赶他,以示这与宗门无关,是个人行为。 但在裴夏看来,这纯属是脱裤子放屁。 “屎都不会拉。” 在对罗锦发表了极为精简的评价后,裴夏叼着烟走向了张果汉。 老汉的短杖法器被陆梨偷走,掌控灵力的精度下降不少,当看到裴夏从容地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是想过转头逃跑的。 但旁光扫到自己的驴,那背上的新鲜荔枝,是他千里迢迢从秦州带出来的,路上还遇到了那位胭脂玉虎,险些把命交代在秦州。 眼看着都要到北师城了,这时候放弃,未免太可惜! 手掌一挥,灵力散布成,很快又化作数百枚水滴。 他决定再试一试。 这个年轻人刚才开口,寥寥数句道出了素师一道的精髓,能有此理解,说明对方大概率也是一名素师。 联系此前短杖被夺,那应该就是这家伙的术法。 能在这个年纪,修成五境的素师,确实很不容易,只看他那一脸苍白虚弱得好像随时要撒手人寰的面相,就能看出他平日有多努力。 但,时间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凭空多出来,老汉认为,这人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这个年纪也绝不可能掌握第二项术法。 于是,他手掌一攥,数百枚水珠在灵力的催动下,划过夜空,在尖锐的破风声里,直向裴夏攒射过去! 张果汉紧张,罗锦也紧张,她之前和陈观海就讨论过,认为裴夏的修为最多也只有四境。 四境素师,仅能隔空操纵灵力。 裴夏,确实也只能操控灵力。 脑海深处,那潜藏的嘶吼开始灌入裴夏的耳中,相应的,当他张开双眼,水滴、灵力、果汉,眼前的一切开始迟缓起来。 体内雄浑如海的灵力,在平静多年后,重新滚入了他的经脉中。 一点灵光,在须臾之间分化成了细密的蛛,它们像是无数只手,探进了身侧那数以百计的灵力水滴中。 然后轻轻地,把张果汉的灵力…… 摘了出来。 随即,万千灵触重归于体内,脑海之中歇斯底里的狂吼又被裴夏收回了深处。 重新睁开眼,张果汉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踉跄了一下。 而他的术法,则完全成了一场不那么温柔的雨。 老汉愣了一愣,眼中很快泛出了至极的惊恐。 作为施术者,他当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可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理解、解构、同化、干预自己的术法,这其中的计算量何其庞大? 这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罗锦看不明白,她只看到裴夏脚步虚浮地走到了张果汉身前。 男人吐出一口白烟,就喷在老头脸上:“素师,归根结底是算力的较量,你能掌握多少术法,破解多少术法,施展多强的术法,全都取决于你的算力。” 他捏着烟屁股,重重地拧在果汉被须发遮住的额头上:“毛发这么茂密,你算力指定不得行。” 张果汉嘴唇颤抖地看着他:“我、我……” 裴夏笑了一下,然后盯住了他的眼睛,轻声说:“来,证你神通。” 四目对视。 在无根无底的幽邃中,张果汉隐约好像看到一个浑圆的事物。 那是一团肉球,正宛如呼吸一样收缩膨胀着。 这肉球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迫使老汉更加凝神去看。 他看到,那肉球之中挤的满满当当,全部都是……人脑! 张果汉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最后竟然“噗”一声从眼眶中挂了出来。 他惊恐地呼喊:“祸彘!祸彘!祸彘——” 凄厉之声,贯彻荒野。 随后“砰”一声闷响,猝然倒地。 挂着眼球的两个空洞中,缓缓流出了灰白浑浊的脑浆。 罗锦震惊而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她愣愣地问裴夏:“这是,怎么回事?” 裴夏挑了挑眉:“pu烧了。” “什么烧了?” 裴夏没理她,原路走回到陆梨身旁。 丫头对于裴夏的表现明显淡定得多,她抓着裴夏的胳膊,两下就骑到了他脖子上,还在向他炫耀手里的短杖:“一个‘奇物’,少说得卖出二百两银子吧!” “素师的玩意儿,有啥新鲜的,微山上一捆一捆的,哪儿卖的出去?” “唔……也是嗷。” 师徒俩来的英雄登场,走的窸窸窣窣,溪水河畔,一下就剩了没有脑子的尸体,和满身是伤的罗锦。 哦,还有驴子。 罗锦咬着牙,用剑撑着,站起了身子,还要费力去牵那驴。 这裴夏,你要说他是坏人吧,北师城多少权贵视人如鲜果,他作为国相之子,却愿意亲身出手。 但你要说他是好人吧,谁家好人能把满身是伤的少女留在荒郊野外牵驴子? 罗锦想到此处,一口气没捋顺,张嘴吐了一口血,又栽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6章 是的,你有一个媳妇 辰时,天光已经大亮,陈观海眨眨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嘶……昨天晚上,我是,睡着了? 他茫然地左右环视了一圈。 裴夏依旧起的很早,正坐在火堆旁,拿着一根黑黢黢皱巴巴的木棍在拨火,个子陆梨蹲在他边上打盹,睡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锦……锦呢? 陈观海心里紧张了一下,该不会是昨夜出了意外? 他连忙爬起来,正要去查看情况,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 罗锦只穿着单薄的内衣,身上多处包了纱布,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咬着布头,在给肩膀包扎。 一抬眼看到陈观海,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来棒昂。” 陈观海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腰身,脸上发烧一样滚烫起来,任凭罗锦怎么喊,他都闭着眼睛直摇头。 反倒是坐在火堆旁的裴夏,远远吹了个口哨:“好腰!” 罗锦习武,腰肢纤细匀称,能看到些许腹肌的轮廓,是那种感觉两手把上去,手感会特别棒的那种。 对于裴夏的称赞,罗姑娘只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昨夜恶战的溪畔,离他们的营地足有四十里,罗锦以重伤之躯,一路上不知跌倒了多少次,才终于牵着驴子回来。 回来就看到裴夏坐在火堆旁边烤红薯,而陈观海倒在一旁,睡得很安详。 等罗锦全都处理好了伤口,再把沾着血的黑衫穿上,陈观海才偷偷摸摸地睁开眼睛:“?” 罗锦摇头:“都是外伤,不打紧,就这么点路了,要休息也等回了宗门再说吧。” 陈观海还有些不放心,但罗锦很坚持,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稍微吃了一点东西,一行人就准备继续上路了。 驴子是不能要了,影响脚程,至于那个女孩,则被陈观海抱在了怀中。 这种从秦州送来北师城的“鲜果”,沿途都是要喂药的,使其保持昏睡,便于运送。 这会儿是还没有醒过来,只能让陈观海抱着走。 三个人,四匹马,除了驮行李的,罗锦带伤,陈观海带娃,反倒是马头上站着陆梨的裴夏,一身轻松。 这货,昨天晚上可是杀了一位五境的素师,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罗锦已经嘀咕了一晚上——这人绝对有鬼。 今日赶路,速度稍缓,三个时辰后,巍峨的北师城墙终于近在眼前了。 官道汇流,人也开始多起来,密集复杂的情绪开始抵消祸彘的影响,让裴夏被折磨了半个多月的脑子,终于放松了一些。 罗锦仍旧走在最前,直到靠近城门,她转头招呼了裴夏下马,跟在百姓后面排起了队。 裴夏牵着马凑过去,声问她:“没个特权吗?” 呵,官宦子弟。 罗锦朝着旁边空无一人的三个门洞努努嘴:“一个皇帝用的,一个官员用的,一个军情用的,您想走哪个?” 御道肯定不行。 “官道?” “您是官吗?” 裴夏倒是有个举人的功名,但并没有官身。 悻悻地望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远处却飞来一骑,手里举着面旗子,减速都不带减速的,径直从旁边另一个门洞里冲了过去。 “那是……” “战报吧,”罗锦瞄了一眼,“最近北疆好像是打了几场胜仗,听说萧王也快回京了。” 女孩说完,抿了一下嘴唇。 昨夜听那果汉说,这秦州鲜美的精选荔枝,就是送到萧王府上的。 幽州萧王,那是个风评极好的王爷,据说在幽州的时候做了不少好事,后来北地失陷,数十万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都要跟着萧王南归。 这些年,萧王在铁泉关统兵,传闻作战也十分英勇,挫败北夷进攻大六十余战。 现如今的北师城,都说萧王是仁义智勇兼备的北境守护。 罗锦没法因为一个女孩,就否定萧王的一切。 但正因为如此的人物都在习以为常地品尝鲜果,更让她觉得讽刺。 队伍不长,也没排多久,很快轮到了裴夏几人。 说是没有特权,也还是有一点的,城门司的士兵看到是掌圣宫的人,一些例行询问就都省略了,只做了基本的检查,就很快放行。 过了城门,脚下的路也换了规整白石砌成的大道。 此处,尚还不算是北师城内,在主城墙后,还有一道稍矮些的城墙要过,而两道城墙之间的,则是有名的北师城八坊市,是开放给外商交流易货的。 尽管还有些杂乱,但宽阔的街道,熙攘的行人,已经让裴夏头上的陆梨瞪大了眼睛。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而且其中有很多衣着服饰、相貌体态明显别于翎国的外邦人,更让她大开眼界。 “裴夏裴夏!” 陆梨猛拍裴夏的脑袋:“那个姐姐,好大的桃子!” 裴夏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那儿!” “……不是,你说这个桃子啊?” 堂堂国相之子,看的罗锦长出一口气。 她牵马停住脚步,看向裴夏:“裴公子,我们的任务是送你到北师城,半个多月来,你我都辛苦了,那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裴夏愣住了,顶着脑袋上的陆梨,转过头望着罗锦:“这么大个北师城,你给我丢这儿?” 罗锦想了一下,说道:“有伤,急着回宗门休养。” “你刚才停顿是在想借口是吧?” “……没有。”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裴夏把手拍的啪啪响,“你能不报恩?” “是的,不报。” “我擦咧,你这不要脸的程度和清闲子有的一拼啊!” 裴夏无奈地揪住罗锦的衣袖:“姐,你好歹告诉我要去哪儿,找谁,成不?” 罗锦疑惑地看着他:“相府不是你家吗?” “我都十年没回来了。” “呃……”罗锦仰头想了一下,“找徐姑娘。” 裴夏更茫然了:“徐姑娘,是什么姑娘?” 这话一出口,不止是罗锦,连陈观海这个闷葫芦都有些错愕地看向了他。 罗锦皱眉:“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徐赏心,”罗锦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你没过门的妻子。” 正文 第7章 掌圣白衣 有一种暗算,叫“你爹给你找了个媳妇”。 裴夏花了十五息的时间,深刻地思考了一下“妻子”是什么东西。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罗锦已经带着陈观海走远了。 “这么大的雷,居然到了北师城才跟我说!” 裴夏鄙视地对着罗锦的背影竖了个中指,然后翻着眼睛看向自己头顶:“梨啊,偷她!” “好嘞!” 陆梨二话不说,右手攥拳,梆梆梆锤了三下,喝一声:“证我神通!” biu! 裴夏看不见自己头顶,只能问:“摸到啥了?” “呃……”陆梨张开双手。 脸震惊。 …… 北师城围山而建,自山顶下,分为四区。 洛神峰顶,自然是皇宫大内。 靠近山脚的,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内城区。 外侧则是坊市区,这部分和北师八坊不一样,大多是固定的商铺酒楼。 至于最外侧的,就是寻常百姓居住的外城区,地方也最大。 这其中只有一个特殊的所在,即是围绕在洛神山腰上修建的掌圣宫。 作为大翎皇帝最器重的臂膀之一,掌圣宫虽然不在朝廷任职,却是公认的“位高权重”。 而在掌圣宫内部,又分有十二宫,宫主以白衣作饰,其修为如在天观地,称为“天识境”,号“掌圣白衣”。 罗锦和陈观海,就是隋白衣的弟子。 将裴夏送达北师城,他们也结束了自己的任务,在回禀过宗门之后,惯例前来拜见师尊。 高达十丈的青铜巨门严丝合缝,门外的露台上,罗锦和陈观海正跪在地上等待。 高处不胜寒,有风吹过,身上还有伤的罗锦轻颤了一下。 陈观海心翼翼地偏过头,朝她递出一个问询的眼神。 罗锦轻轻摇头:“没事,伤而已,那个……” 她没敢把话说全。 师尊修为天识,作为修行者,与天地的联系已经十分紧密,其感知的敏锐程度已经超脱了五感的范畴,拥有了所谓的“神识”。 区区一道青铜门,是遮不住罗锦的声音的。 好在她和陈观海十分默契,话起一个头,他就知道罗锦的意思。 他眼眸回道:“。” 上山之前,陈观海已经找了个信得过的人家,将那荔枝女孩安顿了下来。 那姑娘决计是不能带上掌圣宫的,且不说插手“鲜果”一事,有悖于掌圣宫的行事准则。 秦州人,本也不许踏入内城,更别说登上掌圣宫。 甚至说的更确切些,在北师城,那都不能叫人,就算是没有“荔枝”一说的时候,也只以“秦货”称之。 山风寒冷,又等了半柱香,那青铜大门终于微微打开了一条可供人通行的缝,一个神情冷漠的青年向外看了一眼,说道:“师尊唤你们进去。” 罗锦连忙应道:“是。” 两人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这才并着膝盖站起来。 只是腿站起来了,头还得低着,腰还要弯着。 褪了鞋子,两人从门缝走进了宫殿之内。 虽然是金属打造,但隋白衣的宫殿并不寒冷,数十件“奇物”排列在宫殿两侧,源源不断地喷吐着暖气。 罗锦身上有伤,吹了许久的寒风,乍暖之下,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让那领路的青年看在眼中,嫌恶里又带上了几分轻蔑。 走过百丈长的无人空殿,终于到了最深处那个竹编的蒲团之下。 蒲团上,一身白衣的隋知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子,他笑了一下,笑的很慈蔼:“回来啦?” “是,师尊。” 答话的时候,腰也不能抬,只许半扬起头,瞻仰师尊。 隋知我注意到了罗锦身上的纱布:“受伤了?” 罗锦迟疑了一下,答道:“是被一个五境的素师所伤。” “素师……” 隋知我捻着指尖:“素师,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轻易可不与人交手。” 罗锦眉眼如常,沉声禀道:“弟子本不敌,还好那人另有一个素师对头,中途出手,扭转了战局。” 素师可不多见,两个素师互相斗法,就更少见了。 隋知我眼眸带笑,他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宽慰道:“也是一场恶战,这趟去苍鹭,辛苦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疗伤补血的丹药。” “谢师尊赏赐……” 罗锦说完,仰着头却没有垂下,唇瓣抿动,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隋知我招招手:“但说无妨。” 罗锦心翼翼地说道:“师尊,有没有听过……祸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空旷的金属宫殿,好像忽然暗了一瞬。 竹编的蒲团上,隋知我笑着摇头:“为师修行六十年,还真没听过什么祸彘……好了,你们长途归来,早点回去歇息吧。” 罗锦低下头,应一声“是”。 心里却暗自翻涌起来。 师尊说他没听过。 却又不问罗锦是从何处听来的。 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过于留意,这恰恰证明,隋知我是知晓这祸彘一物的。 联想到昨天那素师果汉的凄惨模样…… 这个“祸彘”,连带着裴夏,恐怕都不简单。 等罗锦和陈观海都退出青铜宫。 隋知我才偏过头,轻轻托住了自己的脸。 沉默良久之后,他看向阶下的那个青年:“宗门之中,还有哪几位白衣不曾闭关的?” 青年恭敬回道:“韩白衣、许白衣、皇甫白衣。” “你给我传一声,就说我在宫中候他们来议事。” 青年连忙应下,匆匆就出门而去。 身侧再无旁人,隋知我的眼神也开始冷彻下来。 “祸彘……祸彘……这秦货是怎么知晓祸彘的?” “难不成真有哪个逃出来了?” “是天山的吾纣、吟花海的帝妻、还是连城火脉的汝桃?” 隋知我紧拧着眉头,刚想一会儿,神识就开始刺痛起来。 他知道,自己心念所及,已经被祸彘察觉。 摇了摇头,隋知我烦躁地呸了一声:“狗操的素师。” …… 罗锦不知道自己高高在上的师尊,也会说出“狗操”这样粗俗的话。 她正和陈观海一起返回自己的住所。 掌圣宫是环绕山腰修建的,许多廊道都暴露在外,山风吹拂,罗锦又抖了一下。 陈观海关切地看着她:“?” “不,我、我不是伤的问题……” 罗锦也很纳闷,但又吃不准。 她并上腿,试着磨了一下,然后暗自嘀咕:“好像,有点奇怪,怎么感觉凉凉的……” 正文 第8章 精壮男子 隋知我召集韩、许、皇甫三位白衣商讨要事。 三位白衣不约而同地表示:没空。 据通传弟子回报,韩白衣在喂兔子,许白衣在抽旱烟,皇甫白衣在给自己打第七十七口棺材。 隋知我强忍着额头上暴凸的青筋,手写了“祸彘”二字,让弟子交给他们。 最后,还是通传弟子一个人回来了。 他手上只有一封回信,是韩白衣的。 隋知我接过,问了一句:“另外两位呢?” 弟子心翼翼地回道:“许白衣抽晕过去了,皇甫白衣已经躺进棺材里了,我掀不开。” 隋知我长叹一口气,这掌圣宫早晚得散。 打开韩白衣的信,里面有两张纸。 第一张纸上写的是:务实一点,咱们管不了祸彘。 第二张纸上写的是:我兔子没粮了,你那儿有没有精选的庶州萝卜。 隋知我捏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用力。 所以我就说了,掌圣宫的人事安排,就不能让朝廷插手,这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就在他考虑在弟子面前撕纸会不会有损形象的时候。 旁光一扫,却忽然发现第二张纸的背面,还写有一行字。 字极,像是用针尖沾着墨水写下的。 隋知我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鬼谷五绝已入北师城。 这回隋白衣是真没控制住,手上一用力,灵力透体而出,生是把信纸震成了碎屑。 韩幼稚这个女人,虽然表面沉默寡言,内里不着五六,但她看问题确实很精准。 祸彘,出不出事,都不是掌圣宫能管的。 但鬼谷五绝,却恰在掌圣宫的敏感点上。 作为九州江湖中最特立独行的势力,鬼谷五绝是掌圣宫应该管的同时,又最难管的那种。 身为底牌,掌圣白衣不能轻易出手。 但想要压制五绝,又非天识境不可。 隋知我凝神许久后,看向自己的通传弟子,沉声道:“你搬两箱萝卜,给韩白衣送过去。” …… “裴夏裴夏,我觉得这样不太对诶。” “哪儿不对。” “你真觉得这东西卖的出去?” 裴夏蹲在街角,手里拿着一块木板,正在聚精会神地往上面刻字,一边说着:“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奇物,虽然素师数量稀少,没啥市场,但五两银子买回去当个收藏,也是没问题的。” 骑在他脖子上的陆梨垂下脸,茫然地看着他:“啊?这个也是奇物吗?” 说着,她伸出两只手,把手上的东西递到裴夏面前。 裴夏一抬眼,看到一条纯白色的内裤。 他愣了一下:“这什么?” “罗姐姐的内裤啊。” 裴夏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刻了一半的“素师法器”,再看看自己头顶上的罗锦的内裤:“我不是让你卖偷来的东西吗?” “对啊,”陆梨坦荡荡,“这个也是偷来的,你让我偷的咧!” 裴夏沉默片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还是不要再见罗锦了罢。 裴夏要卖的,自然是之前从张果汉手里biu过来的黑桃木短杖。 这玩意儿,真说用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只有顶上那颗招潮玉能值个千八百两银子。 可惜已经被炼成了法器,再想拆下来是不可能了。 是的,玉可以卖千八百两,但法器只能卖五两。 这不是说法器无用,相反,精炼的法器在任何领域都是珍稀物件,可问题在于,这是一件素师法器。 素师,一百个修行者里不见得出一个。 更何况,素师的前四个境界里,二境需会炼丹,三境就要求炼器,大部分素师本身就不差家伙事。 这要是个刀枪剑戟,裴夏都敢往三千两卖。 牌子刻好,就往身前一竖,两个人蹲在八大坊街边的角落里,开始和每一个路过的人大眼瞪眼。 半个时辰后,陆梨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脸严肃地看向自己师父:“真行吗?” “不行也得行,”裴夏也捂着自己的肚子,“要不然你去卖艺啊,胸口碎大石。”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都没有大石高!” 裴夏叹了口气,又开始声地蛐蛐罗锦。 臭娘们果然败事有余,她把自己放在外城就算了,也没说通知他,现在进内城居然要收税! 五两,内城维护税。 宰相之子也得交,宰相本人都得交! 又等了一刻钟,尊贵的素师法器依旧无人问津。 眼看着满街的车水马龙,终究没有一个人为自己停留。 裴夏叹了口气,琢磨着,要不行还是卖身吧,精壮男子一日五两什么的,他熟。 结果刚伸手准备把牌子收回来,一双脚停在了他面前。 这人穿一双棉垫布鞋,脚腕往上缠着细密的绑腿,裴夏抬头,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在盯着他的脑壳。 他脑壳上是陆梨,陆梨手里攥着那根黑桃木短杖。 年轻男人身穿粗布青衣,身材颀长,体态健硕,手里拿着剑,不像是个普通百姓。 他捋起自己额前长长的刘海,把原本遮住的右眼露出来,细细观察后,声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素师的法器。” 裴夏立马来劲了,两手把着陆梨的短腿站起来,笑眯眯地表示:“兄弟好眼力啊,实不相瞒,这是我从一位五境的素师手中夺来的,生死一线,可刺激了!” “这么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不信,“你是个高手?” 五境的素师,相当于通玄境的武夫,能有这份修为的,体魄都不会差。 但裴夏看着一脸虚相,好像随时要驾鹤西去,实在不像是个高手。 裴夏把胸口拍得邦邦响:“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在八大坊摆摊卖法器?五两? 男人心里冷笑了一声。 不过嘴上,他很客气地表示:“法器我是不需要,不过我这儿有个活儿,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付你十两银子。” 诶,这就是两码事了。 裴夏那是多精的人,对方先问了是不是高手,又说有个活儿,怎么看也不是善茬。 他想都没想,伸出大手朝对方摆了摆。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不行?” 裴夏把张开的五指晃了晃:“五十两。” 正文 第9章 叶小姐? 所谓的八大坊,说的直白点,就是两道城墙之间的空隙。 再过一道城门,才算是进了外城。 说来是有十年了,内城都加了进城税,不过外城的模样,却还和裴夏当年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房舍仍旧低矮,宽阔敞亮的大道旁,那些幽深逼仄的巷里似乎总也见不到光。 老百姓步履匆忙地从街边走过,他们大多是手工劳户、脚夫苦力、厮跑腿,日子过得都很紧。 不奇怪,你说裴夏,国相之子呢,这不也为了银子在赶活儿吗? 把着陆梨的两只脚,裴夏看着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问道:“还没请教你的姓名呢?” “叶卢。”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呢?” 裴夏笑笑:“陈观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叫叶卢的,五十两都肯应,指不定是要去杀人还是放火。 就算都不是,那咱堂堂宰相之子,给人干私活,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陈就很合适,区区掌圣宫弟子,还不爱说话,偶尔出来杀人放火也是很正常的事。 外城很大,两个人纯靠脚走,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叶卢脚步稍缓。 陆梨柔软的肚子贴在裴夏的后脑勺上,已经“咕咕咕咕”形成了某种稳定的震动频率,整个人都虚弱的在他脑袋上趴窝了。 裴夏忍不住问了一句:“咱到底是去哪儿?干啥?” 话音刚落,叶卢的脚步停住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到了。” 那是一扇四开的大门,门上挂着一张老匾,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四个大字:江潮书院。 裴夏面露难色,靠到叶卢边上,声说道:“烧书院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叶卢错愕地看着他:“谁说要烧书院了?” “那你找我做什么?” 叶卢眼帘微垂,神情中泛出几分冷色:“我家姐在书院读书,这段时间经常带伤回来,我猜是有人在书院欺负她。” 裴夏立马恍然:“哦,你身为家中护卫,不好明面动手与人冲突,所以就想找个人替你家姐出头?” 叶卢从腰带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裴夏手里,叮嘱:“不要弄出人命。” 裴夏笑嘻嘻地接过银票:“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跑路?” “怕。” 叶卢说完,伸手把陆梨从裴夏脖子上摘了下来。 他一手提着已经饿软了的丫头:“她留我这儿。” 裴夏倒是没什么意见。 五十两银子在八大坊够买两个丫鬟了,犯不着用来套路陆梨。 再者,裴氏黑梨也不太怕这个。 裴夏只问:“我也不知道你家姐是长啥样啊?” 叶卢拨开自己额前长长的刘海,神情认真地告诉他:“人群里看着最穷的那一个。” 如此笃定的描述,让裴夏很难不点头。 江潮书院,在北师城诸多学府中,仅次于国子监和内城的鸿鹄书院,能在这里上学的,大多是官、富商、或者有些身份的文人子弟,不说有头有脸,起码也是体面人家。 考虑到当众打人影响肯定不好,为了不给陈添麻烦,裴夏进了书院之后,第一时间撕了衣角把脸蒙住。 然后静静地在学校门口蹲了下来。 没多会儿,学舍那边人影攒动,许许多多穿着儒衫的年轻学子走了出来。 裴夏猫在角落里眼睛嗖嗖地乱瞄,没多会儿,果然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 离得有些远,裴夏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瞧见她宽松儒衫上打着几个补丁,虽然已经尽量用了同色的布块,但还是有些显眼。 扫了一大圈,只有这个姑娘格外寒碜,应该不会错。 不过……她这从学舍一路走出来,也没人招惹她啊。 坏,刚才没跟那叶卢子说明白,这趟要是跑空该怎么算账? 就在裴夏暗中嘀咕的时候,一个矮个忽然腾腾地往那姑娘身旁凑过来。 裴夏就看见他靠在女孩边上,鬼鬼祟祟地好像说了几句什么,旋即那女孩脸色一变,居然转头就跟着那个矮子往书院边上的树林跑过去。 嗯……嗯?树林?! 裴夏一惊,连忙捂住脸,在几十名学子的瞩目中,穿过书院大门,跟着就往树林摸过去。 还没看见人,就先听见了沉闷的拳脚声,和某个人凄惨的呜咽。 裴夏叹了口气,从角落里跳出来,喝一声:“住手!” 三个正在揍人的学生一回头,裴夏愣住了。 左边,是刚才传话那个矮子,右边是一个竹竿样高瘦的年轻人,而正中间的,则是那个一身儒衫打着补丁的女孩。 这姑娘看着要比裴夏个两三岁,披散着一头细软的长发,秀眉如叶,清眸若水,挺翘的琼鼻之下是晶莹粉嫩的唇瓣,这五官俊俏,让裴夏看得一愣。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是,是秀眉来着,秀眉正蹙着呢。 眸也很清,清晰地翻腾着狠厉。 巧可爱的鼻子正喷吐着粗重的喘息,而两瓣娇唇,则咧得嘴角狰狞。 她一手揪着地上那人的衣领,像是示威一样,当着裴夏的面又给了那哥们一拳,然后才站起身,拍了拍手。 “怎么,还找了帮手?” 姑娘嗓音清悦,像是流水溅落清池:“老娘借你个胆,你给我一拳试试?” 裴夏看着她手上因为揍人而挣开的细豁口,逐渐开始理解了叶卢口中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他歪过头,看向女孩身后那个被揍得缩成一团的家伙:“你揍他干啥?” “不该你问的事别问。” 女孩整理了一下自己披肩的长发,微微仰头看向他:“还是说,你就是来抓我把柄的?你该不是杨诩的人吧?” 杨诩是谁? 裴夏还没来得及开口,姑娘自顾自地冷笑了一声:“他干脆杀了我多好呢,反正这里四下无人,拿了麻袋捆住,就往外城区的哪条巷子里一丢,然后刀一抹,一了百了,何必在这里费尽心机。” “我……”裴夏试图解释。 结果话刚出口,一股骤然袭来的压迫感却让裴夏眉头一皱。 只见树林中枝叶拨开,一道黑影迅若闪电地冲了出来。 就当着裴夏的面,一把将那女孩打晕,然后掏出麻袋就往里装。 一边装,一边抬头看向同样蒙着面的裴夏,厉声道:“还不来帮忙?!” 裴夏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那人急躁地说着,“你不是杨诩派来帮忙的吗?” “我……” 裴夏迟疑了片刻,然后郑重点头:“我是。” 正文 第10章 下山不下山下山 黑衣人扛着麻袋在巷道屋瓦上飞檐走壁。 裴夏则手脚并用地爬在后面追。 严格来讲,裴夏从未有过实质意义上的武道修为,他得到过的最高层次的修行境界,就是如今的四境素师。 这个境界,素师并不具备神通,只在隔空操纵、玩弄灵力上有些手段。 好在,他的体魄虽然已被洗去,但如今这幅根骨更胜当年。 这也是从微山星夜驰骋半个月,又几乎没有睡眠的情况下,他还能坚挺的原因。 虽未修行,却胜过化幽。 仰赖于此,他手爬脚蹬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在外城区的复杂地势里,还真就没有掉队。 黑衣人显然无意在百姓住所附近停留,他翻越过民房,慢慢靠近了城南的匠作坊。 这里有大片的北师城作坊,库房极多,其中不少都鲜有人至。 裴夏一直跟着他钻进了一处木仓。 黑衣人把麻袋往地上一丢,转头看向跟进来的裴夏:“嗬,有两下子啊,我都没感觉到灵力痕迹,你这化幽炼体的底子打的够扎实啊。” “嗯,我有独特的炼体窍门。” 裴夏是这么说,黑衣人却只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他伸手拍了拍麻袋:“除了这一祸患,将来你家大人飞黄腾达,可不能忘了我衔烛老道的情意。” 裴夏不动声色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衔烛,鬼谷五绝之一。 难怪之前在书院,以裴夏的机警都没能注意到他的靠近,还有突然出现时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不止通玄,甚至不止开府,这老东西很可能是个化元境的武夫。 化元境,这在江湖中已经是顶级的高手了。 武道十二境之所以能成为修行正道,便在于其每一个境界都有着泾渭分明的界限。 化幽炼体,振罡锻灵,一直到丹田成鼎之前,所谓修士的灵力都只是空中楼阁。 只有像罗锦那样成为炼鼎境,才能够将修行所得的灵力留在身体里。 而通过炼鼎蕴养的灵力逐渐被身体熟悉,基于修士的体质、功法、甚至是习惯,每个人的灵力都会开始蜕变,呈现出不同的特质。 有人迅猛如雷,有人炽烈如火,这一境界,便是所谓的“通玄”。 不过,即便到了第五境,武夫的灵力仍旧是无根之水,只是通过修行,从九州灵海汲取,并“存放”在内鼎之中而已。 只有再进一步,破碎内鼎,重塑灵府,在修士体内自成源泉,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室。 也就是武夫的第六境,谓之“开府”。 通玄易得,开府难求,武道能走至这一步的,在江湖各大门派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至于更进一步,想要触碰化元境的门槛,则天赋、机遇、资源,缺一不可。 以衔烛老道的修为,江湖中喊一声宗师,并不为过。 你要说裴夏怵不怵他。 那还是怵的。 他的手指在太阳穴上点了好几下,最后又放了下来。 “祸彘”的层次,确实在衔烛老道之上。 但以裴夏如今的实力,要和这老头针尖麦芒,需要从祸彘借助的力量绝非一星半点。 风险太大了。 他看着衔烛按在麻袋上的手,有样学样地朝着袋子里的女人踢了一脚,然后熟络地说道:“要我说,杨大人还是太谨慎了,就这么个娘们,何须道爷您出手。” 衔烛老道阴森森地笑着:“你不懂,这娘们上头有人保着,你们北师城的人动手,万一被虫鸟司或者掌圣宫逮住了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 所以才要请外人来操刀。 裴夏把手掏进怀里,摸了根烟给衔烛递过去:“像您这样的人物,来北师城一趟,怕也不方便吧?” 衔烛接过烟,拽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被皱纹层层叠叠堆起来的瘆人面庞。 他把烟卷往位置偏下的一道褶皱里塞进去,然后伸出食指在旁边的房梁上一划,灵力绽放,顷刻点成指尖上一簇火焰。 美美地嘬了一口白烟,他吐气说道:“放心,我来时做了手脚,掌圣宫只会以为我们鬼谷五绝都到了北师城,以那帮龟蛋的尿性,多半是不敢来触我们的霉头。” 掌圣白衣,据说是十二位天识,按理来讲,对付鬼谷五绝并不困难。 可看这老头镇定自若的模样,似乎又吃定了掌圣宫不敢动手。 裴夏一边给自己点上烟,一边偷偷地瞄着麻袋。 正面冲突,实在很难有机会,要不然还是把那五十两还给叶卢? 裴夏叭叭了两口,问道:“道爷,这娘们您准备怎么处置?” 老头嘴里叼着烟,一边解开了自己黑衣上的绳扣。 露出的,是他同样被层叠的褶皱堆积起来的,赤裸的上身。 他嗓音尖锐:“反正是要死,让我老道也尝尝这妮子有多水灵……哦,等我试完了,你也可以用用。” 裴夏撇过脸,眼角抽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相比于祸彘失控的风险,区区一个女子的贞节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但他的理智还告诉他,你丫龟不了一点。 所以说,就不爱入世,我搁微山上趴窝,哪儿有这许多眼见的腌臜。 正深深疑惑于这一单五十两为何如此沉重。 “嗒”一声轻响。 那是鞋跟踩在木板上的声音。 衔烛老道的反应要比裴夏更快,他猛然抬头,就看见仓库里堆积的木材顶上,一个身着紫纱长裙的女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裴夏二话没说,连忙缩到了一旁,心地打量起来。 这女人个头很高,却不显壮,腰肢纤细不说,硕果盈桃,曲线惊人。 尤其紫纱长裙下露出一双白皙浑圆,又丰腴饱满的长腿,明晃晃宛如象牙,看的裴夏简直挪不开眼。 啧,还是得下山,不下山哪儿能看得到这么美味的腿! 女人一挥衣袖,紫纱之下落出三根长有一尺,拇指粗细的铁钉。 一双柔美的柳叶眼微微眯着,从衔烛一身层叠的褶皱上扫过:“衔烛老道,你进北师城,可与我掌圣宫通禀过?” 衔烛抹了一下自己堆满褶子的脸,刚刚解开的衣扣,又被他一个个系了起来:“我鬼谷五绝纵横九州,去哪里何须与人通禀?” 女人看着他:“你不怕死吗?” 衔烛嗓音嘶哑:“韩幼稚,你要是本尊下了掌圣宫,我老道自不是你对手,你派个兔子来,就想让我滚,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掌圣白衣韩幼稚,她冷笑一声,伸手入怀,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根胡萝卜,恶狠狠地啃了一口。 然后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衔烛没听见。 裴夏听见了。 她说:“隋知我这萝卜怎么味儿不对啊……” 正文 第11章 我入武道 往日无人的北师匠坊仓库,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震动。 稍远处正在劳作的工人们,就看见一个黑球先是飞到了天上,随后数枚迅猛的黑影便追了上去。 半空中,灵力与灵力相撞,发出如同雷鸣般的炸响,黑与紫各自迸发出层层的灵光。 矮的黑影一退再退,烁动着紫芒的铁钉一枚接着一枚,连绵不绝地逆上而攻! 裴夏透过仓库顶上的大洞,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两位高人斗法。 在一次次宛如烟花般炸裂开的灵力光晕中,他慢慢摸到了那个麻袋边上。 口子扎的并不紧,裴夏一边解,嘴里一边仓促地说着:“姑娘姑娘,赶紧醒醒啦,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啊?” 没听见有动静,猜测对方是还没醒,他便伸手进去朝着顶上拍了两下。 入手光滑柔软有弹性。 等等,这不像是脸啊。 他狐疑地抓了一下,软腻的脂肪瞬间溢满了他整个手掌,然后又迅速地回弹,徒留下某种令人回味的触感。 袋子里传来剧烈的挣扎,以及宁死不从的“呜呜呜呜”。 你装人怎么倒着装啊! 连忙剥开袋子,就看见叶姐脑袋朝下,两眼充血的同时,蕴满了同归于尽的羞愤。 考虑到对方此刻的心情,裴夏的手在她的堵嘴布上盘桓片刻,还是没有取下。 主要是怕她乱喊乱叫引起衔烛或者韩幼稚的注意。 裴夏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她噤声:“我是叶卢派来帮你的,之前在书院是误会,我假装同伙跟着衔烛过来,是为了浑水摸鱼好救你,懂?” 能几句话解释清楚的事情,千万不要去演什么误会的戏码。 裴夏亲眼看着叶姐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头,他才取下女孩嘴里的布球。 叶姑娘确实没有叫喊。 她只是冷冷地盯着裴夏:“那你摸我屁股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是那是脸呢。” “你还想摸脸?” “不是,我以为你没醒。” “没醒就能乱摸?登徒子!” 裴夏不干了,他站起身看着叶姐那张充血的花容月貌:“那我走?” “回来!” 两人隔空对视,叶姐深吸一口,然后把自己的屁股撅高了一点。 你还真是能伸能屈啊! 裴夏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伸手在她浑圆的屁股蛋上重重拍了一下。 雪腻饱满,紧致丰盈,还很有弹性。 面对如此有诚意的道歉,裴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很快帮她解开了绳子。 叶姐从地上爬起来,先是晃了晃自己快要溢血的脑袋,然后麻利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同时声地对裴夏说道:“库房偏远,想跑到安全的地方需要不少时间,你感觉那两个人还会打多久?” 裴夏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她之前可是被装在袋子里的,出来第一眼就先观察了环境,确信是一处库房,进而想到自己应该在外城区的匠作区,且离闹市极远,并由此意识到想要脱险会需要更多的时间。 说起来,这都是顺理成章的推论,并不高明。 但刚刚遭逢绑架,危急关头,寻常人只怕早就六神无主了。 这叶姑娘一个闺中姐,倒还真是冷静镇定,有的放矢。 裴夏仰头看了看天上,灵力碰撞的威能余波还在持续蔓延。 但以他的感知,已经能够发觉,其中一方比之最开始已弱了不少。 “恐怕没多少时间了。”裴夏说。 这种对抗不是简单的加减法,哪一方先被减到了零才算结束。 这里是北师城,衔烛老道若是自觉不敌,他肯定不会僵持到油尽灯枯,必须要留足实力用作逃窜。 韩幼稚也是一样,她要是感觉拿不下,大可以呼人帮手,战局同样会迅速结束。 换言之,当对抗出现明显强弱的时候,就代表着已经快结束了。 叶姑娘朝着库房紧锁的大门踹了两脚,回过头看裴夏:“没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 裴夏摇头,他又不是神仙。 女孩紧皱着眉头,缓缓摇头:“那就不跑了,惹来追击,还容易伤及无辜。” 裴夏再次对她高看一眼:“不跑,难道等死?” 叶姑娘拍了拍自己打着补丁的儒衫长衣,然后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仪容长发。 她冷静地说道:“和赢的那一个谈条件,杨诩能给的,不见得有我多。” 从她衣服上的补丁来看,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她看起来实在太有信心了。 裴夏顺口问道:“那个杨诩,到底是什么人?雇用鬼谷五绝入北师城杀人,这手笔可真不。” 提到这位杨大人,叶姐那双潋光清眸终于暗淡了一些。 她叹了口气:“他,应该算是我姐夫。” “啊?” 裴夏想了一圈:“他杀自己姨子是什么目的呢?” 叶姑娘只摇头:“打听太多对你不是好事。” 话音刚落,天穹之上爆发出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 随后,一只鞋便从天空坠落而下,轻而易举地砸破了库房的房顶,“咚”一声闷响,嵌在地上。 胜负已分。 被打掉了一只鞋的韩幼稚,光着脚丫轻飘飘落在了库房里。 紫纱掩映的雪白长腿上还多出了几道淤青。 不过,终究是她回来了,而不是衔烛。 也很合理,衔烛其实自己也清楚,这架打起来,就很难赢。 掌圣宫那些白衣天识倒也罢了。 万一惊动了北师城哪位“兵家”,可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韩幼稚目光扫过裴夏,因功法未退,一双柳叶眸中,紫光湛然,看着有些冷冽。 她记得,这人刚才就是衔烛一道的。 “哼,贼子。” 长袖微扬,素手探出,纤长的五指凌空转动,空气中骤然响起了“呜呜”的嗡鸣。 不好,是她的法器长钉! “误会了!”裴夏只来得及喊一声。 随后,一枚漆黑的长钉便在叶姐的惊呼中,刺入他身前! 裴夏是素师,四境的修为让他能够隔空操控灵力。 当时在北师城外,他对付张果汉的时候,是凭借祸彘超强的算力和自己精细的灵力操控,瞬间击溃了对方的术法。 可韩幼稚,她的招数飘逸灵动,看似有几分素师施法的神韵,但实则是正宗的武人技法。 裴夏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长钉刺胸之前,尽力偏转了几分方向。 凶悍的灵力最终撕开了裴夏左胸侧的皮肉,被他惊险地避开。 韩幼稚微微眯眼:“有点东西。” “嗡”一声齐鸣,她身后又是两枚长钉浮起。 “是祸躲不过呀,”裴夏悲催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腿不是白看的。” 要对付衔烛,裴夏势必得极大借用祸彘的力量。 而比衔烛更胜的韩幼稚,只会让风险进一步加剧。 不过,微妙之处就在于,经历了一场把鞋子都打掉的大战之后。 韩幼稚的气机明显微弱了许多。 如果不用祸彘,或许可以试一试…… 裴夏抹了一把脸,伸手入怀,扣了根压弯的烟,叼进嘴里。 试一试,就在此时此处,我也入个武道。 正文 第12章 洛神花开 “啪!” “啪!” “啪!” 匠作区一处无人的库房里,正不停发出某种诡异的声响。 这种响声清脆且有规律,据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工表示,当时他还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嘶吼。 “入武道是吧?!” “啊!” “绑架是吧?!” “啊!打人不打脸啊!” “不打脸是吧?!” “你轻点儿!” 裴夏被一根麻绳绑在库房的梁柱上,仰着被打红的脸,泫然欲泣地看着韩幼稚。 妈的,是不是哪里不对啊,怎么我“闻风”不成啊! 裴夏并没有正经修习过十二境武道,但不代表他对此全无了解。 武道入行,称为“闻风”境。 对多数人来说,灵是不可见不可听的,只有少数人会有灵觉,能够感应到九州灵海,那是一种特殊的、近似于清风拂面的感受。 能够确切地接触灵力,便代表着有成为修士的潜质,也就是所谓的闻风。 当然,也有个别天赋奇佳的,入行之时不止闻风,甚至能肉眼看到连绵不绝的灵海。 这种人的武道第一境就不叫“闻风”了,叫“观海”。 裴夏对于自己的天赋是有清晰认知的,虽然过去“武”和“炼”的修为都已舍弃,但换来的却是更胜往昔的根基。 我观个海应该问题不大吧? 难不成是因为我先成了素师? 不不不不,素师可是这世界上最包容的修行之道。 五境神通,四境驭灵,三境造器,二境炼丹,从没有人会去讨论一境的素师,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叫一境素师? 学有所成,技有所熟,那就是一境素师。 你是铁匠、厨子、大夫,还是武夫、兵家、望气,入了行的,都算是一境的素师。 别的不说,大师兄不就是素师兼武道? “我是不是漏了什么……”裴夏喃喃自语。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叶姐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漏了脑子。” 叶姑娘被麻绳绑在了梁柱的另一边。 因为她和裴夏一起行动,而裴夏又试图还手,所以她也被绑了。 韩幼稚抽累了,娇唇喘息着坐在了一旁,丰盈的胸脯起起伏伏,好一会儿都没有停歇。 裴夏盯着她的胸看了很久。 这不是因为他色。 当然也确实沾点,但主要是,这种程度的运动,可以让一个高阶修士累成这样,可见她确实消耗很大。 而且裴夏出身微山,了解神通术法,他早先就看出来,韩白衣并非本尊亲临,而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 这应该就是她为什么把裴夏和叶姑娘绑住。 她的状况不允许她亲自把可疑之人带回掌圣宫,她需要等待掌圣宫赶来拿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只要自己能入武道,就有机会脱困——开什么玩笑,自己这身体状况,让掌圣宫查了还得了? 从细软绵长的头发,看到韩白衣轻轻喘息的温婉面容。 趁着这女人休息,裴夏脑中飞速运转,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感受到灵海? 灵海……灵海…… 裴夏的眉梢慢慢挑起,难道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灵力,太满了? 是了,灵海不能入体,自然无法沟通天地。 裴夏神情复杂地苦笑了一下。 武道弃了,体魄弃了,想不到这一身灵力还能扯他的后腿。 都是些陈疾,抹之不去。 罢,就散了这一身灵力拉倒! 韩幼稚没有注意到裴夏的异样,她在术法神通上研习不深,一道分身还不足以洞悉这般细微的灵力变化。 一股无形的灵力,正从裴夏身上,悄然散入北师城地下。 …… 没有风,可路边的草叶却突然轻轻摇曳起来。 它像是伸直了腰杆,又舒张开双手,数次眨眼的功夫,草便拔了个头。 更远处,巷口的桃树慢慢伸出枝丫,一点青绿无声染红,然后悄然绽开成一朵朵娇艳的桃花。 藤虎爬墙、果树结种、老树又长新枝,宽大的内湖绿水如碧,像是在微微发出光亮, 于无声处,整个北师城像是一下迈入了盛时,当百姓惊觉回首时,青叶飞花已缀了满城。 娇的女娃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仰起面庞远望着那座高耸的洛神峰,惊喜地叫喊着:“爹爹,山花开了!” 入云的洛神青峰,满山红花! 掌圣宫中,隋知我愕然地看着花树把枝梢长进他的宫殿里,端庄如白衣,惊愕地走出深宫,一转头,才发觉整个掌圣宫都已被花树包裹! “这怎么可能?!”他震惊。 洛神峰,那是一山青石,何处能够开花? 与此同时,云巅之上,洛神峰顶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一名身穿鸾凤长袍的年轻女子也似有所感地停下了批阅章程的笔。 她拂起额畔的细发,看到从窗外探到桌案前的花枝。 先是一愣,随即嫣然而笑。 “倒,像是个好兆头。” 她轻声的呢喃刚刚落下,宫殿之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不好了!” 一名青衣侍女神色慌张地禀报道:“不知何故,北师城上下绿植焕发,连洛神石峰上都开满了花树!” 鸾袍女子掩着嘴笑:“这算是哪门子的不好?” 侍女一时哑然,也答不上来。 女人搁下笔,双手紧了紧香肩上的衣袍,刚要起身,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裴夏回来了吗?” 侍女连忙垂首答道:“掌圣宫通传说是已到北师城,但相府却还没有消息,另外……” 殿下微微侧目:“另外什么?” …… 韩幼稚发觉不对的时候,仓库堆积的木板上都已经长出了绿芽。 她眉头蹙起,正想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旁观一扫,却看到那边梁柱上原本被绑着的裴夏,竟然自己站了起来。 麻绳绑不住一个修士,这倒不值得惊奇。 但他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站起来……看来刚才还是打轻了。 她唇瓣轻启,笑道:“子,你好胆啊。” 裴夏也笑,一边笑,一边弯腰捡了个趁手的兵器。 他右手拿着韩幼稚的一只鞋,在手掌里拍了拍:“跟你说别打脸你不听,一会儿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笑话!” 韩幼稚一眼便将此时的裴夏看穿:“临阵闻个风,还真拿自己当修士了?” “闻风?” 裴夏舔了舔嘴唇:“你再看看?” 一朝入行,灵海便开始向这个深不见底的巨坑疯狂倒灌。 灵力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试图淬炼他的肌骨经脉。 可所过之处,早已炼无可炼。 他的再造之躯,本就是最完美的化幽境。 直到一声如同万钧金铁同时砸落的轰鸣震响在裴夏的体内,无数罡气从他的肌骨中透体而出! 韩幼稚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正文 第13章 我砍的那个就是 闻风沟通灵力。 化幽锤锻身体。 随后,修士就要把体内的灵力渗出经脉,借由强健的肌骨反复挤压打磨。 在剧烈的痛苦中,把化幽境的稀散灵力压成精纯的薄薄一片,并依附在身体之下,供其驱使调遣。 也即是所谓的“灵罡”,又称作罡气。 这是修行的第三个境界,虽无太大的门槛,却相当考验修士的精神,且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打磨全身。 强如韩幼稚,当年由化幽入振罡,也耗费了三月之久,才将浑身上下的罡气锤锻完整。 而现在,眼前,这个顶着黑眼圈,一脸虚相的年轻男人。 竟然在一息之间,完成了周身数百道罡气的凝练锤锻! 她睁圆的美眸慢慢开始露出凝重,沉声问道:“你不疼吗?” 试想,用自己皮下的血肉骨骼去挤压出胜过金铁的罡气,会有多么疼痛难忍? 一般人压出一片,都会痛的满头大汗,咬牙切齿。 但裴夏不会,一者他的体魄再造,强度惊人。 二来,关于疼痛,这世上很难有什么能胜过祸彘对他的影响了。 裴夏不屑地笑,手里拿着韩白衣的鞋子,再次往掌心中一拍。 一声脆响,一道道精纯的罡气攀附而来,就顺着鞋的鞋尖,化作长长的剑刃。 “凌空驭罡……”韩幼稚皱起眉梢。 振罡境的修士原则上不能灵力离体,依附在皮下,或振出身外护体,是其常用的战法。 少数修为精湛的,像罗锦这类,可以把罡气依附在手中兵刃上。 而像裴夏这样,在空无一物处驭使罡气……除了说明他精湛的操控能力之外,便是证明了,他所凝练出的灵罡异常精纯,以至于离体不散。 “哼,说破天也就是振罡境罢了!” 韩幼稚手掌一挥,两道尺长的铁钉从袖间落下,顺着她光滑的长腿飞旋而下,径直朝着裴夏刺去! 力道比起方才又逊色一些。 的确是油尽灯枯了。 裴夏心眼张开,脑海深处摄人心魄的嘶吼再次被他释放出来。 一切开始在他眼中慢放。 韩幼稚的武夫技法,祸彘不能解构。 但借助其些许算力,却能让裴夏精准地判断其进攻的方向和力道。 另一旁坐在地上的叶姐,就只看到裴夏闭着眼睛,身躯一侧,然后四肢扭成了某种怪异的形状。 那两枚法器长钉居然就正正好好从他臂弯和腿心的空档处擦身而过! 韩幼稚也愣了一下。 她可以接受自己灵力不继状态不佳,铁钉伤不了人,但眼看着对方好像早有预判一样的完美躲闪,却让她不能理解。 这难道,是那些兵家所谓的“直感”? 并非直感。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裴夏已经抡圆了她的鞋子,朝她脑袋上重重劈砍下来! 韩幼稚总归是白衣,天识境的顶级高手,危急关头,她终于显露出自己的宗师风范。 一双妙目中紫光湛然,灵府轰鸣,带起庞大的威压,她直视向裴夏的眼睛。 红唇启张,掷地有声:“你敢向我出剑?!” 这也是她化身在外的底牌。 天识境,已能在一定程度上连接天地,其“神识”所裹挟的威严,哪怕仅次一步的化元修士也会受到影响。 但遗憾的是,这股所谓的威压,在透过双目侵入裴夏脑海的一瞬,仿佛刺激到了什么。 四目对视,韩幼稚忽然感觉身遭的一切都暗淡了下去。 而在她身前的已不再是那个穿着麻布白衣的年轻人,而是一片深沉到无法触及的浓郁黑暗。 在黑暗的深处,某种巍峨如天穹、大地、海洋的巨物,正在居高临下地俯瞰她。 多年来从未感受到过的,一种宛如蝼蚁般渺的卑微感迅速渗进了韩幼稚的脑海。 不、不行……赢不了! “咚!” 一声闷响。 黑暗被尽数撕碎,浮尘游动的仓库里,裴夏手持的绣鞋罡剑,像是敲上铁块一样,砸在了韩幼稚的脑壳上。 堂堂掌圣白衣,就这么两眼一翻,然后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被吓的。 裴夏不吃这套,看着韩幼稚两眼翻白、口里流涎的面庞,他一步上前就要报之前的打脸之仇。 结果那曼妙的紫纱娇躯,却忽然扭动一下,然后迅速化成一片雾气,消散不见。 堆积的木材上,只留下一只晕厥过去的长耳兔子。 “呸,”裴夏吐了口唾沫,揪住兔耳朵,“果然是身外术法,这女人还是个五境的素师。” 难怪掌圣宫只让她来对付衔烛老道。 用这种身外术法,既能压制化元境的鬼谷五绝,又不用亲身走下掌圣宫。 没能打到她那张白皙娇嫩、美艳可人的脸蛋,真是可惜! 裴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各处的负担终于还是化成了疲惫开始涌来。 一瞬振罡七百二,那轰鸣的金铁声确实震撼人心。 但对身体的压力也是实打实的。 他敲了敲脑壳,将祸彘重新收入脑海深处,然后站起身,回头看向了被绑在梁柱彼端的叶姐。 女孩也正瞪着眼睛看他,她非常心地问了一句:“叶卢,是把他自己卖给你了吗?” 开玩笑,什么价位啊,能让人拼到这个地步? 裴夏如实答道:“五十两。” “五十两?”叶姑娘神色惊诧。 当然不全是钱的原因。 事情走到掌圣宫这一步,裴夏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自己。 北师城外对张果汉,让罗锦听了个“祸彘”去,那是没办法。 他可不想再被掌圣白衣当场抓包。 不过能承的人情他还是不会放过。 一边给叶姑娘解绳子,他一边说:“主要,还是看你觉得眼善,总觉得像某个故人。” 女孩眨眨眼睛,表情有些尴尬:“我、我有人家了。” “哦,那没事了。” 叶姐侧过头,看到裴夏胸侧那个伤口,又抿抿嘴唇:“这样,以后你喊我一声大哥,在北师城,我还是能罩一罩你的,至少不用为了五十两银子去拼命。” “啊?”裴夏仰起头,看着她那张娇俏神气的脸,“大哥?” “诶,老二!” “……” 裴夏并不清楚她的来历,只觉得她打着补丁的衣服,让所谓的罩自己毫无说服力:“你不是泥菩萨过河吗?” “我……”女孩啧了一声嘴,“只是可惜,让那个丑八怪跑了,要是能把他逮回来指证杨诩就好了。” 说完,她还蹬了一下脚,气愤表示:“城卫也就罢了,怎么外州修士进了北师城绑人,掌圣宫也不见个动作。” 裴夏正在旁边捡韩幼稚的法器长钉呢,听着就回道:“有啊,掌圣宫来人了呀。” “谁来了?” “刚才我砍的那个就是。” 叶姑娘正在整理鬓发的手一下僵住了。 正文 第14章 草头小姐 “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 “我是老二啊,大哥!” “你走啊——呜呜呜——” 外城民居一处巷口,面馆的长凳上,叶姐蜷着膝盖,脸上的表情像一口大肠吃到原味一样。 裴夏不玩她了,把吃干净的面碗往桌上一推,从怀里摸出根烟点上。 “叶卢在书院门口等你那么久没等到,估计应该去报官,或者回府了,”裴夏偏头看她,“我送你回家?” 叶姐从膝盖里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你人还怪好的咧。” “也不是,”裴夏仰头看天,“我是怕梨子把你们家吃穷了。” 那可是一个肚子饿到叫的陆梨,想想都可怕! 叶姑娘一想到裴夏打的是掌圣宫的人,关键对方还看到了自己的脸,她就难过地想哭。 本来在家里就很艰难了,再树敌掌圣宫……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吧。” 不管怎么样,快些回家是真的,要是真闹到报官,风波一起,又成了糟心事。 考虑到沿途安全,她还得再仰仗裴夏一阵。 “你家住哪儿?”裴夏问。 女孩扬手一指,指向内城:“那儿。” “……进内城要交税的。” “先记你账上,等到家了我给你就是。” 裴夏面露微笑,好,省了五两银子。 外城内城之间隔着坊市,这边坊市与八大坊不同,都是有头有脸有门面的,物美价昂,外城百姓虽然也能来逛,但真想买,还得看内城的老爷们。 就那些夫人姐,一日之间就要来回许多次。 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给长公主献的法子,设一道内城税,里里外外算是赚麻了。 裴夏穿着粗布,叶姑娘的儒衫上也缝着补丁,哪怕是掏了十两的银子出来,城门的士兵都还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 临走还叮嘱了两人一句:“心别冲撞了内城的老爷。” 裴夏笑着朝他抱个拳,算是谢过了提醒。 叶姐走在前头,裴夏就晃晃荡荡地跟在后面,不时低下头,查看一下腰上挂着的三根尺长铁钉。 这是韩幼稚留下的法器。 可别看这玩意儿飞来飞去,却是正宗的武修法器,而且用料扎实,都是凛霜铁掺着上等的浣海银沙。 就不说像韩白衣一样精擅御器,哪怕是攥在手里当个铁刺,都是好物。 不过这回裴夏是不打算再卖了。 反正内城也进了,等回了相府,也不差生活开销,这样少见的好东西不如留着自己用。 既然入了武道,为省麻烦,还是重新拾起些手段为好。 唉,说来也是无奈,下山之前虽然想过,尽量还是不要再入修行。 但果然,北师城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第一天进城,就遇到这样的祸乱。 后续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呢。 心里琢磨着这些身外琐碎,脚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前面那个窈窕的人影停了脚步,裴夏才抬起头:“到了?” 女孩叹了口气:“到了。” 裴夏环顾一圈,两人正站在一处巷,面前的一扇门,也和他印象里内城老爷们的高阔府邸相差甚远。 不过,这院墙还是厚实整洁,并不简陋。 “所以,这是后门?” 裴夏看着女孩摸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门门锁,不禁纳闷地问道:“你不是姐吗?” 叶姑娘耸了一下肩膀,头也不回地说道:“这种府上,除了下人,谁还不是个姐?” 门扉打开,一道青石门槛,儒衫跨过,她回眸瞄向裴夏:“进来坐坐吧,虽然祸闯的不,但你毕竟救了我。” 她不说,裴夏也要跟进去的,陆梨还在人家手上呢。 这确实是一处偏僻的后门,进来之后最先看到的居然是鸡舍。 这玩意儿拉屎又不好清理,味儿重的很,有钱人家谁会养?真要养,肯定也是养在远离主院的角落。 裴夏捂着鼻子扇了扇风,倒是叶姐神色如常,显然早就习惯了。 两侧草绿,中间一道黄土,垫了三两块白石就当是路。 裴夏还是跟在女孩身后:“这么说,你不是这里家主的女儿?” “不是,不过,老头确实是把我当闺女一样的。” “当闺女还能大门都不让你进?” 说到这个,叶姑娘不回了,只是睫毛轻颤着,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吧。” 往里走,慢慢遇着了几个下人,他们看见姐回家,脸上并无异色,应该是还不知道绑架失踪的事。 倒是瞧见她身后带着个男人,一个个都眼露惊讶,连忙捂着嘴,甚至有些惶恐地低下眼帘。 裴夏倒也不觉得奇怪,闺中妙龄的姐,带这个年龄相仿的陌生男人回来,确实不是下人们该多看的事。 叶姑娘是个聪慧的人,这点在仓库的时候裴夏就已经看出来了。 方寸如她,自然不会带裴夏去自己的住处,也不会往正厅里带。 稍绕了些路,应该是转到了一处偏院。 院子很,角落里有两个水缸,边上是一片田地,中间则摆着一张石桌。 “坐吧,”女孩站在门边招呼裴夏,同时探头朝着外面一个仆人喊道,“喜儿,去提一壶热茶来。” 裴夏这边刚坐下,抬手翻开一个茶杯,听见声儿,立马喊道:“有酒吗?” 最后一口还是昨天晚上看到张果汉的时候,这么长时间没沾,裴夏嗓子已经开始痒了。 但叶姑娘非常干脆地表示:“没有。” 裴夏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个府上,能没有酒?那平时宴请上什么?茶啊? 女孩走过来,坐到裴夏对面,解释道:“酒贵,我喊不来。” “啧,你这姐也太不上格了。” 这也不是什么好话。 但女孩不觉得冒犯。 秀眉扬起,脸上甚至淡淡笑着,她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身上这打了补丁的儒衫:“不错了,还能有书读,比我时候在路边和狗抢食的时候强太多了。” 这一句,把裴夏万千吐槽都给堵了回去。 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院门外慢慢传来了脚步声。 女孩只当是喜儿送了茶水来,起身去迎。 可院门打开,她却愣了一下。 望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庞,看着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愠怒。 叶姑娘尴尬地笑了一下:“姐、姐姐。” 正文 第15章 我那没过门的大哥 院门口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大概是觉得裴夏离得远听不清,所以来人说的很不客气。 “你真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平日在书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也就罢了,怎么今日还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了?” “姐姐,他救了……” “不必多言。” 那女人的语气中更带了几分嫌恶与严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要脸,我府上还是要门面的,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赶紧把他轰出去!” 说完,那女人抬脚转身,视线绕过叶姑娘的肩头,又往裴夏那里看了一眼。 这男人正在把玩石桌上的茶碗。 看着高高瘦瘦,有两个黑眼圈,一脸虚浮的落拓样。 怎么看都是一张下等人的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人的脸,要比寻常的贱民更让她反感。 “晦气!”她嘀咕一声,转头离去了。 望着姐姐的背影慢慢走远,叶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 转过头,歉意地朝着裴夏笑了笑。 裴夏坐在院里转着桌上的茶碗,从头至尾没有瞥过眼去看院门。 一声姐姐喊出来,那就是人家家里人,家事还是少打听为妙。 尤其……之前叶姑娘不是还说过,那个要杀她的杨诩,就是她的姐夫。 此时再看她无可奈何的表情,料想应不是好事。 “是赶我走了?” “嗯。” 裴夏倒无所谓。 说到底,他原本就想凑个五两银子的进城税,兜兜转转属于是让叶卢给坑了。 又是鬼谷五绝,又是掌圣白衣,吓得裴夏一不心就入了武道。 这五十两银子可真难赚。 “没事儿,你把之前那十两内城税给我补上,另外把我家梨子还来,我马上走。” 女孩漂亮的眼睛连着眨了眨:“梨子是?” “是我徒弟,之前给叶卢扣着当抵押了。” “……你抵押自己徒弟?” “又不是第一次了!” 叶姑娘嘴角抽动,然后释怀地笑了。 确实,不能因为这货救了自己,就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从一开始,这看着就不像个正经人。 “那我先让人去叶卢那边看看,也正好让他放心,至于那十两银子……你等我一下。” 女孩拈起儒衫,跑几步出了院子,应该是去自己的房间拿钱。 钱到手,人到手,裴夏巴不得早点离开。 堂堂国相之子,说来也是奉旨发丧,进城以来弄得如此狼狈,裴夏也有点烦。 等待这会儿,他站起身,又在院里溜达了一圈。 这的确是个很老旧的院子,只有那几块田地有耕种的痕迹,其他物什似乎都有段时间没人动过了。 他慢慢走到院子主屋的门前,低头看到一把涂了黑漆的长条锁。 铁锁表面粗糙不平,看着是个廉价货。 你看,这里这条凸起像不像一条蛇,那几个点点好似七星连珠,并行弯折的几道弧线就像东去的扬江大水。 裴夏突兀地咧开嘴,笑了一下。 他刚穿越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锁条,那是裴洗的住处。 差不多,也是这么大个院子,一座屋,屋里摆有一方长桌,两个书架,一座临时休憩的床,宰相平日公办,都在那里。 看来这些高门大户还真是兴致统一,总得留这么个简朴院,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转头,叶姑娘已经回了院子,她手里提着一个巧的布包,朝裴夏招呼:“你来。” 裴夏瞧她布包鼓囊囊的:“哎哟,你这私房钱不少哇!” 女孩也不解释,布包一打开,“哗啦”一声响,大蓬的铜钱散开来,中间零星掺着一些碎银子。 裴夏目瞪口呆:“不是,你好歹是个姐呢?” “我在府上没有俸钱,只有一点读书用的零花,除开饭食,能剩的不多。” 细软的刘海下,她眼神淡定自若,手指在这可笑的积蓄中不停挑拣着大粒的银子:“我读书这事是爹爹在的时候定下的,他们不敢取消,要不然,我连这点钱都攒不下呢。” 裴夏看她麻利地抓着一把碎银,放到的秤上称重,忍不住问:“那叶卢不过是你们府上一个护卫,出手都那么阔绰呢。” 女孩了然地看他一眼:“叶卢的差事是以前爹爹亲自定的,他的俸钱本来就很多。” 这还不如下人呢! “你这混的也太惨了,凭啥呀?” “有舍有得罢了,”女孩的目光垂在秤上,“只要不把我赶出去,吃多少亏都是事。” 这点裴夏倒是很认同:“也是,不管怎么说,吃穿不愁,还能有书念,比起流落街头总归是强多了。” “我不是在乎这点吃穿用度,真离了府上,我也不见得就过不好日子。” 她放下秤,将手里一把碎银推给裴夏,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我留下,是因为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把他当父亲,就有义务为他守住家业,只要我不走,杨诩就永远是个外人。” 裴夏捋过银子,也不抬眼,只说:“那个杨诩,是当官的?官至何职?” “户部员外郎,怎么了?” “没什么。” 家事,外人的确不好管。 这府中对错,不是裴夏随便耳闻些许就能判断的。 不过,这杨诩既然在朝中任职,还勾结江湖人士潜入京师绑架良家女子,并且从衔烛的话中来看,摆明了要图家产。 这是货真价实的知法犯法。 裴夏虽然没有官位,但好歹是国相之子,回头见到长公主的时候,可以让她查查嘛。 查查,有问题没问题的,咱查查。 钱结了,就剩陆梨。 女孩转头往院门看了两眼,去找叶卢的下人还没回来。 “他住的也偏,”女孩收拾起自己的包裹,一边说着,“咱俩也算共患难了,不管怎么说,你既然叫过大哥,我还是认下,以后要是在北师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裴夏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找你?” 我堂堂国相之子,找你平事? 女孩恍然不觉地点头:“只要符合公理道义,我都会尽力帮你的,虽然在这里我地位不高,但毕竟府上威名尚在。” “行行,你是我大哥,多牛哦。” 裴夏哈哈笑着:“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女孩提着包,刚站起身,捋了捋补丁儒衫上的褶皱,她回过头,眼神平和:“我姓徐,徐赏心。” 徐……啊? 正文 第16章 我避她?! “你不是应该姓叶吗?” “我为什么要姓叶?” “叶卢姓叶啊!” 北师城官宦府上,家丁下人都是要改主家姓氏的。 又因为王城官员大多居住在内城,有些同住在内城的富商学者,慢慢也就学来了这个成规。 裴夏很确信,他当年离开北师城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女孩都听笑了:“你这是哪年的黄历?北师城早就仆不与家姓了。” 确实是黄历,十年前的了。 裴夏坐在桌子边上,表情越来越扭曲。 所以,我其实是受了自家府上的护卫雇佣,去保护自己的未婚妻,还收了他五十两银子……我是不是赚了? 啊呸! 站起来,又在院里转了一圈。 好家伙,我说怎么既视感那么重呢,合着就是老头的院儿啊! 那刚才那个要赶我走的…… “那婆娘呢?”裴夏问。 “婆娘?” “就刚才那个人五人六的。” 徐赏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说这个形容有点不尊重相府,不过听起来确实挺爽,诶嘿。 她清咳了一声:“那是,爹爹的养女。” 嘶……裴夏紧皱着眉头,翻起眼睛努力回想。 哦,哦哦哦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应该是原主七岁的时候,裴洗有个什么朋友死了,留下一个孤女,被相爷给收养了,取名叫裴予。 要年长裴夏几岁,是姐姐。 所以,徐赏心那一口“姐姐”是这么喊出来的? 裴夏抿了抿嘴,看向徐赏心手里提着的那个包裹。 这下理解了,为什么她在府上能算个姐,却又混的这么凄惨。 说白了,其实徐赏心的境遇,和裴夏的便宜姐姐是一样的,都是落魄时被裴洗收养。 区别在于,后者直接是养女,身份是坐实的。 但徐赏心会喊裴洗“爹爹”,是源于她裴夏未婚妻的身份。 未婚妻未婚妻,那就是还没过门。 所以当裴洗死了,而裴夏又没回来的时候,她在相府上就属于是外的不是很外的外人。 “那,那个杨诩是?” “是姐姐的丈夫。” 哦,明白了。 裴夏眼神放空,连连点头。 老裴少孤,本来就没个亲戚,发妻死的又早,现在自己腿一伸,留下偌大个相府,干脆就没一个是他的血脉亲人。 杨诩自然是瞅准了这点。 现在府里上下,有资格开口的,恐怕也就三个人,裴予、杨诩、和没过门的徐赏心。 徐赏心尤其微妙,杨诩可以克扣她的俸钱、可以贬低她的地位、甚至可以把她赶到偏院去住。 但偏偏,这“外人”又是裴洗钦点的儿媳,是现在裴家唯一血脉裴夏的未婚妻。 要想赶她走,别说杨诩,就是裴予都没这个资格张嘴。 而只要徐赏心还在裴府,就意味着,这个家里现在地位最高的,终究是那个没有回家的裴相独子。 难怪她会说,她在府上,就可以为裴洗守住家业,她在府上,那杨诩就始终是个外人。 她代表的是裴夏。 “我以为只是回来发个丧……” 裴夏呢喃自语,然后默默地从怀里摸出烟盒。 扣了半天,扣出最后一根歪七扭八的烟:“这一堆腌臜的破事儿,呵,老裴你也不利索呀。” 徐赏心听见他在嘀咕,心想是在吐槽这些豪门阋墙的阴暗。 她也只能苦笑。 “好了,”她招呼裴夏,“早些走吧,免得姐姐差人来赶,就不好看了。” 裴夏叼着烟:“我还得避她?” “裴予和许多朝廷大员的夫人姐都关系密切,甚至和宫里都有来往,厉害着呢……哎呀,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上前,掰着裴夏的肩膀就往外推:“你赶紧走吧!” 救命恩人不假,但衔烛老道的事情涉及杨诩,若是无法证实,则裴夏救命的缘由也不能服人。 那时,可就真成了徐赏心不守妇道。 裴夏夹着烟,絮絮叨叨表示:“我梨子没还我呢!” “明天我带她去书院交还给你就是。” 走肯定是不会走了,神经病啊,左手倒右手。 正琢磨找个什么借口呢,院门外忽然开始吵闹起来。 几个穿着短衫的高壮家丁叫嚷着跑到了院子外面。 裴夏抬眼一瞅,一个个卷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手里还拿着棍棒,看表情不像是来喝茶的。 当先一个寸头指着被推到门口的裴夏,喝道:“就是这个奸夫!” 这一声喊出来,身后的徐赏心心里一紧。 应该是裴予把事情说给了杨诩听。 裴予反应慢,但杨诩是个人精。 他一听到徐赏心回来了,自然知晓衔烛老道事败,且很有可能已经走漏风声。 恰好,因为内城税的关系,裴夏跟着徐赏心来府上领钱。 一听到自己这个弟妹带了男人回来,杨诩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掩护机会。 徐赏心焦急开口,想要辩解。 可话说出口,立马就被对面的仆人高声掩过。 这明显是得了授意,不想让徐赏心能够辩解,只要能一棍把她打成通奸淫妇,到时她怎么反咬杨诩杀人都不再会有人相信,还能更进一步把她推出相府。 人群里的呼喝声越来越大。 “徐姐怎么能把男人带回家来?” “少爷可还在外未归呢!” “打死这奸夫!” “打死奸夫!” 声声震耳,不容人解释,只凭一张嘴,就要把事情坐实。 徐赏心没有再和这些人比声量了。 她必须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要如何应对。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身下一轻,一双臂膀从她的腿弯和腰肢上揽过。 有人把自己抱起来了。 徐赏心震惊地看向裴夏:“老二,你干嘛?!” 裴夏叼着烟,吐出一口白雾:“老大,我带你杀出去!” “胡——闹!你放我下来!” 这下门口的家丁们更亢奋了:“好啊,白日宣淫!” 徐姑娘欲哭无泪:“我宣你……” 家丁们怒吼:“承认了,她承认了!果然是通奸!” 裴夏冷笑,叫,你们就叫吧。 老子今天还就奸夫淫妇了,我不仅要抱,我还要抱到正堂,抱到你裴予杨诩的脸上。 裴夏一步上前。 然后就听见人群外传来一声清脆的:“证我神通!” biu! 裴夏手上一轻,怀里的徐赏心不翼而飞。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一众家丁,就看到院外站着青衣执剑的叶卢。 叶护卫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脚边。 那是凭空出现在地上的徐赏心。 还有被压在徐姑娘屁股底下的陆梨。 梨子奋力挤出一颗脑袋来,远远朝着裴夏喊:“好哇,你把我卖了,自己在这儿玩女人!” 正文 第17章 吃里扒外 看到叶卢来了,几个家丁吆喝的声音也了,脸上的神色也露出畏惧。 徐赏心说是姐,毕竟女流之辈,身份上有杨大人撑着,就是这冲突了也不需怕。 但叶卢不同。 他有剑。 缠腿棉鞋往前走了两步,叶卢冷眼四扫:“都给我退下!” 看着五大三粗几个家丁,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 只有领头的,退完了之后,又缩着脑袋,声说:“叶护卫,徐姐带奸夫进府,我们是奉命来拿人的。” 另一边的裴夏冷笑起来:“奉命?奉谁的命?” 那家丁一转头,面朝裴夏,嗓音立马就大起来,两手高高举着抱了个拳:“自然是杨大人的命令!” 然后便是剑鞘“啪”一声打在他手背上。 叶卢瞪他:“怎么?你吃的是杨家的粮?” 那人立马低下脑袋噤若寒蝉,疼也不敢喊。 吃里扒外在哪儿都是重罪,更遑论是北师内城。 再要骂人,这些家丁是不敢了,但围在院门口,他们却也没法退散。 叶卢看看裴夏,又看看那头刚刚爬起来的徐赏心,说道:“好了,这两个人我亲自押到正堂去。” 几人看看叶卢手里的剑,终于退下了。 院门口刚刚清静下来,叶卢没有第一时间转头去看自家姐,反而是上前走向了裴夏身前。 一步,两步,这姓叶的子确实修行的扎实,每一步落下,沉凝稳重,下盘很牢。 直到两人之间间隔不到两米,他霍然把手放上了自己的剑柄上。 他是要拔剑的。 但耳边,却更先一步响起了裴夏的声音:“你要出剑,目标不该是我。” 叶卢眼神凝重起来。 这人开口,甚至快于自己按剑。 他知道自己要出剑。 叶卢的手按在剑上,一时未出:“我许你银钱,是让你保护姐,结果你和绑匪同流,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果然,叶卢在书院外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人,最后肯定是进书院寻找。 徐赏心在江潮书院还有一高一矮两个跟班,当时也目睹了衔烛绑人的过程。 就那段对话,任谁来听,裴夏都是个绑匪。 好在徐赏心本主就在这儿,她刚刚从地上起来,捋好衣衫,又心地抱起了梨子,转头对叶卢说道:“你误会了,他和衔烛一道,是为了救我。” 但叶卢的手仍旧放在剑上:“那你又是如何污蔑姐清白的?” 徐赏心哭笑不得:“他不过是随我回府补领税钱,另外来找自己的徒弟而已,什么通奸,那都是杨诩的恶毒伎俩。” 裴夏夹起自己的烟,抖了抖灰,看着叶卢,然后朝他身后的徐赏心努努嘴:“你直接问她不行吗?你问我,我说了你也不信啊。” 叶卢一脸理所当然地表示:“我是府上护卫,无权质问姐。” 裴夏笑了:“这府上,恐怕就没几个人把她当姐吧。” 叶卢和徐赏心,都有些沉默。 “好了,”徐姑娘牵着陆梨的手,走到裴夏身边,“现在你徒弟也回来了,赶紧走吧。” 裴夏诧异地看着她:“我走了,剩你一个,岂不是随那杨诩怎么说?” 徐赏心苦笑:“你在,也是随他怎么说。” 一个江湖修士,纵使稍有些修为,在这内城之中,掌圣宫下,又岂能奈何得了朝廷命官? 更遑论,说破天去,这也是裴府的家事。 徐赏心是逃不了的,左右要受责难,至于裴夏,能避还是让他避了吧。 也就是一低头的功夫,再抬眼,就看到裴夏抱着陆梨,已经往正堂那边走过去了。 徐赏心愕然地看着他:“你……” 裴夏回过头,那张虚浮的脸上微微一笑:“我俩本是清清白白,现在跑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徐赏心攥着手心,眸光烁动,还想再说什么。 身侧,叶卢已经跟了上来,他轻声道:“他说的对,这种事,可以受罚,不能认罪,姐,我同你们一起去。” 徐赏心叹了口气,跟上了裴夏的脚步。 说来很怪。 裴府虽然并非内城首屈一指的豪门大院,但宅邸仍是不,就是别处富贵子弟进来,也未见得能认清道路。 可裴夏这么个江湖人,却越走越快,且朝着正堂,一路未曾走错。 徐赏心看着纳闷,叶卢更是心惊。 “你和他,真是第一次见?”叶紧张地问。 瞧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实在不像第一次进府啊。 徐赏心瞪眼,肘了他一下。 裴夏走到正堂的时候,宽大的前厅早就严阵以待了,八个壮汉守在门口,一听到脚步声,就齐刷刷就转头看向裴夏。 八个化幽境。 裴夏懒得多看,抱着陆梨就走进了屋。 倒是没人阻拦。 屋里还有四个护卫,最当中那两张上座,分别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淡绿长裙,挽发点妆,衣饰精美,正端着茶水低头轻抿。 男的,则三十左右,一身锦衣,微微显胖,脸上一双淡眉,眼睛不大,倒是一张嘴,格外宽大。 此刻,那张大嘴正心地张着,用那门牙一点一点咬着桌上的糕点。 旁光扫到裴夏走进屋里,那男人才慢慢放下手里的软糕,就近拿了丝巾擦手。 一边擦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跪下。” 裴夏抱着陆梨,微微眯了眼睛:“为何要跪?” 男人还是没抬头,紧跟着说道:“打折。” 边上走出两个护卫,手里提着带鞘的刀,高高扬起,就要往裴夏膝盖上砸。 “住手!”快赶几步过来的徐赏心连忙呵止。 但抬起的手根本连一丝犹疑都没有,抡起就挥了下去! 还是叶卢一步踩上门槛,身形迅猛,后发先至,在两声碰响中,用自己的带鞘长剑格开了两人的刀。 叶卢就站在裴夏身旁,沉声道:“大翎禁止私刑,杨大人应该是清楚的。” 那显胖的锦衣男人,自然就是杨诩。 他擦完了手,又端起茶碗漱口,“呸”一声吐了水,仍旧是头也不抬地说道:“把他也打折。” 两旁护卫这次是犹豫了一下的。 他们心知自己不是叶卢的对手。 但很快,还是提着刀朝叶卢走过来。 还没到近前,少年罡气振动,劲风裹挟着便将那两人逼退。 厅堂里传来这般动静,杨诩终于是翻着那双眼睛,抬起了头。 他看着叶卢,就笑:“怎么?要造反啊?” 叶卢深吸一口气,微垂下头:“不敢。” 杨诩慢慢从椅子上爬下来,挪着脚步走到叶卢身前:“你十二岁来府上,也五年了,能有今天的身份修为,都是拜谁所赐?” 拜谁?当然是裴洗! 这题叶卢会答。 他刚要开口,可杨诩却好似早就料到他会答,眼见这少年人嘴唇蠕动,他居然抬起手,重重一个耳光抽在了叶卢脸上! “啪”一声脆响。 正堂倏然安静下来。 只有上座的裴予,还在发出细的啜茶声。 那张宽大的嘴拱了拱,“呸”一下把唾沫吐在叶卢脸上,杨诩讥笑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正文 第18章 哪儿来的主家? 不要试图去和强权者讲理。 杨诩可以问,还可以替你答,他可以用他的嘴来代替你。 就好像问叶卢,他蒙受的是谁的恩典,再一巴掌把实情打回去,然后堂而皇之地告诉人,是我。 当然是我,不然怎么叫吃里扒外呢? 这是杨诩惯用的手法了。 裴家没有血亲,他这个外来的女婿好似一下成了偌大相府的掌事人。 有时言辞模糊些,把自己的屁股稍稍蹭一点到以前裴洗的位置上,大家也只觉得稍有不妥,但犯不着专程指正,得罪杨大人。 于是,杨诩今天往前一步,说我在这儿,明天往前两步,说我本该在这儿。 慢慢的,他终于是坐到了正堂的首座上,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啊?我不是本来就在这儿的吗? 他看着叶卢脸上的唾沫,还有年轻人紧咬着牙,却不敢抬头的模样,哈哈笑起来。 “徐赏心,我已经够大方了,供你读书不说,还赏了一座偏院给你,想不到啊,你居然不守妇道,真是败坏我的家风。” 他说着,眯眯眼从徐赏心身上扫过,转而落向裴夏。 目光尤其在裴夏怀里的陆梨身上停留了一下:“哟,这是你们生的贱种?” 梨子脸一黑:“你才贱呢!” 杨诩呵呵一笑,看似并不生气,只是轻声说:“掌嘴。” 说完还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裴夏:“你来打,打的够响够重,我还能考虑考虑轻饶你些。” 说完,他挪着步子又往正堂首座上走。 裴夏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说话时,那种好像一言九鼎,说出来就必须要被执行,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何其“威严”的姿态。 早先刚升起的怒火,忽一下就消弭了。 裴夏哑然失笑:“你,好像很怕别人瞧不起你啊。” 脚步停住,杨诩慢慢扭过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裴夏。 “别瞪了,眼睛开的跟屁眼儿一样,瞧不见。”裴夏嫌弃地摆了摆手。 正堂里的所有人,此刻都错愕地看着他。 徐赏心正在背后疯狂给他使眼色,希望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杨诩固然不是个东西,但形势比人强,些许折辱,犯不着跟他拼命。 离得近的叶卢,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但裴夏像是瞎了聋了,自顾自地说:“徐赏心读书,事儿是裴洗定的,钱是裴府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诩圆脸上的肉开始轻轻抖动,他应该是把眼睛皱得更紧了些。 但确实太了,看不出来。 裴夏接着说:“偏院是裴家的家产,别说院子了,就是鸡舍,那也是裴家的,轮得到你来赏吗?你脸怎么那么……哦,是挺大的。” 在满堂无言的震惊中,坐在堂前的裴予第一个站起来,伸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大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 “闭嘴!” 裴夏骤然侧目,眼眸之中一瞬掠过的冷厉,让裴予如堕冰窖。 往日说惯了几声呵斥,生是被顶回了喉咙里。 裴夏看着她那副自衬身份又畏怯如鼠的模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裴夏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谑,他重新看向杨诩,并伸手指向他的妻子:“这才是你杨家的家风。” 吃里扒外。 杨诩的面皮已经抽动很久了,隔着几米远,都能看到他额头上跳动的青筋。 但即便如此,他扯着嘴角,还是倔强地笑着:“子,你有几条命啊?” “我有几条命,也挨不着你的事,凭你杨诩这种货色,是能取走还怎的?” 裴夏看着他脸上奋力维持的笑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举起陆梨递到杨诩面前:“看着烦,梨子,抽他。” “好咧!” 陆梨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然后居然真的探着身子过来,扬起手就往一掌呼在了杨诩的脸上! “啪!” 这一声,让叶卢看呆了,让徐赏心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但平心而论,裴夏说的,从来都是徐赏心想说的。 杨诩浑身都颤抖,终于,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他嘶哑着嗓子吼道:“殴打朝廷命官,按律当斩,给我打死他!” 四个护卫当即上前一步。 可刀还没有出鞘,先看到凌厉的黑影扫过,那一支长剑带着鞘,宛如铁棍般从每个人的手上重重砸过,罡气振动,一时间只让他们觉得筋骨酥麻! 杨诩指着那持剑的少年人暴喝:“叶卢!你敢?!” 叶卢皱着眉头。 他虽然已经出手,但神色中显然还存有些许疑虑。 不过很快,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夏探着头,直盯着杨诩:“叶护卫!你别忘了,是裴洗招你入府,悉心培养,如今这姓杨的想鸠占鹊巢,难道不该是你回报老爷恩情的时候吗?!” 叶卢如释重负,他轻呼出一口气:“你说得对。” 然后缓缓从他青布缠绕的剑鞘里,拔出那柄剑身幽蓝的铁剑。 看到利刃,杨诩连着往后跌了两步,手指着叶卢不停晃动:“叶卢!你敢对主家动手?!” “呸!” 裴夏仍旧攀在叶卢肩膀上煽风点火:“你个姓杨的,是个屁的主家!” 人影一晃,裴予挺身站到了自己丈夫面前,竖着眉眼瞪向叶卢:“怎么,我不是主家?” 叶卢握剑的手紧了一下。 他本来也不可能当场杀人,看到裴予,刚刚腾起的几分心气,又难免被压了下来。 没办法,裴予是老爷的女儿,她确实是名正言顺的主家。 眼看着气氛稍缓,徐赏心连忙快跑几步过来,也扯住了叶卢的衣袖,朝着两个上头的男人猛做表情。 差不多了,真差不多了。 虽说这样胡闹,后续可能产生不好的影响。 但这突然的冲突,倒是切实淡化了杨诩之前扣的“通奸”帽子。 在她看来,到此为止就是最好,往后就是有些波澜,无非是自己多吃些苦,应该还能扛得住。 “可以了。”她说。 叶卢明白她的意思,在府上这么久,他也很清楚,这事儿不好继续闹大。 就给裴予这“主家”一个面子。 他握着剑,准备收鞘。 裴予这个长女显然松了口气,而被她护在身后的杨诩,则眼神渐趋阴鸷。 他这种人,是会把“丢脸”当成生死大仇的。 但显然,阅历尚浅的徐赏心和叶卢,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有人意识到了。 杨诩感觉到了有一双目光在看他。 是陆梨。 丫头从裴予的咯吱窝底下盯着他,正在朝他做鬼脸。 裴夏抱着梨子,让她骑到自己脖子上,然后攥住了叶卢正要收剑的手。 并抬头,看向身前昂首挺胸的裴予。 他笑了一下:“哟,这不是我家的婢子丫鬟吗?该你上桌吃饭了吗?” 正文 第19章 洛羡 徐赏心揪住他的衣袖重重扯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裴夏骂杨诩,虽然针尖麦芒,但毕竟说的都是实话。 可裴予,那是宰相亲自认下的女儿,说破天去,她也是裴家人。 徐赏心现在生怕眼前这男人骂上了头,逮谁咬谁。 但裴夏根本不搭理她,只是说:“怎么,你们不知道?十几年前北师内城的规矩,家里收了下人都是要改姓的。” 众人一愣。 大约七八年前的事,并不算久远,大家是都还记得。 裴夏一开始之所以会把徐赏心当成“叶姐”,就是因为这。 他盯着裴予那张陌生的面孔:“你幼时本姓李,家道中落,被府上收养后,改姓成裴,是也不是?”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裴予身后的杨诩却立刻听出了异样。 这子用的是自己的话术,严格来讲,收养裴予的不是“府上”,而是“裴洗”,这完全是两码事! 可还没等他提醒,自己的婆娘已经大大方方地表示:“是又如何!” 裴夏笑了:“对啊,所以当年收养你,就是为奴作婢的,只不过看在旧友的份上,对你稍稍好了些,怎么现在老头两脚一蹬,你还上桌吃饭了?” 这回杨诩不敢让女人乱说话了,一把按住裴予的肩膀站起身来,厉喝道:“胡言乱语!我岳丈乃是堂堂国相,裴府之事岂容你随意诽谤!” 也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裴夏。 他把着陆梨的两只脚,一时无声。 徐赏心心地打量他一眼,想着,是不是被“国相”二字给吓住了。 确实,两人自打学院第一面到现在,也是同生共死,但她却还一直没有向对方认真提及过府上的身份地位。 这么算,他之前一直口出狂言,却未必知道得罪的是何门第,反倒是自己坑害了他。 “好了。”徐赏心轻声道。 她走到裴夏身前,难得认真细看了这个男人。 源于叶卢的五十两银子,本是钱货两讫的生意。 但,或许真是共患难的交情?还是单纯地看不过自己受欺负的江湖侠义? 总之,他愿意以区区一介江湖草莽的身份,在北师内城的豪门之下,为自己发声出头,真是非常非常难得了。 “我早该和你说清楚的,这里不是寻常官宦家,这是大翎国相裴洗裴大人的府上。” 徐赏心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帮裴夏捋直了衣衫褶皱,随后仰起脸,笑道:“就这样吧,今天已经算是帮大哥出了一口恶气了,你早些出城,不至于受牵连。” 这家伙,虽然是个没甚把门的登徒子,还贪财鲁莽,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糙性。 但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她拍拍裴夏结实的胸膛:“你这二弟,我认一辈子!” 话刚说完,裴夏就一把掀开了她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两眼目视前方,完全没有看她的意思。 他确实愣了一下。 愣的是“这他妈居然是裴洗留下的身后事”。 他笑的更放肆了:“裴洗果真是老了,家里这点腌臜都安排不明白。” 这一句,终究是让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国相裴洗,是这个相府的底子,哪怕他已经死了,他的名讳也仍然是府上最明亮的那个符号。 甚至,在整个翎国,都可算光辉万丈。 就是长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随意轻蔑。 杨诩指着他的手指开始剧烈地颤抖:“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裴夏长出一口气,目光从叶卢、徐赏心、杨诩、裴予,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我是……” “他是裴夏。” 一个清悦柔和,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忽从前院传来。 裴夏,连带着他脖子上的陆梨,一齐转身。 数名黑衫红带的护卫鱼贯而入,面无表情地侍立在了堂外。 裴夏眉眼轻皱,这是掌圣宫的装束,而且这几个人的修为,应该都在炼鼎境之上。 由掌圣宫亲自护卫,直入相府而无需通报…… 来人一身玉色锦衣,长发作髻,打男子装扮,却并未刻意掩饰性别。 赛雪欺霜的白皙娇颜上,一双若星长眸,正微微弯起,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望着裴夏。 她朝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了,裴公子。” 裴夏看着对方那张妩媚娇俏,又有几分熟悉的脸,使劲回忆了一下:“……虾儿?” 女人走到一半,听到这声“虾儿”,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扶了一下廊边的栏杆,美眸微翻,无奈地说道:“是羡,羡儿。” 裴夏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哪怕是在自己穿越后到离京前这段短暂的时光里,她也出现过。 印象中,似乎是某个长辈会常带着她来府上和裴洗谈事。 大人说大人的,两个年轻人就在府里玩。 原主以前是个闷闷的书呆子,好像和对方并不很处得来。 但裴夏不同,那段时间就带着她在府上到处捉虫钓鱼,玩的不亦乐乎。 因为人家长辈唤她是“羡儿”,裴夏听的不清,就一直喊成了“虾儿”。 虾儿是虾儿,羡儿是羡儿。 她姓洛,全名叫做洛羡,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妹妹,也即是如今大翎国掌政的所谓“长公主”。 洛羡走到门外,屋里一众人早就已经低下头躬身行礼。 只是刚才那一句话,却让此间所有人都开始心绪翻涌。 裴夏? 裴洗的独子,真正的裴家血亲,那个在外流浪了十年的裴夏? 杨诩最先意识到要出事了。 这不是家产之争的问题,而是一旦裴夏回来做主裴府,那他就不再有府上的话语权,如果这时候徐赏心再拿出被绑架一事,一旦彻查到底…… 叶卢也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八大坊路边找了个带娃的衰仔,去帮他教训姐的同学,怎么就变成府上少爷了? 不过,眼下最措手不及的,应该还是徐赏心。 叶卢心地斜过眼,望着徐姑娘,轻声唤:“姐?” 徐赏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圆睁:“阿巴阿巴?” 我是我二弟的媳妇? 正文 第20章 还欠着你了是吧? 先皇膝下有一子一女。 太子洛肥,痴迷武道,十二年前闭关破“证道劫”,至今未出。 以至于先皇驾崩,临终只能托政给女儿洛羡,并指两位托孤辅政大臣,共持国事。 这两位托孤重臣,其中一位是谢卒,他是当朝检校太尉、羽翎军监军容使、骠骑大将军、上柱国。 而另一位,就是裴洗。 所以对长公主来说,裴洗是长辈,同时也是臂膀,这些年没有他帮忙操持,风雨飘摇的大翎也很难挤出片刻太平。 洛羡拈着自己的玉色衣摆,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嘴里絮叨着:“罗锦那边,我已经差人专门去骂过她了,你也是,回了北师实在找不到门路,径直去报官不就好……” “等等。”裴夏打断了她。 所有弯腰低头还在行礼的人,纷纷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他,打断了长公主。 “等会儿跟你吹,我这儿还有点事,”说完,他顿了一下,看向杨诩,想起这货还有个户部员外郎的官身,于是又补了一句,“家事。” 洛羡刚拿起茶杯,也愣住了:“?” 他不仅打断我。 甚至还想堵我的嘴? 裴夏不管她,转头看向叶卢:“叶护卫。” “啊?呃……”叶卢左右看看,应了一声:“少、少爷?” 裴夏朝着那头杨诩和裴予扬了扬下巴:“送杨大人滚出去。” 叶卢眼睛眨了好几下。 送人滚出去,是怎么个送法呢? “不会?不会那你把剑给我。” 说着,裴夏就要去拿叶卢的剑。 叶卢下意识地缩手。 这不仅是作为一个武夫,不能让人夺去兵刃的本能。 更是因为他的剑并非凡物,异常沉重不说,常年在鞘养出了几分剑气,容易伤人。 可偏是这一缩手,反而落进了裴夏掌中。 叶卢神色有异地看向裴夏,他好像……是预先察觉到了自己的避让? 手指刺入剑格与掌心的空档,轻巧一个回环,带着三分顺水推舟一样的运力,竟然真就把剑从叶卢手上给缴走了! 这柄剑,三尺不到,剑身幽蓝,一入裴夏手中,确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凌厉的剑气应激而起。 但还没等叶卢开口心,那些剑气居然顷刻就有消弭安静下来! 这下,叶卢才是真的心里一沉,甚至要比长公主道破裴夏身份的时候更心惊。 而这一切,裴夏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就像长公主来了,他也不会在意。 “我吧,其实对什么家产根本无所谓,我回来,只是因为裴洗死了,我当儿子,有义务给他送葬。” “想的是,来时快些,走时也快些,至于府上如何,随你们折腾,我懒得操心。” “但现在不行了。” 裴夏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裴予身前,他看着这个陌生女人脸上的惊惧,再看看她身后,杨诩仍未散去的阴狠。 他笑了一下:“你们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杨诩没有吭声,他一直在心地瞥着旁边的长公主。 洛羡无论如何,不可能允许裴夏当着她的面杀死一个朝廷命官。 他能沉得住气,但裴予不行。 她眼看着裴夏慢慢走到自己近前,终于克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凭什么?!你出走十年,回来就要当家做主,这么大个府邸,平白就要落在你头上,为什么不是我?!” 她看向大堂里的每一个人,声嘶力竭,边喊边哭:“我在府上这么多年,说起来是姐,可每个月才多少俸钱?人家侍郎姐都穿金戴银,我呢?” “裴洗这么多年,亏欠我那么多,现在他死了,我把我这些年少了的拿回来,怎么了?!” 裴予还想再说。 但一点寒芒顶在了她的额前,让她那些表现出来的疯狂瞬间又平静了下来。 “供养有阙、居丧违礼、监守自盗、私辄用财。” 裴夏转头看向一旁的洛羡:“虾儿,按大翎律,该是什么罪?” 长公主真有点想笑,她只能撇过头,轻声道:“我不是虾儿,你莫问我。” “前者乃十恶之不孝,后者触盗窃罪,且卑幼私辄用财,罪加一等。” 回答裴夏的是徐赏心。 她终于从“阿巴阿巴”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并迅速认清了现在的形势。 如果裴夏,是裴夏,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徐赏心再没有委曲求全的必要。 老娘要重拳出击! 她一开口,简直要把唾沫吐出钉子:“杖一百,徒三年,流两千里!” 前有剑,后有罪,裴予身子一软,终于跌坐在地上。 片刻之前,她还居高临下,趾高气昂。 但此刻,发丝凌乱,眼神浑浊,还在低低呢喃着:“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裴夏冷笑。 他真有点想不明白,以裴洗的精明,难道是真看不出裴予的成色吗?他怎么会收养这么个恩将仇报、贪得无厌的女人? 真是给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添麻烦。 再抬眉,目光看向了失去遮掩的杨诩。 杨大人显然要比裴予有定性,他迎着裴夏的目光,忽然喊道:“你大胆!” “噗通”一声,他跪在地上,就往洛羡那边挪起了膝盖:“殿下,殿下!裴夏一介草民,以武犯禁,竟然在相府拔剑,还私设公堂要给人断罪,全然不将您放在眼里,殿下,此獠不可姑息!” 洛羡斜眼看着他,又偷感很重地瞄了一下裴夏,憋着笑:“裴夏,你认吗?” “我认他妈!” 裴夏飞起就是一脚,踩着杨诩那张胖脸就按到地上:“锤子的,你是真的要脸不要命啊,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杨诩在裴夏的鞋底,翻着眼睛和他死死对视。 是的,他不信,他不信裴夏敢在长公主面前杀人。 如果裴夏是一个人拿着剑,猝然回到相府,那杨诩不敢赌。 但现在形势很明了了,这个男人要为叶卢出头,要为徐赏心不平。 那不管他嘴里如何说着来去孑然,说着无所谓,他都不能再肆无忌惮。 洛羡上下看着,看着杨诩分毫不让的面皮,看着裴夏紧紧握剑的手。 “好了,”长公主缓缓开口,“裴予治不孝罪,杖五十,盗窃嘛,毕竟未遂,让杨府赔些银子,至于杨诩……” 她伸出手,温凉的指尖在裴夏手背上轻轻敲了敲:“我还有用,你放他一马。” 虾儿这几年也是练出来了,看事准,看人也准。 能办的,就办。 办不了的,就咬起嘴唇,求求裴公子嘛~ 正文 第21章 是谋杀 没有裴夏顶不住的绕指柔。 但洛羡不一样。 她主观上求你,和客观上命令你,并不矛盾。 最终,在杨诩快要把牙咬碎的狰狞神色下,几个护卫带着他和裴予灰溜溜地走了。 “真晦气。” 裴夏嘀咕一声,手里长剑翻转,雪锋从洛羡的鬓角旁划过,“锵”一声,准确地飞进了叶卢的鞘里。 长公主一脸淡然,把旁边的叶卢都快吓傻了。 搁下茶杯,公主殿下点了点自己旁边的座位,眼波流转,看向裴夏:“坐呗。” 裴夏大喇喇就坐下来了。 看的徐赏心眼角直跳。 纵使,是裴相的独子,在长公主殿下面前,这样无拘也太过放肆了。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公主大人,还好,洛羡似乎对裴夏的言行很习惯的样子。 殿下敲了一下茶几上的杯盏,转头看向徐赏心:“赏心啊,茶凉了,你去帮我沏壶热的来。” 说完,又看向叶卢:“叶护卫,我来时给府上带了一点东西,你去收拾一下。” 叶卢木讷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出门了。 徐赏心当然也不敢不从,只是离去之前,格外用力地朝裴夏挤了挤眼睛。 她看得出来,长公主这是有话要和裴夏私聊。 你可千万说话当心着点。 等相府的两位离开了,洛羡又摆了摆手,屏退了自己的侍卫。 正堂里一下就剩了她和裴夏。 长公主是个务实的人,习惯先谈正事:“你去看过裴相了吗?” 裴夏立马扭头看向她:“不是死了吗?” “我说遗体,”洛羡朝着大宅深处努了努嘴,“掌圣宫的修士用法器护住了肉身,罗锦应该跟你说过。” “倒是还没看……” 裴夏原本正在整理衣襟的手顿了一下,他意识到:“是……有什么该看的?” “对外,我说的是突发旧疾,毕竟国相身死,事关重大,但对你,我必须实情相告。” 公主殿下压着半个茶几,探过身子靠到裴夏近前,面色凝重:“裴洗周身血凝成冰,死的绝不寻常。” 凝血成冰。 裴夏第一时间想到:“凛风谷。” “也可能是天山,”公主殿下对于这些江湖宗门,似乎也并不陌生,“不管哪个,都是北夷的手笔。” 凛风谷是北境上宗,隐没在雪山深崖之中,颇为神秘,只以一门冻血成锋的寒剑术著称九州。 而天山则是夷族圣山,不能简单算作江湖门派,其地位比掌圣宫之于大翎还要更胜许多。 裴夏摸着下巴。 十五年前幽州沦陷,北夷寇边,兵锋直抵铁泉关。 断断续续,十五年的仗没停过。 大翎所谓“动荡不安”,多半都是北境给的压力。 不过最近这五年,仰赖于萧王英勇,和裴洗治国有方,大翎境内久违地迎来了平和与发展。 从这一点来看,杀了裴洗,对翎国自然打击重大,对边境战事,确实也有帮助。 夷人是有动机的。 裴夏对亲爹被人刺杀这件事,保持了惊人的冷静。 他吃了一块果脯:“也一个月了,你就没查出点什么?” 洛羡抿着红唇,很调皮地咂了一下,低头抽出自己的丝巾擦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你还有个功名是吧?” 裴夏一怔:“昂,是有一个。” 裴夏十年前就是举人了。 洛羡又说:“你未婚妻,徐赏心,在江潮书院求学你知道吧?” “呃……嗯。” “他们那边最近正好在招先生,要求最好有修为,越高越好,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裴夏皱起个脸:“怎么个意思?” 洛羡轻叹了口气:“虫鸟司在江潮书院发现了谍子,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所以不知道具体是何人。” 裴夏恍然:“你觉得,是有人通过徐赏心接触到了相府?” 洛羡没应,毕竟徐赏心是裴夏的媳妇,她只能说:“你且查吧。” “不是,你的人会打草惊蛇,我就不会吗?” “你不会啊,你一个有功名的高官子弟,借书院当个跳板进朝为官,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那我教什么?” 裴夏心虚地表示:“什么书经的,都十年了,我早就忘光了。” “没事,”洛羡宽慰他,“书院有武课,你去教人练武,总没问题吧?” 裴夏很想说,自己是今天才入的武道。 但思虑片刻后,还是叹了口气接下了。 长公主很满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安排,你这边先不着急去,毕竟刚回来,家里还需要安顿。” 这倒是真的。 裴夏回头看了一眼凌乱的正厅大堂,戏谑道:“家里最需要安顿的,就是那里里外外的恶心人。” “怪我呐?” 公主殿下探头过来,扑闪着眼睛瞄他:“好啦,杨诩人品是烂,但能耐还是有的,这内城税就是他提出的,属实帮国库充了不少银子,他三十出头能做到户部员外郎,也不算全沾了裴相的光。” 就包括他一心想要在裴府当家做主,其实严格来讲,他所求的并不只是家产。 先皇托孤选择的重臣,历来都有一个特点,这人可以能力不突出,但一定要能执派系之牛耳。 裴洗身死后,留下的最大遗产,其实是他在朝堂上的人脉资源。 杨诩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下一个国相,但只要成为了名义上的裴府继任者,那泼天的余荫能继承到些许,也足够他在朝堂野蛮生长了。 洛羡以为裴夏是在气她要保杨诩。 但裴夏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只有你们这些混庙堂的,才会把问题想的这么复杂,在我看来,杨诩从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裴公子有何高见啊?” “宰了就是。” 来到九州这十年,他其实并未在北师城待过多久。 塑造起如今这个裴夏的,更多还是江湖。 他不在意豪门、不在意官途、不在意声名,对裴夏来说,真到了厌烦至极的那一刻,就冲到杨诩府上,一剑杀了,然后转过头,再去纵马江湖便是。 九州有十六国,离了大翎,也多是去处。 对此,洛羡只是吃吃地笑:“当我面儿说什么呢?你克制点!” “哦对了,杨诩雇凶入北师城绑架杀人的事,你知道了吗?” “刚知道,”洛羡捋了一下自己笑乱的鬓发,“你放心,等我用不到杨诩的那一天,这就是他的催命符。” 正文 第22章 老裴遗书 洛羡走了,一身俊秀男装,腰肢摇曳,离了正门,还回眸朝裴夏招手。 陆梨偷感很重地从柜子后面爬出来,手扑扑自己衣服,望着洛羡离开的方向,声嘀咕:“我不喜欢这个人。” 裴夏大手搓在她的脑壳上:“我也不喜欢。” 两手抱起丫头,他转身走向后宅:“走,去看看我爹。” 在整个内城来说,相府占地并不算特别大,但几进几出还是走不完的。 跟着徐赏心从后门进来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会儿知道是自己家了,裴夏那点单薄的回忆也开始慢慢复苏。 循着堂后的廊桥水榭,他慢慢向里走去。 沿途有些下人仆役,看到这么个穿着麻布衣裳的陌生人都有些错愕,尤其见他带着个女娃,更诧异了。 将到后院水居的时候,终于有人把他拦了下来。 不是相府的人。 两个人腰上悬刀,黑衫红带,是掌圣宫。 循着那点术法灵力,果然是找对了。 “我来见我爹,”裴夏自我介绍,“我是裴夏,你们宫里那个罗锦,带我回来的,罗锦认识不?” 两个黑衫弟子脸硬的像石头,一点表情没有。 坏了,我该不会还得证明我是我吧? 正琢磨是不是该回头让徐赏心带自己来呢,远处水居里传来一声慵懒的招呼:“让他进来吧。” 两名掌圣宫的弟子立刻听话地让开了身位。 相府有一片池塘,临水有个木居,是裴洗无事时钓鱼用的,后来年纪大了,受不得潮,慢慢就少来了。 裴夏推开屋门,正中摆着一座宽大的棺椁。 棺椁四角上各有一个巧的铃铛凌空飘悬,铃铛与铃铛之间连通着灵力,形成了一张薄薄的光膜,遮住了棺椁表面。 裴夏往前两步,一探头,就看到里面睡着个老人。 裴洗看起来,确实很老,皮肤紧皱、须发斑白、合在腰腹上的手干瘪枯瘦。 但实际上,他只有五十岁出头。 “老裴虽说死的蹊跷,但就他这幅身体,真要活,怕也不剩几年了。”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传来。 裴夏晃过脸,在水居露台边上看到一个斜卧着的人影。 那人穿一身宽松的绿衣,头发披散在地上,一半黑一半白。 他背后无眼,却显然注意到了裴夏的视线,撇过头,和裴夏对视,同时举起手里的酒壶摇了摇头:“听说你去混了十年江湖,学会饮酒了吗,裴子。” 听他这自来熟的语气,裴夏忍不住问:“你是哪位?” “我?你连我都……” 那人先是脸色不忿,但很快又怔了一下:“哦,是,你爹常和我提起你,但我俩,确实是没见过。” 他从露台地上盘腿坐起来,捋一把自己及胸的长胡子:“老夫厄葵,掌圣宫白衣天识,是你爹的知己故交,奉命来看护他的尸身。” 厄葵,十二白衣吗? 裴夏歪过头,又上下打量过他。 没有观察到灵力的痕迹,是内敛入了灵府? 啧,这老头的底子要比之前在仓库看到的大长腿要深啊。 裴夏抱了抱拳:“辛苦了,厄白衣。” “千里万里,归乡不易,”老头笑笑,把手里的酒壶丢给裴夏,“这里湿气重,喝口酒暖暖身子。” 裴夏接过酒壶,鼻尖嗅了一下,立马眼睛亮了:“味儿很醇啊。” “哈哈,是北师最好的酒坊酿的,一年只出六缸,三缸供给皇室,掌圣宫、相府、谢柱国都只能分到一缸。” 厄葵抚着自己的胡子,老脸醺红:“掌圣宫那缸我早都喝干净了,要不是老裴死的好,你们相府这缸,我可还尝不到呢。” 裴夏仰头灌了一口。 确实酒香浓郁,喉有余味。 不过,酒液入体,同时竟然还挥发出一股精纯的灵力,徘徊在经脉中,似乎是要蕴养裴夏的脉络体魄。 可惜,他肉身再造,早就炼无可炼,这外来的灵力,最终游移片刻,便都消散了。 厄葵本以为,自己蕴养的酒中灵力入了体,裴夏可能需要些时间来吸纳化用这份意外的前辈机缘。 没想到这子就咂了下嘴,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把酒壶又丢给了他。 厄葵诧异地望着他:“你……没什么感觉吗?” “没。”裴夏摇头。 不对啊,明明从他身上感受到灵力痕迹了。 想着,他离京闯荡十年,才混了个振罡境的修为,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也帮他一帮。 是资质太差,不受补吗? “这酒啊,有点太醇了。” 裴夏舔舔嘴唇,发表评价:“尝不出清冽来,只能说算是好酒,但当不得上品。” 厄葵这下就要瞪眼了。 他厄白衣号称北师酒圣,他亲口定的最好的酒,到这个晚辈嘴里,竟然还不得上品? “裴子,你好大的口气啊,那你说说,什么酒才能当得起上品之说?” “那可多了。” 怀里的陆梨折腾着想去玩水,裴夏就弯腰把她放了下来,嘴里随意地说着:“我从苍鹭州亭湖县来,他们那里的怡红院卖一种喧哗酒,你只要打半斤,坐到县城南头的长凳上,包你喝的醉生梦死。” “哈,怡红院都来了!” 厄葵只能啧啧有声地表示:“你子还是道行浅了,尝不出好坏,下次有机会,咱俩好好喝,我也给你涨涨酒量。” 裴夏不置可否,一边扑腾着脚玩水的陆梨则偷偷吐了吐舌头。 在这个世界上,敢和裴夏拼酒的,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还没和他喝过的人。 拜见过前辈,裴夏重又看向水居里的棺椁:“怎么把遗体放这儿了,水汽这么重。” “法器需要,运转流水气息,生生不灭,才好维持肉身不腐。” 厄葵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老友的木棺:“宰相身死,一国之大事,长公主与我说过,在事情有眉目之前,不会发丧,老裴何时能入土为安,还得看你了。” 裴夏挑眉:“你知道我要去查案?” “不然等你回来作甚?” 老头说着,伸手入怀,又摸索片刻:“你爹还有一封遗书保存在我这里,是他半年前写了,留给你的。” 这厄葵也不是个精致的讲究人,国相遗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就窝在身上,拿出来的时候都皱成一团了。 “上面有法器留下的蜡印,你可看好了,”厄葵指着信封上的一个蜡块,“可没人打开过。” 正文 第23章 今宵酒醒何处? 裴夏抖了抖,拆开了信封。 厄葵瞄他:“也不避着人?” “需要避,他就不会交给你了。” 裴夏从信封里摸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纸,上面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是:“我给你留了三条路,分别是杨诩、叶卢、徐赏心,你可自抉。” 第二句就比较简短了,只有四个字:“我死勿念。” 陆梨顺着裴夏的胳膊攀上来,探头瞅一眼,声问:“什么三条路,怎么也不说清楚?” 裴夏把信纸揉成一团:“他就这样,厌蠢,话到此处要是我听不明白,那就活该死。”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以裴洗的老练,死后会在府上留下这么一摊烂事。 他肯定是早就看出了裴予贪得无厌的为人,也看出了杨诩不择手段的心性。 但换个角度,裴予贪得无厌,表示只要你肯养,她就会是条听话的狗。 十几年,老裴早就给她驯明白了。 而杨诩这人,烂是烂,但善于钻营,恰是裴夏适应官场、结交人脉的好渠道。 所需的花费,无非是分他些名望红利。 如果裴夏有心入朝为官,退有裴予结交亲室,进有杨诩叠路搭桥,算是坦途。 而如果,裴夏实在是恶心这两个烂货,受不得这种乌烟瘴气,在裴洗看来,也是恰恰证明了他并不适合在大翎官场摸爬滚打。 他可以选择另外两条路。 叶卢,指的是何意,裴夏现在还看不明白。 但选择徐赏心的含义,是很明白的。 我大哥是孤苦出身,没有背景,没有依靠,只能以夫为纲。 裴洗对她的教养明显也很上心,徐赏心聪慧、机敏、能忍耐、肯吃苦,且善良正直,知恩报。 这样的女人,你带她隐居山林也好,闯荡江湖也罢,或去哪里做点生意,都会是人生优解。 有相府这万贯家财打底,总不会吃糠咽菜。 该说不说,虽然杨诩裴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换个角度看,他们也不过是裴洗给儿子安排后路的一颗棋子。 居高临下,操弄别人的人生,这大翎国相还是和当年裴夏离开北师的时候一样。 他活的太透彻了。 厄葵看他揉纸,问:“写的什么?” “一些临终安排,入朝为官什么的。” 厄葵喝了口酒,咂嘴道:“他身体一直不好,半年多前应该就料到自己不久人世了。” 裴夏回望了一眼那寂然无声的棺椁:“那怎么,不早点唤我回来?” “唤你你会回来吗?” “……” 裴夏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 如果先看过这封信,意识到那个冷面无情的大翎国相,也能为儿子计之深远,那么裴夏或许会有些动容。 无论内心是否认可这对父子关系,他都不会介意在临终时回到北师城宽慰一个老人。 但问题是,你得先回来,才能看得到这封信。 裴夏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倒是挺了解自己儿子的。” 厄白衣提着酒壶,重又斜躺在了水居露台上,嘴里嘀咕着:“也挺好,你现在还能再为他做点什么找补找补,也算是公平。” 他指的,自然是裴洗的不正常死亡。 这掌圣宫的酒腻子,前后已经两次表示,裴洗死的真不错——你真是老头的朋友吗? “老二——老二——” 水居外传来清脆的女子呼喊,这称呼,显然是徐赏心。 裴夏礼貌地向长辈告辞,走过棺椁时又深看了躺在里面的裴洗一眼,然后离开了塘前水居。 外头,是被两名铁面无私的掌圣宫黑衣拦住的徐赏心。 裴夏朝她招了招手:“怎么还喊老二呢?” “那、那……”徐赏心结巴了一下,然后声音的像蚊子,“那喊什么?” “喊名字呀。” 听到是喊名字,徐赏心骤然松了一口气,然后拍拍胸脯,理直气壮地表示:“不行,我紧张。” 裴夏想了想,点头:“理解。” 对徐赏心来说,虽然和裴夏的婚事,多年前就已经定下。 但在实际的生活中,“裴夏”这个名字于她而言,无异于遥远的传说,那是听过没见过。 她需要一点时间。 两人并肩从水居走出来,一路上又引得许多下人仆役频频侧目。 这儿,是大翎国相府,没错吧? 怎么这俩人一个儒衫打着补丁,一个麻布沾着脏块? 陆梨骑在裴夏的脖子上,伸长了胳膊,一路在掰扯廊桥顶上的云纹。 裴夏一边不耐烦地让她住手,一边问身旁的徐赏心:“杨诩裴予都滚出去了?” “嗯。”徐赏心点头。 毕竟长公主都开口了,杨诩如今失了相府的帮持,可万不敢再违逆洛羡的旨意。 “还有些他们自己院子零散的家用和仆人,你看……” “东西留下,人都滚蛋。” 徐赏心吐了一个舌尖,这裴少爷和老国相真是一点不像,做起事来过于干脆利落,好像半点没有深想的意思。 “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徐赏心伸出手指,一个个数着。 “家里的产业之前都是杨诩在把持,需要你去接手。” “关于杨诩的事,还有你回来的事,现在府里上下很多人都还不知情。” “你远游方归,按说内城许多长辈,都需要你去拜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老爷的丧事,虽说有掌圣宫的法器加持,但毕竟都一个月了……” 裴夏伸手打断了她:“我觉得还有个更当紧的事。” 徐赏心仰起头,剔透的眸子眨了眨:“什么?” “晚饭。” 陆梨的肚子没再叫,可能是路上叶卢喂过了。 但裴夏还什么都没吃呢。 他揉着肚皮,表示:“还有我的住处,晚上我睡哪儿,你安排了吗?” 吃饭好解决。 可是裴夏回来的仓促,他的房间还真没收拾出来。 徐赏心抬起眼眸,试探着问:“要不睡老爷之前的房间?” “不去,暮气太重了。” “那要不和叶卢挤挤?” “哦?他一个护卫甚至还有自己的院子?” “啊不,他睡得通铺……” “过分了啊,我好歹是少爷呢。” 裴夏挠挠头:“要不睡你那儿吧。” “睡……哪儿?!” 徐赏心的声音直转高亢:“不行!” 陆梨适时地在他脖子上拧了拧胯,然后伸出手敲敲他的脑壳:“你忘记啦?” 裴夏也敲敲自己的脑壳:“哦,对,还有这玩意儿。” 徐赏心不明就里,仍旧满脸戒备:“你实在要睡也行,我去跟丫鬟们挤挤。” “不必了,那个……” 裴夏严肃地问道:“内城有妓院吗?帮我去开个房行吗?” 正文 第24章 有这么个人 从微山回北师这一路半个月,严格来讲裴夏就没有睡过。 即便压制祸彘已经被他练成了下意识的本能。 但实际上,就算是所谓的“收入脑海深处”时,祸彘的影响依旧在无时无刻地鞭笞他的精神。 嘶吼与尖啸带来的痛楚不是不存在,他只是习惯了。 不过现在,人都已经到北师城了,实在没必要自己捱着。 只要像在亭湖县的时候一样,找一个夜深人静时,仍然人群聚集,且情绪激烈的地方,与祸彘的影响对冲,那他就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所以他下意识问了妓院。 等看到徐赏心被定在原地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哦,未婚妻来着。 “妓院,没有。” 徐赏心别过脑袋,不想让裴夏看见的自己的脸:“城北有教坊,路远,你要想,现在得快去了。” 裴夏本来想解释的。 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个误会未尝不好。 陆梨揪了揪他的头发,呼喊着:“走了走了,我要去逛夜市!” 裴夏刚要迈腿,徐赏心又喊了一声:“等等!” 他转过头,就看见大哥脸罩冰霜地说:“你还想带梨子去,这像话吗?把孩子留下,她今晚跟我睡!” 陆梨当然不肯,两腿绞在裴夏的脖子上死活不肯松开。 还是裴夏重重咳了一声:“下微山之前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陆梨这才不情不愿地被裴夏从脑袋上摘了下来。 “这丫头野,你可得看好了。”裴夏说。 徐赏心抱着孩子,翻了个白眼就转过身:“不劳裴公子挂怀了,早些去温柔乡里睡下吧。” 裴夏看她背影,耸了耸肩,迈步出门了。 …… 夜幕渐至,远处的云朵开始变的晦暗。 洛神峰一日开花,惹得今天的掌圣宫也格外忙碌。 修建在洛神山腰上,十二座白衣殿都受到了影响。 有些白衣喜欢花,也就无所谓了。 或者像厄葵这样,平日里很少在掌圣宫留住的,也无甚要紧。 比较麻烦的是隋知我,他座下不少弟子,今天就光给他清理宫殿了。 而最要紧的,则是那些正在闭关的白衣,许多门人又怕花树影响到他们闭关,又怕擅自清理反而惊扰,盘桓间惴惴不安,弄得宫里上下都有些浮躁。 对罗锦来说,这是个好事。 陈观海在宗门的入门法器前安静地等候着,直到光芒一闪,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中走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尽管光线暗淡,他还是看到罗锦鼻尖上的细密汗珠,可见她这趟赶的很急。 他眼神问询:“?” 罗锦朝他轻轻点头:“有些险,内城门差点就关了。” 秦货荔枝进不了内城,两人回宗门复命之前,把那个女孩托养在了外城的一户人家。 罗锦想要去探望,就势必要先穿过内城。 往返需要的时间不短,还好是赶在了内城关门之前回来了。 陈观海眨眨眼睛,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宽慰:“。” 因为今天的异象,掌圣宫里外忙碌,没多少人会去在意两个值守山门的弟子,给罗锦行事提供了不少方便。 女孩把剑斜靠在栏杆上,自己仰身,把半个身子探向空中,望着缀满星辰的天空,长出了一口气:“醒是醒了,不哭不闹,却像个木头一样。” 罗锦的衣衫本就紧贴,拉伸着腰肢,更显出上半身的少女曲线。 陈观海不敢看她,别过脸:“。” 罗锦摇摇头:“有一口饭吃,也只能算是从鲜果,变成了畜牲,她得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才能变回一个人。” 这点,没有人比罗锦更明白。 当年要不是姐恩重,恐怕她也只会在某个权贵的肆意亵玩中,从一种麻木走向另一种麻木,终其一生也无法逃脱那个残忍的旋涡。 “得想办法,给她个好些的安置。”罗锦如是说。 这回轮到陈观海摇头了。 罗锦能从一个秦货走到今天这步,是因为当年那人拥有着足够庞大的能量,只消一句话,就足够逆着所有人的成见为罗锦改命。 可今时今日,罗锦却只是掌圣宫的一个寻常弟子而已。 纵使修为拔尖,也只是黑衫红带。 陈观海可能地位上要比她略高些,但也谈不上什么话语权。 这点,罗锦自己也明白。 但难道,就要这么放着不管吗? 两个年轻人隔着宗门的传送法器,就这么互相沉默。 半晌之后,陈观海忽然抬起头:“?” 罗锦脸色一变。 陈观海则目光恳切:“。” “那家伙不是什么正经人,他……” 罗锦回想着那天晚上所见的一切。 说什么把她和驴子留在荒郊野岭,连人带血一路晕了好几次才回到营地,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倒也罢了。 罗锦修习血法,吃的苦头多了,不在乎这点。 她真正担心的,是她甚至还没有和陈观海提过的,那个所谓的“祸彘”。 那夜的张姓果汉可是个五境的素师,居然仅仅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就两眼暴凸,大脑炸裂而死。 邪门到这种程度,很难让人相信裴夏的成分。 “更何况,相府现在怕也不安生,我听说他那个便宜姐姐和姐夫,对相府图谋已久,他一个混迹江湖的草莽,不被玩儿死就不错了,只怕没什么余力。” 陈观海觉得罗锦说的对。 但那又怎么样?再次也次不过他们两个无名卒。 陈观海准备继续向罗锦说眼色,远处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立马收起了各种四仰八叉,拿上剑,板板正正地站好了。 来人是一个灰衣的童,这种装束是掌圣宫还未拜师的不入门的弟子穿的。 这些人在宫里主要负责杂活,打扫卫生、整理仓库、端茶倒水。 当然,说是“未入门”,但其实大部分都入不了门,做一辈子杂役的大有人在。 童手里捧着一个挂轴,飞跑过来,远远就朝着罗锦和陈观海招呼:“师兄师姐!” 罗锦定睛一瞧,这个童她认得,好像是韩白衣宫里的。 “怎么了?” “有个事儿。” 童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举起手里的挂轴:“师尊遍传掌圣宫,说门人弟子过去,或是将来,若有见到此人的,一定要通禀她。” 那挂轴是一幅画。 罗锦舒展开,就看到画卷上的,是一张有些清瘦的脸,五官倒是英俊,就是眼圈很重,感觉像是好几年没睡过饱觉一样。 她眼角抽了一下。 偏过头看向童:“韩白衣,找这个人做什么?” 童绷着脸,很认真地说:“他把韩白衣打了,还抢了她的法器。” 正文 第25章 兔子 罗锦和陈观海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谁把谁打了? 罗锦声问童子:“韩白衣说的?” “啊,不。” 童子仰着率真的脸:“她是说,一时不慎被这人从手下走脱,还好留了法器在他身上,便于搜寻。” 罗锦眼神怪异地看他:“那你怎么说是被打了?” “她头上鼓了好大个包。” “……” 掌圣白衣无有诏,轻易不好离开掌圣宫,城中或有棘手事务时,便经常是韩白衣出手。 韩幼稚除了是天识境的武人,同时也是五境的素师,习有一门身外化身的术法。 塑造的分身虽然不及本体,但也在寻常的化元境之上,对付北师城的闲杂琐事,绰绰有余。 看来这回,韩幼稚也是栽在裴夏手上了。 这么一想,罗锦也觉得合理起来。 毕竟从昨夜那果汉的情况看,裴夏所谓的“祸彘”,对于素师应有着极强的压制力,韩白衣的化身可能也是受此影响,没能发挥出多少威力。 “罗师姐你是见过吗?”童问。 罗锦当然点头:“这是国相府公子,裴夏。” 她否认不得,因为裴夏就是她从微山带回来的。 那是裴洗的儿子,将来说不得就会和掌圣宫有什么正式的接触,到那时被认出来,罗锦可说不清楚。 童瞪大了眼睛,对方的身份让他也有些吃惊。 把画轴夹进腋下,童连忙告辞,朝着韩幼稚的宫殿快跑回去。 陈观海注意到罗锦一直在盯着灰衣童的背影:“?” 罗锦扯动嘴角:“韩白衣是随性些,像我们,哪儿敢打趣师父。” 掌圣宫白衣十二,也就各有各的性格习惯,隋知我算是比较严格的,尤其在尊卑礼仪上,不像韩幼稚那么随性。 夜值站了没多久,远处,忽然看到那灰衣童又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望着罗锦,说道:“师尊说,明天让罗师姐和她一起去相府指认。” 陈观海扭头看她,罗锦满脸茫然。 不是,我还甩不脱这货了? …… 春鸟鸣啼,赶着晨光,唤醒了这座九州最大的都城。 昨日满城红绿,今早顺着微风,街巷都是清香。 远处高耸的洛神山上,漫天红粉飘落,一时落花满城,竟成了头一遭的绝景。 听说自昨日始,几处好观花的酒楼茶肆,都人满为患。 相府就没这好福利,它在内城,离洛神峰太近,看的就不够真切。 院子里还容易堆积花瓣,惹得府上下人一阵阵埋怨。 叶卢早起练过剑,穿堂过巷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一半在说花的事,一半在说裴夏。 昨日与杨诩冲突时,在场的人不多,但经过一夜,私下通传,府里上下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相府算是换了天了。 对叶卢来讲,这也算是好事。 别的不说,至少徐赏心的地位肯定也会水涨船高,等将来一过门,那就是正经的府上夫人了。 然后转过廊角,就看到徐赏心坐在台阶上,两手捧着腮帮子,愣愣地在发呆。 叶卢左右看了一圈,问:“少爷呢?” “教坊呢,”徐赏心面无表情地答道,“这会儿可能还没起。” 叶卢震惊地指着门外:“教坊?” “昂,他昨天说要睡我那儿,我没同意,他就去教坊了。” “……”叶卢眨眨眼睛。 这主家的房事,按说不是他能多嘴的。 但徐赏心和他差不多时间来的相府,两人十分熟稔,私下里近似姐弟——要不然他也不会专程花五十两请人去帮徐赏心出头。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少爷血气方刚,有些事……也不好推拒他,是吧?” 徐赏心不说话。 叶卢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她摇摇头:“昨天乍听的时候是有些,但今早起来,却发现自己并不气愤,温书之后甚至一度忘了这么个人。” “那你在这儿?” “我在这儿思考。” 徐赏心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旧长衫,从台阶上站起来,望着府门的方向,轻声说道:“我是老爷捡回来的,没有他,我早死了。” “他供我吃穿,让我读书,教我明事理、知善恶、懂进退,恩同再造,我一直把他当爹爹看,也觉得,只要是他想的,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所以好些年来,对这个婚事,我都不觉得有什么,想着,等以后过了门,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他爹爹,也挺好。” “但昨天,我忽然意识到,‘裴夏’不是一个符号,不是一个不说话、不走动、不思考的木桩子,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生活。” 徐赏心看向叶卢,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他,听懂了没有。 叶卢摆摆头:“长难句。” “就是,”徐赏心简单概括,“他可能,压根就不想娶我。” 叶卢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处理这个复杂的前后关系,片刻后,他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想嫁吗?” 徐赏心霍然扭头看向他,神色错愕地指着自己的脸:“我还能选?” 两个人似乎在都在思考着某种超出自己过往人生理解的问题。 在相顾无言中,后堂里“蹬蹬蹬”蹿出来一条黑影。 陆梨追着一只长耳兔子跑到了前院,喊一声:“回来啦回来啦!” 然后大门之外,果然走进来一个清瘦的男人身影。 陆梨本来是要冲上去的,跑到一半,忽然鼻头一皱:“不对!” 然后生生刹住了脚。 裴夏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湿了大半,而且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酸臭味。 “呃……”徐赏心上下看他,“你不是,去教坊过的夜吗?” 裴夏翻了个白眼:“他们说我衣衫不整,不许入内。” 哦,裴夏穿的还是他那身麻布白衣,过于低劣,在教坊可能不算正式着装,有辱风月。 叶卢心地望着自家少爷:“那你昨晚?” “就睡在教坊后院的巷子里,”裴夏歪头,从自己头发上拧了一把水,“早上天还没亮呢,不知道啥玩意儿,一盆兜我脸上了,真晦气!” 徐赏心、叶卢、陆梨:“噫~” 徐赏心尤其鄙视:“活该,你宁愿睡街上,都不肯回府吗?” “你懂个屁。” 裴夏说着,一弯腰,正好提住了跑过脚边的兔子,他举起白兔摇了摇:“赶紧找人给我烧热水,还有这兔子,也弄了给我补补。” 正文 第26章 谢家气泡 裴夏洗了澡,换了衣服,啃了兔子。 酒足饭饱躺在椅子上摸自己的肚子。 陆梨正围着他的椅子在跑圈,一边跑一边嘟嘟囔囔地说,要去逛集市要去逛集市。 裴夏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威胁似的说道:“你再吵我,我就要考校你的功课了。” 丫头立马不吱声了。 裴夏笑笑,把她搁下。 也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裴夏现在心情难得大好。 要说北师城就是不一样,昨天在教坊后街睡了一宿,虽然露宿街头,但睡眠质量却奇佳。 刚才洗完澡他照了照镜子,自己的黑眼圈都好像轻淡了许多。 本来以为从微山回来,一路上半个月没睡,指定得休息个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现在,倒有点神完气足的意思了。 一边剔牙,他一边琢磨,是不是该先去把正事办了。 一念刚起,门外传来通禀。 洛羡差人来通知,说江潮书院的事情已经办妥,让裴夏择日前去即可。 瞌睡了送枕头,来的挺及时。 正好徐赏心从后堂出来,她换了自己的儒衫,斜挎着一个老旧的挂包,和裴夏说:“那我先去书院,等下午放课回来,我再带你去检视一下府上的产业。” 裴夏朝她摆摆手:“我跟你一起去。” 徐赏心抬眉:“你去做什么?” “我去……”北境密谍的事在嘴里盘桓了一下,裴夏表示,“我去当先生。” 徐赏心笑了,笑的很不礼貌:“你?你教什么?” “我也是个举人好不好?”裴夏强调,“我去教武课。” “……这和举人有什么关系吗?” “这能证明,习武并不影响中举。” 徐赏心干笑了两声以示不屑,转头开始换鞋子,一边说道:“是长公主让你去的吧?” 这回轮到裴夏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书院里有不少先生都是,身有功名,家里又有背景,在书院教两年书,然后举荐入朝,起点会高些。” 不仅如此,门下桃李将来若是科考入仕,也都是人脉,有利无害,是上乘的进官之道。 徐赏心换好鞋,紧了紧自己的挎包背带,就站在前院里转身望他:“走啊?” 姑娘青丝长发,亭亭玉立一个回眸,看的裴夏愣了一愣。 他懒洋洋地起身,嘴里嘀咕:“你这衣服也太旧了,等今儿下课了,我带你去做一身。” 徐赏心张开双手,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补丁的儒衫:“我觉得,还好啊……” 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开的背影。 陆梨抱着桌子腿,皱起脸长吁短叹。 鉴于吵到裴夏可能会被考校功课,所以她难得的,不打算去当跟屁虫。 只是瞄着师父师娘那样般配,又忍不住难过。 他们俩将来生了孩子,该不会要我来带吧? …… 江潮书院不在内城,虽然靠北,但对于相府来说,路途仍然很远。 徐赏心走在前面,步速均匀,对于路程和时间,显然经验丰富。 裴夏就跟在她旁边,沿街左瞄右看,不时也有些惊奇的发现。 他穿越过来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北师,对于这座城市,大的框架上他还算了解,但到市井,就谈不上熟悉了。 早上往来的行人也多,大多沿着长街两侧穿行,中间宽阔的大道上,则时不时有马车驶过。 裴夏望着车马离去,问徐赏心道:“明天,要不也给你弄一辆马车坐坐?” 徐赏心摇头:“脚程长些,也锻炼身体。” “省下来时间,也好温书不是?” 徐赏心回过头看他,轻声道:“银钱上的事,最好还是省一省。” 她说:“老爷已经去世,如今杨诩又被你驱逐,相府虽然眼下还是相府,但真说起来,府上已经无人在朝中供职,虽然系你名下还有不少产业,但其中许多生意若是没有荫蔽,会很难做。” 难怪呢,赶走了杨诩裴予,徐赏心在府上的地位是农奴翻身,却也没见她给自己安排些什么。 裴夏看着她的侧脸:“你昨夜就在想这些?” 徐赏心仍在前面带路,声音缓缓传来:“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也帮不上忙,就只能尽力操持一下府上的琐碎。” 裴夏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徐赏心看不见他笑,只接着说:“好在,我看长公主对你印象很不错的样子,还安排你去书院,也许不用多久,你也能入朝为官,就算做不到宰相,有个五六品的俸禄也够了,大不了就把府上的下人遣散些。” 长公主洛羡,在裴夏看来并不是个可靠的人。 像昨天,他与杨诩刚冲突,她就到了府上,显然是消息迅捷。 要么,是早先就盯上了裴夏。 要么,就是一直在盯着相府。 如果是前者,那等于是她一路看着徐赏心被衔烛绑走而没有动作。 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长久以来对于杨诩侵吞相府,试图取而代之的举动,她都是默许的。 当然,也可能就是很凑巧。 徐赏心说的很诚恳,但裴夏并没有听进去,沿路走过几个摊子,他又买了些吃。 还递了个松软的包子给徐赏心。 女孩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但买都买了,也只能两手捏着,心翼翼地咬起来。 一直走到内城门,因为早起人多,需要稍稍排队。 裴夏正在和徐赏心聊书院的一些情况呢,远处忽然驶来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他们身旁。 轿厢上掀开布帘,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这人一双剑眉,五官英挺,斜着眼睛看向徐赏心。 他似乎有些意外,意外中又捏着几分惊喜,同时又碍于端庄,露出些许局促,明明面相高冷,却仿佛十分腼腆。 “徐姑娘,真巧啊。”他开口了。 给裴夏听傻了。 你特码还会捏气泡音! 徐赏心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只能睁大眼睛,朝他点点头:“呜呜嗯!” 气泡哥先是“失措”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哦,那个,要不要坐我的马车?可以走官道,不用排队的。” 徐赏心还是叼着包子,摇头:“呜呜呜。” 一旁的裴夏倒是纳闷上了:“你有官身吗?” 马车上那人眨眨眼睛,像是刚刚才注意到旁边的裴夏一样:“赏心,这位是……” “赏心”都来了! 裴夏白眼一翻:“我是你……” 徐赏心连忙扑到裴夏身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女孩嘴三两口把包子吃进去,然后贴着裴夏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他爹是谢卒!” 裴夏眼神诡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正文 第27章 想教无类 谢卒就是那个谢卒。 官身前缀特别长的那个。 这么说吧,裴洗活着的时候,都得让这位上柱国一头。 论功勋,谢卒镇守北疆二十年,北夷硬是等到他被召回朝,才敢举兵南下。 虽然现在为萧王歌功颂德的人不少,但暗戳戳的,也有很多人在议论,说如果谢卒不走,幽州不会丢。 论权柄,谢卒任羽翎军监军容使,对于北师禁军有辖制之权,就京城武官来说,算是少有的实权派了。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在于,谢卒这个人,他是位四境“兵家”,是整个北师城最能打的人。 不同于十二境武道,也不同于九境的素师,兵家和望气都只分有五个境界。 兵家以“势”为核心,甚至不与九州灵海沟通,无需勘定资质。 其划界尤其通俗易懂。 一境叫“百人斩”,二境叫“千人斩”,三境叫“万人斩”,四境,则被称为“血镇国”。 需军阵之间杀人炼势,势成则破境,至于战阵杀敌要杀够多少才能成就一位“血镇国”,那就是旁人莫晓的了。 或许是因为不沟通灵海,缺少了灵力辅助,兵家这种“军势”怪物,没有诸般玄妙手段,却唯独战力逆天。 就好比衔烛老道,你要说掌圣宫的白衣天识下场了,他还敢碰一碰。 但谢卒这样的血镇国,他看一眼都要爆炸! 这位各种意义上的帝国壁垒,在裴洗身死的如今,可说是王朝第一人了。 裴夏一扭头,耳朵蹭在了徐赏心的嘴唇上,他恍若不觉地看了一眼马车上那个约比自己年长些许的谢家公子:“谢还?” 他是记得有这么个人的。 谢还坐在车里,一眼捕捉到了徐赏心嘴唇亲在裴夏耳朵上的动作。 他眼睛眯了一眼,矫揉造作里终于忍不住透出些许冷意:“你是何人?” 裴夏伸出手,揽住徐赏心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一靠,然后指了指女孩:“这是我大哥。” 徐赏心则仰起头,略显尴尬地看着谢还,同样伸手指了指裴夏:“嗯,我二弟。” 谢还睫毛颤动,目光微垂,像是突然没了兴致,说一声:“那咱们还是书院见吧,赏心。” 裴夏连忙喊:“不是说坐马车吗?” 马车缓缓驶向官道城门,远远传来谢还一句:“坐不下。” 到谢家的马车走远了,裴夏才松开揽着徐赏心肩膀的手,冷笑道:“子跟他爹一个德行,好色得很。” 徐赏心被裴夏从怀里放出来,连忙紧了紧并未松垮的衣衫,埋着脑袋转过了身,把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藏起来。 声说道:“我看,图我是其次,更像是冲你来的。” “哦?怎么说?” “你昨日在府上和杨诩有冲突,长公主都来了,旁人或许不知内情,谢府怎么可能没消息?” 裴夏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所以,他看到我与你同行,肯定知道我是谁,却还佯作不知?” 女孩拍拍脸,仰起头回眸看他:“说不定是想激怒你呢。” 裴洗死了,杨诩滚蛋,裴夏身边现在数一圈,连一个当官的都没有。 真要当街和谢还动手,事情可大可,很有操作空间。 “我惹他了?”裴夏发出了一个很离谱的问题。 徐赏心连忙朝他踮起脚,不无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我!我呢!” 裴夏翻了个白眼,板着大哥的肩膀,就推她排队向前。 徐赏心一边被推,一边有不甘地问:“我好歹是你未婚妻啊。” 身后传来裴夏的回答:“不,你是我大哥。” 徐赏心捂着脸,长叹一声:“造孽啊……” 徐赏心去书院读书是有报备的,她可以在内城门登记,只要在固定的时间段回来,就可以不用缴纳内城税。 裴夏暂时还没有这个待遇,可能书院先生的身份还没有走下流程来。 因为谢还耽误了功夫,出了内城之后,徐赏心的脚步明显加快不少。 裴夏跟在后面看了一路,忽然问:“谢还,以前也经常邀请你一起坐马车吗?” 徐赏心没回头:“遇到了就会。” “你没答应过?” “我拜托你啊老二,”徐赏心转过脸,没好气地看他,“我名义上可是你没过门的媳妇,我怎么能和别人家男子同乘一车?” “那如果,你没有婚约在身呢?” 裴夏这个问题,让原本快步赶路的徐赏心顿了一下脚。 她想到了今早在院里思考的那个问题。 裴夏,是不是真的不愿意娶自己? 女孩耸了一下肩膀,继续迈步:“那我也不乘。” 裴夏没再问她为什么,只是笑着赶了两步,又搭住了她的肩膀:“放心,我誓死捍卫大哥自由择嫂的权力!” 徐赏心感觉到一种深沉的,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无力感。 两人到书院的时候,早课还没有开始。 徐赏心去书塾,裴夏则径直往后院去找院长。 院长是接到,说有位先生要来书院授武课,但看到裴夏的时候,还是愣了一愣。 有点太年轻了。 院长阅历丰厚,倒是没有多嘴什么,只是带着裴夏粗略参观了一圈江潮书院,重点在武场这边停了停。 “裴先生来书院是何人授意,老朽略知一二。” 老院长斟酌着用词:“所以也只是提醒裴先生,我院虽不以授武著称,但院中学子大多家境殷实,所以修行之事,也都耳濡目染有所涉猎。” 裴夏明白他的意思,拱了拱手:“院长放心。” 老院长按了按手:“那我便就差人去把你武课的号牌挂上。” 武课号牌? “那是什么?” “哦,我院讲经大课,都是名儒指导,一些道课业,则挂牌在书塾之外,有兴趣的学生可以下午自行取牌听课。” 裴夏眨眨眼睛:“那是不是说,要是没人选我的课,我就能吃空饷了?” 老院长果然见多识广,呵呵笑着:“是有不少先生无课可上,不过空饷是吃不上的,您这样的,来我院上课,是要交钱的。” 裴夏:“啊?” “放心,长公主那边已经给你付过了。” 老院长说着,从袖里摸出一个巧的木牌,上面早早就刻好了裴夏的名字。 老头笑眯眯地表示:“以后您要是还有类似需求的朋友,也不妨都介绍到我们江潮书院来,想教无类嘛。” 正文 第28章 武课 江潮书院地方是很大的,这也是他选择建在外城的原因,若非如此,也开设不了那些七七八八的道杂课。 老院长离开之后,裴夏自己又转了两圈,除了学塾,这里还有茶亭饭馆棋室,以及数量不多的学生卧房。 很有点裴夏上辈子那大学的意思了,挺有建设思路的。 可惜,大翎毕竟是封建王朝,书院的根本还是科举入仕,从这一点来看,江潮很难超过内城的鸿鹄书院。 裴夏转完了,又走回到武场。 上午一般都是书经课业的时间,像徐赏心,就已经在听课了。 武场上人不多,但也有一些。 是的,有些年轻人来书院,他还真就是专为了习武来的。 裴夏拱头,偷偷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你别说,书院这个武课,还真的挺有前景的。 其实北师城也有不少修行宗门。 是的,王城里有宗门也很正常,每天开门迎来送往,偶尔也接一些护卫的活儿,或者做些天材地宝的买卖。 但是对北师城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要他们入门去当弟子,三九三伏的练,还要孝敬师长服从管教,又有点难为他们。 真要说是权贵子弟吧,大可以请个修士到府上来教,那这些不上不下的怎么办呢? 诶,来书院。 书院的武课先生可说是五花八门。 裴夏逛了一圈。 有看到教授擒冦手的,这是军中退伍的修士。 有传授紫纳功的,这应该是城中宗门的修士。 甚至还有教导怎么用灵力开锁的……不是,这不报官? 裴夏蹭啊蹭的,也蹭到了几位先生,和他们聊了聊。 人家也不是全无收入,江潮书院是很会看人下菜碟的,比如军中退伍的修士,就是有修金的。 而城中宗门派来教课的修士,则是没有报酬的。 前者就是指着这个糊口。 而后者,更像是来给自家宗门“引流”的。 后生,你看我这个七十二路撩阴腿是不是非常的厉害?什么,你问为什么七十二路我只教了二路?那剩下七十脚是宗门秘籍,你得跟我回山去学啊。 书院学子大半不怎么理会,但偶有一两个入了山门也是好事。 就算真招不到人,能在书院开堂授课,算是给宗门宣传,这些年轻人大多颇有家资,他们口口相传,散布到民间,自然会吸引很多条件合适的人登门拜师。 这种和书院算互利互惠。 裴夏寻摸了一圈,要说不仅没有修金薪酬,还要倒贴的,似乎就他一个。 也是,裴夏这年纪,在书院一般都是当学生的,说他手里有真东西,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无非是混个履历,将来好举荐入朝,这种人书院也接待的多了。 就这么四处闲逛,中午在书院饭堂吃了一点。 等到下午未时许,学舍那边慢慢嘈杂起来。 这阵势裴夏昨天接徐赏心的时候见过,是学生放学了。 一众儒衫学子,大多是朝着书院大门径直离开。 极少部分则往学宿方向去,应该是留宿在书院的。 还有一些,就往武场来了。 裴夏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找了个显眼的地方,背手站好。 眼看着学生们慢慢簇拥到自己相熟的武课先生周围,而裴夏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他不禁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尴尬。 “嘿!” 一声清脆的招呼,手在裴夏背起的手上拍了一下。 裴夏转头,就看到穿着补丁儒衫的徐赏心正仰着头在朝他笑。 “怎么样?”她问。 裴夏摊手:“你都看见啦。” 徐赏心了解书院的情况,对此自然不意外,只是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一高一矮两个伙子就吭哧吭哧跑了过来。 徐赏心指着他俩对裴夏说道:“我带了朋友来给你捧场。” 这两人有些眼熟,正是那天跟着徐赏心在书院树林里揍人那俩。 两位看裴夏也有点眼熟,不过当天裴夏蒙了面,一时倒不敢认。 “这个高瘦的是李二,矮胖的是刘三。”徐赏心介绍道。 裴夏虎躯一震。 这名字真是简约而不失精致,低贱中又透露着高贵。 徐赏心也知道这二位的名字有点随意了,声解释道:“李二是家中骤富,还未改名,刘三是行商之子,刚在北师定居。” 确实没什么底蕴的样子。 高瘦李二似乎对于陌生人裴夏有点抗拒,他凑到徐赏心边上,问:“徐姐,他是?” “他是……”徐赏心眼底烁光,吞吐片刻,“我二弟。” 李二刘三肃然起敬:“徐姐果然了得,书院先生都是你弟弟。” 裴夏似乎对于这个称谓没什么不满意的,他左右张望:“好像就你们仨?” 徐赏心觉得很正常:“你年纪轻,又没什么名望,也不是哪个名门正派出身,只挂一个名字,谁会来啊?” 话音刚落,一个语气清冷、嗓音沙哑、带些些许翻滚气泡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我来。” 四人一起转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身藏青云纹锦衣的谢还。 谢公子这外形真不是盖的。 一米八的个头比裴夏还略高些,身材板正,肩膀宽阔,加上剑眉星目,活像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 李二刘三瞧见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裴夏和徐赏心则不约而同地缩了一下脖子。 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这孙子绝对是找茬来的。 谢还远远走来,一眼都没有看裴夏,一直盯着徐赏心。 走到近前,捏着嗓子柔声道:“听说你要习武,我陪陪你。” 裴夏被他瘆得一身鸡皮疙瘩:“你想学我还不想教呢。” 谢还偏过头,斜眼扫他:“我给钱。” 说完,他身后立马跟上来一个侍从,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裴夏冷哼一声,把钱接过:“开始上课!” 徐赏心立马抛下谢还,快走几步扯住裴夏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这钱你也收啊?!” 裴夏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一会儿放学还要给你做衣裳呢,多少挣点,你不是说府上财政紧缺吗?” 徐赏心皱紧了眉头:“你知不知道轻重?这可是谢卒的儿子,他来上武课,能给你好看?” “给我好看?” 裴夏舒展着眉梢缓缓挑起:“这话,让他老子来说还差不多。” 正文 第29章 刀剑法 武场宽阔,学生和先生们围作几团,也互不影响。 裴夏这边只有猫几只,就随便找了个角落,摆摆手,让大家席地而坐。 “有过修行经验吗?或者从别人那里了解过的。”裴夏问。 徐赏心连带着李二刘三都直摇头。 谢还当然清楚得很,却不屑搭理他。 裴夏也无所谓,伸手拂开身前的地面,匀出一片沙土来。 “先有个大致的概念,晓得高低轻重。” 裴夏抬起手,一抹罡气从指尖透出,细如长针,凝而不散。 这倒是让谢还多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本以为相府书生,就是历练十年,也难成什么修行气候。 这一手振罡修为,倒还算精湛。 裴夏指尖罡气,在沙地上缓缓写下“一正三奇”四个字。 “有些人觉得难记,但其实也不复杂,武道为正,有十二境,三奇则是素师、兵家、望气,其中素师分九境,兵家和望气都只有五个境界。” “武道由低向高,是为闻风、化幽、振罡、炼鼎、通玄、开府、化元、天识,这八个境界,便概括了天下九成九的武夫。” “而素师,只以境数为称,学有所成是一境,能炼丹就是二境,能炼器是三境,隔空驭使灵力则是四境,施展术法为五境,解离术法为六境,一样,九成九的素师都在这六境之中。” “兵家嘛,一者百,二者千,三者万,阵斩炼势方可破境,四境成为血镇国,基本就是极限了,整个九州也没几位。” 说到这里,谢还勾起嘴角,也不言语,就鼻尖里似是而非地轻哼一下。 裴夏说的已经够简单了,但李二和刘三还是满目茫然。 他们不是蠢。 他们就是没认真听,打心底里今天就是来给徐赏心帮场子的。 还是自家的大哥聚精会神,裴夏刚说完,她立马高高举起手:“先生先生,那望气呢?” “望气……”裴夏刚要开口。 一旁的谢还已经自顾自地回答上来:“望气士对天资的要求极高,且修行之艰难,动辄以数十年为记,寻常人闯荡江湖一生,也未见得能遇到一个望气士,所以无需在意。” 裴夏脸一板,伸手就从屁股边上折了一根枝条,往地上“啪”一声抽下:“问你你不说,我说你又要插嘴,谁教的你毛病?” 裴夏张口呵斥。 谢还身后的护卫却分毫不让,“锵”一声便拔刀出鞘。 徐赏心当场脸色就变了。 “干什么?”谢还冷眼瞪向自己的护卫,“书院是你拔刀的地方吗?” 侍卫当然不敢违逆自家少主,只是冷冷地盯着裴夏,缓缓收刀入鞘。 裴夏看着他握刀的手,笑道:“你的刀长有三尺,拔刀时单臂向前,左手按鞘不动,腰也不发力,这把式,你连个江湖杂耍的都吓不住,怎么,谢将军府上已经落魄到要请戏班子来充护卫了?” 谢公子的侍卫刚刚收刀,听到这话,额头上立马跳起青筋,手又按到了刀柄上:“你!” 然而这回,还是谢还制止了他。 同时,谢公子看向裴夏的眼神,也异样起来。 他这个护卫的修为武艺,都是谢还亲自教授的。 而关于握刀和出鞘,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裴夏也不是第一个开口指正的人。 上一个,是他的父亲谢卒。 现在,对裴夏这所谓的武课,他还真有点兴致了。 谢还不纠缠,裴夏也就警告了两句,让他别再打扰先生上课。 然后接着说道:“既然提到出鞘,那就顺着往下,咱们说说这个武艺的事情。” 其实,“武艺”这个词,在修行者中已经很少被提及了。 因为化幽炼体的缘故,武道修士大多耳聪目明,与人交手见招拆招,很多时候凭借的也是反应和本能。 流传在江湖宗门之间的许多功法秘籍,此剑术彼刀法,所谓招式,更多是灵力化用的手段,依托于刀剑,显化诸般玄妙。 武艺慢慢已经成为了一种与人对敌时,所有技法合归一处的统称。 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归纳十二境武道以来,大家都是这样理解的。 但裴夏不同,昨日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十二境武道。 在那之前,裴夏的“武艺”和“体魄”是分开的。 严格来讲,他这个年轻人确实没有什么武道上的“真东西”。 裴夏要教授武课,只能循着自己当年的老路。 “先练把式,再熬体魄,这两项根基打好,总不是坏事。” 说着,他就提着刚才折的树枝站起来,望着自己的四个学生:“我给你们演一套基础的刀剑法,将来衍生技法,都有迹可循。” 裴夏仿佛真端着剑。 他脚下迈步,并不迅猛,却稳而不疑,手里的剑只是简单前刺,但臂展舒张,好像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完美协调着为这一剑的刺出而发力。 谢还看到的更细——他手中枝条顶上,那细的一枚绿叶,迎着进风往后仰动,可在前刺停下的时候,居然分毫不差地回到了原位,半点没有受力前倾。 若非没有感知到灵力的痕迹,他甚至会觉得是裴夏作弊,在故弄玄虚。 刺、挑、横、斜、斩…… 这的确是一套非常基础的剑招演练。 按说平平无奇,本该枯燥得让人打哈欠,若是路边瞧见,就是最活泼好动的孩童,也会心生无趣地走开。 可谢还,乃至徐赏心,却都从裴夏的剑招里,看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徐赏心不懂修行,她想到的是“连贯”。 谢还懂,他想到的,是“圆融”。 这种观剑感,他只在自己父亲谢卒身上见到过。 百战余生的血镇国,有此周转圆融的武艺,不奇怪。 可裴夏才多少年纪?他甚至比自己还两岁。 原本搭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住了衣衫下摆。 裴夏一套练完,很随意地把手里的枝条往地上一丢。 打眼扫过,李二刘三不知何时已经在声蛐蛐,闲聊起来。 徐赏心在看他,女孩虽然不太懂,但还是连连点头,表示对他刚才演剑的认可。 让裴夏没想到的是,谢还居然看的很认真。 他咳了一下:“万丈高楼起于平地,贪多嚼不烂,今天就先教这点,回去把这套刀剑法练纯熟了,明天咱们再讲体魄的事。” 谢还眼角跳了一下:“体魄,你也有见解?” “怎么,不信啊?” “信。” 这次谢还没有任何阴阳怪气,他艰难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然后尽力摆出淡然的神色,长出一口气:“明天,我会按时来的。” 正文 第30章 兴师问罪 徐赏心凑到裴夏身边,看着谢还离开的背影,有些吃惊:“他居然没有找你的茬?” 裴夏摸摸下巴:“可能是被我的真才实学折服了吧。” 徐赏心有气无力地翻个白眼:“你差不多可以了。” 她承认,裴夏的刀剑法演的很漂亮。 但就按他自己说的,武道有十二境呢,他才不过振罡而已。 也就是自家少爷,又是名义上的夫家,不好多说他什么。 裴夏望一圈,武场上还有许多别家的修士在授课,也不知道究竟传授的是什么大法,能讲这么久,时不时还要爆发出一阵学生的叫好声。 “那咱们也回家?”他问徐赏心。 徐赏心摇头,从地上捡起裴夏刚才丢掉的树枝:“我练会儿。” 裴夏没想到的:“你真要练?” “你教了我为什么不练?” “我以为你就是走个过场……” 裴夏看她真摆开架势,学着自己刚才的模样,演练起那套刀剑法。 不禁多嘴提醒了一句:“习武可入不了科举。” 徐赏心知道,她挥舞树枝,一样答他:“女子读书,也入不了科举。” 大翎现在虽然是女子主政,但科考依旧不对女子开放。 对徐赏心来说,读书就只是识字明理,学到多少,将来都只用在生活里。 “习武也一样,强身健体,而且多学一些,以后再遇到绑架这种事,自己也有底气。” 她振振有词,十分合理,让裴夏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徐赏心练的一板一眼,很认真。 她好像真是要试着入武道修行。 裴夏有一个徒弟,陆梨,修的是素师,已经五境了。 但这份修为大多是微山传授,或者更具体些,是师娘传授。 裴夏虽然深通素师玄妙,但受制于祸彘,不敢突破到第五境——一旦亲手施展术法,必然会更多地引动祸彘,风险陡增——所以真要说教,他现在已经教不了梨子什么了。 倒是这武道。 他还真能掏点东西出来。 他抬手按在了徐赏心的胳膊上:“这里,这里发力,还有腰,腰是核心,将来体魄好了,腰上也要跟着发力,便于转圜。” 徐赏心满脸通红:“你、你揉就揉,你别捏呀……” “你这肚子怎么软绵绵的。” “废话,肚子就是软的。” “谁说的,你摸我的,硬邦邦。” “啊——你滚呐!” 裴夏教了她一会儿,摇头:“不行。” 徐赏心也知道,自己这点时间,练不成裴夏那样连贯,有些沮丧:“我是不是没什么天赋?” “不是,我是说,你手里这树枝不行。” 裴夏把枝条从她手里摘下:“这玩意儿太轻了,我用可以,你用不行,得给你找个真剑来。” 徐赏心试着提到:“叶卢有一把,挺漂亮的。” “他的不行,会伤人。” 裴夏一边说,一边伸手摸进自己怀里,好像在掏什么:“你等会儿,我给你炼一个。” 然后掏出了三根一尺长的铁钉。 这钉子,徐赏心记忆尤深:“你随身带三根这么长的钉子?” “法器咧,贵重物品。” 别说这武夫长钉了,就是张果汉的短杖他都还带在身上呢。 “正好,你先练着,我去给你拾掇一下。” 说完,裴夏捧着铁钉一溜烟不知跑到何处。 听他那意思,是给徐赏心炼器去了。 他刚刚还说法器贵重来着…… 徐赏心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揉肚子的时候没有消。 悄悄偏过头,打量了一眼正在摸鱼的李二刘三,像是生怕他们发觉自己脸红。 呼,还好还好。 徐赏心又把树枝捡起来,准备先练着。 武场边缘,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徐赏心举目望去,顺着学生们的视线,看到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黑衫红带,束着长长的马尾,手中持剑,身姿颀长。 而另一个,则紫纱作裙,一叉开到大腿,露出一片白皙圆润的腿肉。 徐赏心不认识罗锦,但认识掌圣宫的装束。 她也不知道韩幼稚这个名字,但确实见过韩幼稚这个人。 糟!来事了! 她心里一个叫苦。 韩幼稚是带着罗锦去相府认人,顺带兴师问罪的。 要说,裴洗还未下葬,出于对国相的敬重,真要韩幼稚在相府发飙,那不合适。 但讲身份,她算裴夏的长辈,讲道理,她昨天是去救人的。 平白让裴夏敲一个包,这说不过去吧? 她本来也就图一个道歉,顺便把自己的兔子和法器要回来,这事也就罢了。 结果到府上一问,说是去书院了。 于是韩白衣不顾身份,居然带着罗锦直接来了江潮书院。 大下午会在武场习武的,谁家子不是个血气方刚的。 罗锦飒爽高冷,倒也罢了。 韩幼稚这大白腿,裴夏都直呼顶不住,更何况这些子的定力。 没多会儿,就有脸大的率先凑了上去。 “两位,是来习武的吗?” 这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学生,衣着考究应该家境不菲。 韩幼稚什么身份,自然不理会这种搭讪。 只有罗锦为师叔分忧,上前一步,抬起长剑,非常生硬地将人推开了。 那伙子当众被女孩推了个趔趄,立马脸色就不好了。 “姑娘,怎么还伤人呢!”他说。 你看,有些人是不是混账,一张口就听的出来。 罗锦可不是徐赏心,长剑划出鞘口,寒光掠动,剑尖须臾便割了那人的鬓发,稳稳停在了他的喉前。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仿佛被羞辱一样的更大的恼怒便涌上心头。 看着对方持剑威胁自己,他浑然不惧地仰起脖子:“娘皮,你有胆你就……” 话还没说完。 沁凉的剑尖就压进了他脖子的皮肤里。 血顺着剑锋一路滑下。 她真有胆。 男人当场惧了。 嘴巴也闭上不敢再喊,连退几步,捂着脖子好像见鬼了一样。 掌圣白衣虽然在朝中并不任职,但地位尊崇,寻常人胆敢冒犯,到鼻青脸肿,大到头断血流,都是可以操作的。 当然,在书院对学子这么弄,是有点过激了。 也就是罗锦了。 看到见血,学生们立马出离愤怒,但很快,那些有见识的修士先生们,便尽力开始阻拦。 他们或许不认识韩白衣,但罗锦那黑衫红带的装束,还是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个掌圣宫的。 就在哥几个寻思,这洛神峰腰上的仙人,怎么突然来江潮书院了。 就看见韩幼稚眼睛一亮,两个人开始朝着徐赏心这边走过来。 刚刚还在商量晚上吃什么的李二刘三,这下立马精神了,仰着脖子,像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李二:“好高的叉!” 刘三:“好高的叉!” 徐赏心看着走到最近的韩幼稚和罗锦,神色局促地喊道:“高姑娘。” 韩白衣眉头一皱:“谁高?” “叉高。” 正文 第31章 以大欺小 裴夏有四境的素师修为,自然是可以炼器的。 但能炼,和炼的好,是两码事。 他看着手里这杆三尺长的铁棍,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毫无疑问是用韩幼稚的法器炼制出来的,灵力稍稍渗入,就能感觉到一种鱼儿入水般的畅快。 这正是浣海银沙的特性。 至于剑身为什么是圆的…… “也没说非得是扁的。”裴夏自言自语,然后迅速说服自己。 转头就提着三尺剑回武场了。 空旷的书院武场上,氛围有些奇怪。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某一个角落。 等等,那好像是自己刚才教徐赏心的位置? 心里没由来的一慌,裴夏提着剑快赶了几步,挤开人群,钻了进来。 一抬头,恰好和罗锦对上了视线。 韩幼稚正在和徐赏心说话,罗锦作为随从,就有些无所事事,正斜靠在一旁的栏杆上,远望着书院的亭台楼角。 对她来说,书院是个很遥远的词,一介秦货,如今能够在掌圣宫当个弟子,已经算咸鱼翻身。 “知书达理”,那就不是自己能企及的东西。 嘛,看看总行吧。 于是就一眼看到了人群里钻出来一个裴夏。 四目对视,罗锦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飞快地冷了下来。 裴夏:“卧槽,内!” 她的神情更冷了,手都已经按到了剑上。 好在徐赏心很快注意到了裴夏,连忙朝他招手。 顺带着把韩幼稚的眼神也吸引了过来。 韩白衣望着裴夏,眼睛微微眯起。 在三个女人的注视中,他咳了一声,走过来。 “那个……吃了吗?” 韩幼稚不和他废话,手掌伸出:“我兔子呢?” 徐赏心站在一旁,板着脸不敢露出表情——兔子早都被炖了! 裴夏面不红气不喘,只是不吭声。 手掌没有收回去,韩幼稚又问:“我法器呢?” 裴夏还是不应。 罗锦看他手背在身后,两步上前,探头就往他背后瞅:“韩白衣,在这!” 韩幼稚冷笑一声。 哼,这相府子果然是仗着身份胆大包天,连她的法器都敢私藏。 指尖轻摇,灵力呼啸而来,韩幼稚轻喝一声:“起!” 她的法器,是多年灵力蕴养得来,尤其触及天识境后,有了神识辅助,更是犹如臂使。 只要唤一声,一定…… 诶? 韩幼稚柳眉竖起,另一只手也探了出来,一样摇着指尖:“起!” 不是,怎么没反应? 裴夏看她连着撅了两次,手里的铁棍也不见动,心里顿时大定。 师娘果然是靠谱的。 虽然自己只学了四个境界,但她的素师手艺显然品质惊人。 他大喇喇地拿出自己刚炼成的铁剑:“你说的法器,是我这个吗?” 韩幼稚的法器镌有灵纹,乃是掌圣宫的顶级素师倾力炼制。 可此时裴夏手中那根,却灰扑扑的好像灶膛里用来捣火的铁棍。 看着是不像。 可灵力触及,那分明是掺了上等浣海银沙的凛霜铁。 要说裴夏正好也弄了这么一份珍贵的材料,韩幼稚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她极其不忿。 是,北师城不比旁处,权贵横行,官场幽深,纵使是掌圣白衣也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但也不能这么让人欺负吧? 韩幼稚心里涌现出了一种暌违多年的情绪,居然是特娘的“委屈”! 一股深沉的威严开始控制不住地四泄而出。 天识境的标志就是获得了所谓的“神识”,具有如同“在天观地”一样的洞察力,具象到修行之中,便是极富压迫感的识海威严。 “裴公子,”她压着怒火,沉声道,“昨天我是去救人的,救的还是你府上的人,于情于理,你也不能如此行事吧?” 裴夏提着手里的三尺铁棍,笑了一下:“韩白衣可真是健忘。” “我健忘?” “是啊。” 裴夏抬眉看她:“你怎么光记得自己救人,不记得那时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出手的事呢?要是技不如人,我怕是当时就被你钉死了,怎么这会儿吃亏了,又开始于情于理了?” 韩幼稚话语一窒。 昨天,确实是她先对裴夏出手的。 但那是因为裴夏之前与衔烛老道窃语同行,怎么看都像是歹人。 她深吸一口气:“那是个误会。” “人都差点被你弄死,你一句误会就算了?我没去状告你们掌圣宫滥杀无辜,你反倒要来追究我的不是?” 掌圣宫位高权重,因此格外需要避嫌,裴夏要是真去找长公主告状,确实影响很恶劣。 但这种威胁,更让韩幼稚呼吸沉重。 这子,怎么看怎么卑劣! “不服是吧?” 裴夏抬起长棍,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向这位掌圣宫的白衣天识:“别说我仗势欺负你们掌圣宫,这样,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从我手中走过一个回合,你的法器、兔子,我如数奉上,我还亲自去你们掌圣宫负荆请罪,磕头都行,怎么样?” 这事儿掰扯起来确实有点说不清。 裴夏吃她兔子、炼她法器,是占了人家便宜。 但如他所说,韩幼稚不由分说出手伤人也是真的,裴夏如果不是裴夏,昨天真还就死在库房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掌圣宫! 白衣!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生是让江潮书院的学生们让出了一个大圈。 同时,他们又不禁好奇地看向那个清瘦的男人。 这家伙,好像是书院新来的武课先生?怎么如此好胆,敢向掌圣宫的白衣叫嚣? 韩幼稚震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从你手中?走一个回合?” 徐赏心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扯着裴夏的袖口就开始捣他:“你疯啦?!” 裴夏拍拍她的手背:“别扯了,衣服让你扯坏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韩幼稚:“就一个回合,多了不合适,省的让我师父知道了,说我以大欺。” 你还“以大欺”了! 韩幼稚都被气笑了:“昨日是我大战疲惫,被你乘虚而入,姓裴的,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裴夏的修为,韩幼稚是清楚的,昨天见他一息入振罡确实令人惊叹。 但振罡,就是振罡,说破天去也只是个第三境。 我站在原地让你手段尽出,你能不能破我护身罡气都两说,哪儿来的勇气如此口出狂言? 边上的罗锦也跟着冷笑。 但很快,她就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张果汉。 张果汉是个五境素师,登堂入室,可那夜在裴夏面前,却无力的像个孩童。 再加上,韩幼稚昨天不是刚被人敲了一个大包吗? 难不成…… 罗抱着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挪了挪脚,从韩幼稚身后让开了些。 裴夏抬起自己刚刚炼成的三尺铁棍,指着掌圣白衣:“你要是侥幸赢了,我登门谢罪,要是输了,那前事便一笔勾销,可不准再来我这儿撒泼打滚。” 韩幼稚素手一挥,衣袖下又是三枚长钉凌空而起,娇颜上蕴着怒色:“你才撒泼打滚,你全家都撒泼打滚!” 裴夏不语,只是挑了挑长棍的棍梢。 韩幼稚这回是动了真气,体内灵府澎湃,一道道雄浑的灵力贯穿经脉。 那三枚法器长钉一瞬激荡出丈余灵光,只随着她手掌扬起,劲气肆意流淌,整个武场都随之掀起一阵狂岚! “姓裴的,我不打的你半年下不来床,我……” 韩幼稚咬牙切齿的呼声只在骤起的狂风中说到一半,然后忽然就没声了。 眼睛一闭一睁。 韩幼稚眨眨眼,看着身前的桌案,看着远处的烛台,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掌圣宫的内室。 她愣了一下:“……诶?” 书院武场上,等狂风散去。 裴夏提着长棍,戳了戳瘫在地上的兔子,望向徐赏心:“兔子提回去,晚上加餐。” 正文 第32章 掌圣宫不养闲人 既然知道了你下山用的是术法神通,那裴夏还能跟你客气? 任你修为在天观地,有祸彘解离,你的术法便不值一提。 在围观群众不停的惊呼声里,漫天的飞沙走石渐渐平静。 叉开的很高的掌圣宫白衣姐姐已经不见人影,只看到裴夏拿着长棍在戳地上的兔子。 罗锦也呆住了。 虽然之前见过裴夏对付张果汉,可个中详情,有关于素师、术法、祸彘,她终归不甚了解。 自然也看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韩幼稚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夏戳完了兔子,又指了指边上散落的三枚法器长钉,看向罗锦:“这些个你收着,别回头找不见了,又赖我头上。” 是不是赖你,你自己没数吗? 罗锦警惕地看着他,慢慢走过来,拾起了韩白衣的法器。 掌圣宫的白衣不见了,周围的人也开始胆子大了起来,一个个眼看着就想靠近一些。 这架势,肯定是没法踏实练剑了,裴夏索性大手一挥:“散伙!” 然后拉着徐赏心,一溜跑就逃出了书院。 徐赏心被他攥着手,一时也有些无措,穿街过巷,一直到人多处才终于回神。 “好了好了!” 她停下脚,扶着路旁的树,两颊红扑扑的:“你让我喘口气。” 裴夏就站在她旁边,扛着铁棍左右张望。 她瞧着自家的少爷,叹息道:“你是真能惹事。” “惹什么事” 裴夏回到北师城,满打满算不到两天。 先是在库房打了掌圣宫的白衣,又在相府骂了杨诩和裴予,今早和谢家公子生有嫌隙,刚刚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掌圣宫的面子…… 其实还得算上罗锦和洛羡,只不过前者人微言轻,后者宽容大度。 这话说的,裴夏就不爱听了:“那杨诩不该骂吗?” 该是该的……徐赏心也晓得,但纵使是该,过去这些时日,自己不也没开口吗? 裴夏又说:“那姓韩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难不成我还要给她道歉?” 这话倒也是,可掌圣宫毕竟位高权重,结仇不如结交。 “至于谢还,你自己说的不喜欢呀。” 那毕竟是谢卒的儿子…… 徐赏心扶着树喘了一会儿,慢慢开始回过味来:“你,是不是就吃不得亏?” 裴夏淡淡回道:“我吃亏的时候,你没瞧见罢了。” 徐赏心一时默然。 裴夏少年出走,一介书生闯荡江湖,十年风雨,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只会比自己更多。 确实没有她徐赏心来教裴夏做人的道理。 “我荒唐些,”裴夏把手里的铁棍递给她,同时侧目看向这个女孩,“日后你们与我割席也更好令人信服。” 徐赏心下意识伸手接过铁棍,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裴夏朝她笑笑:“走吧,我看前面有个成衣店,去给你换身衣服。” 徐赏心还想追问,又被裴夏一把拖走。 感谢谢公子的慷慨解囊,裴夏资金充裕,拽着徐赏心给她挑了三四匹好布。 女孩一直在说太多了太贵了没有必要。 直到裴夏威胁要亲自给她量尺寸,她才涨红着脸,乖巧起来。 望着自家大哥和铺里唯一的女掌柜去了内室量尺码。 裴夏才回过头,瞥向门外:“别藏了。” 门外转出一个黑衫倩影,罗锦怀里抱剑,以及三枚长钉,冷冷地看着他。 裴夏笑道:“怎么,还要给你师叔报仇啊?” 罗锦很欣赏韩幼稚的性格,比起她的师父隋知我要好太多了。 但论及关系亲近,谈不上。 她盯着裴夏看了一会儿,也不出声,好像在酝酿什么。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我裤子呢?” 绝杀。 裴夏又是摸鼻子又是挠头:“那,梨子偷的,你找她去呀。” 罗锦靠在门边上,缓缓说道:“就算你欠我一次,帮我个忙,我们两不相欠。” 罗锦找自己帮忙? 裴夏眨眨眼睛:“你先说事儿。” “上次,那、那个秦州丫头……” 罗锦在求人这种事上,很生疏,说话的时候总是磕磕绊绊,语气也有些吞吐:“你不是在书院教书吗,我想让她也、也去,咳。” 裴夏确实很危险,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但“读书”,在罗锦心目中实在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正因为她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可能的话,她很想给那个女孩争取一下。 所以哪怕再怎么不喜欢裴夏,她也还是跟上来了。 裴夏知道她说的是先前张果汉送往北师城的鲜果。 只是纳闷:“掌圣宫连学费都交不起?” 罗锦眼帘低垂,英气的面庞上少有地流露出几分黯然:“掌圣宫也不认秦人是人。” 这对裴夏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 他摩挲着下巴:“一条内裤,就想让我给你办事,有点难吧?” 就知道他不会干脆答应。 罗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长钉,再把剑斜靠在了门边,旋即深吸一口气,睫毛颤动着闭上了眼睛。 她解开了腰上的红带,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裴夏惊了:“不是,大庭广众的,你这是要干嘛?” 清冷如罗锦,此刻也面庞羞红,眼眸抬起,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两条还不够吗?!” “是他妈数量的问题吗?!” 我勒个去,你们掌圣宫是没有正常人了嘛? “停!停!停!” 裴夏严格制止了罗锦的狂暴行为。 他扶着额头,按下手掌:“这样,你也帮我办一件事,我就答应你,如何?” 听到不要内裤,罗锦长舒了一口气。 她一边系回自己的腰带,一边问:“什么事?” “你帮我查一下,”裴夏说话的时候,转头瞄了一眼铺子内室,然后放轻了声音,“江潮书院里,和徐赏心走的近的一共有哪些人,各自背景如何,近两个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罗锦正在系红带的手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看裴夏,又看看内室:“你查,徐赏心?” “你别管,就说行不行?” “……行。” 裴夏笑了:“晚上把丫头送我府上来。” 罗锦嫌弃地看着他:“你嘴里真是说不出一句好话。” 正文 第33章 还有高手! 徐赏心从内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惴惴不安。 她好几次询问裴夏,花这么多钱买衣服真的没事吗? 裴夏宽慰道:“能挣到谢公子的钱,都是外快,别心疼。” 好像也有点道理。 衣服做好还需要时日,因为是坊市区的铺子,送不进内城,所以约了时间,改明儿还得自己来取。 付过订金,裴夏带着徐赏心打道回府。 书院到相府这条路,徐赏心走过许多次了。 但这次,是她第一回在半路上要求歇息。 裴夏转头看她,女孩拖着那根三尺长的铁棍,满脸费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的剑啊,我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嘛?” 徐赏心眨眨眼,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武场上,裴夏好像是说要给她拾掇个什么东西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这个玩意儿。 是,有个黑木的剑柄,还有剑格,可往下伸出来的那是个什么? “这明明是圆的!”她说。 裴夏立马义正言辞地反问:“谁告诉你剑一定得是扁的?” 徐赏心一时有点没转过来:“那不然呢?” “不然就是圆的呀!” 对、对吗? 她一下又想起了掌圣宫的白衣适才讨要法器的事,女孩指着手里的铁棍:“你把人家掌圣白衣的法器,炼成了一根铁棍?” “我说了,这是剑。” 裴夏朝她努努嘴:“你转开看看另一边,我还给你在剑上留了危急时刻护身保命的要诀呢。” 徐赏心转动剑柄,果然在另一侧的铁棍表面上看到四个镌刻颇深、行文苍劲的字:好汉饶命。 徐赏心仰头看他。 裴夏猛拍胸脯:“我以我十年的江湖经验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最好用的。” 好不好用,徐赏心暂时验证不了。 但沉,是一定沉的。 这玩意儿,主体是凛霜铁,这种金属只在北境的凛风谷少有开采,性寒,刚强锋锐,尤其沉重。 这也是为什么韩幼稚委托素师将其炼制成法器时,会特意掺入珍贵的浣海银沙,目的就是通过更好的连接灵力,来减轻材质沉重的负担。 可问题是,徐赏心现在还没有入行,体内根本没有灵力可以调用。 别说挥舞了,她拖着都费劲。 明明之前看裴夏手提肩扛,毫不费力来着。 在街边休息了足足一炷香,徐赏心才勉为其难地重新迈步,跟在了裴夏身后。 顺带一提,原本从外城入内城,除非身份特殊,否则携带兵器都是要查验登记的。 不过城门署的官兵对于徐赏心手里的铁棍,还真是一点没上心。 收了裴夏的五两内城税,就挥手放行了。 这次回府,裴夏带着徐赏心,终于是从宽阔的正门走进来了。 门口的护院其实还不认得裴夏。 但他们认得徐赏心,也已经知道府上换了话事的人,远远瞧见裴夏走在徐赏心前头,昂起脖子就喊道:“少爷!” 对于相府来说,这还真是个陌生的称呼。 不止是门口的护院,府里上下的丫鬟仆人,显然都听闻了昨天的事。 一个个瞧见裴夏都不敢抬头正视,包括对原本不甚在意的徐赏心,神情也恭敬了起来。 以后,这姓徐的可就真是主母哩。 好笑的是,做出改变的下仆们习以为常,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徐赏心感觉浑身不自在。 当然,这种不自在也可能是因为棍子太沉了。 终于走到内院,徐赏心呻吟一声,撒手就把铁棍丢了,人也瘫坐在了台阶上。 她求饶似的看着裴夏:“你该不会想让我天天提着这玩意儿吧?” “每隔一天吧,尽可能带在身边。” 裴夏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走进了院子里,拿了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嘬了两口:“你筋骨不差,就是缺少熬炼,这剑是法器炼化,又掺有浣海银沙,你多接触,过阵子闻风的时候,会更好成功些。” 徐赏心坐在地上,望着自己身旁铁棍,咬起嘴唇。 裴夏看她的模样,眼帘垂下,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要是无意修行,那就当我放屁。” 女孩两手攥住剑柄,又撑起身子来,拖着铁棍从裴夏身边走过,斜了他一眼,抬起雪白的下巴:“我兴致高着呢。” 然后脚下一软,“噗”一声拍在了地上。 裴夏端着茶壶走到她身后,抬脚踢了踢大哥的屁股:“这就腿软了?那日后岂不是床都下不来?” 说者无意。 听者无心。 但是旁观者瞅见裴夏踩着徐赏心的屁股,说出这番虎狼之词,就很恐怖了。 叶卢站在院子门口,捂住了自己的嘴,正想着,最好还是趁他俩没发现,偷偷地离开。 身后却很不巧地窜出来一个家丁,远远朝他招手,喊道:“叶护卫!门口有人找少爷!” 这一声,让裴夏和趴在地上的徐赏心同时回头,看到了院门外的叶卢。 叶卢心里发毛,只能生硬地咳了两下,向那家丁回道:“什么人啊?不知道少爷刚回府,正要休息呢!” 那家丁站的远,怕是也不知道裴夏和徐赏心就在院子里,很不含蓄地喊道:“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带着个稚龄的女娃,说是找少爷安排孩子!” 叶卢瞳孔地震,拿剑的手都开始抖起来了。 听闻昨天裴夏当着徐赏心的面去教坊过夜,本以为已是顶尖的寡廉鲜耻。 没想到啊,还有高手!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院子里的少爷和少夫人,努力地扯了一下嘴角:“肯、肯定是误会。” …… “哈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充盈在花枝锦簇的宫殿里。 如水青丝蜿蜒在绣金的软榻上,发梢上唯一一枚金丝玉钗,正因为主人的娇笑,而在顺滑的发丝中左右摇曳。 洛羡本是在审阅乐扬水患的奏本,听到阶下虫鸟司的心腹说及白天江潮书院武场上的风波,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拈着墨笔的手轻掩住唇齿,长眸儿弯成了水汪汪的月牙,她笑道:“韩幼稚,这是在裴夏手上栽了两次了吧?” 阶下,是身穿六品官服的虫鸟司左司主晁错。 他听着殿下在笑,脸上的表情仍然一丝不苟,只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绣的“鱼口吐剑”青纹,缓缓说道:“韩白衣失了六柄法器,又因为白日赌约不好翻脸,在掌圣宫大发脾气,半个时辰前,已经把自己气成了内伤,送到太医院去了。” “不、不行……哈哈哈哈,不要再逗本宫笑了。” 洛羡点起素指,从眼角处挽了些许泪珠,才终于平复下颤了许久的酥胸:“我记得,内库里还有些霜铁银沙,你一会儿择些,给韩白衣送去,让她消消火气,可别真记恨上我家裴公子。” 晁错那张方正的面皮上仍旧看不出动静,也不抬头,只是低声说:“裴公子今日还和谢还有口舌之争,书院放课后,又与罗锦见了面……动作不少。” “晁司主啊……” 洛羡高坐在殿上桌案后,星眸带笑地举起毛笔,带着几分调皮,隔空朝他戳了戳:“你莫不是还在生本宫的气?” 晁错晃着宽大的袖袍,合掌躬身:“下官不敢。” “我知道,书院那几个贼,你们虫鸟司盯了许久,拱手让给裴夏做功劳,难免不忿。” 是有点。 但晁错是不会承认的,他只说:“下官是怕暗流汹涌,万一哪边伤到了裴公子,殿下又该心疼了。” “哈!晁司主多余担心了。” 洛羡搁下笔,抬头看向宫殿的窗台:“你知道裴夏今次返回北师城,是从何处来的吗?” 晁错当然知道,裴夏游历十年,行踪不定,罗锦能找上微山,本就是虫鸟司广撒眼线得来的消息。 他知道长公主不会无的放矢,便紧皱起眉:“微山派?” 洛羡又问:“你知道微山派掌门清闲子,是何来历吗?” 晁错凝神细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 洛羡耸肩:“我也不知。” “……殿下。” “我的意思是,”洛羡捋开额前的发丝,轻声道,“集掌圣宫、虫鸟司之全力,我也没能查出这老头的来历。” 正文 第34章 明星导师 九州十六国。 哪处深山老林、潜渊野壑里藏着个把隐士,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清闲子算是隐士吗? 他都开宗立派了,还是在苍鹭州,在大翎境内开宗立派。 按说大翎国能上台面的宗门,都得在掌圣宫备案的。 他微山派没有报备,要不是为了找裴夏,北师城谁会知道那山旮旯里还有个素师宗门? 宗门不显山露水,人也找不到半点来历。 晁错拢在袖里的两根大拇指互相搓起来:“望气士?” 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一国之力还查不到,这就不是简单的巧合能解释的了。 “我觉得也是,”长公主微斜了身子,软软靠在桌案上,“微山的素师手段,能让裴夏反制韩幼稚,可见艰深高超,而这样的宗门,却由望气士执牛耳,这说明什么?” 晁错其实很不喜欢被人提问。 但长公主是个例外。 她可爱。 像他十年前去世的女儿一样可爱。 老晁点点头:“说明,他是个很厉害的望气士。” 江湖,或者说九州,历来有这样一个说法。 血溅五步,是武夫。 满城风雨,是素师。 一国兴衰,是兵家。 生灵浩劫,是望气。 倒不是说,望气士都是神经病,总是嚷嚷着要毁灭全人类,把整个九州都炸咯。 只不过,望气士因其天资要求之苛刻,修行时日之漫长,几乎绝迹于江湖。 要说有什么事能牵动这些老而不死的阴沟硕鼠,那多半是气轨有异,天地失衡。 当然,清闲子这次不算,人家也没入世,那不是掌圣宫找上门去的嘛。 洛羡托着雪腮:“这微山名不见经传,却有素师、望气,两道高手坐镇,裴夏能拜入这等宗门,手段应不会差,所以我才说,是晁司主多余担心啦。” 晁错心地看了一眼公主殿下。 这几年,这妮子的手腕越发纯熟,连装傻都慢慢炉火纯青起来。 他说“伤到裴夏”,洛羡便与他论述,说裴夏的修行手段如何。 我是这个意思吗? 这里是北师城,北师城伤人,何须在意你的修为境界? 晁错识趣地闭上了嘴。 …… 第二天一大早,陆梨就被裴夏从床上扯了出来。 她朴实的直觉告诉她,裴夏这条懒蛆专程来扯自己,多半没有好事。 所以即便被拖下了床,陆梨仍旧闭着眼睛想要装死。 然后她就被裴夏揪着一条腿,从后院一路拖到了前堂。 整个相府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上楼梯的时候,那脑袋瓜“咚”“咚”“咚”! 陆梨坚决不睁眼。 徐赏心看看裴夏,又蹲下来伸手戳了戳梨子的脸:“这是被你磕死了?” 裴夏伸手入怀,摸了根烟点上,吞云吐雾间,低头看了这丫一眼:“晚上带你去逛夜市。” 短腿抽了抽,顶着脑袋上一个微红的包,陆梨装模作样地揉着眼睛坐起来,还打了个哈欠。 屋里有五个人。 除了裴夏、徐赏心、自己之外,还有叶卢,和一个陌生的女孩。 陆梨盯着人家女孩看了一会儿,然后“哇”一声就扑到了裴夏的腿上:“你有别的豆丁了?!” 裴夏甩了甩腿,没甩脱。 “这是那个,来的时候被绑驴上那个,”裴夏叼着烟解释道,“去书院读书,你一块儿去。” 陆梨脸一木。 坏了,我就说将来要指着我带娃吧! 她哭丧着脸:“你这进度怎么这么快啊!” 那女孩扎两个鬏儿,穿一身单薄的灰布衣裳,看着裴夏和陆梨吵吵闹闹,也不敢靠近,就抿着嘴唇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她叫秀,没有姓。 昨天罗锦送她过来的时候,裴夏提议就让她跟罗锦姓罗,叫罗秀。 罗锦拒绝了,她说可以的话,想让她姓裴。 所以她现在全名应该叫裴秀。 秀儿自打昨天来了府上,到现在一句话没有说过,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什么都带着怯意。 有时见到干活的人抬起手,还会下意识地把自己缩起来。 类似的习惯还有很多,让徐赏心看的很心疼。 吩咐妥当,裴夏一招手,就带人浩浩荡荡出门了。 今天足足有四个人一起去书院。 裴夏和徐赏心走在前面,陆梨绷着一张苦瓜脸,手拉手,在后面带着裴秀。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进书院,裴夏没有乱逛荡了,带着裴秀去报了蒙学,然后就让陆梨看着,哄她们去上课了。 到下午,学生放课,裴夏还在昨天的老位置,等着自己可怜的四个学生。 然后,他就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对。 他被围住了。 里里外外,几十号人把他围在中间,一个个眼神灼热地盯着他。 “就是他吧?” “是他,昨天我亲眼看见他一掌打飞了掌圣宫的白衣。” “喔,那掌力,你们是没看见。” “什么掌,分明是剑气,他昨天提一把三尺神剑,我亲眼所见!” “……” 坏了,打出名了! 人群里左一个“先生”右一个“老师”,话里话外都是想让他教大伙两招。 裴夏这才意识到,江潮书院所谓的“学生择课”,是没有名额的。 于是,等徐赏心带着李二刘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足足几十号人,坐成了三排,乖巧地抬着头,在等他们。 更难绷的是谢还。 谢公子是整理了很久的心态,才说服自己“不拘一格”来听裴夏阐述“道”的。 结果到地方一看,他甚至都挤不到位置! “来了?来了就赶紧坐下!” 裴夏远远朝他们招手:“今天我们讲体魄。” 按十二境武道,所谓“体魄”一般特指第二境“化幽”。 化幽是个很神奇的境界,一般来说,“化幽饱满”被认为是可以承受压炼罡气,具备突破到振罡境的条件。 但事实上,那仅能指代化幽这一个境界的饱满,等到了振罡境,你还得再饱满一次,炼鼎如是,通玄亦如是。 所以体魄锤锻,上限绝不止化幽,江湖中甚至有专门横练肉身的功法。 然而裴夏的理解,却又与常识不同。 以他当年的经验。 体魄之强横,应与灵力无关。 正文 第35章 下毒 可能是因为听课的人比较多,今天这堂关于体魄的课,讲的时间明显比昨天要多。 不过效果很一般。 裴夏所谓的“纳气”“裂生”之法,光是理解起来就有不的门槛。 以致于很多原本兴致勃勃的学生,听着听着就没了耐性。 就是听完了的,最后也很难真正理解其含义,囫囵吞枣似懂非懂。 还有一部分,因为裴夏的讲述与十二境武道相去过远,觉得他就是有心藏拙,在拿假东西糊弄大家。 总之,课堂氛围有点低沉。 对裴夏来说也是好事,今天的讲课一结束,很多学生就摇头离开,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烦他了。 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低头思索裴夏的话。 其中就包括谢还。 谢公子如他昨日所说,今天又按时来听讲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多,他没有再和裴夏做口舌之争。 全程都听的很仔细。 临了还起身,甚至给裴夏施了一礼。 吓裴夏一跳:“干嘛?” “法不贱卖,道不轻传,”谢还看他的眼神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喜,但抿唇呼气,还是表示,“你能如此大度,这份气量算我认可了。” 裴夏从不因为别人服软说好话就会自己从台阶上下来:“哟,不是情敌来着吗?” 徐赏心在旁边肘了他一下。 谢还也不生气,也不否认:“赏心善良聪慧,我就是喜欢,至于她和你,不过是旁人指婚,除非她真的属意,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谢公子张口,真是一点不知道避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压着点。 听的一旁的徐赏心龇牙咧嘴。 望着谢还离开,她拱到裴夏身边,声说:“你们这个情况演变下去,是不是会变成那种桥段?” 裴夏朝她眨眨眼睛:“哪种?” “就是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然后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上头,最后把裴家和谢家都扯进去,各种阴谋算计,直到最后两个家族其中一个覆灭为止。” 徐赏心说的一本正经。 裴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弱智:“少看点话本。” “不会吗?” “不会的。” “为什么?” 倒不是因为谢还人品如何,裴夏从怀里摸了根烟:“他没这个能耐。” 谢还和裴夏不同。 裴夏是裴洗的独子,如今更是府上的话事人,虽未入朝,但在自家已是一言九鼎。 而谢还,只是谢卒三个儿子中的一个,且明显不受重视。 裴夏叼上烟:“在北师城读书,为官去国子监,治学去鸿鹄书院,谢卒那么大的人物,真有心安排,他何至于来江潮,还有那随身的护卫,才一个振罡境,怕是连谢还本人都打不过,就这,你说他爹能有多重视他?” 徐赏心听的连连点头:“有点道理。” 裴夏吐一口白烟,眯起眼睛,伸手在她手肘上打了一下:“吹水归吹水,手上功夫别停。” 徐赏心哼唧两声,又拿起武场配给的木剑,操练起裴夏那套刀剑法。 谢还……会是他吗? 裴夏坐到地上,内心自问,又跟着摇了摇头。 他起先确实怀疑过谢还。 作为谢卒的儿子,他会看上徐赏心其实是很奇怪的事,你不能简单用“姑娘很美”来解释。 像他这种人,从接触的环境,耳濡目染的教育,按说就该是瞧不上徐赏心这种低贱出身的,这种偏见甚至会影响他对美丑的判断。 那么他费心追求徐赏心,有可能就是为了接触相府,再加上他在谢家不受重视,或许就有勾连外贼的可能? 不,不可能。 谋杀宰相对他没半点好处,再说了,接触徐赏心这个目的,他也没达成啊。 只能说,谢还也许真是个非典型性官二代。 裴夏嘬了口烟,目光又转到了角落里一如既往在摸鱼的李二和刘三。 在书院,这两人和徐赏心接触很近。 裴夏不会因为他们的名字随便,就轻易把他们忽视成路边的一条。 按徐赏心说,李二是家中骤富,如果是卖国做贼,大笔银钱确实来的迅速。 不过这种非法收入经不起查,尤其在北师城书院,更容易惹人怀疑,所以反而不太可能。 刘三呢?说是外地行商刚来北师城定居? 这倒真是个好借口,人、钱、社会关系,虽然也会被排查,但只要手脚够细,这个背景还是做得出来的。 会是他吗? 裴夏瞥眼瞄向身旁的徐赏心:“诶,我看你在书院待得挺开心,平时会不会带同学回府上玩儿?” 徐赏心正在聚精会神地练剑,努力保持着手腕的平稳,一时没搭理他。 到这一招结束,她转了一下剑柄:“我什么身份,还敢带人回府?” “以前老裴在的时候,你地位应该还行啊。” “所以啊,我怎么能给老爷添麻烦呢?” 裴夏点点头,确实,她上次为了补钱和交还陆梨,带自己回了相府之后,果然就闹出了事端。 若非必要,更不可能带男同学回家。 裴夏抖了抖烟灰:“话说,我记得你之前喊老裴都是爹爹的,怎么最近开始改口喊老爷了?” 徐赏心刚准备接着练剑,听到这话,手上明显停顿了一下。 随后才含糊回道:“要你管。” 徐赏心没有带人回过府上,也就是说,除非暗中潜入,否则这个所谓的书院谍子根本就接触不到裴洗。 那,能潜入吗? 不太可能,内城住的非富即贵,高官极多,戒备非凡。 尤其离洛神峰近,掌圣宫的控制力也要更强,寻常遁法很难奏效。 裴夏捻了捻烟,呼出一口气。 要么是有素师作祟,要么,就是下毒。 素师不太可能,作为谍子,目标太大了,虫鸟司或者掌圣宫随便一排查就要露马脚。 而如果要下毒,就必须有途径,从书院到相府,唯一可能的路径…… 还是徐赏心。 他砸一下嘴,忍不住抬头看向大哥。 女孩练剑练的很认真,只是长发披散,有些不方便。 裴夏转头的时候,她正两腿夹着木剑,嘴里叼着发绳,想要把头发束起来。 一头青丝挽起,露出光洁白皙的后颈。 回眸迎到裴夏的视线,她叼着头绳的嘴努了努:“呜呜呜?” “我还能看什么,”裴夏朝她咧嘴一笑,“看我大哥貌美如花呀!” 正文 第36章 刘妹妹 眼太大了,现在手上的线索还不够多。 裴夏并不着急排查。 倒不是不想让老裴早点入土为安。 理由和洛羡的安排一样,身份摆在这里,举止太激烈,容易打草惊蛇。 虫鸟司前后忙活了一个月,才终于锁定到江潮书院,自己可不能让嘴边的鸭子跑了。 让罗锦先飞一会儿吧。 老裴嘛……临湖筑也没什么不好,是吧? 听课的人散了大半,剩下那些试图理解的,在低头琢磨了半晌后,又散去大半。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武场角落,一株还没多少年份的榕树下,束着马尾的徐赏心在一遍遍地认真练剑,脚边上,则是叼着草杆,躺在地上半睡不睡的裴夏。 一直到太阳西斜,女孩才轻呼出一口气,擦掉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将武场的木剑放回了原处。 裴夏挠着肚皮翻了个身,抬眼看她:“回家?” 徐赏心解开头发,摇了摇头:“你要是捱不住就先回去,我和刘三有事。” 裴夏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圈,高瘦的李二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矮胖的刘三靠在角落里打盹。 他指了指胖子,惊疑不定地看向徐赏心:“谢还都还罢了,这……” 女孩把头绳扔到了裴夏脸上,没好气地说:“我是去看他妹妹。” 刘三,还有个妹妹? “她身子虚,平素就住在学舍这边方便读书,我每个月会有几天去陪她说说话。” 徐赏心不自觉地解释了两句。 裴夏挑起眉梢。 嘶,这妹妹跟刘三是一个背景,和徐赏心相熟,平日里又深居简出,就这条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一起跟过去的想法在裴夏心中闪过,但最终他还是摇摇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如果真是,那裴夏出现在对方面前,就太冒失了。 徐赏心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应道:“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裴洗身死已经一个月了,对方真想对徐赏心做些什么,不会等到今天。 想是这么想。 但转过头,裴夏去了蒙学那边接到裴秀,立马就指示陆梨跟上徐赏心,以防不测。 梨子学艺不精,真要和高手对垒,那压根就不是一合之敌。 但这里是北师城,尤其又在书院里,真出事了,只要能稍加拖延,掌圣宫就能反应过来——之前衔烛绑架徐赏心,韩幼稚就到的非常快。 丫头裴秀照旧还是不说话,回家这一路上看谁都露怯,路旁的行人对她来说都仿佛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她只敢捏着裴夏的衣角,努力拨着自己的两条短腿,赶上大人的步伐。 好在回到裴府之后,她很快就放松下来。 倒不是对这里有什么归属感,主要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罗锦提早已经在府上等裴夏了。 看到他带着裴秀回来,那张本不打算给予颜色的俏脸上,还是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既有想要宠爱裴秀的柔和,又有性格使然的冷漠,同时对裴夏保持着一以贯之的不屑,还有因其愿意帮助一枚秦州鲜果而不自觉渗出的钦佩。 确实是很复杂了,跟谢公子有意拿捏的装腔作势都有的一比。 裴夏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两手熟练地握住豆丁人的腰,他把裴秀往罗锦身前举过去:“我看你很想抱的样子。” 罗锦立马转过头:“拿开!” 看似没有表情的秀儿,眼底泛出了少许难过。 “你就欠吧。”裴夏冷笑一声。 招呼下人带着裴秀离开,裴夏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所以呢,你这就查完了?” 罗锦在掌圣宫,每七天只能休沐一次,闲着没事她也不可能来找裴夏。 “你家徐姑娘在书院清冷得很,拢共也查不到几个人,能费什么事。” 罗锦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张叠好的纸扔了过去。 确实内容很少。 裴夏扫看了一遍,大部分都是和李二刘三“行侠仗义”,一部分是在婉拒谢还的真情实意,剩下零碎的,就是些正常的师生交际。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刘三的妹妹。 “这个叫刘思的……”裴夏举起纸,看向罗锦,眼神示意她介绍一下。 罗锦做事还是严谨的,对于纸上出现的人,她大都调查过背景:“是刘三的妹妹,他们私下相熟的称呼其为‘四’,这位四姑娘据说身体虚弱,为了少走些路,就宿在书院学舍。” “她和徐赏心关系很好吗?”裴夏明知故问。 “对,他们家是外地行商,要说家境优渥,在书院也就算一般,这刘思身子虚,说话又带口音,自然被学生排挤欺负,有一回就让徐赏心撞见了,你们家姑娘在书院是什么德性,你也是知道的。” 大哥那性子,肯定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这个相遇过程,真要说起来,不难设计,只要弄清楚徐赏心的个性,再把自己弄得人厌狗嫌,挑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徐赏心面前就行。 裴夏看纸上清晰写着“月前送徐赏心药一副”,慢慢抬手揉了揉眉心。 罗锦见他不说话,也不晓得是不是对自己不太满意,有些生硬地张了几次嘴,才开口道:“没查到你想要的?” 换之前,她才懒得问裴夏意见。 但现在,她有软肋了。 裴夏摇摇头:“不,挺细的,这都是你自己搜罗来的?” “不全是,有些人事背景,是从掌圣宫的卷宗里抄来的。” “掌圣宫卷宗?”裴夏有些意外,“我只听说虫鸟司是大翎的情报中枢,怎么掌圣宫也有如此细的卷宗室?” 罗锦抬起剑鞘捋过自己长长的马尾,回眸看裴夏,终于是能给他个轻蔑的眼神了:“掌圣宫负责大翎江湖事务,本就需要情报线索,先皇崩后又负责北师城的安护,城中巨细自然得了如指掌。” 掌圣宫这势头,怎么听着不是很对啊。 裴夏不吭声,只是点头:“挺好,你这活儿干的也不错,辛苦了。” “辛苦就不必了,各取所需罢了。” 罗锦从斜靠的梁柱上起身,靴子迈了一只过门槛,脚步又顿了顿。 马尾晃动,她回过头,眼睛却又不愿意看裴夏,只是轻声说:“谢谢你,愿意为秀儿安排蒙学。” 裴夏笑道:“前两天我救你性命,你都没有谢我。” 罗锦自谑一笑:“我命贱,不值得谢,她不一样。” 正文 第37章 裴洗死的很复杂 徐赏心回来的,要比预想的还早一些。 远处太阳挂了个边边,还没有完全沉下去,金红漫天。 府上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下人来询问裴夏,是在大堂就餐,还是送到内院去。 以前裴洗还在的时候,就很少在大堂吃饭。 主要府上人也少。 儿子在江湖流浪,养女早早嫁给了杨诩,只有很偶尔的,会招呼徐赏心一起用餐,不然都是送到院子里,草草吃过,还能多些时间处理公务。 裴夏想了想,让他们把菜端到了大堂来。 不必知会,徐赏心瞧见了,自然就明白裴夏这是要自己陪他吃饭。 也不换衣服了,把手洗洗,她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下来。 “今儿不去教坊了?”她说。 这听起来应该是一句讽刺揶揄。 但裴夏非常淡定:“去一次可以管好几天。” 徐赏心也没想到裴夏回答的这么平静,她卡了一会儿:“你、你还挺节制。” 裴夏点头:“主要是贵。” “……” 不行,看来所有试图对他脸皮进行的攻击,都很难奏效。 徐赏心放弃了,托着腮,摩挲起身前的碗:“梨子和秀儿呢?” 裴秀是裴夏接回来的,陆梨是和徐赏心一起回来的。 但她们都没来。 裴夏解释:“她们开灶。” 徐赏心歪过头,抬眼看裴夏,她已经意识到,裴夏是有话要和她说。 其实早该有这么一回了。 徐赏心拍拍胸脯,暗示自己不要紧张。 不要看这两天过得风平浪静,但现在裴府理当是多事之秋。 裴洗还没有下葬,丧事需要的筹备就很多了。 府上换了主人,像前天,裴夏连睡的地方都没有,吃穿用度,包括服侍的丫鬟,都需要安排。 尤其……还有自己和他的婚事。 裴夏虽然有时候是喜欢口胡,没皮没脸的时候浑像个纨绔。 但唯独对于两人之间的婚约,他始终没发表过意见,只是看行为,好像不太热切的样子。 徐赏心觉得,他可能就是不想娶自己的,只是知道一旦取消婚约,她在裴府便无法立足,尤其书院的学业也难以为继,所以才不声不响。 所以,这是要摊牌了吗? 徐赏心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话,你要不还是直说吧,我听着呢。” “哥啊,”裴夏拿起筷子,夹了半个鱼头给她,“先补补脑子。” 鱼头盖在饭上,眼睛紧盯着她:“呃……” 裴夏自己夹了另外半个鱼头:“补补脑子,我怕你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 他一边掀开腮盖,一边问:“刘思,就是刘三那个妹妹,她上个月是不是给你送了一包药?” “是啊,”徐赏心点头,甚至不需如何回忆,“爹……老爷这几年病困缠身,精神一直不好,四自己也是体虚久病,他们家不是外来的嘛,就说有个方子很好使,给我送了一包。” 裴夏捻了捻筷子:“你煎了?” “煎了。” “给我爹喝了?” “喝了啊。” 徐赏心顿了一顿,像是后知后觉终于从裴夏的语气中反应过来,她连忙摆手:“诶,我肯定是先自己煎服,替老爷试过药,才敢给他用的。” 裴洗是当朝宰相,既然身体不好,各方入嘴的物什肯定会严加把控。 就是徐赏心不试,也会另有人试药的。 裴夏重新垂下眼帘,低头扒了口饭。 徐赏心吃了没事,那裴洗吃了就一定也没事吗? 就算真是补药,也不见得就吃不死人吧? 老裴年老体衰,又有旧疾,虚不受补的可能是很大的。 裴夏想着,伸手捂向自己的腰,然后看向徐赏心:“我最近感觉有点亏,你那个药还有没有,我也吃点补补。” “你,那天不是睡的后街吗,怎么还亏上了?” “就是睡在后街,才亏,你不懂。” 徐赏心悻悻一笑:“那我也没办法,就一包,都一个多月了,早就没了……要不我明天再去找四要一点?” “可别!” 裴洗都死了,唐突去索要,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我注意到你了”吗? 裴夏板起脸:“这种事不好外传,我也是要面子的。” 有点麻烦了。 你要说一包补药给裴洗补死了,这个推理好像说的通,可是关键的药没了,又如何求证呢? 裴夏捏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徐赏心默默看着,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觉得,老爷的死,有问题吧?” 当裴夏知道书院里有个人给徐赏心送了一包药,并且喂到了裴洗嘴里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但徐赏心不会,一个多月来,她从未想过四的药会有问题。 因为她自己吃过,也因为宫里御医说的就是“突发旧疾”。 洛羡为了不引起骚乱,事先就杜绝了旁人的胡思乱想。 不过此时裴夏突然追问起她一个月前的煎的药,这还是让徐赏心警觉起来:“我应该,没和你说过四的全名吧?” 裴夏捂着肾的手拿开了:“嗯,我托人查了查。” 徐赏心看着裴夏,声问:“你怀疑她?” “没办法,一个多月前送来一包药,没多久老裴就死了,很难让人不怀疑。” 裴夏一边伸长了胳膊夹菜,一边说:“你平时和她相处,有没有觉察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宿舍里有没有串什么猛兽牙齿之类的装饰?” 那是翎国人对于北方夷族的刻板印象之一。 徐赏心摇头,她没有惊愕,也没有生气,只是很恳切表示:“四不会的,她是很朴实,很善良的女孩。” “我也就是问问,”裴夏又开始笑起来,“别和她提起哦。” “……嗯。”徐赏心应的有些沉闷。 晚饭吃完,女孩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裴夏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擦嘴,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 是有点不对劲。 针对大翎国相,这样的刺杀不可能没有预案。 而给徐赏心送一包药,把裴洗补死,实在不像是个周密的计划。 这药很难顺利地送进裴洗嘴里。 北夷的谍子,总不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搞概率杀吧? 除非有人帮他们。 要说相府上下,谁能有这个本事,一定把药喂进裴洗的嘴里…… 裴夏紧皱着眉头,看向刚才徐赏心坐的位置。 总不会,是我大哥吧? 正文 第38章 点化入行 满打满算,裴夏认识徐赏心,其实只有三天。 三天,就要让人拍着胸脯给她打包票,似乎有点困难。 “你说,徐赏心,她有没有可能骗我?” 裴夏坐在院的石桌前,轻声问。 “完全有可能!” 一个半大影子翻过围墙,“咚”一声掉进院子里。 陆梨拍拍身上的草叶子,走到桌边坐下,抬起头很嫌弃地看裴夏:“你真的太离谱了你知道吗?让我看孩子就算了,连老婆都要我看,我才多大,这像话吗?” 裴夏夹着烟,也不点,就在手指上翻来覆去地转。 片刻后,他摇头:“不对,徐赏心会骗我,但逻辑不会骗我。” “什么意思?” “她如果真和刺客是一伙的,那直接给裴洗喂毒药不就行了,喂什么补药?” “补药本来就她自己的说法,试药也是她自己讲的,说不定压根就没有这一节,再说了,喂毒药不是容易被查出来吗?” “那现在这冻血之状,就没被查出来?” 梨子脸凝重地想了一下:“……也是哦。” 裴夏继续说:“既然已经确信能够毒杀,那为什么非要用血毒?冻血这种事,任哪个有见识的看过,都会联想到北境,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那你觉得是?” 烟在桌上敲了敲,裴夏说:“反过来想,既然我没理由用血毒,而裴洗就死于血毒,那是不是说……人压根就不是我杀的?” 这推论看似合理。 但陆梨还是立马摇头:“你不是都已经排查过了吗?裴洗死前并没有接触过外人。” 是的,这也是裴夏为什么盯着刘思给徐赏心的药不放。 这是裴洗生前,唯一接触的外来物。 两个推论都说不通,总不能,真是有蠢贼吧? …… 裴夏来到北师城的第四天。 今天起来没什么破事,照旧去书院上班。 下午的武课也上的平平无奇,毕竟入行那点打基础的东西就还是老几样,说穿了就是多练。 他又不是城里宗门的教头,还得捏着藏着,今天教一点明天教一点。 也因此,他的学生更少了。 这是好事,省的到时候惹人眼红,又要伸手去打谁家的脸。 倒是谢公子,今天依旧来的很准时,听的很认真。 他甚至交了作业,仔细地演练了裴夏教授的刀剑法,各方面动作细节都很到位,看得出回家是有好好练的。 这让几天来一直自觉勤奋的徐赏心有些挫败。 “他毕竟血镇国的儿子,那帮兵家上阵杀敌,本来就很重技法,学的快也很正常。”裴夏如是说。 一直到下午,去接了陆梨和裴秀回家。 北师城的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这样安生的日子,裴夏一连过了七天。 五月的头一天,书院休沐。 趁着今天休息,裴夏准备让徐赏心闻风一下试试。 闻风嘛,就是入行,试着接触灵海。 这对资质的要求并不高,更多是测试其对灵力是否敏感,至于门槛一说,主要是侧重在点化人身上。 你需要有一个已入修行,且在灵力掌控上登堂入室的修行者,来帮你引导灵力入体,从而连接灵海。 这甚至不是一次性的,如果第一次点化失败了,可以后续再尝试。 一般来说,尝试的次数越多,与灵力的适性也会慢慢提高,最后总是能成的。 这门槛看着不高。 但实际上,一般的草头百姓,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着几个修行者。 更何况,你要是真点化个十次八次的,就是最后入了行,恐怕成就也很有限。 吐纳的灵力太少,终其一生都没能完成身体某一个部位的化幽锤锻,这种事在九州也屡见不鲜。 “其实吧,这事儿也看点化人的水平。” 裴夏拍拍大哥肩膀:“放轻松,你之前练剑,和法器接触比较多,一定程度上能帮你提高些成功的概率。” 徐赏心正襟危坐在院子中间的椅子上,抬头看裴夏:“提高多少?” “千分之一吧。” 徐赏心板着脸:“千分之一,那也太……” 话刚说到一半,裴夏抬起一指,就戳在了她的脑门上。 一点精纯的灵力渗过肌骨,直入徐赏心的经脉丹田。 这股灵力异常凝练,且活跃无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赏心甚至觉得,这玩意儿好像她在的经脉里打了个花结…… 其实裴夏过往最强的时候,对于灵力的掌控也并非他所长。 这还是在卸去“武道”,移了“体魄”之后,从师娘那里学了素师手段,慢慢才开始纯熟起来。 尤其因为祸彘的原因,他不好晋入第五境素师,就只能在四境操弄灵力这一块狠下功夫。 只说这一点,在整个微山也只有师娘还能胜他一筹。 随着灵力入体,徐赏心慢慢开始感受到一种别样的触感,本该空无一物的身前,好像吹起了微风。 渐渐地,清风开始越来越“重”,这种无形之物像是慢慢有了形状,贴合在她的身旁,亲昵且柔和。 “睁眼看看?” 耳边传来裴夏的声音,她睁开眼,眼中所见不是相府内的景色,而是一片晶莹的玉色湖泊。 “有……湖。”她说。 裴夏点点头,收回了手指。 一切的异样便也瞬间消弭。 徐赏心骤然回神,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刚才那是?” “是灵海,”裴夏拍拍手掌,走到一旁端起茶壶,“每个人因为资质不同,所见的灵海也有所区别,低微者闻风,高绝者观海,你能见到湖泊,说明资质不错。” 当然,资质归资质,这并不决定最终的成就。 徐赏心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这就算是入行了?” “昂,回头我再教你每日吐纳,还有灵力锤锻筋骨的方法,想要化幽健全,就需要些水磨功夫了。”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体魄修行应与灵力无关吗?” “修体魄确实是的,”裴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其中的区别,只能简单表示,“但你修的不是十二境武道吗?” 徐赏心听他话里的意思:“怎么,难道你修的不是?” 感受着身体里的罡气,裴夏笑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点化一次就能入行,徐赏心的资质确实还不错,就是入门有些晚了,想要有所成就,恐怕得好生苦练。 说到苦练,总感觉和北师城,和相府都不太搭。 不过话又说回来,徐赏心习武,本质上就像是她读书一样,秉持的是多学一样算一样,至于勤奋,只是她为人如此而已。 她读书不为科考,想来习武也不为杀人。 这点不像裴夏,倒更像大师兄。 正文 第39章 包罗万法 徐赏心很快就回自己住处了,入行之后,关于接触灵力,以及体内的诸般改变,都还需要她自己慢慢体悟。 裴夏把椅子拖到墙角,喊了一声:“别藏了。” 院门外,转出一个黑衫人影。 罗锦对于裴夏能发现自己也不意外,不过嘴上还是要占点便宜:“你们相府的护卫也一般嘛,我直入进来也没人发现。” “呵,”裴夏冷笑。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叶卢在盯着她。 不过,这也不能算罗锦差,相反,倒更像是叶卢有点太强了。 毕竟,这两人都是炼鼎境。 “找我有事?”裴夏问她。 “没什么,我来看秀儿,听说你在给徐赏心点化,想过来看看你笑话。” 她伸头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这是已经失败了?” 点化他人,对修士的要求很高,罗锦知道裴夏不一般,但真说起来,也就是个三加四,她觉得失败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裴夏懒得理她。 罗锦就觉得他是默认了,拄着剑说道:“好说也是相府,徐姑娘真要修行,怎么不去找我们掌圣宫,起码点化闻风,教授化幽,练到个振罡境应该不愁。” “掌圣宫,是那个天识输振罡的掌圣宫吗?” 罗锦眼角跳了一下,她倒不生气。 只是提及此事,又让她回想起了那夜张果汉的惨状:“哼,我看你八成还是凭靠了那个什么祸彘吧?” 张果汉那夜呼喊祸彘,多半是让罗锦听去了。 不过回到北师城这么久,掌圣宫也没有找来,可见罗锦并没有上报,或者,至少没有把裴夏和祸彘打包上报。 裴夏清楚这点,否则也不会答应罗锦去帮裴秀。 他笑笑:“怎么,一颗祸彘,你们掌圣宫是没有吗?” “掌圣宫是大翎国宗,包罗万法,何须用你这种旁门左道。” “哦,包罗万法,好厉害哦……” 这句,不全算是奚落。 翎是九州最庞大的帝国,作为护国宗门,掌圣宫的资源也的确远非寻常宗门能够比拟。 上次从罗锦那里就听过,掌圣宫对北师城,甚至有近乎虫鸟司一般的情报卷宗,说是不在朝堂,但职能之重,已经足够让人忌惮。 而要说到修行层面,从市井拳脚到九州绝学,也堪称无所不有。 就好比罗锦。 她和徐赏心有些类似,入门修行都晚,却能在短短几年内后来居上,年纪轻轻就成了炼鼎境的高手。 要知道,在外,许多宗门世家的弟子从培养,也未见得能突破振罡,铸成内鼎。 诚然,罗锦自己狠也是一方面,她修习的血炼之法虽能速成,却极为痛苦,都不说修行过程,就光是与人交手时所要承担的痛楚就不亚于遭受重创…… ……等等。 裴夏看着罗锦,忽然怔住了。 掌圣宫,包罗万法。 原来,是这样吗? 罗锦看裴夏说着说着就不吭声,然后快走几步越过她,径直就往府外而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叶卢,给我备马,我要进宫!” …… 洛羡昨天忙到很晚,今天起来还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站到鸾云宫的露台边,望着渺渺云雾,就想今天要不要干脆歇息一日,就先不理政务了。 很遗憾,没多久内侍就把今天的奏本送了上来——她毕竟是公主,不好主持朝会,所需政务,要么在鸾云宫开个会,要么就是一筐接一筐的奏本。 裴洗在时,还能帮她分担许多,现在一股脑全压在她肩膀上了。 望着一摞的本子,今日歇息的打算又再次烟消云散。 这要是今天不处理了,明天可怎么忙得过来? 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洛羡正要坐回到那个让人头秃的软榻上,门外又跑来一个宫女:“殿下,隋白衣有近侍到。” 刚要召,又来一个通传:“殿下,晁司主来了。” 洛羡哑然摇头:“真会挑时候,算了,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鸾云宫的大门足够宽,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进来。 晁错看着自己手边这个面相凉薄的青年,而对方也在看着他。 一直走到长公主阶下,他们才各自转过头行礼。 “有事说事,隋宫这边先吧。” 洛羡唤了一声,随手就扯过一张奏本,打开瞄了两眼,声嘀咕:“怎么又是乐扬水患,这本子我前几天是不是看过?” 隋知我那个弟子听不清公主在嘀咕什么,却牢记着师父的嘱托,把原本弯折的腰稍稍挺直了些,才开口说道:“殿下,隋白衣近日在校点我掌圣宫内城守护,有意循军防厚薄重新安排修士,奈何宫里卷宗有所缺漏,所以遣弟子前来,想讨一分内城的军防图。” 站在旁边的晁错都听愣了。 司主斜眼瞄了一下身旁的崽子,然后抬眉看向洛羡。 洛羡还在审这份好似穿越过来的奏本,口中随意地说着:“哦,军防图是吧,行啊,我回头让羽翎军送一份过去。” 果然,师父的嘱托不会错。 那青年弟子的腰背又抬高了几分,甚至隐隐要把胸膛挺起来,他两手一拜:“殿下英明,弟子告退。” 晁错捉手搁在肚子上,拧着上半身,一直望着那年轻人退出鸾云宫,才收回视线。 他啧啧有声地说道:“隋知我怎么越来越像个傻子?” 洛羡掩嘴笑了一下:“他呀,是有意作势,掌圣宫十二个白衣,现在八个都是我的人,他要是不显得强势些,如何能护住自己在宗门里那点权威?他那人就这样,没那个命,还要摆那个谱。” 也不知道还能蹦跶多久。 晁错想着,顺嘴就是一问:“那,那个裴,我看他好几天了,怎么也没动静呢?不会是查不下去了吧?” “裴夏?” 洛羡这几天焦头烂额,也没怎么特别关注他。 不过晁错提起来了,她仍旧非常松弛地摆摆手:“你何苦整天盯着他?” 晁错又把手笼了起来,拉着一张老脸,没什么表情:“我是看你跟他太好了,怕你枉信了他,误事……不是我说,那子就算真是个混江湖的好手,那机灵劲不见得就能用来查案。” “哎呀,不看了不看了,脖子疼。” 晁错这边刚说完,洛羡就叫嚷着往软榻上一趴,把脸蒙在软软的枕布里,闷声道:“他要是真会查案,我还不敢用他呢。” 正文 第40章 真相 “再说,”洛羡歪头,凌乱的发丝遮住面庞,“我信的也不是他。” 晁错感觉她在哄自己,低着嗓音说:“我听说你们十年前就认识,关系很好。” “你也说了,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捋了捋面上的头发,洛羡慢慢从榻上爬起来,贴着背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下,正准备开口再说什么。 门外又是一个侍女跑进来:“殿下,相府裴公子求见。” 洛羡和晁错对视了一眼。 “你看,这不是来了。”公主殿下招招手,“唤。” 晁错挪着脚,往边上站了站,说道:“我看,他最多就想到下毒。” “晁司主有点太磕碜人了,肯定要更深些。” 洛羡坐正了身子,又整理了一下仪容:“说不定就一步到位了呢。” 裴夏来了。 进门就缩着肩膀:“山上挺冷啊。” 洛羡立马抬手,从榻上取了自己的绒披,光着脚跑下来,亲自给她裴公子披上。 两眼含笑,弯弯像个月牙:“许久也不来找我,想是案子有头绪了?” 裴夏没吭声,看了一眼边上的晁错。 晁司主向他点点头。 “这位是虫鸟司左司主晁大人,”洛羡介绍道,“不用避他,但说无妨。” 虫鸟司司主,情报头子? 也好,是他该听的话题。 裴夏紧了紧身上的绒披:“之前不是说,敌在江潮书院吗?” “是啊,你查出什么来了?” “查到有人通过徐赏心给我爹喂了一副药。” 裴夏说完,晁大人就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去。 洛羡倒是神色无碍,接着问:“什么药?” “说是补药,徐赏心自己还试过了。” “哦~”洛羡点点头,然后眼神期待地看着他,“裴相旧疾颇多,虚不受补,未必能用啊。” “我觉得也是,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补死的?” “……”洛羡表情微妙地舒展了一下眉眼,同时不着痕迹地扫向一旁的晁错,“啊,这个,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晁司主应该是感受到了洛羡的视线,及时“昂”了一声:“那什么,相府之前一直配有大夫的,御医,应不至于。” “不至于?” “不至于。” 裴夏深吸一口气:“那,就只能是掌圣宫了。” 晁错面皮不动,只是把目光往地上垂了垂:“掌圣宫是我大翎护国宗门,裴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啊,要……咳,合理。” 晁错还有点矜持。 洛羡已经喜上眉梢:“说说,你什么想法,说说。” “虾儿之所以会怀疑是北人的谍子所为,原因无非是裴洗的冻血之症,这是北境惯用的法门,也由此,殿下查到了江潮书院。” “我确实在江潮书院了解到,有人通过徐赏心给老裴送了一副药,但既然是药杀,那何必用血毒,额外暴露自己?” “换言之,以冻血之法杀人,恰恰证明了这件事并非北人所为。” 裴夏说完,看向晁错。 晁司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精简点评:“不太严谨。” 裴夏点头:“的确,毕竟合理的推测往往不及事实来的荒谬。” “嗯,嗯嗯嗯~”长公主一脸好像理解了的样子,“所以,北夷的嫌疑淡了,但冻血杀人又是事实,你才会怀疑到同样藏有血修之法的掌圣宫?” “对吗?” “不太对。” 洛羡摇头:“你也知道,裴洗死前从未接触过外人,掌圣宫要怎么下手?” 这的确是个问题。 裴夏的解释是:“他们是死后动的手。” “死后?” “殿下还记得,你是何时听闻裴洗有冻血症状的?” “我听闻裴相死讯,赶到相府时,由御医告知。” “是您先到的,还是掌圣宫先到的?” “当然是掌圣宫,他们负责内城权贵之安危,国相身死,他们的修行者会第一时间到场。” 洛羡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 裴夏点头:“对,他们到的时候,我父亲应该还没有死。” 裴洗自从身亡开始,遗体一直由掌圣宫看护,后来为了等裴夏,更是交由厄葵以掌圣宫法器护持。 他们想要在死亡时间上做手脚,太容易了。 这样一来,掌圣宫就能营造出“裴洗死前未与外人接触”的假象,从而将自己从嫌疑中摘出去。 一旦掌圣宫没有可能行凶,那么“冻血之死”,就能精准地指向北夷。 翎与北夷打生打死,早已是世仇,他们谋杀裴相,实在是太顺理成章了。 鸾云宫一时安静下来。 晁错无声片刻,问了一句:“动机呢?” “动机,我只能猜,毕竟朝堂上这些事,我不了解,”裴夏看向洛羡,“我听说掌圣宫不在朝中任职,却兼领城中机要、安防,且扩张日剧,有几位白衣甚至自恃权重,有凌驾在律法、乃至皇亲之上的势头,不知真假?” 洛羡没有掩饰什么:“是有。” “他们已经位高权重,如果还想更进一步,想来只能是从山腰,到山顶了。” 裴夏回过头,顺着鸾云宫的宫门,望向云雾缭绕的北端:“如果他们这次成功,以北夷杀死国相结案,那么势必大翎境内,百姓激愤,到时从中挑拨,或能掀起大战,而一旦战事不利,则国家动荡,皇室威严受损,到那时……” “啊嗯!”晁错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了裴夏。 裴夏也适时闭嘴,没有接着往下说。 若真是掌圣宫谋杀国相,那这就是惊天重案,不知道要波及多少人。 洛羡脸上也难得凝重起来,她思索片刻,沉声问裴夏:“有证据吗?” “物证,估计很难了,殿下可以试试审出几个人证来。” 裴夏说着,看向晁错:“晁司主应该是此道高手。” 晁错的脸上仍旧看不出情绪,他思索着说:“相府御医或许是个突破口。” 洛羡也长出了一口气。 她拉起裴夏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辛苦你了,如果证据确凿,你便是大功一件,少不了你的封赏,至于掌圣宫……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裴夏也觉得,胸中像是散了一口郁积的浊气。 不管怎么说,裴洗是他如今生物意义上的父亲,能够帮他找出真凶,也算是了结了裴夏自己的一个心结。 抱了个拳,裴夏难得郑重:“那就交给殿下了。” 洛羡满面肃然,目送着裴夏的身影离开鸾云宫。 随后,她的嘴角便越来越难压制。 并最终爆发出极不符合她身份的爽朗大笑。 她笑的前仰后合,手指着裴夏离开的方向,对晁错说:“我说什么来着,他太棒了!” 严格如晁错,也对裴夏的表现感到满意。 他不禁问:“都十年了,你对他的能力判断,倒是精准。” “我到哪里精准去,是另有人指名要他来做的。” 长公主笑够了,抹了眼角的眼泪:“我之前派到掌圣宫的那个,那个谁?” “谁?” “那个秦货。” “罗锦?” “对,就她吧,你去召她过来,就说她家姐,有个事情要……呃,要求求她。” 晁错点点头。 长公主最会求人了。 从动机,到实施,到如何隐藏自己的嫌疑,将目标转移到别处,掌圣宫这一连串的谋杀行迹,严丝合缝。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证据。 好在,对长公主来说,这是可以不遗憾的。 正文 第41章 不太对 内城,将军府上。 谢还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重又拿起手边的剑,走下院落开始演练裴夏教授的那套刀剑法。 他出生武将门第,自幼习武,二十出头已经有振罡境的修为,若是放在北师城那些宗门里,足称一句少年天才。 尤其从耳濡目染,又有家将比练,总觉得临阵交手,自己还要比旁人更强一些。 但最近,他的这种自信慢慢开始淡化下来。 持剑,刺、削、劈、斜、挑……裴夏教给他的这套刀剑法,看似平平无奇,早先习练至纯熟时,他只觉得不过如此,甚至一度都不想再练了。 可当他耐着性子,剑出百遍之后,却越发觉得这套技法的艰深可怕。 剑嘛,三尺利刃,人手也不过五指,操弄变化终归是有术数之极限的。 而裴夏的刀剑法,却仿佛这漫天剑术收拢归根的基底。 这有点像是年少时父亲教的军中刀术,从基本功,演化成诸般的搏杀技法。 只是裴夏这个,要更精简,也更艰深。 像这样的筑基之法,放在哪家宗门都可说是立身之本。 但那个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在书院武场上,无偿教给了所有人。 平心而论,换是谢还自己,怕是没法这么大度。 一念及此,又生出些许的挫败感,注意力未能集中,手中长剑便颤了剑尖。 “啧。” 屋舍木栏那边传来一声咂嘴的声响。 谢还收起剑,转头看到一个留着短胡的中年人正端着茶杯在摇头:“心不静的时候不要练武,打我就和你说过,不对不如不练,越练越错。” 面对斥责,谢还不敢反驳,只能垂下剑尖,应声:“父亲教训的是。” 谢卒,当今大翎最有权势的武官,也是北师城明面数来最强的修行者,四境的兵家。 很多人想到这位一生纵横疆场的大将,总会不自觉地将他想成一个魁梧有力的大汉。 但实际上,谢卒并不高,比起他身形挺拔的三个儿子,他差不多要矮上一个头。 体格也不宽硕,只能算是精壮。 平日在家他只穿单薄宽松的布衣,甚至会显得有些瘦。 “不过,你这演剑倒是精髓,何处学来的?” 谢还垂首:“书院。” “不可能,”谢卒想都没想,“北师城这几个宗门,哗众取宠赚赚钱他们在行,要说修行之法,一个个脚不沾地花里胡哨,像这样朴实有用的技法,他们总结不出来。” “真是书院,是新来的武课老师教授的,叫裴夏,”谢还说到这里,抿了抿嘴,还是多说了一句,“就是裴相的儿子,前些时候刚回北师城的那个。” 父亲对自己并不看重,谢还清楚,说破裴夏身份,又好像自己输了别家一筹。 但谢还这人就是板正,他可以不喜欢裴夏,但输就输,没什么羞于启齿的。 谢卒端着茶杯,脸上的神情显示,他好像还是有点不相信。 “那裴夏的娃儿,与你差不多年纪吧?” “要个一两岁吧。” “我记得,他出走也就十年?” “是。” 十年,不太够吧。 正因为是谢卒,他一刀一枪自己拼出来的赫赫威名,所以他更清楚,这朴实的刀剑演法背后,很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 看父亲好像对裴夏很感兴趣的样子,谢还斟酌一下,说道:“今日书院休沐,不然明天父亲也一同去书院看看?” 谢卒摆摆手,然后把手里的茶放在了栏杆上:“水我放这儿,回来再喝。” 说完,这位兵家的血镇国就提着自己的衣摆,扒上院墙跳了出去,远远传回来一句:“我去找这个裴量量手。” …… 裴不想量手,他觉得不太对。 自打从宫里回来,他就坐在府门外的长阶上,低着脑袋想事情。 徐赏心就站在他边上。 关于裴洗的事,裴夏已经和大哥说过了。 徐赏心把裴洗视若生父,对于他身死的真相,裴夏觉得是有必要和徐赏心说清的。 这直接导致了徐赏心也开始不知止境的沉默。 旧疾身死,这是命数,虽然令人难过,但也只能生者坚强。 可谋杀带来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徐赏心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心中那些翻涌的复杂想法平静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裴夏:“长公主说了会严惩凶手的,是吗?” “对,她说了。” 裴夏揉了揉眉心。 “呼……”徐赏心连着点了好几下头,“这次多亏你了。” “多亏我什么?” “多亏你破了案,死后杀人,确实想不到。” 这话,让裴夏原本紧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想不到?” 徐赏心不明就里地看着他:“这有什么为什么,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啊。” “不,这本质上就是逻辑推理,从一种可能推算到另一种可能,如果有什么会被人忽略,那一定是存在某种障眼法或者误区。” “冻血之法,本身就能够极大地缩怀疑范围,而几乎所有知情者都觉得是北夷,而不是掌圣宫,无非是因为掌圣宫的身份形成了天然的掩护。” “不是他们死后杀人的手法有多么高妙,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促成了他们的手法。” “我是外人,我多年不曾回北师城,我对掌圣宫没有滤镜,所以当我觉得北夷的嫌疑变时,就会很自然地转向,并尝试破解掌圣宫的不在场证明,而非钻牛角尖一样去死磕北夷犯案。” 裴夏说的很快,他的语速根本就不是说给旁人听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试图解释心中的疑惑。 徐赏心只能弱弱地问:“什么是……滤镜?” “但是。” 裴夏顿住了,他抬头看向徐赏心,很快,目光又越过她的肩头,望向直入云霄的洛神峰。 “但是长公主,她对掌圣宫,真的会有根深蒂固的信任吗?如果条件允许,她真的不会怀疑掌圣宫吗?” 掌圣宫举止越界,洛羡一定是清楚的,作为上位者,她不可能不提防掌圣宫。 “如果她会,那满朝文武,轮得到我来做这个逻辑游戏吗?” 现实不是说,哪里钻一个无名卒出来,仅凭着一点机灵,就能让大人物们委以重任? 别的不说,晁错,虫鸟司左司主,情报头子,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是蠢货? 何止顺理成章的推理,在侦案缉凶上,他更要胜裴夏数筹才对! 正文 第42章 都是假的 换个角度,以当下这个结果而言,裴夏破案,和晁错破案,会有什么区别? 其实无非是身份之别。 长公主忌惮掌圣宫,晁错又是洛羡的人,如果由他查出这样一件惊天大案,偏偏还没有决定性的物证。 满朝朱紫实在很难不怀疑内有乾坤。 但裴夏来查,就正正好好。 他是死去国相的儿子,离开北师城又已有十年之久,属于是为父报仇,一片赤子之心,任谁也多嘴不得。 所以,用我,是因为这个结果,晁错不好承担。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是什么?” 裴夏看着徐赏心。 徐赏心没有答,她知道裴夏并不是在问她。 裴夏确实没有问她,他摸着下巴嘀咕:“所以,洛羡是在裴洗死后,意识到了掌圣宫的所作所为,顺水推舟?” 可洛羡的所为,实在不像是建立在旁人行凶之上的临时起意。 光是召回裴夏,来去就用了一个月呢。 而且掌圣宫行凶之事,不审不会有证,一个无证的结果,她又是怎么敢确信到放手让裴夏去查的? 长公主对自己显然有所隐瞒。 裴夏想到了那天推论书院下毒之事的时候,他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徐赏心会不会骗他? 是有可能的。 洛羡呢?洛羡会不会骗他? 虾儿虾儿,喊起来是很亲昵,可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交情,尤其在裴夏的记忆里,两人的交往更是远谈不上密切。 徐赏心姑且还只是相府一个没过门的儿媳,是穷苦出身,也许没那么多心机。 但洛羡,那可是帝王家的女儿。 有没有可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有意谋划,就是要借裴洗的死,重创掌圣宫? 想到这一节的时候,裴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并非出于什么对权威的敬重和畏惧,他只是觉得,牺牲一个治国能相的性命去做这种布局,实在是舍本逐末,蠢不可言。 是的,为了针对掌圣宫,去杀掉裴洗,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是不是说…… 天色转暗,裴夏坐在门口,慢慢停止了自言自语,转而开始沉默起来。 徐赏心是疑惑的,但她没有执着去理解裴夏在想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直到裴夏的碎碎念慢慢平息,她探头看他:“要不,先吃饭?” 裴夏抹了一把脸:“也行,补点糖。” 这几天来,徐赏心还是第一次见裴夏如此困扰。 女孩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现了裴夏继“不吃亏”之后的另一个特质。 他不爱钻牛角尖,如果真想不通,他也可以先吃饭。 “那我去厨房看看。”徐赏心说。 裴夏就站在门口,看徐赏心的身影转过庭院的拐角。 然后脸色慢慢开始沉凝。 他迈开步子,独自一人走过前庭,走过正堂,走过廊桥。 穿过假山和园林,他远远望了一眼相府后的那片湖泊。 临湖水居安静地卧在湖畔。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路,像刚回相府的时候一样,裴夏向着水居走去。 这一次,没有人拦他。 这反而让裴夏攥紧了手掌。 水居大门敞开,棺椁安静地停在中央。 裴夏没有看到那个发分黑白的绿衣厄葵。 在靠水的露台上,只有一个穿着灰蓝长衫的人影,手里提着一个酒壶,一动不动地在看湖水。 这人非常瘦,衣衫穿在身上好像罩着一副骨架,他露出衣袖的手腕窄细得可怕,提起酒壶时,都好似随时会断掉。 听到动静,他撇过头,露出一张须发稀疏的面孔。 他敞着前襟,胸前的皮肤勒出清晰可数的肋骨,湖风徐来,拂动他干枯单薄的发丝,起起落落。 望着裴夏,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来坐吧。” 裴夏深吸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他自离开微山,回到北师城以来,真正感觉到“紧张”的一次。 走过那停尸的棺椁,四角上原本飞旋的法器已经不见了,空无一人的棺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想到是一码事。 见到是另一码事。 他走到老人身旁,不敢落座。 “我知道你进了宫,猜想也该差不多了。”老人声音微哑。 洛羡不可能为了栽赃掌圣宫,去杀死裴洗。 但如果跳出局中人的思维,重新俯瞰这个计划,裴洗真的必须死吗? 洛羡可以骗他。 这就意味着“敌在书院”可以是假的,“冻血之法”可以是假的,就连“裴洗死了”,也可以是假的。 只要能骗到,就完全不影响裴夏做出她需要的判断。 “千里召我,半个月的路程就足够我自己把惊疑消磨殆尽,相府一地鸡毛凌乱衰败都在助成一个事实,而所谓维护遗体的法器,则根本是为了遮掩气息。” 裴夏长出一口气:“只需要很少的几个人,御医,厄葵,就足够把局支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把戏,是长公主打压异己,控制掌圣宫的手段,对吗?” 裴夏得到的答案已经足够让人惊愕了。 但老人就是能轻描淡写地摇头:“只对了一点点。” 裴夏皱眉看他,这位大翎王朝的一人之下缓缓开口:“比方说,你。” 老人翻动干瘪的眼皮,用一双格外凸出的眼睛向上看他:“洛羡为什么非得用你?” 这个问题,裴夏问过自己,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是裴洗的儿子,他查出来的案情更有说服力。 但老人只摇头:“那为什么不用徐赏心?” 街头收养,视如己出,书院学子,为父雪仇。 至于会否缺一点聪明才智,也大可以派个谁暗中点拨一下。 是说的通,比起花费大力气,用一个月的时间喊一个离家游子,显然更靠谱。 裴夏点头:“所以,为什么?” “因为是我要求的。” 这确实不是裴夏能想得到的。 联想到洛羡当时说的,事后必有封赏,裴夏哑然失笑:“原来是给自己儿子的官道铺路呢。” 回答他的,却是老人的又一次反问:“是吗?” 两个姓裴的男人目光对视,时隔多年,裴夏再一次从裴洗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深邃与冷漠。 湖水轻轻拍打着水居的露台,在仅有两人的湖畔,裴洗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道: “你是我儿子吗?” 正文 第43章 真是让人头秃 死一样的寂静流淌在水居湖畔。 十年前,裴夏出走,就是因为他知晓裴洗眼光毒辣,手腕决绝。 以他一个刚刚穿越的毛头子,实在不是对手,只能走为上策。 没想到,过了十年,他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裴夏没有试图狡辩,他看着裴洗的眼睛:“所以,你套路我回来,是准备用个什么手段弄死我?” 裴洗晃过头,看着手里的酒壶:“……我儿子,是因你而死吗?” “是意外,你自己应该知道。” “那弄死你,他能活过来吗?” “……不能。” 老头非常吃力提起酒壶,慢吞吞地抿了一点,也许是因为辛辣,他表情狰狞了一下。 咽酒入喉,他缓缓说道:“如果你不愿去查我的死因,那你就会死。” 裴洗是这么定的,生死之别,他给出的界限是伦常。 旧父已死,仍愿意为亡父尽心力,那就说明这个占据了自己儿子身体的,姑且还算是人。 “你是人不是邪魔,至于夏儿,死都死了,躯壳留于有用之人,也没什么不好。”老人如是说。 这就是裴洗。 哪怕他骨瘦如柴,看上去行将就木,提一个酒壶都嫌费劲。 可三言两语,就足够让人遍体生寒。 裴夏平复好心境:“所以,你点名要我来做,就是为了顺势验我?” 裴洗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道:“我虽未死,也时日无多,念想不剩几个,了一算一。” 好,这姑且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是裴夏。 “那,长公主又为什么要我从书院查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掌圣宫谋杀这一层,所有的过程中并不需要所谓投毒的帮助。 这么说吧,裴夏考虑了书院投毒的方式和条件,以及最终得出“如果能成,反而不会用血毒”的结论,看似是帮助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另一个具备冻血之能的目标上。 但其实,如果没有长公主一开始的诱导,那些关于书院和谍子的引向,裴夏说不定反而会更早注意到掌圣宫。 毕竟罗锦就是血修,她是和裴夏一起回的北师城。 过程中没有察觉,但此刻复盘,裴夏怎么都想不明白洛羡为什么要脱裤子放屁。 对此,裴洗仍旧拍了拍自己身边:“坐下说。” 裴夏只能在他身旁的露台地板上坐下。 离湖水近了,能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他看了一眼裴洗敞开的前襟和根骨分明的胸膛,叹了口气:“你这身体,真不该受潮凉的。” 裴洗勾起嘴角:“怎么,这是要跟我说软话攀交情了?” “敬老弱罢了,别自作多情。” 裴洗掂起酒壶,擦着露台的地板滑过,敲了敲裴夏膝盖。 裴夏看他一眼,拿起酒饮了一口。 味道很怪,可能是裴洗喝过的原因,有股子老朽的臭味。 但过了舌尖,酒液入喉,却又爆发出极劲的凛冽,一股气机下入丹田,上贯天灵,让裴夏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这可不是那天厄葵喝的北师绵酒。 裴夏惊异地看向老头:“这什么东西?” “一壶老酒罢了。” 湖面倒映着零碎的光,可映到老人眼里,就好像被全数湮灭了一样。 裴洗嗓音微哑:“你会觉得洛羡要你去查书院是多此一举,就证明,你的确不适合朝堂,你太单纯了。” 裴夏表情扭曲:“我单纯?” “你觉得自己破解了我的死,前后读出了三层叙事,便是绝顶的聪明?” 裴洗摇头,然后伸出手,探到裴夏手中的酒壶口,沾了一点酒水,慢慢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这是投毒。” 说完,他手指抬高了些,凌空虚画了一个圈:“这是谋杀。” 然后再抬高些,又画一个:“这是假死。” 不错,这就是裴夏得出的三层叙事。 其中第一层投毒,非常粗陋,处处都是破绽。 而第二层谋杀,则颇为精巧,在这一层中,掌圣宫的动机、手法、遮掩,一应俱全,所有凶手需要的标签尽皆打齐。 尤其,实际上掌圣宫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一个完全凭借语言引导、情报拼凑、和环境影响搭建起来的空中楼阁。 到第三层,见证了裴洗的假死,裴夏认为这个局应该已经被他认知透彻了。 “所以你是个外行。” 裴洗看向他,然后缓缓垂下手,在第一个圈的旁边,又画了另一个圈,从中穿过。 用计不在一处,方圆不止掌间。 裴洗重新仰躺起枯瘦的身体,说道:“江湖修士餐风露宿,却自由自在,朝堂官员食禄受衣,却为帝王狗,天下熙熙攘攘,总有利害苟且,但掌圣宫呢?” 掌圣宫是大翎护国宗门,十二白衣地位尊崇,其威权势力极为庞大,尤其在北师城,几乎不亚于任何一个实权部门。 但同时,他们又自称“不干涉朝政”,不接受朝堂的封赏任命,诩为“江湖人士”“修行宗门”,听调不听宣。 掌圣宫确实是一个上位者无法容忍的存在。 裴洗问道:“现在,洛羡有了绝佳的理由和借口,你觉得,她会把掌圣宫连根拔除吗?” 裴夏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且不说阻力如何,就是真能做到,如此大的干系,势必伤筋动骨,况且掌圣宫虽然尾大不掉,但客观来看,它除了威胁皇权之外,发挥的大多是正面作用,取缔……应该不会。” “那换做是你,你觉得怎么惩处比较合适?” “既然是为了巩固权力,那想来会以此为把柄,削弱掌圣宫中不服皇室的实权角色。” “把柄,说的不错。” 对,这件事要做,大概率是暗地里做。 谋杀国相,绝对是足以震惊大翎上下所有人的巨案,如果犯案者是护国大宗掌圣宫,则影响更不可估量。 没有人能承担这样的罪责,这件事大概率会由洛羡主导,以权柄交易结束。 裴洗适时地伸手,在最初的那个圈上点了点:“那么,现在要由谁来为宰相的死负责呢?” 裴夏慢慢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个错漏百出的假设。 但却是一个大翎百姓最愿意、甚至最希望接受的答案——残忍野蛮的北夷谍子,杀死了他们敬爱的国相裴洗。 正文 第44章 你可自抉 “不,不不不不,没道理!”裴夏面色沉重,接连摇头。 “多此一举,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是已经有现成的解释了吗?你是旧疾复发而死。” “这个解释大家一样能接受,没人会觉得不对!” “洛羡得到了她想要的,事情就此平息,有什么不好?” 裴夏知道自己为什么急迫。 因为如果要坐实第一层叙事,那么有一个人就会被无端牵连。 徐赏心,她必须得是北夷的同谋才行。 老头的手慢慢移到了边上那个额外的圈:“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了吗?” 裴夏向洛羡解释掌圣宫谋杀时,晁错曾问过他,说掌圣宫的动机是什么? 当时裴夏的回答中有一句说的是:以北夷杀死国相结案,那么势必大翎境内,百姓激愤,到时从中挑拨,或能掀起大战。 他看着裴洗枯瘦指尖上那个圆:“北伐。” 所以,洛羡绝不会允许裴洗的死以“旧疾”告终。 她先要挖空掌圣宫。 还要借此兵出铁泉关! 裴夏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裴洗,他还有一个疑问:“打得过吗?” 这是个很尴尬的问题。 因为裴夏在阐述掌圣宫动机时,末尾所说的,便是“战事不利,皇室威严受损”。 作为一介江湖人,裴夏对于大翎和北夷的国力军力,并不如何了解。 但从民间流传的北方战况来看,翎国并不占优。 就好比这几年声名赫赫的萧王,他的战阵胜绩大多是在铁泉关打的防守反击。 就这,还是近些年才开始传回的好消息,若更早时,幽州刚刚失陷那几年,北境战事之窘迫,就连铁泉关都一度沦陷。 都说裴洗这数年治国有方,大翎国力恢复的很迅速,但真要北伐,未见得有多少胜算。 再者,既然国内局势稳定向好,静坐战争对我有利,那又何必贸然出兵? 裴洗面色不变,他对于裴夏会有这样的问题并不意外。 “局你尚且看不透,大局又怎么能望的明白,想要知道洛羡为什么这么做,你得……” 老人攥住自己的衣袖,然后挥手,将地上酒画的圆圈全部扫去:“跳出来看。” 地上已经空无一物,裴夏只能问:“看什么?” “看洛羡啊。” 有一个细节,在裴洗口中,他对洛羡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似乎并不敬重。 “洛羡是什么人?”他问。 裴夏理所当然:“是长公主啊。” “对,她是长公主,”裴洗这不能叫解惑,应该叫提醒,“……她不是皇帝。” 先帝驾崩,临终托孤于裴洗和谢卒,两人一文一武,足以坐镇朝纲。 但是,这文武两根擎天柱,却从未有一天,服侍过真正意义上的当朝皇帝。 大翎本朝的天子,应是闭关证道已十二年的曾经太子,洛肥。 证道关非比寻常。 修士境界达到天识境,人与天地的联系越发紧密,感知敏锐渐渐蜕变成所谓“神识”,因神识之特异如在天观地,所以才称为天识境。 然而,人终究是太渺了。 对天地的认知越深,越容易引发身为凡尘之人的敬畏,一介卑微蝼蚁,想要通过修行获取伟力,这本就是在与天争胜。 “证道境”就是需要修士直面天地,证道向前。 洛肥能够走到这一步,毋庸置疑是罕见的修行天才,而这一关,他已经闭了十二年。 这段漫长的时光,足够洛羡从“虾儿”长成一个笑眼吟吟的权兽。 “坦白说,就是洛肥现在出关,想要完全拿回他作为皇帝的权力,也会非常困难,况且……” 裴洗面露讥谑地摇着头,嗓音沙哑:“一个武痴,真能当得好皇帝吗?” 裴夏明白他的意思:“洛羡可以?” “我不知道,反正我时日无多,只要我死的够快,洪水滔天也追不上我。” 老裴仰起脸,枯瘦的面庞上只有皮盖骨头,有些瘆人:“不过,洛肥要是真的出关,那么洛羡的日子也会难过起来,她会完全失去统治帝国的法理,而如果她想扭转这一切,把她所拥有的,真正变成她的……” 答案只有一个。 篡位。 裴洗问裴夏:“你知道,北师城,为什么叫北师城吗?” 裴夏点头:“十五年前,幽州沦陷,作为横跨四州的第一帝国,陷土于蛮夷,让大翎自上及下深感耻辱,于是先帝改皇都为‘北师’,意为王师北定。” “对,王师北定,这是先帝至死未尽的事业,也是整个大翎的心之所向。” 裴洗长出一口气:“自古夺权上位者,必需有莫大功绩为支撑,所以洛羡要想真正坐上那个椅子,则北伐,不得不伐。” 她甚至不需尽全功,只要能夺回幽州七郡里的一两个,就足够点燃民望。 话说尽,裴家两代坐在水居露台上,一时都陷入了无声。 裴洗是大国宰相,他的所说所想,确实是裴夏无法触及的领域。 因为裴夏不是什么宦海沉浮过的所谓精英,也不是那些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能把公卿朱紫戏耍如蠢猪的绝顶奇才。 还是那句话,他来到九州这十年,一直是个江湖人。 你不能说江湖人笨。 他只是想问题的角度和你不同。 裴夏两手拍在膝盖上:“我不接受。” 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让裴洗不由得侧目:“不接受什么?” “我大哥多好一个人,正直善良勤恳,还可爱,”裴夏义正言辞,“她是无辜的,她不能死。” 裴洗,用他那双饱经沧桑的深邃眼眸紧盯着裴夏,用他迟暮但睿智的大脑谨慎思考后,问他的生物儿:“你哪儿来的大哥?” “你别管!” 裴夏捋完了所有的内情,瞬间就又找回了自己,徐赏心说的对,他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人。 他甚至都敢瞪裴洗了:“徐赏心可是你从养到大的,你忍心看着她死啊?” “裴予还是我养大的呢,有什么不忍心的?” 老头一边说着冷漠无情的话,一边怔神地问:“等会儿,你大哥怎么是徐赏心啊?” 这边话音刚落,水居外忽然传来叶卢急促的呼喊:“少爷,少爷你在吗?!” 裴夏看了一眼裴洗,见他没有躺回棺材里的意思,便干脆回声:“怎么了?” 叶卢声音焦急:“杨诩带人上门了!” “他还敢上门?” “带的是羽翎军,”叶护卫喊得很大声,“来抓少夫人的,他们说少夫人私通北夷,谋杀老爷,是叛国!” 裴夏瞳孔震动。 一切正如裴洗所说,洛羡显然已经和掌圣宫达成了交易,现在,她要快刀斩乱麻,给事情定性了。 “你先去,我马上来!” 裴夏吩咐叶卢,然后深深地呼吸,站起身向着水居外走去。 将到门口的时候,露台那里传来了裴洗的声音。 老头说:“有件事,我跟你说过,希望你还记得。” 裴夏回眸:“什么事?” “杨诩、叶卢、徐赏心。” 幽暗的水居中,传来这位大翎国相隐然带笑的声音:“你可自抉。” 正文 第45章 面子 裴夏快步穿过庭院,叶卢提剑迎了上来。 “情况如何?” “不太好,杨诩已经带人把门堵了,要我们交出少夫人。” “除了羽翎军,就他一个人?” “还有几个掌圣宫的修士,还有虫鸟司的人。” 掌圣宫和虫鸟司的一起来了。 果然,一切就和裴洗说的一样。 裴夏顿了一下脚,转头看向叶卢:“徐赏心会骑马吗?” 叶卢愣了愣,一时没懂裴夏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点头回道:“会,书院有马术课。” “去准备两匹马,挂上水和干粮,”裴夏说完,又问了一句,“陆梨呢?” “在前门看热闹。” “好,你去忙吧。” 说完,裴夏提起那根三尺长的铁棍,往前门赶了过去。 夕阳未落,金红洒过辽阔雄伟的北师城。 内城显贵,路人稀疏,原本宽阔的相府门前,此刻正站满了甲胄鲜亮的军士。 羽翎军,就是北师禁军,他们以头盔上的翎色划分,最精锐的金翎驻扎皇宫,银翎负责内城防务,铜翎则兼顾外城。 此刻前前后后将相府围的水泄不通的,正是头顶银翎的内城禁军。 想要调动这些人,要么是长公主鸾令,要么是左右翎卫将军,要么是监军容使谢卒。 总之,不会是杨诩。 但今天,偏就是他来了。 这个眼嘴大的户部官员,今天也充了一回带兵的威风,着全不合身的盔甲,骑在一匹硕马上,满是冷笑地看着相府门框上那块“裴府”的牌匾。 他“呸”了一口。 “杨诩!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徐赏心看他轻蔑不敬,气愤地质问他:“要是没有老爷提拔,你能有今天?” 杨诩咧开他那张大嘴,圆脸上浮出几分挑衅:“不就是狗操的裴府吗?我杨大人今天还就是冲着这儿来的。” 他是不敢说“相府”的,因为相府指的是裴洗。 而如今的“裴府”,指的是裴夏。 “至于裴相的提携之恩,杨某不敢忘,”杨诩倒是假模假式地抱拳拱了拱手,“所以我这不是来抓你了吗?” “胡言乱语!”徐赏心眼眶泛红。 裴洗去世这一个多月,她受过很多委屈,在府上在府外,有她不喜欢但不得不应付的人,有她不愿意但不得不接受的事。 但唯独这样恶毒的栽赃,她不能接受。 杨诩阴冷地“呵呵”笑着。 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徐赏心怎么想怎么说,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就是北师城的游戏规则。 当洛羡喊“裴公子”的时候,他杨诩再是殿下跟前的红人,也会被裴夏踩在脚底。 当洛羡让他带兵去裴府抓人的时候,什么相府公子少夫人,都是狗屎。 他摩挲着手里的马鞭,再一次抬头朝府内望去:“怎么,你的亲亲相公还没来吗?该不会是吓得缩在床上尿裤子了吧?” 杨诩想,他现在就能把徐赏心抓走,仅凭府门前几个侍卫,哪里拦得住他。 他故意在等,在等裴夏。 杨诩就是这样的,他自贫贱中来,却不带半点朴实,反而格外好他那张脸面。 数日前,就在这相府之中,当着众人的面,他被裴夏踩在脚底。 这个面子,他今天必须拿回来! “他不会是跑了吧?” 杨诩舔了舔嘴唇,姿势丑陋地从马背上爬下来,走到徐赏心身前,探着脖子就往她身后看:“他要是真跑了……” 那双眼睛泛着狠厉盯向身前的徐赏心:“那我这脸面,可就只能他媳妇身上讨了。” 说着,他就伸手要去掐徐赏心的白皙的脸颊。 但徐赏心这几天习武,已经稍有身手,她灵巧地格开了杨诩的胳膊,然后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女孩后退两步,紧张地喘息着:“滚!” 被打了耳光的杨诩愣了一下,随即点着头开始冷笑起来。 好,好啊,真是夫唱妇随。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杨诩一把掏出自己的马鞭,扬起手就往徐赏心脸上抽了过去! 鞭子划过,带起“呜呜”的破风声。 却就被另一只手凌空攥住了。 裴夏来了。 隔着一条马鞭,他盯着杨诩那张圆脸:“现在,是什么时候?” 杨诩的手劲自然不如裴夏,他试着拽了几下,根本拉不动自己的鞭子。 他只能仰起头,盯着那张让他几夜都没睡好的脸:“怎么,尿湿的裤子洗干净了?” 裴夏笑了:“我怎么每次见到你,你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呢?” 上一次,他觉得裴夏不敢动他。 这一次,他还是这么觉得。 “我是奉长公主鸾令,来捉拿叛国要犯,怎么,你敢阻拦?” 杨诩等的就是裴夏。 他嘴里说着,恨不得就要把脸贴到裴夏眼前去,就要让这个兔崽子看看自己是如何的嚣张。 什么?你说这是你未婚妻?你说你是相府的公子? 那又怎么样? 不把你自以为是的一切都他妈踩烂,老子丢的脸,怎么能算是拿回来了? 杨诩得意的谑笑一声跟着一声:“你不是有修为吗?不是能打吗?来啊,大人我借你一个胆子,你打我呀!” 裴夏回过头,望着眼神中还残余三分惊惶的徐赏心,很是费解地和女孩说:“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听过。” 然后抬起一脚,就踹在了杨诩的肚子上! 裴夏体魄再塑,先天圆满,哪怕不用灵力,这一脚也足够把员外郎大人整个从相府院门里踹出去! 锦衣官服圆润地飞了出来,落在台阶上,又接连滚了好几圈,最后“咚”一声闷响,磕在了一名羽翎军的靴铠上。 杨诩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他蜷缩在地上像一条虫,时不时苟动一下。 就近的几名羽翎军隔着面甲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扶一下大人。 大人很努力,强忍着腹部的剧痛,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衣服划破了,身上脸上,撞得淤青带血丝,大嘴边上开了一个血口,鼻血流到了下巴上。 他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着裴夏。 这兔崽子,真敢动手? 他知不知道,这可不是简单地殴打朝廷官员,他是阻挠缉凶,拦的是羽翎军,护的是叛国贼! “你、你……” 杨诩注意到了周围的视线。 他自打从乡里来了北师城,就一直对旁人的视线非常敏感。 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看他如何的狼狈。 杨诩迫切地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颜面,可一张嘴,肚子里便传来翻江倒海一样的痛楚,随后喉头一滚。 “呕!” 他开始呕吐起来。 秽物一口一口地溅在地上,让一旁的羽翎军军士皱紧了眉头。 杨大人太难受了,他伸出手想要扶一下身旁的士兵。 但或许是因为呕吐物过于恶心,那士兵恰好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 杨诩一头栽进了自己的呕吐物里。 正文 第46章 剑相向 杨诩,户部员外郎,三十岁出头做到这个位置是很不错。 但再不错,那也是户部的人。 真有人通敌叛国,哪里轮得到他来抓? 还带着羽翎军,他有这个能力吗? 但他还就是来了,因为他不止是户部的人,更是长公主的人。 裴夏看到杨诩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裴洗的意思。 裴夏并不是——至少在北师城的绝大多数人看来——一个很有能量、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身上最亮的光环,无非是国相裴洗的独子。 但这次,因为裴洗的要求,他回到北师城,在国相身死的案子里,展现出了足够的才智,让这个离开王城十年的年轻人,有了向顶层权贵们展示自己的机会。 所以来的才会是杨诩。 这是洛羡清清楚楚的示意:舍弃徐赏心,选择杨诩,就是选择长公主。 他知晓所谓的“真相”,是足以被洛羡当做心腹培养的重臣,因为裴洗的荫补,他很快就能超越杨诩,甚至超越晁错,成为大翎又一个风云巨擘。 可同时,洛羡又必须让裴夏明白,这并不是裴夏给自己争取来的,这不是洛羡需要他。 而是长公主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你证明了自己的才智,但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你还要证明自己的忠诚。 怎么证明? 舍弃你中意的,忍受你厌恶的。 裴洗能把裴予驯成他需要的样子,而洛羡,也想驯一个。 杨诩摔在了自己吐出的秽物中。 在一片腥臭里,他听到了那种最让他害怕的声音。 笑声。 不知道是谁,躲在人群之中,可能是某个羽翎军,或是更远处围观的路人,总之有人在笑他。 他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扯着自己的衣袖胡乱擦拭着面庞,口中粗重地喘息:“裴夏!你私通国贼,你死不足惜!” 回答他的,是铁器从砖石上滑过的声音。 裴夏拖着三尺长的铁棍,棍梢从台阶上一层层敲落下来,他走出相府,在长阶之下站定。 然后从怀里摸了根烟叼进嘴里。 他也不动手,就吞云吐雾,眯着眼睛看杨诩。 不用污言秽语,只需要眼底里那一抹近似悲悯的轻蔑,就足够让他跳脚发狂。 “把他给我拿下,人呢?!给我拿下他!” 抓狂一样的咆哮,终于催促身旁的羽翎军士兵一拥而上。 徐赏心在相府门口紧张地攥起了手。 杨诩就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了。 可羽翎军,那是大翎禁军,打不打得过先不说,向他们出手意味着什么,徐赏心再清楚不过。 裴夏他…… 裴夏把嘴里的烟挤到了唇角。 然后抬起了三尺铁棍。 经脉开始鼓张,灵力畅快地奔涌而入,肌骨之下,罡气振动发出宛如晨钟般低沉的震响。 数名挺着长枪向裴夏扑来的羽翎军兵士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什么给锤了一下。 连成一线的耳鸣让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混沌起来。 裴夏一步向前,长棍扬起,就朝束腰的甲胄上沉重挥落! 清脆的爆鸣声炸裂开来,精甲仿佛陶瓷,顷刻碎成了无数凌乱的亮片。 几乎是一个照面,数名甲士便闷哼地倒飞而回,直挺挺摔落在人群中,昏厥了过去! 杨诩也没有想到,他知道裴夏有修为,可像他这般年纪,境界能有多深? 一棍挥落,连人带甲,脆如薄纸! 他还没来得及再喊人,那个清瘦的男人便骤然逼至他的身前。 太近了。 为了羞辱徐赏心,为了挑衅裴夏,杨诩站的太近了。 背影遮住了光,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中,杨诩只看到对方嘴角明亮的一点烟火。 无论此前对于自己的安危多么有自信。 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裴夏,真的能杀他! “啊……啊——”杨诩再也顾不上地上脏污,他紧抱着头,缩成第一团滚在了地上。 随后他耳边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把长剑拦住裴夏的铁棍。 两股罡气悍然相撞,在一瞬的撕咬中,激起摄人的劲风。 裴夏微微仰起下巴,看向自己身前这个人。 身姿修长,穿一身干练的锦布白衣,她束着长长的马尾,劲风中衣角猎猎,发丝飞扬。 四目对视,裴夏的目光慢慢开始冷冽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罗锦深吸了一口气:“奉长公主令,前来协助捉拿要犯。” 要犯? 呵,要犯。 凌乱的劲风中,裴夏看了一眼她身上显眼的白衣:“这不是掌圣宫的衣服吧?” 罗锦紧闭着嘴没有回答。 反倒是地上的杨诩,他看到罗锦挡在自己身前,立马又从地上跳了起来:“罗姑娘检举有功,已经被殿下提拔为虫鸟司都捕了,官在七品!” 罗锦斜眼狠厉地瞪向杨诩:“闭嘴!” “检举?” 裴夏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过来。 罗锦就是血修,她是隋知我的弟子,是最合适的证人。 “呵,呵,所以,你做了伪证,举报了自己师父?” 裴夏真的没想到。 他虽然对罗锦谈不上多少好感,但不论是她舍身去追果汉,还是妥协帮助裴秀,她至少都还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哈哈哈哈,罗都捕,你这白衣好不漂亮啊,这官服穿着,可舒服吗?!” 罗锦没有应。 她应不了。 她只是紧抿着唇,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长剑上血光振起,赤红的罡气一时将两人隔开,罗锦甩了一下手里的剑,目光紧紧盯着裴夏:“长公主属意你,是你的机会,裴夏,我们还算有点交情,我希望你不要自误。” 长棍点在地上,敲铁声回荡在相府门前。 裴夏吐了一口白烟,咧嘴狞笑:“我是人,我不当狗。” 罗锦紧咬着牙,咬到满嘴是血。 “……我是不想吗?” “我是,不想吗?!!!” 她挺起剑,感觉自己的手从未像今天这么稳过,体内滚烫的鲜血开始如刀般划破她的经脉,但很快,激荡的灵力又将其修补如新。 一瞬千遍的涤荡,让她的内鼎飞速膨胀,一种从未有过的燃烧感燎遍全身。 刹那间,罗锦身上的气机疯狂暴涨,全新的境界向她打开了大门。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在渗血的赤红双眸看向裴夏:“你体内特异只对术法生效,而谈及武道,你终归只是振罡境,裴夏,束手就擒吧。” 裴夏单手举起那沉重的三尺铁棍,冷笑道:“通个破玄,给你能的。” 正文 第47章 好汉饶命 通玄,修士对于灵力的掌控达到了较高的水准,因其功法技艺身体素质等等之差异,灵力开始展现出有别于人的特质。 有的化清风,有的如紫雷,有的厚重像山,有的奔流似河。 罗锦的血修之法比较特殊,所以她的灵力早早就显化成了鲜血之姿。 而通玄,则更让她裹满了血煞气。 长剑卷动,提撩的腥风拖曳出一片如练的残影。 剑锋朝着裴夏斩落,血幕几乎将他完全遮蔽! 裴夏嘴上说的轻巧,但眼底的慎重并没有稍逊,手中长棍上,浣海银沙浸透了灵力,一声铿鸣,挣出精纯的罡气锋芒。 好在通玄终归灵力未有质变,血幕遮蔽看着吓人,但在一点的精纯上。 还是裴夏,更胜一筹! 一缕淡金色的罡气,就凝在棍梢上,真如剑尖一般,从血幕中刺了出来! 随后,裴夏整个人从血光里冲出。 凌厉的血芒顷刻就将他的衣衫划开了千百道豁口,而豁口之下,这个清瘦男人的皮肤上,却只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伤痕! “化幽炼体,能到这种地步吗?!” 罗锦心里一惊,手里长剑折转,奋力迎向裴夏的铁棍。 她说是让裴夏束手就擒,但对于这个男人,从那夜果汉至今,她从未打心底里轻视过。 持剑出手,就是全力! 可万让她没想到的是,裴夏那厚重的长棍只是轻轻一点,居然就顺着罗锦的剑锋飘忽地移开了。 半点未曾受力的异样,让罗都捕下意识觉察到不妙。 可当她想要收力时,三尺铁棍已经灵巧如蛇地沿着她的剑身攀了上来! 不好! 罗锦盯着那如同长蛇吐信的棍梢,常年习武的本能让她试图后撤,拉开对方的剑围。 可裴夏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可能的动作。 他出剑,脚比手更快! 罗锦退一步,他要进两步! 终于,那圆圆的棍梢抵过前胸,直朝着罗锦的面门而来! 罗都捕奋一咬牙,只能激荡起体内罡气,在额前试图抵挡。 可让她再一次没想到的是,裴夏的铁棍点在她的眉心,好像根本就没有施力。 虽是罡气与罡气碰撞,却也只在她眉心发出一声清悦的“叮”响,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仅仅只是脚下趔趄了一下而已。 女孩心中一阵恍惚。 他这是,在手下留情? 他还是把我当成朋友的吗? 他…… 罗锦没能继续多想了。 因为在棍梢之后,裴夏的大手已经迎面而来! 男人看着清瘦,可手掌仍然宽大,他一把捏住了罗锦的面庞,在女孩片刻恍惚的猝不及防中…… “砰”! 一声震响,将她的头,整个砸进了厚重的石板地砖中! 砖石四溅,土屑飞扬,在一瞬扬起的沙尘之后,所有人只看到那白衣都捕的身体,而嵌着头颅的地坑中,只有披散的长发凌乱透出。 长棍的棍梢重重碾在罗锦的脸上。 居高临下的对视中,罗锦的视线已经被鲜血模糊,她本看不清裴夏的神色,却唯独感知到了,他双眸之中的冷蔑。 杨诩看呆了。 他不懂修行,只知道罗锦是掌圣宫出身,修为远高于裴夏。 怎么一个照面,竟如此惨败? 他茫然了一瞬,随即骤然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危急,连忙就拽过身旁一个羽翎军,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快抓住他,都上,都上,都上——” 围在相府门口的羽翎军立马朝着裴夏围了过去。 裴夏的战力确实惊人,哪怕是在藏龙卧虎的北师城,要说如此年轻的振罡境能越两境击溃一个通玄武夫,实在难以置信。 但振罡就是振罡,千军万马之中,只要灵力枯竭,罡气衰弱,仍然只能束手就擒。 可就在当先数十名羽翎军士舍身冲上来的时候,那边相府的大门顶上,却忽然蹦出来一个半大的人。 梨子挥手一招,灵动的眸子里倒映出门口军士的身影,口中叱喝一声:“证我神通!” 光线刹那扭曲。 随后这数十名士兵震惊地发现——妈的,光了! 武器、甲胄、甚至是内衣,一瞬间从他们的身上被清空了! 而在相府大门上,陆梨“嗷哟”一声,把一个巨大的沉重圆球丢了下来。 那圆球里面色块驳杂,凹凸不平,分明就是被揉作一团的兵甲。 “我摸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还不是一捉一个准!”陆梨神气地昂起头。 而与此同时,裴夏已经从他们当中冲了过去,男人罡气护体,此刻又不讲究什么技法了,活像一头猛兽,一头扎了进去。 杨诩只觉得背后一阵恶风袭来,随后一只手便提住了他的衣领。 裴夏攥着杨大人的脖子,举目四望向周围蠢蠢欲动的羽翎军:“心些,可别逼死了杨大人。” 杨诩立马尖声吼道:“退下,都退下!” 他现在只觉得满心后悔,就只是为了羞辱裴夏,他才走到相府门前那么近。 他怎么也想不到,裴夏居然真敢违抗鸾令,而且出手果决,手段惊人。 众目睽睽之下,裴夏拖着杨诩,一步一步又走回到了相府门前。 身后的府门里,叶卢终于提着剑回来了,他跨过门槛,看看徐赏心,又看看裴夏,低声道:“都备好了。” 徐赏心紧皱着眉头,走到裴夏身旁:“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自己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犯? 而等到裴夏出现,电光火石间,已成了这幅模样。 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徐赏心有心想坦荡归案自证清白,也没有机会了。 她只能看着裴夏:“是老爷的事情吗?” 裴夏仍旧看着府门外蠢蠢欲动的羽翎军,头也没回地说道:“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听我的。” 徐赏心轻咬了一下嘴唇:“好。” 叶卢看着他俩,提醒了一句:“时间不多了,一会儿掌圣宫该增派人手来了。” 裴夏“嗯”了一声,拖着杨诩退到府中,然后让叶卢把大门关上。 “要走得趁快,羽翎军一旦抓捕未成,肯定会通知内城闭门,万一外城也闭了门,就更难走脱了。”叶卢语速极快地和裴夏说着。 裴夏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对这种事很了解?” “呃,研究过。” 是得尽快离开,关闭城门虽然影响巨大,但考虑到这是洛羡的政治行为,她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判断的。 “不过,走之前,还有个事情要先处理了。” 裴夏说着,低头看向了地上瑟瑟发抖的杨诩。 徐赏心大概是察觉到了裴夏的想法,她倒没有阻拦,只是提醒了一句:“这是长公主的亲信。” “是啊,”裴夏说,“不然我还懒得动手呢。” 三尺铁棍凌空挥下,带着剧烈的破风声,停在了杨诩的眼前。 裴夏看着他那张圆脸:“棍上有字儿,看得清吗?” 杨诩胸腹颤抖,眼瞄过去:“好汉……饶命?” “嗯。” 裴夏抬起棍子:“不饶。” 正文 第48章 纸短情长 一个分发黑白两色的老头从巷子那边走过来。 看着围在相府后门的羽翎军士卒,他招手喊道:“怎么还围在这儿呢?” 领头的士兵回道:“奉杨大人命。” “杨大人在门口都快被打死了,”厄葵挥挥手,“速去吧,此间有老夫把守。” 军士显然很犹豫,他是当兵的,服从命令。 厄葵笑笑,从怀里摸出一枚鸾凤镶金的玉牌:“我也是奉命而来,不需疑惑。” 看到长公主的鸾令,士兵们很快起队离开,赶往相府的正门。 几乎就在前后脚。 相府后院的门被人推开,裴夏探头出来。 他看到厄葵,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好。 厄葵是货真价实的天识境,不是韩幼稚那样的术法分身。 以裴夏此刻的境界,压胜罗锦那样初入通玄的修士几乎不费什么力。 但想要从厄葵手上走脱,绝非易事。 好在,老头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他笑眯眯看着裴夏:“你爹让你选,那自然是每条路都得能走通才行。” 听到这话,裴夏松了一口气。 他翻了个白眼,牵着马走出来,没好气地说:“他就是平白惹麻烦。” “话不能这么说,他诸般谋划,是为你三道铺平,有些你没用上,只是因为你没有选而已。” 裴洗之死,先为宰相自己验证了,裴夏该不该杀。 同时也给裴夏铺好了大翎官场的通天大道。 他今天如果选择了杨诩,那对洛羡来说,裴夏堪有从龙之功。 裴夏牵马出门,马背上坐着陆梨,跟在后面的则是同样牵着马的徐赏心。 她在巷里定了脚,回头看一眼相府的院墙,眼神复杂,最终岿然叹息。 换作别家女子,遇到这种事,只怕早就六神无主,慌乱失措。 徐赏心尽力在保持镇静了。 她到此刻也还没有知晓一切,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自己就成了要犯,就不得不逃离这个她成长的裴家大院。 但就像裴夏之前嘱咐她的那样。 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相信裴夏。 叶卢紧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水袋和干粮,麻利地挂到徐赏心的马背上。 裴夏看他一眼:“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叶卢摇摇头:“不必了,我又没有对官军动手,看门护院职责所在,长公主不会为难我一个护卫的。” 说完,他伸手从怀里摸了个巧的物件,塞到裴夏手中。 裴夏摊开一看,那是一枚拇指大的乳白事物,摸起来圆润光滑,但不像是玉。 这是,什么东西的牙齿? 裴夏一念遂通,他错愕地看向叶卢:“你子……” 叶卢包住他的手,点一下头,压低了声音:“如果外城封了,就去书院。” …… 相府正门外,羽翎军正手持长矛硬弩,紧围着闭起的大门。 杨诩被裴夏捉进去,没有上面的命令,一时便无人敢向前。 杨大人虽然性格上比较膈应,但为官这些年,能力是有的,也很受殿下看重。 算是朝堂内外,公知的殿下手套。 暗里晁错,明面杨诩。 这种人物,要说洛羡心底里多在乎他,未必。 但这就像是殿下伸出来的一张脸,谁敢打,谁就得死——除非是殿下准的。 羽翎军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他们能想得到,其实这种时候,冒进向前伤了杨大人,殿下未见得会怪罪。 可杨诩一定是个心眼的,前头殿下是不会怪罪你,可后头杨诩要算计你,殿下也不可能会帮你。 正进退两难呢,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很不严肃的声音。 “干嘛呢这是在?来,让让,让让。” 一个精瘦的老头伸出手,像是拨草一样拨开层层的甲士,走到相府近前,探头探脑:“这是哪出?” 一名将领看到这老头,立马脸上露出喜色:“谢将军!” 谢卒如今官职颇多,敬称喊太尉,喊上柱国都可,但军中之人,还是习惯喊将军。 谢卒是羽翎军监军容使,对这支禁军有辖制权,正好就识得面前的将领:“何嘛这不是,怎么还围上相府了?” 有了主心骨,那将领立马把事情前后述说。 听的谢卒老脸震惊:“儿媳私通叛国,毒杀了老裴?” 是,这个事儿谁听了都很震惊。 但谢卒要格外震惊一点,因为他是了解裴洗的。 说真的,你这可比旧疾复发扯多了,你咋不说是掌圣宫谋杀呢? “杨大人被那个裴夏给捉进去了,谢将军,你说可怎么办呀?” “这有啥怎么办的。” 谢卒说着,转头就过去推开了相府的大门。 以他四境兵家的修为,就是裴夏把刀架在杨诩脖子上,他也能护得下。 但等他把门打开,看到眼前的景象,老将军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杨诩,被一根麻绳挂在了门梁上,他的脑壳正中是一道深深的凹陷,应该是被某个钝器震碎了头盖,直入脑颅。 谢卒看着杨诩这惨状,本来还啧两声,这可是长公主的脸面。 但一想到这玩意儿平日里在朝堂的姿态,又觉得……嗯,死了也挺好。 离近了些,谢卒又看到,杨诩的右手上钉着一张纸。 他取下一看,纸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老头看着看着,忽然就笑出声来。 外头的羽翎军看到杨诩的死状,满心都在想,这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 然后就听见了谢卒的笑声。 老将军走出门,把手里的纸递给那个姓何的将领:“给长公主送过去吧。” 何将军伸出两手接过,也不敢看,就问了谢卒一句:“将军,那个裴夏……” “有点意思。” 谢卒说着,挽起了自己的两边衣袖,露出结实的臂膀:“我今儿,还非得跟他碰碰。” …… 新摘的梅子酸甜可口,洛羡吃了两颗,美的两眼微眯,挂在露台外的两只脚丫也轻快地晃动起来。 就在她拿起第三枚的时候,宫室那边传来脚步声。 晁错走的很快,让洛羡有些没想到。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左司主:“有事?” “相府那边,”晁错直抒重点,“裴夏跑了。” 洛羡揪起眉儿:“心气挺高啊。” “带着徐赏心一起跑了。” “……还挺有能耐。” “他还杀了杨诩。” 拈着梅子的手僵了一下。 长公主的眸光开始冷下来:“他还敢杀人?” 杨诩虽然性格很差,但能力来说,算是个合用的人。 可能谈不上多重视,可哪怕是本宫不要的东西,也不是你说坏就能坏了的。 晁错已经听出洛羡话语里的不悦和寒意。 叹了口气,他走近前,拿出一张薄纸:“不止杀人。” 洛羡放下手里的梅子,接过那张纸。 纸上只有很短的一句话: 洛羡,我操你妈。 正文 第49章 外置大脑 北师城很大,大到城市的两端像是活在两个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在话本说中,总有那种纨绔子弟,敢在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作威作福,却好像一点不担心被惩处。 癣疥事,难达上听,一层层的,也不知道传到哪位手边,就被消弭淡忘了。 哪怕其家人,或许也得数日后才能隐约听到一些风声。 这种情况,在北师外城非常明显,那里民区甚多,街巷纵横,往往划出四五块来,就自成一方治所,很多百姓可能生活数年,都不会走出这个圈。 但内城不同。 生活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而且采买所需也都安置在了坊市区,这就导致内城的街道宽则宽矣,无事时却行人很少。 于是,当裴夏带着徐赏心和陆梨纵马出逃,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好在羽翎这次来相府只是拿人,多数是轻装步行,即便在接到通禀后,能够派去追拦的也只有少数一些有修为的骑兵。 至于各营的调应,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到。 “主要的麻烦是城门!” 风驰电掣中,裴夏回头朝着徐赏心高声喊道:“城门署一旦戒严,我们就只能硬闯了!” 大翎皇城自然有阵法护持,一旦戒严,城头之上就很难翻越了。 更何况,裴夏就是自己有这能耐,带上徐赏心怕也不得行。 徐赏心没有回他。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把马骑得这么快,她正在拼尽全力维持身体的平衡。 至于裴夏口中所说的“麻烦”,呵,老二你真是高看我了。 从一开始,杨诩带着羽翎军堵门的时候,徐赏心就已经觉得无计可施了。 至于城门署,硬闯?怎么个硬闯法?一头扎进去杀个片甲不留? 短短时间里发生这许多事,都超出了徐赏心过往的认知,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相信裴夏。 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你怎么做,我怎么跟。 纵马狂奔,没多久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内城城门。 城门已经关上了。 拦马栅都已设好,领头的士官远远看到裴夏两骑,立马高喝一声,数十名城门署的官兵随之举起长矛。 好消息是,这座天下第一等的雄城,并没有真正严阵以待地将裴夏当作一个对手。 它此刻显露出的态势,也无非是对付一个胆大妄为的逃犯。 坏消息是,裴夏看着那落下的城门,还真挺头秃的。 裴夏喊了一声:“梨子!” 一直扒拉在他背上的陆梨顶风探出了头:“干啥?” “那个!” 裴夏操起手里的铁棍,指向城门:“想想办法!” 陆梨都惊了:“你怎么敢提的?” “你可是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 “我是……” 可恶,我还真是! 陆梨咬着白牙,爬到了裴夏头顶上,两只脚往裴夏脖子上一套:“我试试!” 远望前方,陆梨一双眸子里渐渐倒映出宽大的内城城门。 她起先只是看,看着看着,眼睛里就开始冒出了粗壮的血丝,她手握拳敲了一下,狞声道:“证我神——噗!” 丫头一口吐在了裴夏脑袋上。 不行,陆梨的神通术法虽强,可年纪实在太了,目标又过于巨大。 算力干涸必然会压榨她的神经,体内气血翻涌,刚才这一下可能受伤不浅。 裴夏心疼地伸出手摸了一把头顶,然后看到自己满手透明的黏液,还带着些许细碎的黄绿斑点。 “这啥?” “呃……修行精血。”梨子抹了一把嘴角。 “你血管里流的是肉沫和菜叶啊?” 裴夏眼角抽了抽:“你能不能行?” “不行,真不行,我太了,再长几年或许能试试。” “不行就趴窝!” 陆梨低头看了一眼裴夏的头顶,那是自己早饭吃的包子。 心中哀叹,她闭上眼睛认命一样趴了上去,紧紧抱住了裴夏的头。 身下传来裴夏严肃的声音:“集中精神,恪守本心,摒去外物,目视前方。” 她知道裴夏要做什么,这一次,陆梨不敢再有丝毫大意,一双眼睛再次望向远处的城墙。 一股钻心蚀骨的痛楚,从裴夏的脑海深处,蔓延到了陆梨的感知中。 极致的痛苦,几乎一瞬就要把她压垮,若非早年就有过尝试,她绝不可能承受这样的压力。 “两息,再多就要伤你根本了,快!”裴夏低吼。 高耸的城墙,魁梧的城门,尽数落入陆梨的眼中,她沉声喝道:“证我……神通!” 光影一瞬扭曲。 内城门,没了! “轰”一声巨响,精铁打造的沉重巨门,隔着近百丈的距离,凭空被传到了裴夏的身旁,轰然倒塌在了道路上! 不是,你见过有贼偷门的吗? 城门署的兄弟们全都愣住了。 这,算不算是把大伙吃饭的家伙给抢了? 没有时间给他们多感慨,城门落地,轰鸣中扬起漫天的沙尘,裴夏勒起马头,骏马从烟尘中一跃而出。 手中三尺铁棍附着金色的罡气,一挥落下,便将十余支长枪的枪头斩落,劲气不止,爆鸣中绽开了兵士护身的皮革,将拦马栅也一并摧毁! 裴夏在前,徐赏心在后,两人飞马不停,就这么从内城门中穿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城门署士兵们,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错愕抬头看向自家的校尉:“咱们这,算不算办事不力?” 中年校尉扶着自己的头盔,目光落在街道彼端的那扇孤独的城门:“你问它。” 出了内城,徐赏心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砰砰直跳。 大变城门的光景,她是做梦都梦不出来的。 可当她抬起头,看到陆梨好似四肢无力一样从裴夏背上滑下来,立马便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她快赶几步,追到裴夏身旁,喊他:“现在怎么办?” 外城比内城庞大许多,他们两匹马赶到内城门时,城门都已关闭,外城就更不必说了。 而且,内城门无非是划界隔区,但外城门是要抵御外敌的,不说宽大厚重,就是城门本身也镌满了阵法,顶级的修行者来了,怕也要望门兴叹。 裴夏反手把软趴趴的陆梨夹进咯吱窝,回道:“去书院!” “书院?” 男人攥紧了掌心中那枚巧的兽牙:“对,书院。” 正文 第50章 出城 飞马闯入巷市,在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中,裴夏成功跳马,并一手提走了徐赏心,钻进了人群之后,并消失在阴影里。 藏是没法久藏的,外城虽大,但等羽翎军反应过来,县衙、府衙、虫鸟司通力合作,尤其是高阶修士入场之后,很难藏得住。 还是得想办法尽快离开。 徐赏心被裴夏拖拽着,在外城街巷中穿行,眼看着裴夏真是慢慢往书院方向去,她不禁问道:“书院会帮我们出城?” “不会,它也不能。” “那我们去书院做什么?” “有人能,正好在书院。” 江潮书院不比国子监或内城鸿鹄,师生虽然也有些实力,但要在洛羡封城的当口把人送出去,徐赏心还是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她拈起自己的裙角快赶了几步:“你到书院才这些日子,就认识到这么厉害的人了?” 裴夏捏着手里的兽牙,笑道:“还得是老裴啊,神通广大。” 等真到了书院,裴夏领着徐赏心翻墙进来,一路就往学舍方向走去。 今日休沐,书院几乎无人,一路上只遇到几个留住在此的先生,裴夏带着徐赏心和陆梨,都心避过了。 直到学舍外,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站在一棵树下,四下张望,裴夏才心里一定,带着徐赏心走出来。 男人看到裴夏和徐赏心,表情一沉:“裴先生,徐姐。” 徐赏心错愕地看着他:“刘三。” 裴夏拿出叶卢交给自己的兽牙,递给他。 刘三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朝着两人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屋里。” 刘三的妹妹刘思,因为身体虚弱,为了减少通勤,就在书院租住了一间学舍。 带着裴夏和徐赏心进到所谓妹妹的房间里,刘三才松一口气,两手合了一个怪异的握指礼:“情况我已知悉,班跋领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会尽快安排你们出城的。” 徐赏心看看刘三,又看看裴夏,随即恍然地捂住嘴,瞪大了眼睛:“还真有北夷的谍子?!” 刘三苦笑:“徐姐不要误会,我们兄妹俩虽是自北而来,但也只是奉命办事,接近你确实是为了方便与班跋领传递消息,但朝廷所谓的毒杀裴相,真不是我们干的。” 裴夏握着她的手也跟着紧了紧,点头道:“这事,裴洗应该也是知道的。” 徐赏心更震惊了:“你爹也知道?” 裴洗可是大翎国相,他知道书院有北夷的谍子,且就在徐赏心身旁,居然默许了? 裴夏挠挠头:“刘三口中的班跋领,就是叶卢。” 徐赏心记起来了。 叶卢来相府,本来就是裴洗允的,他来相府之后看门护院的差事也是裴洗亲自定的,以至于在老宰相死后,杨诩都动不得。 这么看,裴洗这都不是“知道”,而是有意安排! 什么意思?国相叛国? 裴夏摇摇头,要换之前,他还真弄不明白裴洗的意图,但现在,他已经慢慢有点回过味来了。 裴洗,他大概是忠于翎国的,但忠于翎国,和忠于洛羡,他分的很清。 所以在这个长公主掌政的时代,他的立场有时就显得不那么牢靠,甚至趋于中立。 就好比他给裴夏的三个选择,裴夏最开始以为是杨诩代表朝堂,徐赏心代表退隐,而叶卢究竟是何意义,他一直不明白。 但在明白裴洗的立场,以及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时,他才明白,杨诩不能代表大翎朝廷,他代表的只是长公主洛羡,而叶卢,则更是重量级。 老头甚至给他在北夷都留了线! 刘三没有再多做解释,他也只是北夷在北师城的整个谍中,很的一份子,到他这个层次,只需要执行任务就好。 他拍了拍裴夏握着兽牙的手:“这枚牙令裴公子且留着,将来若是到了幽州,或者更北之地,它还能用。” 说完,他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四。” 身体虚弱的刘思扶着门框走出来——看得出来,为了掩饰踪迹,她并非装病,而是真的身体虚弱——她手里拿着两套朴素的长衫:“衣服在这儿,快些换了,等到天黑就不好安排了。” 时间紧促,来不及多想,徐赏心去了内屋,两人各自换好了衣服,裴夏把累麻了的陆梨背在背上,就招呼女孩跟上来。 屋里有一条暗道,但是不长,仅能离开书院。 刘三在前头带路,两大一跟在后面,沿着外城西南复杂的道兜兜转转,慢慢靠近了洛河。 洛河是北师城内最大的一条河,是从洛神峰山流下的,在内城北侧悬有一条巨大的瀑布,那之后,河水分流,从三个方向流出北师城,绕城作护城河,再奔流往庶州之南。 “河闸也有重兵把守。”裴夏提醒刘三。 刘三点头:“我们不从河闸走。” 绕过洛河,再从低矮的民居里穿行向西,慢慢划出一条窄流。 裴夏沿着走了一阵,没看出这三四米宽的窄河是作何用处:“这是啥?” 这次不用刘三开口,徐赏心先回答了他:“这是泄洪用的。” 北师城中高四低,洛神峰上兼有泉眼,遇到暴雨倾盆连绵不止,大水疏导不畅就会堆积到外城四方城墙下,于是才修建了许多窄流,用以通渠排水。 裴夏跟着刘三一直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一个出口。 但这个出口却不是门,而是数十道精钢交错铸成的格栅。 低矮的水道穹顶下,只有一个须发花白,形容邋遢的老兵坐在格栅旁,手里提着一根带钩的长长竹棍,脑袋点点,像在打盹。 裴夏压低了声音问:“你不会要让我把这玩意儿劈开吧?” 也不是不行。 但刘三摇摇头,径直朝那个老汉走过去,将他推醒,说了几句什么。 穿着军装的老汉瞄了一眼裴夏那边,然后就伸出他那根应该是用来划垃圾的长棍,勾住了精铁打造的格栅。 只见手腕轻挑,老头直接把格栅个提了起来。 裴夏惊了,他看向刘三:“你们都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 就这种漏洞,要是哪天北夷兵临城下,直接就是死穴啊。 刘三胖脸上浮出一丝苦笑:“裴公子说的哪里话。” 他望向那老汉:“这位是裴相的人,这路啊,裴相许我们用,我们才能用。” 老汉朝着裴夏微微点头,随后向水道努了努嘴。 裴夏也不废话,招呼徐赏心就下水。 大哥水性并不好,要裴夏帮衬着,才能一点点游出去。 刘三没有跟来,老汉也无意多送,看到他们两大一出了格栅,老汉提着长棍,立马就又把水道给堵上了。 这个位置倒也偏僻,距离西南城门都远,因为是抓捕犯人而非御敌,所以城楼上也没有如何警戒,在给徐赏心猛喂了一肚子水之后,他们终于爬上了岸。 身上已经湿透,但此地不能久留,裴夏和徐赏心又绕过官道,向西走出去快五里地,才终于放心下来。 徐赏心已经快撑不住了,她毕竟是女子,刚刚闻风,体力也就比常人稍强。 从府上出事到现在,历经波折,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好在没多远的地方就有一座茶肆,位置偏僻,没多少人。 裴夏琢磨,反正是稍歇即走,衣服湿透虽然可疑,但也无妨,可以过去休息一下。 结果,走到茶肆外五十步的地方,裴夏停住了脚。 他紧盯着那张摇曳的茶肆旗幡下,正坐在长凳上喝茶的那人。 那是个身材精瘦的中年人,他提起茶壶,恰好最后一杯倒干了水,似乎已经等了裴夏很久。 正文 第51章 微山吐剑 苍鹭州北,亭湖县,微山。 清闲子抱着自己媳妇,坐在窗口,抬头拧眉,紧盯着天。 “这气轨不对啊。”他嘀咕。 怀里的女婴咿咿呀呀了一会儿,不见老头回她,好似生气了一样,张着手脚慢吞吞地挥舞着,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胡子,死攥着也不放开。 “哎呀,疼!” 娃儿劲大,清闲子拼上一身修为,怎么也挣不脱,只能求饶:“行了行了,就你知道宝贝徒弟,都是你惯的。” 婴儿又用力了些。 “呲”一声,给他揪了一把下来。 有弟子敲了敲房门:“掌门,吃饭了。” 清闲子揉着自己生疼的下巴,回道:“你大师兄吃了吗?” 门外弟子也不知道师父今天怎么好端端问起了大师兄,如实回道:“刚吃过,喂得上个月的狗血,味儿可能不够冲,不过应该压得住。” “嗯,”清闲子抱着媳妇推开了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徒弟,“把我的晚饭也给他送去。” 哟,大师兄还吃上人饭了。 “行。” 看着徒弟离开的背影,怀中的女婴又“呜哇”了两声。 清闲子回道:“无妨,他今天用过了污秽,漏一会儿也压得回去。” 离开后舍,清闲子走到宗门广场上,刚才送饭的弟子正好跑着追过来:“师父,给大师兄喂过了。” “他吃完了吗?” “吃完了。” “嗯,那把你的晚饭也给他送去。” “……啊?” 又过一会儿,送饭弟子回来,看到清闲子已经抱着师娘站到了宗门大殿的檐角上。 他远望西北,山风猎猎,吹得须发舞动,很有几分宗师风范。 弟子仰头高喊:“师父,我的饭也喂给大师兄了。” 清闲子一样问:“他吃完了吗?” “吃完了!” “那就接着喂,”老头喊,“等他快吐了,来喊我。” 弟子拧巴起脸,老头这是啥人啊,喂起来还没完没了。 一直到日靠西山,那弟子才终于满头大汗地快跑回来,朝清闲子喊:“大师兄吃了六桶饭,好像有点开始恶心了。” 这回清闲子没应。 他一手抱着媳妇,一手挥动那根铁拂尘,眼望着苍天气轨,低声道:“手摘!” 两道相隔千里的气运,被他拂尘扫过,在天穹气轨中,捻接到了一起。 老头朝着底下大喝一声:“快,去踢你大师兄一脚!” …… 北师城外,茶肆。 裴夏看着那个搁下茶杯的中年人,眼神开始凝重起来。 兵家修士是九州上最容易分辨出来的修行者,因为他们修的不是灵力,而是“势”。 这是一种对外人而言,非常难以确述的东西,但偏偏,当你感知到的时候,它就会显得无比清晰。 在裴夏的视线里,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他身后根本就是尸山血海。 断戈、残剑、破甲、尸骨,密密麻麻堆满了整个旷野,他的“势”蔓延出去,仿佛把身后的一切都染成骇人的猩红。 裴夏紧了紧手里那根三尺铁棍:“血镇国……” 谢卒看出了裴夏很紧张,他笑笑,朝年轻人招了招手:“老裴的儿子是吧?别紧张,我不是专程来逮你的。” 裴夏没有轻信:“兵家不可逆上,这是铁律。” 没错,兵家的确是一正三奇中最以战力著称的修士,但这一道却有一门死穴。 兵家修为借助的是“军势”,从军为将,都以服从为天职,所谓军势之根本,就注定了兵家修士不能反抗帝王。 这也是九州王朝帝国的根基之一。 谢卒哈哈笑道:“我看谢还演练刀剑法,就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你懂得还真挺多。” 话是这么说,但谢卒脸上并没有被戳穿之后的尴尬,他只反问了一句:“那洛羡,她是皇帝吗?” “……”裴夏一时哑然。 “所以我啊,还真不是专程来逮你的,我本意是来找你过过把式,切磋切磋。” 谢卒先是这么说,但搁下茶碗,站起身,他又拧了拧腕:“但我走相府门口让人给瞅见了,要还是跟你单量一个把式,回头被人说起,又麻烦。” 裴夏深吸了一口气:“直说吧。” “好!” 谢卒身后的“势”开始慢慢向他收拢,他说:“我只出一招,五分力,打完了你还站着,我立马就走,不然,我就把你逮回去了。” 裴夏沉默不语。 谢卒是兵家四境,他这血镇国的修为,据说把掌圣宫十二天识绑在一起都不够他打,就是打个对折,那也是六个天识境——可能不是这么算的,但不关键。 徐赏心已经明白过来,她看着裴夏的背影,紧攥着手,指甲都已嵌进了肉里。 其实从相府一路走来,徐赏心都在想一件事。 那就是归案。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可裴夏难道就不是无辜的吗? 为了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反而让她觉得很不安。 可理智又在告诉她,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归案就能解决问题的,这只会让裴夏已经做出的牺牲付诸东流。 她只能相信裴夏。 女孩抱起虚弱的陆梨,声地对自己说着:“他死我死、他死我死、他死我死!” 梨子的手捉住师娘颤抖的指尖,她仰起脸,疲惫地笑了一下:“放心,他是裴夏。” 裴夏踢了一脚棍梢,三尺寒铁在他手上转了个圈,斜指向谢卒:“来吧。” “好!” 谢卒一声应落,踏步向前! 弓步,拳自下而上,猩红的战阵血气拖曳出如刀锋般明亮的焰尾,势如山摧! 摒弃一切繁复花哨,没有任何蓄势待发。 兵家出手,就像是在战场上杀敌,猝然之间,就要取你性命! 与此同时。 微山之上,伴随着一声剧烈的低吼,大师兄张口吐开,一道剑气从他腹中长吟而出,宛如囚龙脱海,直入云霄! 清闲子拂尘挥舞,满面凝重,低喝道:“去!” 这股浩荡的雄浑剑气竟沿着天穹气轨一瞬掠过了两州之地! 陆梨仰头看天,朝着裴夏喊道:“吐剑了!” “我知道!” 裴夏已经纵身向着谢卒迎了过去! 四年前,他被祸彘折磨几近癫狂,是微山收留了他。 清闲子以望气修为,炼他体魄化于师娘,摘他武道入腹师兄,将其一分为三。 但归根结底,师兄腹里剑气,仍是他裴夏的剑。 气轨之上传来的澎湃伟力,尽数汇聚在裴夏手中长棍上,激荡的凌厉剑风开始飞速地切剥裴夏的血肉。 陆梨疾呼:“你体魄在师娘那里,撑不得一时半刻!” 长棍迎着血拳,忽一声铿响。 两半圆棍猝然裂开,寒铁之中,薄如蝉翼的雪亮剑锋狰然显现! 剑锋斩入血芒! 正文 第52章 何顾身后 脚下草地还剩了一个尖锐的角。 裴夏持剑站在这个角上。 显露真容的薄刃长剑正发出低微的鸣吟,剑身止不住地轻颤。 而在两侧,则是被血光犁过,一片狼藉的新土。 谢卒甩了一下手掌,看向裴夏:“不错,你可以走了。” 剑锋抵近时,谢卒厚重如山的势一度被刺激到想要全力反噬。 但上柱国非常讲究地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说是五成力就是五成力。 得到了对方信守承诺的肯定,裴夏握剑的手终于也跟着剑刃开始颤抖起来。 陆梨注意到了,她挣扎着从徐赏心怀里站起来,声对自己师娘说道:“去扶他。” 徐赏心一手牵起陆梨,走到裴夏身旁。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徐赏心心地架住了裴夏的胳膊,就在谢卒的注视中,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茶肆的老板打着抹布走出来,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声地问谢卒:“将军,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长公主那边……” 谢卒伸手给他看:“我都受伤了,她还想怎么样?” 谢卒的手背上,被划开了一道寸长的豁口。 老板面露难色:“就这点伤……” 于是谢卒又把手掌翻转过来。 手心里,也有个一样的伤口。 通透的。 上柱国转过头,朝着自己脚边努努嘴:“你又不瞎。” 就从谢卒脚边延伸开去,一道五十丈剑壑,触目惊心。 茶肆老板砸了咂嘴:“看他这般年纪,也不知道是如何修行来的……” 谢卒其实也有点纳闷。 裴夏离开北师城闯荡江湖,拢共也不过十年,十年的时间,竟能养成那般雄浑的剑气? “让你家大人去查查吧,”谢卒看看这个面带几分穷苦的虫鸟司桩子,“这等修为不会是凭空来的,往前十年,肯定会在江湖上留下痕迹,正巧洛羡不是拿下了掌圣宫吗,晁错现在要查九州江湖,也方便多了。” 什么洛羡拿下掌圣宫,这种话谢卒敢说,角色们都不大敢听,只能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卒不追了,徐赏心却不敢停。 她一只手牵着陆梨,丫头也近乎脱力,只能借着惯性捣脚,尽力不摔倒。 裴夏则勉强还能自己迈步,否则以徐赏心的体格,真还扛不动他。 只不过,当三人离北师城越来越远,裴夏却开始有意地扯动徐赏心的手。 女孩扭头看他,就见到裴夏朝她摇头。 他喉头滚动似乎是想说话,但酝酿半天,最后只“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口血吐出来,裴夏当时就感觉脑海中一阵眩晕,直挺就栽在地上。 “裴夏,裴夏!” 徐赏心心地扶起他,胡乱地帮他抹开嘴角的血迹:“你说!” 裴夏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能……再走了。” 他抬手指向一旁的陆梨:“听她的。” 然后头一歪,晕过去了。 陆梨也跌坐在地上,浑身的虚弱感正在催促她昏睡,丫头手脚并用地爬过来,脑袋枕在裴夏肚子上,看着满面焦急的徐赏心。 “师娘,别急,你听我说……” 梨子努力地平复好呼吸:“现在最危险的不是追兵。” “那是什么?” “是裴夏。” 到了这当口,陆梨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再隐藏:“他脑有祸彘,平素只能借助人气压制,现在力竭,控制非常薄弱,所以我们不能再远离北师城,否则人气会更稀薄。” 徐赏心哪里懂这个,她看着裴夏满是血污的脸,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是压制不住呢?他会死吗?” 陆梨紧盯着她的眼睛:“比那严重得多。” 徐赏心攥紧了手:“我能帮他吗?” 陆梨话到此处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裴夏所谓“听她的”是不是包括那些。 但这种生死关头,她也只能对徐赏心说:“所谓人气,就是人激烈的情绪,裴夏刚来北师城的时候之所以去青楼过夜,就是为了这个,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你要帮她……确实也有一个办法。” …… 天已经黑了,明月高悬。 相府依然被围的严实,好在厄葵身份不凡,总算是摸了进来。 走到水居,远远瞧见裴洗形如枯槁的身影坐在水边,他喊一声:“死了吗?” 裴洗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厄葵笑呵呵地凑过来,盘腿在裴洗身旁坐下。 一眼瞧见他手边的酒壶:“好哇,你还有好酒藏着?快快,让我尝一尝!” 手刚伸一半,不想裴洗盖住了壶口。 厄葵一愣:“咋,还不让?” 裴洗偏头看他,眼里带笑:“你喝不得,以你的修为,一口入腹,就要肠穿肚烂。” 厄葵神情微凛,酒是不讨了,只敢嘟嘟囔囔地嘀咕:“神叨的。” 裴洗晓得他不满,宽慰道:“改日去乐扬,我请你喝上好的杨花酒。” “哪个杨花?” “水性杨花。” “噫,为老不尊,也不害臊。” “乐扬名产,就是三千画舫,水上楼台,在那里,佐酒不给菜,只有美色。” 老宰相提起酒壶,轻抿一口,然后微眯起眼睛,目光朦胧,像是又看到了少时的光景。 短衫光脚,半大年纪就在青楼里跑堂乞食。 每日总是拿脸挤过姑娘们膏腴的大腿,满眼红烛,在恩客的呼喊与姐们假意逢迎的娇嗔中,呼喊着贩烟卖酒。 一直到卯辰时分,歇将下来,吃过残羹剩饭,求一点未烧完的烛油,躲到角落里才能读一会儿书。 那时候年少潦倒却壮志踌躇,好像初升的太阳,历历在目。 怎个一转眼,自己都快死了。 厄葵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想回乐扬老家?” 裴洗点点头:“也去把时候没吃上的馋嘴尝一尝。” 厄白衣看向脚下一片黑沉的湖面:“你把这北师城搅的天翻地覆,这就要一走了之了?” “是啊。” 老头撑着干瘦的身躯,慢慢站起来:“这一回,我也是把身前身后,都了干净了。” 裴夏断了身生之父的执念。 徐赏心免去了养育之恩的桎梏。 叶卢也可以摆脱裴洗的监控。 杨诩死了。 罗锦得偿所愿,官袍加身,就是隋知我也不敢再称她秦货。 洛羡得了掌圣宫,有了开战的借口…… 老人将死一念,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兢兢业业治国多年,他终于把大翎推到了一个起承转合的路口。 但就像他给裴夏的一样,往后的路怎么走…… 他不想再管了。 正文 第53章 往何处去? 如何形容祸彘在自己脑子里的状况? 像潜水。 如果祂能有安静的时候,那就像是潜进了深海中,乌黑的水体遮蔽所有,一切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但祂从不安静,多数时候,祂的深度像是自由潜,随着外界的人气和裴夏的压制程度,密密麻麻的肉脑若隐若现。 而现在,瘤子正在浮潜。 裴夏感觉自己就正坐在祂的顶上,还沉在水里的部分,就只剩了他的屁股。 他托着腮帮子,仔细地思考,自己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然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昏迷了,思考不了。 这种情况在过去这几年只发生过一次,在微山。 仰赖于宗门上下整整两天两夜不歇息地赌博、打架、吃火锅,他撑过了那一次。 但这回,荒郊野岭,自己身旁除了同样孱弱的陆梨,就只有徐赏心。 屁股底下的祸彘又往上浮了一点,顶着裴夏就要探出水面。 然后,一股极是微弱的人气传来,非常非常勉强地把祸彘又往下压了那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已经重复出现了很多次。 像是落水之人,手里最后的那根稻草。 裴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鼻尖开始嗅到了泥土的腥味,脸颊上的湿气带来了丝丝缕缕的麻痒。 意识开始回归,他逐渐苏醒过来。 体魄不在,强行驭使剑气,对他的影响主要是虚弱,体内伤势也有一些,多是谢卒留下的,并不严重。 他转了一下自己的好腰,一撇头就被头发糊住了脸。 他撅起脑壳顶了一下,果不其然传来陆梨烦躁地咕哝。 妮子也滚了一下,把脸翻过来,看到裴夏睁着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直到裴夏虚弱地表示:“是我。” 陆梨才松一口气,然后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裴夏躺在地上,环顾了一圈,自己应该还是在昨天昏倒的地方,不远处还能看到他吐的血。 他看见了徐赏心,背对着他坐在一棵树底下。 喊了一声:“怎么也没生个火呢?” 徐赏心听到裴夏的声音,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窸窸窣窣,好像手忙脚乱地在整理什么。 她右手攀着树干站起来,回过头,异常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我不会生火。” 叶卢早先给他们准备的行李中肯定有火镰之类的东西,但从内城一路逃出,基本都遗失了,徒手取火,徐赏心不会。 大哥看到裴夏苏醒,眼眸中泛着喜色,她伸手摸进怀里,说着:“我这儿,还有个饼,在书院的时候揣兜里的,你吃一点。” 裴夏先是看她手里的饼。 然后看她有意往身后藏的左手。 再是斜眼瞄向了陆梨。 梨子偏过头,不和裴夏对视。 裴夏叹了口气,费劲地从地上坐起来,然后朝徐赏心招手:“你过来,左手我看。” 徐赏心咬了一下泛白的嘴唇:“没什么好看的……” “拿来!” 她只好慢慢伸出胳膊。 衣袖已经放下,却还是能清楚看到渗过衣衫的血迹,到此刻,血珠仍然在沿着指尖快速地滴落。 裴夏紧皱起眉,但到底也没有责怪她。 危急关头,确实没有太多条件去讲究什么怜香惜玉。 他只能让徐赏心坐近些:“袖子卷起来,我给你包扎。” 衣袖捋起,原本象牙般的白皙藕臂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划满了血口。 这就是裴夏在昏沉中,总能得到的那一缕缕微弱的人气。 徐赏心一整晚,就坐在裴夏身旁,不停地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制造痛楚,通过感官的刺激,尽可能帮助裴夏。 伤口太多了,有些位置甚至是二次割开的。 一想到荒林深夜,在没有火光的黑暗里,裴夏和陆梨都陷入昏沉,只有徐赏心独自一人在剧痛的颤抖中,重复着自戕。 裴夏就忍不住额角抽搐。 女孩的衣衫早已被一夜大汗濡湿,裴夏只能从自己身上撕了两块相对干净的布片,帮她包扎起来。 他包的很心,嘴里说着:“别担心,这种伤,你以后化幽的时候体魄重塑,不会留疤的。” 徐赏心声地“嗯”了一下。 她不是羞涩。 她是失血,还有点脱水。 好了,现在两大一,拼不出一个健全人了。 但总算勉为其难可以启程离开了。 眼下这个位置,在北师城外应该有十余里,虽说洛羡未见得会让人去城外大肆搜捕,但心为上,还是先走才好。 其实对长公主来说,抓不抓得到裴夏和徐赏心,并不关键,只要能把罪名坐实,把屎盆子扣到北夷头上,那就算成功。 从这一点来讲,跑了可能还是个好事,省的被有心人抓到马脚。 三人互相搀扶着,从树林里走出来,也不好去官道,只能沿着相对好走的路,尽可能走远些。 走了将近半天,徐赏心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好在就近找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坳口,裴夏决定就先在这里歇息一夜。 徐赏心还未化幽,体魄只能算稍强于常人,受伤加赶路,她只会越来越虚弱。 但裴夏不同,包括陆梨,伴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都在慢慢地恢复。 要说和人动手,现在还有些虚浮,但正常行走已经问题不大。 火很快生起来,裴夏罡气离体,打了几只鸟,再让陆梨去弄些水,总算是正经休息下来了。 大哥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裴夏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一边帮她换了包扎。 温暖的火和食物,让徐赏心也开始恢复了一些精神。 她远望着北师城的方向,呆呆看了许久,也不说话,最后默默收回视线,看向裴夏:“我们,之后要去哪里?” 裴夏可能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并未回她。 一旁的陆梨则想也不想地说道:“要不回微山吧?” 裴夏摇头:“回不去了。” 微山是裴夏的师门,徐赏心知道,她也跟着应道:“我们现在的身份,回去只会拖累你师父他们。” “那倒不是……” 裴夏自问对清闲子,以及自己的一众同门非常了解:“老道谨慎得很,他用气轨借力虽然隐蔽,但难说北师城会不会隐藏有望气士,我估计,他这会儿已经在招呼弟子打包行李,准备跑路了。” 徐赏心眼帘微垂:“都是因为我,害得你们连宗门基业……” “呃,我们微山,谈不上什么基业。” 裴夏解释道:“就这种规模的跑路,不是第一次了。” 正文 第54章 镖队 北师城所在的庶州,放到九州版图上,属于西南角。 向北是幽州,向东是乐扬,向南是苍鹭。 以翎国目前的状况,除了庶州本土,也就只有苍鹭算是比较稳定的。 乐扬州是尨江水道的分流之地,商运昌隆,自古繁华,可惜如今还实际掌控在朝廷手里的,只有西乐扬的三个郡。 九年前尨江水师提督趁铁泉关告急,拥兵自立,称位为王,虽然没有公开叛出大翎,但实则已成割据,东乐扬的军政,早已不归朝廷所管。 再加上近年水患频频,绝不是个好去处。 可真要去苍鹭,且不提微山派会否已经跑路,就算不考虑这一茬,也还有另一个问题。 通缉。 再怎么说,这是“谋杀国相”的大罪人,让他们逃出北师城也就罢了,缉捕令总要发的。 正因为苍鹭相对社会安定,各郡县的府衙仍然在职有效,所以要面对的缉捕压力也会比较大。 藏头露尾也确实难受。 “还是向北吧。” 裴夏捏着一根骨头,敲了敲火堆木柴:“洛羡虽然师出有名,但真要动员起战,还需要时间,我们三个轻装简行,就算不走铁泉关,翻山越岭也走得,到了幽州地界,就不用在意翎国的通缉了。” 陆梨还在嗦那根的鸟翅膀,她摆脱了祸彘造成的疲惫后,明显饿得很,也不知道听没听清裴夏在说什么,就点头。 “幽州……”徐赏心喃喃自语。 幽州,太遥远了。 她打记事起,就在北师城,无论是时候住在脏污的外城巷,还是后来搬进了相府,她这二十年,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大翎王都。 想不到,最后居然是以通缉犯的身份离开的,还真是世事难料。 摇摇头,知晓伤感无用,她看向裴夏:“我们现在这状况,别说翻山越岭了,出京畿都困难。” “真到了边境,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京畿还是不能多逗留,别的不说,万一有追兵呢。” 裴夏起身,轻轻拍了拍徐赏心的脑袋,他知道,无论如何强作镇定,现下发生的一切对徐赏心来说,都需要时间消化。 他只能说:“我去给你找点外敷的草药。” …… 翎国北兴十四年,五月,大翎国相裴洗被害的消息昭告天下。 作为治国有方的一代贤相,西至庶州海,东往乐扬船,百姓无不激愤慷慨,对北夷蛮人的声讨,经十五年前幽州沦陷以来,再到了最高潮。 长公主洛羡为此泣不成声,素服七日,势要让北夷付出代价。 此话一出,任谁都听得出洛羡的话外之音,翎国上下都开始肃穆以待。 尤其是拱卫北师城的京畿地区,以往少见的兵甲,开始频繁穿过官道,有时骑士奔马之声,过夜不息。 长乐镖局的镖队在路边才不过歇息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两拨官军匆忙而过。 少镖头冯席胆子大,看见官军过也不低头,反而瞪大了眼睛张望。 让一旁的当家冯昌海一把呼在了脑袋上,他瞪向自己儿子:“瞅啥呢?” “看看呗,”冯席缩着脑袋,“就这些个戴盔穿甲的,往日遇着一个都得好生伺候,哪见过这扎堆的。” “你还知晓厉害!” 冯昌海声说:“往雀巢山去这一道,你老子走了半辈子,少见这阵仗,指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别惹了腥臊。” 走镖的最是消息灵通,不说各地的水牌房,沿路那些个驿丞也多是朋友。 但这趟往雀巢山,送的货却不好见光,镖队一路上都尽量避着人,反而一时闭塞了。 冯席年纪轻,二十来岁,虽然也过了“走四门”,带着“三色绦”,但经验这块儿还差了火候,回回跟着老爹出镖都要被训斥,心里早就不满。 他揪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目光越过身旁一众休息的镖师趟子手,看向了队伍角落里那三个人:“你还说我,出门走镖,能不挂人就不挂,还是你教我的,怎么就带上那仨了?” “要说你没眼力劲呢。” 冯昌海提到此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得意,拿着水袋喝了一口,说道:“你见着那人手持的兵刃了嘛?” “见着了,三尺长,不带鞘,拿个破布裹着。” “那是个法器。”冯昌海重重点了点手指。 冯席一惊:“振罡境?” 九州大地上,修行者并不罕有,像闻风,试的次数多了,总能成的。 只不过受限于资质,化幽这一坎就拦去九成的凡人。 像长乐镖局里,化幽化了一辈子的,多了去。 像什么“铁臂猴”“金刚腿”之类的诨号,大多是化幽只成了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的。 还有许多,像冯昌海这样的,就是早有自知之明,化幽的时候通炼全身,虽然成不了境界,但总归胜过常人。 当家的看着自己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爹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你还年轻,人家振罡的修士还有法器,肯定背景不浅,少有我们能帮忙的时候,这捎带上了,回头你也好说上话,讨教讨教,没准儿这化幽就化成了呢?” 冯席年轻,骨子里还带点儿气性,虽然心里也很渴望修行有所成就,但话到嘴边又成了:“靠人提携算什么本事?” 这话又引得冯昌海大巴掌打在头上,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冯席:“想想那雀巢山的下仆,看咱们都跟看狗似的,你就不气啊?” 冯席一抿嘴巴,不吭声了。 雀巢山上的是雪燕门,盛郡有名的修行大宗,宗门之下还有几个门派供养,他们长乐镖局常做其中生意,给雀巢山送些供奉。 尤其今次,除了底下门派的孝敬,还赶上老掌门许程风的寿辰,镖局这趟连带着给老掌门的贺礼,贵重的很。 看儿子不说话了,冯昌海才又勉力似的朝他点点头:“去,给他们送点干粮,套套近乎。” 冯席“诶”一声,提了自己的干粮,站起身。 冯昌海又叮嘱:“少盯着人家姑娘看啊。” 冯席脸一红:“说的什么话,我何时盯着那女子看过?” 正文 第55章 化幽 这三人是镖队行过泰郡的时候遇到的。 领头的是个身形清瘦的年轻男人,他自说是北师城来,外出游历,想跟着镖队向北,见识一下江湖风光。 还带了师妹和一只徒弟。 冯昌海是老江湖了,甫一见面并未轻信,不过对方带着孩子,倒是打消了他不少戒心。 想到或许是一次机遇,再者庶州安定,这趟路老冯也走过多次,便壮着胆子容留了他们。 三人跟着镖队一路向雀巢山去,连着十几天,都没什么异样,期间遇到猛兽,那年轻修士还出手相助,更让大家关系又熟络几分。 若不是之前有过几次喝酒打趣,冯席还真不敢随意靠近这北师城来的修士。 他提着干粮走过来,唤一声:“裴哥,我这儿有点馍。” 裴夏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接过袋子,笑道:“正好饿了呢。” “前头烧了汤水,可以撕开了泡着吃,”冯席一指前头火堆,“路上艰苦,吃食差了些,等回头到了雀巢山,我再请你好好喝酒。” 裴夏摇摇头:“出门在外,能吃饱肚子就不容易,没谁挑剔讲究。” 说着,他把袋子递给了身旁的徐赏心。 徐赏心两手接过,也朝着冯席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姑娘唇角这一弯,娇颜动人,让冯席一时看愣了。 要说大哥确实貌美如花,但还不至于一顾倾人,主要还是冯席见得少了,他那门户地方,就出不了几个美女。 正愣神呢,地上陆梨蹦起来朝他眼前招了招手:“嘿,嘿!” 冯席立马回神,脸上一红就转过了头:“那,我我就先回去了。” 梨子叉着腰看他:“他眼里没我!” 裴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就过分了,谁还能成天蹲着走路啊。” 看到徒弟这张牙舞爪的样子,猜想她借力祸彘的后遗症应该都好的差不多了。 裴夏转而看向面色仍旧有些苍白的徐赏心:“今天身体好些吗?” 徐赏心点头:“好多了,就是胳膊上,有点痒。” 裴夏半蹲到她身前,卷起她左臂的袖子,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基本都已结痂,紫黑一片,显得手臂臃肿丑陋。 “有些独特的术法能加速痊愈,我师娘会,可惜梨子学艺不精。” 裴夏放下徐赏心的衣袖:“也没事,等脱痂就好了,那点疤痕,以后炼体的时候就消掉了。” 陆梨板眼看他:“你也是素师,你怎么不说自己学艺不精呢?” “我不能到五境,施展术法会触动祸彘,徒增风险。” 徐赏心现在是完全的自己人了,裴夏当她面前说话也没了顾忌。 从北师城逃出后,稍作休整,他们启程向北,因为身体状况,一开始走的颇为艰难。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裴夏和陆梨的身体状况也在慢慢好转。 跟上镖队这十来天,更是过得安逸。 “我打听过了,雀巢山在盛郡,那里离大翎北疆已经不远,我们也可以整顿一下,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我们就出发去幽州。” 裴夏正说着,不远处的官道旁又跑过去一队着甲的军士,他微眯起眼睛:“看这架势,铁泉关恐怕已经戒严了,我们到时候只能从蒙山越岭过去,是得准备充分些。” 说完,衣角被人揪了一下。 陆梨指着镖队那边:“那子又来了。” 是的,冯席又来了,这次他还是提着一个袋子。 走到裴夏面前,他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害臊:“那个……我爹让我给你们再送点果脯来。” 裴夏晃过头,看向那头坐在地上的冯昌海。 冯昌海面皮是厚的,甚至还朝裴夏挥手示意。 “懂了。” 裴夏点头,指了自己身下:“坐吧,我给你说说化幽炼体的门道。” 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徐赏心:“你也听好。” 徐赏心在相府已经闻风,如果不是接连出了意外,现在也是该忙碌化幽炼体的时候。 徐赏心连忙点头,还往裴夏身旁又坐近了些。 如果说此前,她对于修行,还只是和对待读书一样,秉持的是,虽无大用但没坏处。 那现在,她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修行变强。 因为已经见识过自己的无力,也因为从今往后,她不再是相府姐,而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 看徐赏心和冯席都一脸认真听讲的样子,裴夏缓缓开口:“所谓化幽,指的是灵力入体,化入百幽,这个幽,指的是经脉。” “闻风之后,感知灵海,就可以吐纳灵力,但这个阶段,人身肉体凡胎,灵力入体无法留存,只能从经脉中滑过,周天之后消散于天地。” “化幽,就是在灵力运转周天时,尽可能浸染经脉,先从通道开始,慢慢改变体质。” “当经脉炼化有所成,每次吐纳过程中,能够运转的灵力才更多,且灵力过脉,更易从百幽中渗透到肌骨内。” “很多江湖武夫都以为化幽既然是炼体,自然重在筋骨肌肉,花费许多时间用灵力直接锤锻血肉,算事倍功半,所以成功极难。” 裴夏看看冯席,又补了一句:“这道理不算艰深,在很多宗门教习或是修士传承中都是基础。” 但就是这样的基础,对到外人,却又讳莫如深。 美其名曰:法不轻传。 冯席听的很认真,尤其听到先走脉后筋骨,顿时眼前一亮。 他出身镖局,算是习武世家,但从耳濡目染,听那些叔叔伯伯吹嘘,都只说自己麒麟臂金刚腿,锤锻的如何坚实。 如果没有人点破,他大概也会自然而然地选择直接熬打筋骨,终其一生。 他重重给裴夏抱了个拳:“多谢裴哥!” 裴夏拿起他那个果脯袋子,笑道:“礼尚往来。” 冯席心里激动,没想到啊,父亲一时念起,竟然还真成了一段机缘! 看着他跑向自己父亲,一旁陆梨探头,问裴夏:“你说,他现在知道了化幽的关键,会不会分享给其他人。” 裴夏想也未想:“不会。” 丫头嘟着嘴:“你怎么这么阴暗?” “不是我阴暗,”裴夏拿了果脯嚼一口,“是上千年的修行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正文 第56章 鬼! 裴夏转而看向徐赏心:“你呢,听明白了吗?” 徐赏心没有应,裴夏转头的时候,正看到她睫毛轻颤,刚刚结束了一个周天的吐纳。 女孩睁开眼,朝裴夏点点头:“试过了。” “呃……嗯。” 点化闻风的时候,徐赏心说她眼见了一座湖。 这说明她沟通灵力的资质不错。 而化幽,即便是掌握了正确的方法,人身经脉也各有不同,起步和炼化进境自然也不同。 徐赏心显然在体质上也超出常人。 总感觉,早要是不去读书,送徐赏心去修行,起码不会比罗锦要差。 “后期锤炼筋骨会比较劳累,只是经脉倒无妨,正好你手上有伤,剑招不方便练,这段时间就先把经脉通一通。” “嗯。” 徐赏心点头,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慢慢安定下来,她不禁眉眼柔和了些:“幸好遇到了冯镖头他们。” 幸好吗? 裴夏没应,只是远远看着冯家父子的身影,又不着痕迹地扫过了镖队中间,那个罩着厚重黑布的马车。 裴洗被害,凶犯逃亡,这事是朝廷已经公布的。 长乐镖局这些人之所以会容留裴夏,除了些私利考量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消息。 镖局干的是江湖买卖,虽然嘴里都号称靠把式过活,但其实走的多是人情。 就像冯昌海,他总说这条道熟,他熟的是什么?是路吗? 不是,是这一路上的宗门修士、绿林好汉、官爷差捕。 他们本该是最消息灵通的。 可从这十几天路程来看,冯昌海明显有意在避人多的路线。 这么一看,他们这趟往雀巢山送的东西,怕也不是什么经得住查的玩意儿。 “提防不能卸,今晚还是我守。”裴夏叮嘱道。 另一边,冯席正兴奋地在和自己父亲讲述裴夏教授的化幽诀窍。 冯昌海一边听,眼神还在瞄着裴夏那边。 这种修行门路都异常珍贵,裴夏说给冯席,却未见得能允许冯席告诉冯昌海,他心盯着,要是裴夏注意到了他们父子谈话,露出什么不悦,他马上就会推开儿子。 好在,裴夏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些。 仔细听儿子说完,冯昌海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感慨:“这点诀窍,就不知卡了多少人。” 冯席激动地说着:“爹,那你也化幽有望啊,这一下起码得多活个十年!” 化幽炼体,易筋洗骨,体魄提升了,延年益寿也是正常的。 冯昌海听到儿子还能为自己想,风霜满布的脸上也浮出几分欣慰:“也许吧。” 但垂下眼帘,冯昌海眼底还是泛出些许苦涩。 诀窍是诀窍,但分清了先后,也只是提高了一些化幽完境的可能,并不是一定能成功的。 那些一辈子炼体都炼不好一手一脚的,难道先去炼经脉就能把经脉炼好吗?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天赋和资源的。 想到此处,冯昌海又不禁想到了雀巢山上那高门长阶的雪燕门。 盛郡大宗,许家仙门,下辖附庸门派都有七个,散落在庶州各地,俱是一方豪强。 要是能从许家仙师那里求来些丹药灵宝,不说自己,起码能让儿子化幽有成,那长乐镖局以后也算是做起来了。 总镖头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那罩着厚重黑布的车马上扫过。 这寿礼非比寻常,没准到时候许老掌门一高兴…… 冯昌海拍着大腿站起来:“我去周围巡一圈,你招呼兄弟们准备准备,休息的也差不多了。” 冯席应一声,却没动作,应该还沉浸在自己将来化幽有成的憧憬里:“诶爹,你说等我以后成了化幽境,是不是也能找个徐姑娘那么漂亮的媳妇?” 老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少他妈胡思乱想,我可警告你,咱这家底干不起欺男霸女的勾当。” “哎呀你放心吧,人家有主的姑娘我才不稀罕呢,就是真有火气旺的时候……” 冯席抬着头,下意识看向了那辆蒙布马车,随后才发觉自己嘴快了。 果然,冯昌海跟着就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呸了一口:“操行!” 很快,镖队又重新上路了。 沿途官道他们用不了,近些时日庶州各地军马调动频繁,路上已经有了让军令,不心挡着路了,容易出事。 还是只能沿路,走了一个下午,又少赶了一点夜路,才算是到了原定的地点,开始扎营休息。 裴夏三人也分到了几个毯子,可能是因为白天教授化幽的缘故,冯昌海又让冯席特意送了些热酒过来。 裴夏接过酒,谢绝了对方一起吃饭的邀请,和徐赏心陆梨单独生了一个火堆,在营地边缘些的地方休息。 赶路疲惫,用过晚饭后,大伙很快就准备歇息了。 到子时左右,整个营地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驱赶着野兽。 除了几个守夜的兄弟,营地里最后还亮着的就只有裴夏的火堆。 裴夏反正是不睡的,加上徐赏心还比较虚弱,他经常烤火烤一整晚。 但是。 将近丑时的时候,他忽然在营地密集的鼾声里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异动。 镖局守夜的几位都在营地边角,似乎并未察觉。 裴夏想了想,没有再往火堆里添柴。 丑时过半,营火熄灭,夜幕笼罩下来。 在黑暗中,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裴夏收敛气息,凝神朝着那个人影看过去……冯席? 少镖头心翼翼地避过了满地的大汉,踮着脚朝镖车走过去。 这诡异的举动,让裴夏生出了几分疑惑。 他猜想那镖车里押的不是寻常物什,可冯席大半夜地跑过去是要做什么? 想着,裴夏也蹑手蹑脚地猫了过去。 镖队里最大的那辆镖车,上面罩着厚重的黑布,裴夏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冯席拈着布角,掀开了一片。 月光穿林,照在黑布之下,露出一个精钢打造的铁笼。 而在笼子里的,是一个曲腿斜坐的……女人? 是的,她有一双修长的美腿,腰肢纤细,体态婀娜,而且浑身赤裸。 这附庸门派给许老掌门送去的贺礼是个裸身女子? 裴夏不惊奇,他觉得荒谬。 看不起谁呢?雪燕门是正儿八经的大宗门,在整个庶州都算叫得出名号。 老头要真有这方面的爱好,还需要你下家来送?还非要在寿辰这种场合? 更何况,有什么必要整个笼子,让镖局押运? 裴夏紧皱起眉头,又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慢慢看出了不对。 这“女人”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下半张脸更是被戴了一个精铁面罩,这是生怕她咬人。 而且她体态修长优美是不假,可皮肤的质感却非常奇怪。 所谓“光滑如玉”,确实是评价美人的用词。 但这“女人”裸露的长腿,居然真能反光! 不是那种肤质细腻晕开的柔光,而是和真正的玉石一样,在反射着明亮的月光。 而且,她的肤色也不太正常,有点过于苍白了。 形如女人、体态优美、肤质如玉、苍白、咬人…… 裴夏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鬼! 正文 第57章 许浊风 此方世界,人们将探索到的大地称为九州。 但九州却并不是一整块大陆,像麦州、越州就不与大陆相连。 而在极南之地镇海州的更南方,自古以来还有一块土地,据说大不下两州之巨,可却从未被纳入过九州之中。 这座与镇海雄关隔着吟花海对望的土地,叫作“鬼州”。 鬼州瘴气弥漫,毒泉横流,就是化幽健全的修士,也待不得一时三刻。 其上生灵也大多混沌无智,以凶残暴戾著称。 而其中最为强盛的,便是“鬼人”。 鬼人分雌雄,雄鬼人体魄健壮,青面獠牙,而雌鬼人却形如女子,且体态修长优美,肤如玉质,苍白胜雪。 鬼人有一定的智慧,能够形成部落,打造武器,且侵略性极强。 每隔五年,当吟花海海面冰封,鬼人便会成群结队地攻向九州,所谓镇海雄关就是为此建立的。 战争无需多言,总归是血流漂杵。 但战后,却有一桩麻烦事——俘虏如何处置? 鬼人因为常年生活在毒瘴之地,其颔下长有毒腮,体内毒素剧猛,如果不能妥善处置,对九州的危害可能还要胜过其凶蛮本身。 原则上,九州绝对禁止鬼人流通,这是十六国共识。 但是人吧,尤其是一些还未厌倦世俗取乐,却又对寻常所见感到腻烦的上位者,他们追逐以稀为贵,以至于逐渐猎奇,甚至开始变态。 所以形貌姣好又极难获取的雌性鬼人,就成了背地里炙手可热的藏品。 裴夏看着那笼中宛如玉石雕塑一样浑然天成的异族活物,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冯昌海一路上要如此心了。 不过,这冯席大半夜的,一个人来见这女鬼是要做什么? 少镖头隔着栏杆,看着笼子里那赤裸的妖艳女鬼,痴痴地笑了起来:“嘿,嘿嘿,玉娘,玉娘……” 他甚至给这女鬼起了名字。 裴夏有点难绷地扯了扯嘴角,虽说常年押镖,可能是会比较压抑,但这个状态……啧。 裴夏又盯了一会儿,见冯席没有钻到笼子里去的想法,他也就转身离开了。 女鬼虽美,但体内一样蓄满毒素,并不能行房事,再者,这是送往雀巢山给许程风的礼物,想必冯席不会往深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蹑手蹑脚回到营地,裴夏看了一眼把毯子裹紧了的徐赏心,重又把火堆烧了起来。 至于彼端黑夜里的鬼女……希望至少到雀巢山之前,不要闹出什么意外才好。 …… 第二天早起出发,裴夏留心了一下冯席,少镖头眼眶黑黑的,应该是没有睡好。 也不清楚冯昌海是不是知道自己儿子晚上去干了什么,总之一路上都对他很不客气,没事就要踹两脚。 又向北走了五天,镖队人困马乏,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山脚下有个镇子,还算繁华。” 走在前面冯昌海,回过头望向裴夏几人,笑道:“等交了货,我们就去那里歇息,裴公子别急着赶路,可得等我老冯好好招待招待。” 镖队暂时还不能进山镇,人多眼杂,要是镖车被人看到了,可就麻烦了。 他们得先绕到雀巢山西麓,沿山路一直到山腰,亲自把镖送到雪燕门手上,才算齐活。 这也正合了裴夏心意。 庶州村镇,很可能已经张贴了裴夏三人的缉捕令,贸然进入,容易生是非。 他斟酌着用词,说道:“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拜会一下雪燕门的前辈高人。” 冯昌海一愣,然后不无感慨地说:“是了,你是上境界的修行者,出门游历江湖合该讨教,我听说雪燕门里有专为云游修士准备的客房,你们也好落脚。” 这些,冯昌海都是听过没见过,雪燕门他跑过许多趟,热茶都未喝到过。 他又不禁看向自己儿子,眼底深处藏着些许炙热。 要是冯席修行有成,也得让雪燕门刮目相看! 老冯砸了一下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裴公子啊,老汉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回头能不能把我家席儿也捎上,就说是您的跟班随从,也让他进门去长长见识。” 按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夏本来是想直接拒绝的。 但话到嘴边,又想到,要真在雪燕门歇息的话,时值老掌门寿辰,龙蛇混杂,自己这个通缉犯不便露脸,可能是需要个人前后照应。 于是笑了笑:“只要少镖头不嫌弃就行。” 冯昌海喜上眉梢,立马快跑几步到一旁,揪了冯席的耳朵就拽过来,吩咐道:“喊公子。” 冯席两眼发懵:“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裴公子的随身侍从了,”冯昌海暗戳戳地提醒,“裴公子在雪燕门留住,前后你可得照顾周全了!” 少镖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拱手:“公、公子!” “假扮而已,还没进山呢,少镖头不用这么拘谨。” 裴夏宽慰两声,然后抬起头,望向了这座庶州之北有名的宗门大山。 雀巢山不算高,但据说内藏有一支冰脉,以至于山顶骤寒,常年积雪,成为州北名景。 能占据这样的风水宝地,雪燕门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 除了名声在外的雪顶双杰,以及曾经纵横庶州的老掌门许程风之外,这“许家仙门”里,还有一位声名显赫于九州的顶级强者。 掌圣白衣,许浊风。 要不然人家屹立盛郡,还能有足足七个宗门附庸,凭借的正是许白衣的威望。 这些事,在江湖人里如雷贯耳,早不新鲜了。 但徐赏心和陆梨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走在山路上,将近雪燕门,徐赏心眉眼忧愁,有些担心:“掌圣白衣的宗族门派,我们去借宿不是自投罗吗?” 裴夏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 白衣一入掌圣宫,就不能再离开北师城,而且掌圣宫管辖江湖事务,作为宗族门派,雪燕门更要避嫌,许浊风对许家来说,恐怕早就是个高悬的符号了。 再者,通缉要犯是朝廷事务,海捕文书自有地方执行,许浊风何必专程通知家里,他还能料到裴夏会来雀巢山不成? 陆梨也揪了揪师娘的衣服,宽慰道:“我们待不了多久的。” 在雀巢山暂歇,是无奈之举。 由此向北,翻越蒙山,也许数百里都是无人荒野,就不谈补充物资,裴夏的祸彘总需要安抚。 他必须得先在此地,汲取足够的人气,才能维持翻山越岭所需的时日。 就这么突然到访,少歇数日,立马离开,这要是能栽到许浊风手里都见了鬼了。 裴夏笑着抬起头,想望一下雪燕门的山门。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白布袍子,就躺在山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吧唧吧唧地抽着烟杆子。 在满脸的愁云惨淡中,他一个回眸,和裴夏对视上了。 他愣了一下:“……诶?” 裴夏也愣了:“……啊?” 正文 第58章 老祖啊,老祖! 车轮从山道上碾过,细碎的石子咯吱作响,镖师左右张望,趟子手跟在后面推车。 没谁注意到不对劲。 徐赏心看到裴夏忽然站住不动了,诧异地看向他,随即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那个坐在山道大石旁的中年男人。 大哥没有裴夏那样的感知,但从忽然凝结的气氛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是?” 裴夏此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但他身上那股灵力的气机和韩幼稚太像了,掌圣宫的人似乎都沾有这种淡淡的阵法残留,罗锦也是。 掌圣宫,境界极高的高手,又在雀巢山上。 答案呼之欲出。 裴夏伸手,摸向被布条裹起的长剑:“许浊风。” 徐赏心心里一沉。 掌圣白衣非调不可离京,许浊风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行踪已经被掌圣宫或者虫鸟司掌握了? 裴夏也在想。 但看着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错愕,显然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裴夏。 是偶遇? 这么倒霉? 走在前面的冯昌海一扭头没看到裴夏,望见他落在后面,盯着路旁的人看,便快赶几步过来,喊道:“怎么了裴公子?” 裴夏没应,目光仍盯着许浊风。 冯昌海不晓得内情,他只看裴夏伸手握住了剑,眉目凝重,于是心地问了一句:“是遇着对头了?” 裴夏还没张嘴,那边许浊风拎着自己老旧的烟杆,在石头上敲了敲,倦怠的脸上露出笑容:“朋友,是朋友。” 陆梨缩在裴夏身后,声道:“他说是朋友诶!” 裴夏指肚在剑柄上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手。 他对冯昌海说:“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去和他聊两句。” “我去和他聊两句”,意思就是让冯昌海走开些。 老冯多看了许浊风一眼,没说什么,快步赶上了镖队。 许浊风把烟杆别在腰上,稍稍捋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又拍拍自己的邋遢的白衣,才向裴夏走过来。 离近了,他上下打量裴夏,长叹了一口气:“唉,裴公子啊。” 裴夏眯起眼睛:“怎么,许白衣好像有心事啊。” 他苦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不是掌圣宫的白衣了。” 这还真是裴夏没想到的。 许浊风抬头,远远望向北师城的方向:“隋知我被陷害,为了自保,只能向长公主妥协……” 裴夏眨眨眼睛,立马反应过来:“洛羡把你们踢出去了?” 掌圣宫的权力,本就分掌在十二白衣手上,隋知我作为宗门里的旧派魁首,他向洛羡妥协的方式,也只能是交出其他人的白衣席位。 “是啊,我、皇甫、韩,我们这些早年入掌圣宫的白衣,都被清理出去了。。”许浊风的苦涩溢于言表。 难怪他无意对付裴夏。 他是白衣,层次足够高,又是受害者,对于所谓国相谋杀一事,自然想的也多,他不难意识到,这其实就是长公主设局。 在他眼里,成为通缉犯的裴夏,其实和他一样都是弃子,同病相怜了属于是。 裴夏这才了然。 所以,许浊风是被洛羡赶出了掌圣宫,只能回到自己的宗族雪燕门,而非有意在这里等他。 “那你在路上趴着做什么?” 裴夏看他身上这东一块西一块的脏污:“还弄得如此潦倒?” 许浊风叹了口气:“裴公子还年轻,怕是不太能明白。” “我自入了掌圣宫,便是宗族头顶的日月,雪燕门能有今天,多是靠了我在掌圣宫的威严荫庇。” “如今被踢出掌圣宫,宗门再想维持往日盛景就难了,许多旧仇怕也要卷土重来,想想家中的长辈孩童,你说我……我如何面对?” 这话听的裴夏一怔。 哦,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你蹲的不是山道,那是家门口的楼梯啊,你这是中年失业了呀老哥! “不对啊,”裴夏看着他,“你天识境的修为在这儿摆着呢。” 天识啊,放眼九州能报得出名号的修为。 裴夏不提还好,一提,许浊风的脸色更颓丧了:“你有所不知,掌圣宫的白衣天识,只在掌圣宫的时候,才是天识。” “洛神峰有至宝,能够凭空生长神识,经术法设阵,可以使化元境巅峰的修士突破天识境,但只要离开掌圣宫,这种修为就会急速衰落。” “所以掌圣宫的白衣轻易不会下山,如你所知,事都交由韩白衣身外化身,大事则交给厄葵、隋知我这样货真价实的天识境。” 许浊风既然这么说,那显然他就是货不太真的那种白衣了。 这么一算,雪燕门相当于是一下没了人在京师、地位尊崇的天识境“老祖”。 这种打击,确实是足够让一方豪强一蹶不振了。 裴夏看看他脏兮兮的衣服,看看他脸上显露的疲倦和哀愁。 忽然意识到,北师城一场惊变,似乎真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你在这路上躺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他说。 许浊风也知道,他抿着嘴,望望山道,看到山道上的镖队,又回眸看看裴夏。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说裴公子。” “昂?” “你这是准备去雪燕门吗?” “是啊,我们躲避追捕嘛,打算趁着老掌门许程风的寿辰,在山上待几天。” 许浊风摸了摸鼻子:“你说这样行不行,我跟你们一起上山,先不公开身份,就说是你身边一个,呃,随从。” 裴夏很艰难地绷住脸,这话怎么感觉很耳熟呢? “你图什么?” 许浊风神色感慨:“我自入掌圣宫,多年不曾回来,也不知道雪燕门现在到底如何,现在落魄了,更是心里没底,想先在暗处看看。” 一派老祖,中年失业,想回家又不敢,只能跟在外人身边装成厮…… 裴夏都替他心酸。 “要是宗门里都在等你回来呢?” “那就回去啊。” “那要是上下都在埋怨你呢?” “……那也得回去啊。” 裴夏看着他,伸手拍了拍许浊风的肩膀:“走吧,许。” 正文 第59章 神珍玄奇 山路过半,砂石变成了长阶,冯昌海让镖队等着,自己先去了山门通禀。 没多会儿,跟下来一个穿着绸子的少年人。 这少年十四五的年纪,唇红齿白,却偏爱仰着头看人。 也不搭理人,就摆摆手让镖师们退开些,自己走过去,掀起了镖车黑布往里看了一眼。 然后又看了一眼。 三四次之后,才放下黑布,照旧拿鼻孔对人,哼唧着:“不好走山门,你们那处旁道过,往里有我派的人候着。” 冯昌海赔笑点头,一边招呼兄弟们赶车,一边给自己儿子使眼色。 冯席没跟着老爹走,和裴夏留在了原地。 那少年见裴夏几个还在身旁,这才多看了几眼:“怎么?” 裴夏笑道:“仙童,我等是自北师城来,外出游历的宗门弟子,路上遇到了冯镖头,便顺路来雪燕门,给许前辈贺个寿辰。” 一听到是自北师城来,少年的眼睛顿时清明了不少,不过说话的时候还像是含着什么一样:“哦,北师城啊,那倒是、是个好地方,我雪燕门也和北师城关系挺近的。” 说完,他仔细打量裴夏:“什么修为了?” “振罡。”裴夏如实道。 这回他把抬起的下巴也放低了点:“那……倒是不错。” 看裴夏面相,也就二十出头,已然是振罡境,这在宗门师兄里,都是极少有的。 裴夏紧跟着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这位是我师妹,这丫头是我的弟子,还有这两位,冯、老许,都是家里安排的随从。” 冯席还很拘谨,缩着脖子朝那少年点头,另外,他也不知道这“老许”是何处来的,又偷偷瞄了一眼许浊风。 许浊风就平静多了,对自家的童抱了个拳。 北师城背景,又是振罡境的年轻修士,这少年终于收起倨傲,口舌也清楚了:“师兄远来辛苦,既然是前来贺寿,可有准备寿礼?” 敬贺老掌门寿辰,也不是你想贺就能贺的,像雪燕门这种大宗,有些门派想要孝敬都没有门路。 北师城虽然足够唬人,但要上山,还是先撂清了贺礼,省的挤占了山上客房。 裴夏还真没准备。 “呃,这个寿礼嘛……”他说着,转头看向身旁的许浊风,“老许?” 许浊风看他眼色也明白,想了想,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布包,向童递去:“这是一枚方寸丹,能够拓宽气府,品质上佳,应可以算作‘玄宝’。” 方寸丹是什么,童不知道。 气府是什么,童也不知道。 但“玄宝”,他听的真真切切,整个人肃然起敬。 素师二境需要会炼丹,三境应可炼器,无论是素材还是成品,在九州都是少有的宝物。 可宝物之间亦有高下,为了分辨层次,世间诸宝统称为“神珍玄奇”。 最次为“奇物”,陆梨当时从张果汉手中biu来的黑桃木短杖,就是奇物级别的法器。 往上则依次为“玄宝”、“珍品”、“神遗”。 当然,这叫法虽然唬人,但实际上是修士们为了便于分类而人为归纳的,所以没有硬性的区分条件,不甚严谨。 奸商们往往拿着凡品就敢往神遗品质去吹,屡见不鲜了。 不过眼下,这是拜山贺寿,谁家吃了豹子胆在这儿诈唬? 童不疑有他,心翼翼地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颗通体金黄的丹药,灵气盎然,不是凡物。 他左右细看之后,又细细包好,重新递还给了许浊风:“这等贵重之物,待明日博彩,可由师兄亲自为师祖奉上。” 裴夏好像听见了一个奇妙的词:“博彩?是何意?” “博个彩头嘛,”童让过身子,向着山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兄,咱们一边上山,我与你细说。” 裴夏也是久不接触这种繁华大州里,上等宗门的热闹事了,所谓“博彩”,在这种宗门盛事中其实已经不稀奇了。 说白了就是,雪燕门摆下一个切磋擂台,各家青年才俊奉上贺礼后,可以登台一试,如果谁家能拔得头筹,则最后能在老掌门的诸多贺礼中,选一样作为彩头。 这种比试,多是为了活络气氛,也证明不了什么。 有点像是过年时候,家中长辈催促谁来表演个才艺,供老头老太们呵呵笑笑。 “不过今年要肃穆些,”童说道,“井帮和世明府,今年都有实力强劲的后起之秀,加上前两年本家未曾重视,寿前比试都是一战即败,说的风声不太好听,所以今年师祖要求门内多多上心,寿比之时,还会把护山大阵开启,方便师兄们出手较量。” 听到有比武可看,跟在裴夏身后的陆梨最先容光焕发。 徐赏心也眼眸烁动,她最近刚刚开始修行,对于如何与人交手并无心得,要是看看别人年轻俊杰比武,应该也会有所获益。 只有裴夏和许浊风,眉目有异地对视了一眼。 雪燕门这个规格的宗门,护山大阵规模不,启动一次耗费极多,居然拿来为寿前比试这种儿戏做凭依。 真要是担心辈们出手没轻重,你安排几个通玄的长老在擂台边上看护着就是了,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童全然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沿阶上山,他还热心地给裴夏几人介绍了山路上的风景。 雀巢山因为内藏冰脉的缘故,山景独特,尤其将近峰顶宗门的时候,气温骤降,长阶两旁开始出现附着的白雪,且越往山顶,雪层越厚。 到看见山门时,周遭已经是一片皑皑白雪。 五月时景如此,让人惊讶赞叹。 童和山门前几位同门声说过几句,转头重又迎向裴夏,脸色略有些微妙:“师兄,有一事略微抱歉,近日前来贺寿的江湖朋友有些多,山上客房仅剩了一间。” 一间房。 裴夏倒是无所谓,陆梨肯定也无所谓,徐赏心虽然是相府长大,但打就没那个娇气习性,这一路餐风露宿,能有个屋檐就不错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裴夏转头看向了冯席和许浊风。 许浊风有啥,他挠挠头:“那我,睡马厩呗。” 老祖是真没架子呀老祖。 冯席则苦着脸:“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睡马厩?”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身旁的老许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放心,我暖你。” 少镖头浑身一抖。 正文 第60章 朋友,吃了吗?! 雪燕门又不是客栈,哪有让人睡马厩的道理,你情愿,他还不肯丢这个份呢。 童带着裴夏几人走过山门,在满目雪景里缓缓绕行。 路上不时能遇到一些年轻修士,穿着轻薄的袄子,在互相比试习练。 或是同样有人领着的,几个衣着服饰明显并非雪燕门的修士,错身而过,他们还会主动和裴夏几人打招呼。 一直走到宗门以西,童领着在一间院外停了脚:“就在此处。” 他推开房门,向内示意,院落只有很一点,里面有一座主屋,主屋旁还修有一个耳房。 “随从可以睡在耳房,虽然挤了些,总比马厩要好。” 冯席明显松了一口气,裴夏也很满意。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两三个人却足够施展,休整这些时日,也好给徐赏心喂喂招。 翻越蒙山这一路大概遇不到什么外人。 不过翻山之后就是幽州,那里是北夷的地盘,形势如何还不知晓,多教授她些不是坏事。 童并未跟进院里,站在门口,从门柱旁翻开一个木牌子,探头向里问道:“还未请教师兄具体来自北师城何派?” 裴夏正把身上长剑斜到院里栏杆上,一时没有应答。 他不应,是在琢磨该编哪个。 要是哄骗冯昌海,这就无所谓。 但雪燕门是有根基的大宗门,随口报一个,要是回头说讲起来,人家宗门的绝学你一样不会,就不好辩解了。 结果裴夏这儿还没想出来,许浊风已经非常自然地回道:“虎鹤剑阁。” 童不曾听过。 但还是老老实实写了虎鹤剑阁四个字在门牌上。 “师兄远道而来,今日就先好好歇息,每日餐食到点就会有人送来,若有什么忌口,也可直说。” 他似乎是说完,却顿了顿,又提醒道:“师祖辰贺在五天之后,但博彩比较,明日就会开始,几位要是有意,明日辰时可以到山门校场来,一并热闹热闹。” 裴夏都是一一应了。 可一抬头,那唇红齿白的少年还是站在门外,没有走。 他正纳闷呢。 一旁的徐赏心倒是先明白过来,几步走到门外,伸手从摸出几粒银子递给童,笑道:“引路辛苦。” 童这才喜笑颜开地躬身点头,转身离开。 这种事,倒是相府出身的徐赏心,看的更明白些。 少镖头望着对方的身影远去了,不屑地哼了一声:“干的世俗腌臜,还自称什么仙门,嗤。” 裴夏看了一眼许浊风。 老许自然是听见冯席的话了,他脸色倒是不见难看,只是手又不自觉地摸向了烟杆子。 裴夏也抽烟,对抗祸彘深感疲惫的时候,就会来一根。 可能许浊风也差不多吧,心烦的时候就想嘬两口。 他注意到了裴夏在看自己,有些无措地四下张望:“呃,我是不是该给你们拿拿行李?” 几个人都是空手,最大的行李是裴夏的剑。 本来也没打算待多久,长则五天,等许程风的寿辰结束,混在人群里下山。 短则三日,裴夏养好精神,图个避事,偷偷摸摸地溜了。 “不用,先休息一会儿吧,然后……” 裴夏看看自己三人身上风尘仆仆的:“然后,这山上有没有什么能采买的地方?我们去买点干粮,弄身换洗衣服,也该洗个澡了。” 他说完,朝着许浊风扬了扬下巴。 老许上山,不就是为了看看宗门如今的状况吗,正好是个由头。 许浊风了然,点点头:“雪燕门下山不便,是有个货卖的地方,山下镇子的行脚商会每日挑担上山来的。” 那就好,省了不少麻烦。 往里推开主屋,中间一张圆桌,两边都是暖室,有床。 “噢噢噢噢,是床!” 陆梨撒开脚,“噗”一声就趴到了床上,软绵绵的,舒服的她连着滚了好几圈。 徐赏心也坐到床沿上,长舒了一口气。 自打逃离北师城到现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沾到软床。 总有种漫长旅途,暂时告一段落的放松感。 裴夏也松了口气,他坐在中间的木桌旁,翻开茶碗给自己倒了杯水:“是要好好休息几天了。” 他自己无所谓,早些年行走江湖,餐风露宿都习惯了,又因为祸彘,本来就睡不踏实。 但梨子还,徐赏心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别看这一路上跟着镖队,但实际就没有哪次露宿是真歇息踏实的,每次总会积累一点点疲劳,怎么也消不掉,时间一久,身体撑不住的。 歇了一刻钟,屋里开始安静下来。 靠着床的陆梨和徐赏心已经先后睡过去了。 直到院子里传来许浊风的声音:“公子,我们出去走走?” 裴夏才把她俩都摇醒。 没办法,在别人地界,还是得跟在裴夏身边他才放心。 至于同样进了耳房就开始打呼的冯席……少镖头开心就好。 许浊风等在门口,背着手,眼中古井不波,四下扫望。 知道的是随从。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老祖呢。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许浊风感慨道:“雪燕门这些年真是好起来了,雪山顶上,搁这儿雕梁画栋。” 就说这客舍,四周环绕,中间还修了个园林,那一路走来,处处亭台楼阁,都不太像江湖宗门,更像是哪位权贵的山庄。 “不都是依仗你的威风吗?”裴夏看他。 许浊风摇摇头:“我以为,声名打出了,他们心思应该多在广收弟子精进修为上,这些享受嘛,唉。” 也不是说不能有。 但是作为在外拼搏的那个,看到家里人如此挥霍,难免有点膈应。 正准备出门,巧的是,裴夏这院两边的客房,也正好被人推开。 两伙衣着鲜明的年轻修士从里走出,看到裴夏几人,都是一愣。 随后,他们的目光越过裴夏,看到对面的彼此,则眼神更加玩味起来。 裴夏不想惹人注目,声催促许浊风:“快走。” 却已经晚了一步。 两边人都往中间凑过来。 左边当先一个三十许的男人,手里持剑朝裴夏抱了个拳:“朋友,在下左山派孙廷峰。” 右边一样是个三十多些的男人,笑道:“左山派是什么派,怎么没听过啊?” 说完,更跨一步,靠到裴夏几人近了些:“长赫门邢风采,有礼了!” 两边看着都是在朝裴夏说话。 但眼神越过,却分明是在半空交火。 裴夏实在不想当显眼包,暗戳戳顶了一下许浊风的腰眼:“说话!” 许浊风只能上前一步,左右抱拳:“虎鹤剑阁,两位,吃了吗?!” 正文 第61章 虎鹤双形 左山派和长赫门都是许家附庸,按说同气连枝,但似乎关系非常不好。 三伙人一起离了客舍,左右把裴夏夹在中间,不时眼神交锋,整的气氛很凝重。 这种时候,反倒是之前在山路上犹犹豫豫的许浊风,显得淡定自若:“左山派的孙伯虎孙长老,如今身体还好吗?” 在外人面前,他大佬的自信还是展露无疑的。 孙廷峰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先生,认识家父?” “哦,原来孙长老的贤郎,”许浊风呵呵笑道,“早年和令尊,也是在雀巢山上,有过数面之缘。” 这倒是让孙廷峰打起些精神来。 孙伯虎因为年事已高,有七八年未曾到过雀巢山了,眼前这人说是和父亲有旧,那应该也是雪燕门的老朋友。 适才听他说是“虎鹤剑阁”,那似乎,是北师城的宗门? 另一边长赫门的邢风采也听出这其中意味,问了一句:“听说虎鹤剑阁,乃是北师城的高门,几位是从北师城来的吗?” 这回许浊风没应,掉头看向了裴夏。 是肯定是的,提不提再说。 裴夏倒是没隐瞒:“是,在下虎鹤剑阁裴观海,本是外出游历,恰逢许老掌门寿辰,斗胆上山祝寿。” 这又让孙廷峰和邢风采高看了裴夏一眼。 宗门弟子上山祝寿,可不比散修,是要考量宗门关系的。 就说万一,裴夏在寿礼上举止不当,岂不是莫名给宗门结了仇怨? 出门在外,能擅作这种主张,可见这个裴观海,在虎鹤剑阁应该地位不低。 邢风采眼睛转了转,忽然压低了声音,向裴夏问道:“我听说,最近北师城出了一桩大事,那掌圣宫里有几位白衣,都被踢出去了,裴兄可知真假?” 这回轮到裴夏看许浊风了。 老许又伸手扣了扣自己腰上的腰杆子,接过话茬:“是有这么个事。” 两边一时都不作声了,低着头像是在琢磨什么。 没多会儿,邢风采又抬头看过来:“那,几位是否知晓,掌圣白衣中有一位姓许的前辈……” 邢风采话说一半,那头孙廷峰立马喝断:“姓邢的,你想干什么?!” 邢风采分毫不让:“我关心许白衣,怎的?” “你那是关心吗?我看你是狼子野心!”孙廷峰话说至此,已经有些露骨了。 雪燕门七个附庸,只有一个在盛郡,其他都离雀巢山极远,若是许白衣这高悬之日不再。 那各家是否还愿意低头做,就难说了。 邢风采许是被气到了,狞笑着也开始口无遮拦:“哟,你倒是会显忠心,前些年让女弟子去卖屁股,挣了宗门的奖赏,上瘾是吧?!” 这话直戳了孙廷峰的逆鳞,他腾一下纵身而起,穿过裴夏几人,一把将邢风采按在了地上。 手里捏着罡气,“砰”一拳打在了邢风采脑袋边上,将石板都砸碎:“你他妈放屁!” 邢风采根本不惧他,额头上浮现出薄薄一层罡气,仰起就撞在孙廷峰的脑门上,震得孙廷峰连退数步。 他呸一口,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儿撕破脸皮,说话更肆无忌惮:“我听说你师姐这次也来了?那个什么庶南第一美人,怎么没见呢?不会是已经爬到老掌门的床上去了吧?” 孙廷峰血气上涌,满脸通红:“师姐在山下施粥,救助穷人,哪里容的你污蔑!” 话音落下,他锵一声拔出了剑。 邢风采冷笑一声,抽下腰上悬着的缀铁软鞭,“啪”一声甩在地上。 这下剑拔弩张了。 裴夏想走,在前头许浊风的背上戳了两下。 许浊风没动,他看看刚才孙廷峰打碎的石板,苦口婆心地跟两边说着:“明儿不是有擂台吗,搁这儿较什么劲?” 两人早都听不进去了。 孙廷峰灵力滚过剑身,雪刃破风,割出一声尖啸。 邢风采的长鞭更是特异,灵力催动时,那鞭上缀着的铁棱竟开始呜呜飞旋,显然是自家宗门独有的绝学。 剑鞭相对,眼看要动手,中间的许浊风长叹一声。 两手探下,灵力宛如长鲸吸水飞流而来,裹挟着无形劲气纠合在一起,化作两柄虚形长剑。 身后的裴夏眼前一亮,连忙拍了一下徐赏心,低声道:“快学!” 徐赏心一时还有些茫然,但追着裴夏的视线,立马就看到许浊风手中的异样。 右手剑开合迅猛,力贯十成,灵力震动彷如虎啸。 左手剑轻巧灵动,格转腾挪,剑吟声响近似鹤唳。 许浊风左右开弓,一侧震飞了孙廷峰的长剑,一侧绕开了邢风采的长鞭。 不过是抬手须臾之间,就将两位炼鼎境的修士一齐逼退! 两人都是满面错愕地看向许浊风。 这中年男人此前并未显露出灵力修为,也不见仪态有何威势,没想到一出手,竟如此老练?! “虎鹤双形!”裴夏低声道,“难怪他当时自称是虎鹤剑阁的人,原来他真会!”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徐赏心:“怎么样?” 大哥眨眨眼睛,摇头:“没、没看清楚。” “没事,回头我让他教教你。” 自己这趟带他上山,也算是给许浊风帮了忙的,虎鹤剑阁的镇派绝学,应该不算很过分的报酬……吧? 裴夏武道未褪的时候,说一声剑道宗师,倒也不算过分。 但还是那话,他所修行的并非十二境武道,许多与灵力结合的,效果拔群的剑招绝技,他都不会。 所以他能教给徐赏心的,大多是返璞归真的剑本奥义,以大哥现在的境界,对战力的帮助反而不大。 许浊风露了一手,但脸上也并没有多少得意。 就算没了神识,他也是化元境巅峰的修士,但凡出手,都算是欺负辈。 只能看看两位,语重心长地表示:“再闹我就把你们都扔下山去。” 不是,你一个虎鹤剑阁的,怎么说话的时候一股子本家长辈的味儿? 孙廷峰和邢风采也是三十的人,走过江湖,知晓厉害,大概猜到这人是虎鹤剑阁派出来保护裴观海的高人长老。 各自“哼”了一声,索性带着人分道扬镳。 裴夏拍拍胸脯,清净了清净了,刚才还一直担心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呢。 倒是许浊风,那手又开始在烟杆子上左右摩挲了。 他仰头望向雪燕门内那最为华美的楼阁建筑,叹息道:“淫人弟子,以私情定宗门奖惩……我这弟弟一把年纪,怎么、怎么成这样的人了?” 正文 第62章 徐赏心的资质 许浊风自己叹息。 但其实答案他自己也清楚,归根结底还是掌圣宫这棵树太大了,偌大的荫庇反显出他们这些宗门后进的努力是多么徒劳和可笑。 心气一断,就只剩了阴影里的蝇营狗苟,骄奢淫逸。 裴夏不管许浊风心里感慨,他溜达到前面路口,回头喊他:“老许,带路呢!” 许浊风对于宗门的记忆确实是许多年前的了。 但好在地方大宗,几年时间改了亭台楼阁,很许多旧有的规习还未改变。 山下脚夫凑成的集还被保留着。 这地方倒是比裴夏预想的要热闹,虽然不敢叫卖,但人群簇拥,相当繁华。 其中除了商贩,不仅有裴夏这样的外来人,还有许多雪燕门本门的弟子。 只能说哪里都有懒人,雀巢山虽然不高,但不愿意跑山路的修士还是很多的。 裴夏和徐赏心稍稍遮掩了一下面容,就开始各自采买起来。 他们银钱不多,还是离开北师城的时候随身携带的一点,但好在要准备的物资也都不贵,除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剩下的无非是干粮、水囊、火镰。 裴夏比较有经验,挑选了一把合手的短斧和刀,山林露宿的时候,劈柴和处理猎物会方便很多。 另外考虑到徐赏心的体质,最好是能多带一条保暖的毛毯,但这玩意儿有点贵了。 裴夏准备走的时候管许浊风从雪燕门“借”一条。 最后剩下一点散碎银子,裴夏挑拣了一些寻常药材,一并打包。 这是上山的时候,看到许浊风拿出那枚“方寸丹”,让裴夏也心思活络起来。 别忘了,他是个四境的素师,炼丹这事,他本就会的。 受限于材料,什么玄宝奇物级别的丹药不用去想,但炼些化伤补气的总不在话下。 他用不着,可以给大哥备着。 东西买齐,为了减少露面,三人又催促着许浊风,很快回了客舍。 物资堆在主屋,徐赏心出一口气:“我们算是来的比较巧了,我听一个卖货的大婶说,今年雪燕门有新规,等明天贺寿开始,就不让脚商上山了。” 裴夏听到这话,又瞄了一眼许浊风。 此前听说寿前比试要开护山大阵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 许浊风明白他的想法,他坐在主屋大门的门槛上,淡淡表示:“你放心,我跟你保证,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耽误你们下山。” “不行,我不放心。” 裴夏义正言辞地说着,迈步走到门边,就在许浊风身旁坐下:“我就算了,你看我大哥,弱柳扶风,真出什么乱子,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许浊风斜眼看他。 这话术他太熟了,在掌圣宫的时候就有不少弟子喜欢拐弯抹角地向他讨教。 老许是敞亮人,他伸手在门槛上敲了敲,斟酌一下:“虎鹤双形怎么样?正好扮的也是虎鹤剑阁,教你们两手,免得露马脚。” 裴夏竖起大拇指:“通透!” 许浊风拍拍屁股,走向院里的空地。 裴夏立马掉头朝徐赏心招手:“快,拿剑去。” 徐赏心手臂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血痂早就脱落,只是成片的疤痕看着有些骇人,但并不影响握剑。 “好汉饶命”褪了两半铁棍,剑身优美,薄如蝉翼,本身重量也轻了许多,以徐赏心现在的力气,挥舞起来也得心应手。 许浊风看着徐赏心拿剑跑过来,反而裴夏坐在门槛上全无起身的意思,非常意外:“你不学?” 裴夏咧嘴朝他笑笑,伸出右手,凌空虚握,罡气震声而出,低沉的虎啸蓄势待发:“我看两眼,确认一下有没有缺漏就好。” 这还真是让许浊风有些开眼了。 虎鹤双形,确实谈不上是顶尖的剑术,但那也是看和谁比。 人家剑阁能在北师城立足,相比于江湖上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宗门,比如什么左山派啊长赫门啊,那都是不知强到哪里去的。 这镇派绝学虎鹤双形,以形意入剑,不算是巧思,但用心很深,想要登堂入室,需要不浅的理解。 就是当初许浊风自己研习的时候,也花了大半个月呢。 啧,就算是钻了空子,这子能逃出北师城,看来也还是有点东西在手上的。 许浊风没有深究,转而开始给徐赏心演练起来。 裴夏也看的很认真,不过不是看许浊风的虎鹤双形,而是主要在观察徐赏心。 大哥的根骨资质不错,灵力适性也上佳,如果武道上也能有天赋的话,那即便入行稍晚,将来或许也能有成就。 这一练,就直接练到了天黑。 新月初上的时候,徐赏心手里长剑已经能泛出若有若无的吟啸声了,那是灵力在以特殊方式流动的证明。 她才开始化幽,驭使灵力对她来说还早,之所以能响起吟啸声,还是依赖了“好汉饶命”所用的浣海银沙。 大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带羞惭地看着许浊风和裴夏:“我是不是有点太笨了。” 毕竟裴夏白天在客舍外看了一眼,就学会了。 收功了的许浊风看向她,抿着嘴没有回答。 裴夏则不无哀愁地叹气:“是有点,没事,勤能补拙,多练吧。” 徐赏心握剑的手紧了紧,脸上也涌现几分坚定:“说的是,勤能补拙。” 眼看着女孩收剑进屋,许浊风才望向裴夏:“勤能补拙,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裴夏嘿嘿笑着:“你看她天赋怎么样?” 许浊风之前是掌圣白衣,见过、教过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回想自己今天教授徐赏心时的画面,他不得不点头道:“不错。” “这虎鹤双形,你当初练了多久?” “咳,我那时候,没人教的,就自己看见了,研究琢磨,你懂吧?” “多久?” “……半个月吧。” 许浊风的真实境界达到化元境巅峰,已经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人,天资才情毋庸置疑。 他都用了半个月呢。 老许也不装了,坐在院里石凳上叹了口气:“你一个,这徐姑娘一个,怎么相府难道是什么洞天福地?” 这个事儿,裴夏也想过,他摇头:“我就算了,徐赏心……我感觉是有人挑出来的。” 许浊风愣了一下:“谁?” 还能是谁。 裴洗那壶老酒入了口,裴夏就知道自己老爹在修行道上也非等闲,加上他一贯的眼光毒辣,能在茫茫人海中挑出一个徐赏心,也算合理。 正文 第63章 小程 雀巢雪顶,寿比前夜,整个雪燕门一如既然的安静。 飞雪飘落,像是把所有的杂声都掩盖了。 虎鹤剑阁的客房里,徐赏心单睡在主屋一侧的暖房中,另一边则是躺着裴夏。 他睡不了,雪燕门虽有人气,但加上山脚的镇,也不足够让裴夏完全抵消祸彘的影响,他只能微闭眼睛,权且养神。 陆梨一只蜷在他的臂弯中,睡得很沉,憨甜时还会拱一拱裴夏的胳膊。 隔壁的耳房里,少镖头的鼾声并没有因为白天睡了一会儿就显得些。 倒是鼾声混杂中,隐约能听到一点吧唧嘴的声响。 应该是许浊风在抽烟。 他也没睡。 就这么一直到天亮,清悦的铃声从客舍外的园子里一路响过,似乎是催促客人们该起床了。 雪燕门为贺寿的客人准备了早餐和热水,还有一张烫金的请帖,上面按照客房的木牌写了宗门名号。 裴夏洗过脸,从食盒里拈了一个水饺,另一只手拿起请帖翻看了一下:“裴观海……我昨儿没跟雪燕门的说过名字吧?” 徐赏心也刚梳洗过,正在扎头发:“昨天,和左山派长赫门的人提起过。” 裴夏挑起一边眉毛:“这点事,他们还专门去和主家通报了?” 把请帖丢在院里石桌上,一旁早就探着头瞄了半天的冯席有些期待地问道:“咱们也去吗,那个什么比试。” 裴夏想了想:“去吧。” 不管雪燕门内里如何,至少人家从头到尾没有失过礼数,那该给的面子,也不好拂。 再者,昨天那份寿礼,山门少年也没有收,总得找个合适的场合送出去,不然那这客舍招待咱不成白嫖了嘛? 什么?你说那方寸丹是许浊风出的? 雪燕门又不知道! 而且,徐赏心初涉武道,昨天刚练了虎鹤双形,裴夏也想趁热打铁,让她去观摩一下年轻修士切实交手也是不错的机会。 至于下场切磋,那就不必了。 大哥去了是白给,裴夏去了又太欺负人。 “老许呢,你去吗?”裴夏问。 许浊风点头:“等我换个衣服。” 昨天都是私下行事,今天要去宗门试台,许多雪燕门的长老都会出席,他还是需要遮掩一下面容。 裴夏和徐赏心也很有必要,梨子就算了,她一个婴儿肥的娃娃,画到通缉令上也没人认得出来。 今天出门就没有昨日那么巧了,两边左山派和长赫门的院子里都没有动静,应该是早早就已经出发了。 沿途有雪燕门的弟子指引,路也不远,随着前面慢慢开始传来人声,一座宽大的比武擂台显露出来。 这里应该是雪燕门弟子平日较量用的,周围还修有不少观景台,此时则竖着一面面旗帜,上面写的都是各门各派的名号。 除了左山派、长赫门、井帮、世明府等等雪燕门的附庸外,还有不少其他的江湖朋友。 像盛郡本地的象刀派,庶西的猿拳谷,也都颇有名望。 裴夏本来还以为,像他这样的来客,会有一个混杂的“其他”坐席。 结果望了一圈,居然在角落里还真看到一面“虎鹤剑阁”的旗帜。 旗子挺新,应该是昨天专门做的。 所以你看,人家大宗门有大宗门的毛病,但事涉体面的时候,讲究也是真讲究。 于是一行五个人,三个蒙面仔,狗狗崇崇地溜到了虎鹤剑阁这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因为本来就在角落,人又少,所以旁家都没在意。 只有对角的左山派,可能是因为昨天见识过许浊风的手段,对他们格外在意些。 裴夏这边一落座,就看到孙廷峰在朝他们招手微笑。 “咦?” 裴夏回望向左山派,眼睛扫了两圈。 有点不对。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宽大高耸的雪燕门主台上正巧一声震耳锣响,随后便是两排号角长鸣起来。 号角声色雄浑绵长,堪比校场点兵,这派头,换到别家,说只是宗门长辈过寿,还真没人敢信。 雄壮的号声里,两道白衣身影从大殿雪顶上纵身而至。 这两人一执刀一佩剑,脚尖点过屋顶,却踏雪无痕,一道灵力入体,随后纵身四十丈,几如飞行,飘然落在擂台两侧,引动看台上各门各派一阵低呼。 “是雪顶双杰!” “今年竟是这两人压阵!” 徐赏心坐在看台上,瞧见那纵身四十丈的身法,也眼眸发亮:“好厉害啊。” 裴夏点点头:“一气入体,化力绵长,这份踏雪无痕的功力,在开府境中也属上乘了。” 一旁的许浊风又不禁侧目多看了裴夏一眼。 他发现这子,虽然自己的修为境界只有区区振罡,可眼力着实狠辣。 他轻声道:“雪刀许谋,冰剑许川,这两人是我当年就看好的修行种子,开府境内有源泉,气力绵长倒不算什么,主要还是刀法剑术,天资不错。” 裴夏啧啧点头,他虽然游历过十年江湖,在微山也见惯了神经病,但是眼界还是端的很正:“这算是雪燕门年轻一辈的翘楚了吧?” 说年轻也不年轻了,比起裴夏都得多长十年。 但横向对比,左山派的孙廷峰也是三十出头,就是当年轻一辈算的,人家才炼鼎呢。 老许自打回了雪燕门,眼里难得泛出一些满意,嘴上很傲娇地表示:“马马虎虎吧。” 坐在后面的冯席都听傻了。 不是哥,人家,那什么,雪顶双杰。 雪顶双杰你懂不懂啊? 怎么你还评头论足上了? 我退一万步讲,裴公子说道两句就算了,人家毕竟也是北师城大门派来的。 你老许不就是个随从吗?你怎么口气也这么大啊?我堂堂长乐镖局少镖头伪装成随从都不敢这么说话哩! 雪刀冰剑,两位站在了擂台两角,各自抱着自己的兵刃,脸上神情淡漠,自带几分傲气。 随后更是一阵暴雨般的鼓点,主楼栏杆上,一位身穿藏青寿袍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一看到这位现身,整个看台上所有前来贺寿的宗门修士纷纷起身致意。 裴夏也不好不合群,挪着屁股站起来。 嘴里还絮叨着:“那个就是,就是那啥?” “嗯。” 许浊风点头:“程。” 冯席脸都拉长了,尽自己全力摆出了一个嫌弃至极的表情望着许浊风。 程都来了! 正文 第64章 变故 灵力振动胸腔,苍老雄浑的声音响过全场。 许程风压了压手:“老朽许程风一介山野愚拙,劳烦各位远道而来,不胜荣幸。” 老头顿了一顿,马上七个附庸门派就齐声道:“贺祝许掌门寿与天齐!” 喊得非常整齐,一看就是排练过的。 许程风呵呵笑着,人在看台上,披着藏青色的绒袍,紧跟着又是一些自谦的套话,再追忆一下往昔峥嵘,说说自己当年吃过的苦。 啰里啰嗦,就硬是让各门各派站了快一炷香,他才一挥手,示意寿比开始。 所谓寿比,本就不是正式的比武,流程粗糙的很。 更像是各门派展示自己的寿礼,同时派两个辈去给老掌门表演助兴。 这次打头阵的是井帮。 井帮也是雪燕门的附庸之一,去年他们的一位后生在擂台上胜过了雪燕门本家的年轻修士,赚了不少眼球。 今次他们送上东海玉参一对,派了位年岁稍长的修士上了擂台。 裴夏打眼一瞧,笑了:“这是上供来了。” 这井帮修士虽然看着年纪大,但修为却不过振罡,这份境界肯定站不住擂台。 许浊风点头:“估计是自知去年落了本家的脸面,今年就自折来了。” 这点弯绕,雪燕门也看得明白,很快就派了一位炼鼎境的青年上台,不出几个回合就拿下胜利。 “这怎么说?这算不算是老掌门原谅井帮了?” “……”许浊风不吭声。 其实类似的曲意逢迎,他在北师城见过的更多更黑。 但官场是官场,许程风在人在江湖,还如此的宽摆架子。 其后又是别家门派敬献贺礼,擂台上你来我往,也慢慢开始精彩起来。 该说不说,只要不涉及到主家雪燕门,那这些门派还是很乐意在这种场合为自家、为自己挣点脸面的。 裴夏招了徐赏心过来,一直在给她讲解。 “你看他这招,是把灵力流转在剑刃上,这样,就算灵力本身不够精纯,但只要流转的速度够快,便形如拉锯,也甚有威力。” “还有这个,那个拳罡,看清了吗?他是两层罡气包裹,看似一拳,实则两伤,锤炼的时候他就有意没有尽力,皮下叠出了两层罡气。” “诶,这女修的应对就非常精髓,她自身战法以灵动见长,就要不停借助地势调动对手,你以后也得这样,与人交手可别管什么体面不体面,能赢才是硬道理。” 裴夏说的时候,徐赏心都盯着擂台,看的聚精会神。 有些她能明白,有些则一时品不通透。 裴夏也不细讲,反正一股脑先教,等回头下了雀巢山,翻山越岭的时候有的是时间慢慢消化。 至于中间无事时,徐赏心便下意识会低头看向裴夏。 其实这段时间,她经常这样偷看裴夏。 主要是好奇。 好奇他的修为实力,好奇他离开相府那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也好奇,是什么让裴夏选择了带自己离开。 虽然现在看起来,裴夏和洛羡矛盾不可调和。 但实际上,洛羡从未主动要针对过裴夏,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如果当时裴夏选择放弃徐赏心,那么往后等待他的只会是荣华富贵。 你说一个男人为了女人抛弃前程不顾安危,那应该就是喜欢这个女子吧? 可偏偏,作为未婚妻,徐赏心还真没有从裴夏身上感受到过清晰真切的男女之情。 她看着裴夏的侧脸,撅了一下嘴,这家伙,该不是真的只当我是好兄弟吧…… “哎哟,看这个看这个!” 裴夏又指向了擂台,同时侧目望向许浊风:“老许,这个是你们雪燕门的绝技吧,来给我说道说道呢?” 许浊风没有回应。 他正仰着头,在看主楼那边的露台。 裴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原本坐在露台边上观赏比试的许程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擂台上灵光闪动,那敬奉贺礼的呼喊也一声高过一声。 可许浊风盯着那张空出的椅子,眼神却越来越沉凝。 到正午时分,今日寿比暂歇,雪燕门准备了餐食,各家人散,有的去吃饭,有的去赏景,有的则回了客舍歇息。 雀巢雪顶,平日里若非拜山,还真不便游览,若是寻常时候,徐赏心也想多逛逛,尤其今晨开始,护山大阵开启,淡淡的灵力光幕更为雪景添色几分。 可惜现在身份敏感,几人还是很快回了客舍。 不过,让裴夏意外的是,刚到客舍门外,一旁左山派的院门却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鹅黄长裙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女人肤貌甚美,长发及腰,身姿修长有致,左腰佩剑,右腰上悬着一枚琥珀,裴夏眼尖,瞥到上面刻了一个的“睦”字。 她应该是没有想到会遇见人,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有些意外,随后才朝裴夏几人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裴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那人的背影远去了,才收回视线。 梨子坐在院里石桌上,看着最晚进来的裴夏,坏笑:“师娘还在呢!” 徐赏心俏脸微红,戳了一下陆梨。 “你们有没有觉得……”裴夏话说了一半,似乎是自己想到了答案,没有接着讲,只是摇了摇头。 “觉得什么?” 陆梨从桌子上蹦下来,摇头晃脑:“哎呀,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姨姨只是瞧着好看,我跟你说她起码要比你大十岁不止呢。” 徐赏心倒无意去深究人家的年纪,她只是想起昨天孙廷峰和邢风采的对话。 “好像是那个孙廷峰的师姐吧,昨日提起过,说是在山下镇上给穷人施粥,”徐赏心点点头,脸上浮出些钦佩,“人美心善。” 庶南第一美人,昨天是听邢风采这么说过。 这种江湖名号倒不必在意,庶南没准有好几个第一美人呢,包括雪燕门的“雪顶双杰”,各门各派差不多都有个类似的名号,大多是范围流传。 真正叫的响亮的也有,像“鬼谷五绝”或是“十二天识”这样。 裴夏歪过头,望向一旁的许浊风,忽然很没由来地说了一句:“许程风,是什么修为?” 老许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裴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早主台上,许程风只是振声的时候用了些许灵力,并未如何展露修为,隔得又远,以许浊风的境界,也吃不准。 他只能说:“我当年离开宗门的时候,他是开府境,这些年应该要到化元……” 话一顿,想到如今宗门那股子异味,又是官僚做派,又是端腔作势,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究竟有没有好好修行,怕也难说。 “可能,还是开府吧。” 开府境……不算低了。 裴夏刚要说什么,屋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嘈杂,混着呵斥,甚至灵力震动的声音。 随后便是脚步声来回奔走。 裴夏推开院门,正巧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雪燕门弟子,他问道:“师兄,出了何事?” 那弟子厉色盯着他:“老掌门遇刺,宗门戒严,你们这些外来的,都给我客舍里待好了,没有许可,不准乱走!” 正文 第65章 死人 许程风没有死,据雪燕门所说,老掌门受了重伤,昏迷未醒。 明明是寿辰,却发生这样的事,雪燕门上下震怒,现在正在紧张地搜捕刺客。 因为贺寿而齐聚雀巢山的一众外人,更是被严令不许走动。 名义上只说是保护贵客。 但实则,大家都清楚,这是在怀疑他们。 虎鹤剑阁院里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最茫然是冯席,最无所谓的是陆梨,最紧张的是徐赏心。 大哥看向裴夏,声道:“下山吗?” 雪燕门眼看是出事了,如果短时间里拿不住刺客,那么一旦开始排查外人,裴夏几人的身份就很容易曝光。 这种时候,不要蹚浑水,尽早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但裴夏摇了摇头,他看向头顶天幕上那宛如水波的薄薄光幕:“走不掉。” 为了寿前比试,让辈们尽情施展,今早开始雀巢山已经开启了护山大阵。 宗门大阵须有专门的素师布置,有些层次极高的,甚至还需要望气士参与。 其阵以“势”为根本,与兵家相近,却与“灵海”或“气轨”勾连,磅礴厚重,远不是寻常修士单枪匹马能够匹敌。 裴夏自己就是素师,他自然认得出,雪燕门的宗门大阵是极为严格的隔绝阵法,阵势一旦合拢,不许入,也不许出。 扮演随从的许浊风推手关上了院的门,转头看向裴夏,眼色凝重:“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 裴夏之前突然问了许程风的修为,结果没多久就传来了许程风遇刺的消息。 但裴夏再次摇头:“他既然起码有开府境的修为,那我之前的顾虑就不存在了,除了你,我们这次上山的外人里,哪有这样境界的高手?” 陆梨探头,少见地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看法:“有没有可能是素师或者望气士做的?” 素师一旦晋升五境,手里能掌握到什么样的术法可就没人说得准了。 遇到邪门的,隔着几里地扎人给老掌门扎死了,你也没处说理。 望气士更玄乎,一境“眼看”,二境“心观”,到了三境“手摘”,就能改运易气,意外之财、血光之灾,都有可能。 许浊风想了想:“望气士本就凤毛麟角,修行之路受天所拘,到了手摘境界,接触气轨更是慎之又慎,不太可能。” 裴夏赞同许浊风的看法:“素师也没什么机会,五境素师修来不易,万千术法虽然诡异莫测,但正因为术法太多,正好遇到合适的神通,也很困难。” 而且,许程风毕竟是开府修士,五境的素师只相当于顶尖的通玄,想要对开府境施展神通术法,受限极多。 就像陆梨,她要在羽翎军那些凡夫俗子身上证神通,那是挥手即来,可到张果汉,甚至炼鼎境的罗锦,就得看些运气了。 这么一合计,裴夏的目光不由得斜到了许浊风身上:“不会是你干的吧?” 许浊风对雪燕门和许程风都很了解,修为又极高,真要是他,来无影去无踪倒是合理。 许浊风不屑地呸了一口:“我这真要教训许程风,还需要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来?” 也是。 一旁的少镖头现在也没心思吐槽这两个口出狂言的人了,他缩着脖子,惴惴不安:“咱们可是一直都在一块儿的,能互相作证,应该没事吧?” “那要是我们团伙作案呢?昨夜、今早离开和回来的路上,都没人能给我们作证,”徐赏心说完,看向裴夏,“而且,我感觉好像不太对。” 裴夏挑眉望她:“哪儿不对?” “太巧了。”她说。 裴夏和许浊风对视了一眼。 没错,太巧了。 昨天听闻说要开启护山大阵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有点题大做,两个宗门长老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开启大阵,白白损耗? 然后今天许程风遇刺,马上这开启的护山大阵就显出了作用。 阵势不闭,刺客就一定还在雀巢山上。 你说巧不巧? 裴夏马上就联想到了那个坐在水居露台上的干瘦人影,他摩挲着下巴,缓缓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许程风在故布疑阵?” 没办法,相府裴洗所做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许浊风也点头:“合理是合理,可目的呢?” 护山大阵开启是许程风做的决定,紧跟着,今天他就以开府境的修为,在守备森严的宗门主殿被袭击了。 “如果,真是他自己做的局,那么封闭大阵肯定就是为了便于后续行事,换言之,他的目的应该会在后续这段时间慢慢显现出来。” 许家老祖解开了腰上的烟杆,打了个响指点上火,不再说话了。 他没动,就意味着他要看看许程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裴夏转头看向徐赏心和陆梨,眼神也露出些许宽心。 不管怎么样,许浊风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底牌。 于是一整个下午,众人都没有离开虎鹤剑阁的院。 裴夏清点了之前准备的物资,徐赏心在庭院里练剑,抽着旱烟的许浊风时不时会指点她一些。 少镖头今天也没有睡觉的心思了,索性就给徐赏心当起了陪练。 作为过了走四门,带着三色绦的镖局男儿,冯席境界差了,但武艺还是有些的,给这个阶段的徐赏心做陪练,恰到好处。 到傍晚时分,裴夏走出屋来,就看到少镖头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反而是徐赏心,虽然汗湿鬓发,但神情熠熠,似乎状态正好。 “进步得非常快。”许浊风评价。 “哦?” 裴夏笑道:“那让我来试试?” 他说着,从院一旁的花圃里折了一根细短的木枝。 徐赏心练了一下午,也觉得自己粗通了与人交手的路数,眼中除了认真,也有几分自信。 “来!” 裴夏喝了一声,脚步向前,木枝作剑,就往徐赏心面门上刺去。 刺剑不像劈砍,无从招架,应对起来要么闪避,要么格开——这都是她下午从冯席身上练出来的。 于是她挥舞手里薄如蝉翼的长剑,就要去格开裴夏的木枝。 徐赏心知晓裴夏厉害,所以出剑的时候,非常用力。 然后她便错愕地看到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画面,她的剑宛如裁纸般一下削断了裴夏手里的木枝。 裴夏就这么举着断枝,单臂直入,抵在了徐赏心的咽喉上。 女孩惊异又茫然:“这、这对吗?” 你拿着的木枝,不应该相当于是一把剑吗?不应该我格开你的剑,然后你来我往,继续比武交锋吗? “没什么不对的,”裴夏捏着树枝,在大哥粉嫩嫩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早上才跟你说过的,临阵交敌,技从势改。” 所以你看,只是说和听,很难学的会,有些东西就是要让人亲身尝试过才行。 任由徐赏心低头思索,裴夏坐到石桌边,看了一眼许浊风已经磕干净的烟锅。 许浊风刚才见了他教徐赏心,又一次刷新了他对这个年轻人的理解。 他不禁说道:“你就是修为低了些,不然江湖一隅,恐怕没几个人制得住你。” 这话听着裴夏耳熟,他笑:“我就是为了让人能制住我,才尽量不突破的。” “那要是遇到不得已,怎么办?” 就像北师城仓库里,韩幼稚不由分说就要动手的时候。 裴夏耸一下肩:“到那时再说呗。” 他喝一口茶,看了看远处慢慢暗下来的天色,问道:“今天一天就没再出事吗?” 许浊风摇头:“我前不久才在院外问过,没出什么事。” 许程风这么沉得住气? 一念刚起,稍远处的一座客舍院落里骤然发出一声尖叫:“师兄——” 裴夏和许浊风对视一眼,立马推开院门冲了出去。 与虎鹤剑阁相隔两个院子,分属井帮的一处客舍里,站着两个面罩寒霜的雪燕门的弟子。 他们的脚边是一个担架,架上躺着一个男人,数名井帮的修士正扑在那男人身上嚎啕大哭。 许浊风不由分说就冲了进来,裴夏紧跟其后。 他们一眼就注意到那个担架上的男人已经没了呼吸。 而让人没法不瞩目的是他的伤口。 那是五道凌厉的血痕,从他的头顶向下割开皮肉深可见骨,一路连通眼珠唇齿划到腰腹,肠穿肚烂! 正文 第66章 第二个 尸体是在宗门后林发现的,巡逻的雪燕门弟子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声息了。 “跟你们说了待在客舍,为什么胡乱走动?” 抬人回来的雪燕门修士话语中全无体恤,反而带着几分责备:“老掌门遇刺,莫不是与你们有关?” 院里的井帮众人也不晓得自家师兄为什么会一个人偷偷离开客舍前往后林。 听到这个雪燕门修士的话,眼眶发红:“胡说什么?今早我井帮众人一同在擂台旁观看比武,何时离开过?” 两名雪燕门弟子对视了一眼,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然后便一起离开了。 这下便显出了院子里的裴夏和许浊风。 这两人正蹲伏在尸体旁,眉头紧皱,仔细勘验。 “这血痕像是爪功所致,”许浊风轻声道,“看着吓人,但功力不深,灵力痕迹不多。” 裴夏点头,也认同他的判断:“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难不成是灵力侵入肺腑?” 灵力伤及内脏,致人死地确实不稀奇。 但想要不留其余外伤,还能当场致人死亡,这就很难了。 裴夏抬头,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你们师兄是何修为?” 井帮众人还没有弄清这两个家伙的来历,只是听到问了,下意识回答:“炼鼎境。” 裴夏和许浊风对视一眼。 那凶手起码得是通玄以上,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可能是出于对自家宗门的不信任,许浊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号称受了重伤的老掌门许程风。 裴夏不同,除了许程风之外,他脑海里还有另一个人选。 也就是前后脚吧,除了裴夏两人,其他做客宗门的修士也慢慢靠到了井帮门外,远远瞥见地上的尸体,都吃了一惊。 很快有人做出了最合理的推论:“是那个袭击老掌门的凶手做的?!” 的确,这种最朴实的可能也是存在的,如果真有一个境界高超的刺客修士被困在护山大阵里,那对方也存在足够的杀人动机。 有可能是想从附庸帮派的修士口中逼问离开雪顶的方法,还是想要通过杀人引起恐慌,强迫雪燕门关闭护山大阵,都说得通。 裴夏目光从门外扫过,一眼瞧见了不少今早在擂台上亮过相的宗门修士,长赫门、左山派、世明府、竹谷…… 忽然,他眼中一亮,在孙廷峰的身后,看到了中午回客舍时见过的那个鹅黄长裙的美丽女子。 视线没有停留,他很快起身,对井帮剩下的人道了一声节哀,便带着许浊风向门口走过来。 好在之前因为同行过一段,所以在孙廷峰那里也混了个面熟,于是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抱拳给孙兄问好。 然后目光越过孙廷峰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美貌女子:“孙兄,这位是……” 孙廷峰对于裴夏会出口相问,也不觉得惊奇,毕竟师姐貌美,在哪里都惹人注目,他回道:“是我家师姐。” 长裙晃动,刘海下一双明眸望向裴夏,睫毛轻颤,显出她礼貌又带些拘谨的目光:“李檀,今日早些时候与公子见过。” 她说话时,两手抱剑,裴夏极快地扫了一眼。 指尖干净整洁,没有异样。 于是便一样回礼,带着许浊风回到了虎鹤剑阁的院子。 老许也是眼尖的人,看裴夏在门口专程问候了孙廷峰,便知道他别有想法:“哪儿有问题?” “那个女人,李檀。” 他早先便想说的,只是当时只有许程风遇刺,而李檀的修为明显不可能伤到开府境的老掌门,所以他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你记不记得,昨天孙廷峰和邢风采吵架的时候,提到过他的师姐?”裴夏问。 许浊风皱着眉,还在回想。 之前留在院子里的徐赏心倒是很快记起来:“是有提到,邢风采污言秽语,孙廷峰说他师姐在山下镇子上施粥。” 裴夏跟着便问:“她何时上山的?” 今早雪燕门护山大阵就已开启,不可入不可出。 徐赏心犹疑着说道:“昨日,我们和左山派分开之后?” “那今早寿辰观礼,她为什么没去?” 这是早上裴夏去观礼台的时候,就注意到的一点。 孙廷峰口口声声说有个师姐,这种带队贺寿的事,他这个辈分稍些的领头,反而是师姐没有出席,难道就不怕许程风责怪他们左山派没有礼数? 你看,去年井帮的年轻人抢了些风头,今早还特意先输一阵还了主家脸面,就这么个氛围,如此失礼,合适吗?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徐赏心倒是无意帮人开脱,只是“礼数”实在经不起推敲。 许浊风倒是点点头,帮衬了一句:“那女人修为是不低,应有通玄境界。” 通玄,上午要去刺杀老掌门,是不够。 但下午,若有机会,杀那个井帮修士,却正正好。 “她下午在左山派的院子里吗?” “我哪儿知道?” 裴夏也就是随口一问,事实上,此时去想李檀的事,是不合常理的。 已经知晓有一个修为极高且穷凶极恶的刺客游走在护山大阵里,任谁第一时间都应该把井帮修士之死和这个刺客联想在一起。 李檀这边,别说不在场证明了,就是动机,裴夏也没有,仅凭一个没有出席寿比的疑点,要给她戴帽子,多少有点冤枉。 老许又想抽烟了,可惜袋子里已经没了烟草,只能用手指反复地敲着烟锅。 “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他说。 裴夏点头:“事情还没有结束。” 原因很简单:护山大阵没有关闭。 追根溯源,护山大阵的开启本就意味着暗藏玄机,如果存在所谓的刺客,那刺客只要没能离开大阵,他就不会停手。 而如果是许程风自导自演,那一旦目的达成,他自然会关闭大阵,大阵还开着,就说明他还有动作。 那井帮修士是谁所杀,都不影响这一点。 许浊风长叹一口气:“如果我还是天识境就好了。” 天识境有“神识”帮助,宛如在天观地,洞察整个雪顶并非难事。 这么一看,雪燕门严令外人不许离开客舍,反倒是一种保护措施。 就包括那井帮修士,也是违令外出,才惨遭横死的。 只要所有人抱团在一起,那原则上就不会出现意外。 怀着这样的想法,斜日西沉,夜幕降临。 直到晚上亥时,噩耗传来。 左山派孙廷峰,死在了雪燕门山门附近。 正文 第67章 第三个 裴夏这次没有看到尸体,雪燕门只招呼了左山派的人去认领。 老仆许浊风去打听了一下,死状与井帮那名修士很像,一样是抓痕过腹,肠穿肚烂,除此以外并无别的外伤。 不过,这一次杀人,倒是让裴夏消除了对李檀的怀疑。 不仅是因为孙廷峰和她系出同门。 更在于人家师姐这次是真的从头到尾都在院子里没有出去过,左山派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但同时,这也催生出了另一个猜测。 “井帮是第一个,没有防备就算了,但眼看着井帮死了人,孙廷峰怎么还会独自离开客舍?” 裴夏的目光从徐赏心、陆梨、冯席脸上扫过,最后看向许浊风。 屋里灯烛通明,没有人休息。 少镖头不敢睡,徐赏心睡不着。 梨子不想这些啰嗦事,她很想睡,但裴夏不许,可恶! 许浊风看着裴夏的目光,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因而面沉如水。 井帮修士和孙廷峰接连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这显然是同一人做下的,而且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 那么这人势必要掌握有,能一定让死者主动离开客舍,甚至前往固定地点的方法。 这很难。 譬如掌握软肋作为要挟,或用对方无法拒绝的利益作为引诱。 但在生死危机面前,这样的方式必须直戳对方最深层的渴求,这种弱点,能掌握到一个都不容易,更何况接连得手? 然而,眼下在雪燕门,却有一个人,是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的。 许程风。 作为井帮和左山派附庸的主家,又是所谓“戒严”的管理者,如果许程风有意安排,钓出孙廷峰并非难事。 “而且,之前邢风采不是还说过,左山派有过送女弟子给许程风淫乐的行径,恐怕他们私下里就有不少秘密。” 裴夏看着许浊风:“老许,不能拿人命当儿戏。” 许浊风长出一口气:“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不管当弟弟的在谋划些什么,许浊风总归是雪燕门的定海神针,只要他显露身份和修为,随时都可以直入宗门内殿质问许程风。 裴夏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老许回头:“你不怕暴露身份了?” “有你主持大局,我怕什么?再者,护山大阵还开着呢,回头早些放我们离去就是,”裴夏朝他笑了笑,“我觉得你还是那种心不够黑的人,能信。” 许浊风苦笑了一下。 不过裴夏说的倒不错,可能就是因为心不够黑吧,所以被踢出掌圣宫也是时间早晚的事。 少镖头听的满脸懵:“不是,大晚上你们上哪儿啊?” 裴夏没理他,望向徐赏心和陆梨:“你们也来,留这儿我不放心。” 冯席这一看,全都走了,好家伙我落单了,连忙拍拍屁股也跟了上去。 让裴夏也没想到的是,许家老祖确实是个实干派,他没有运起修为跟个陨石一样砸进宗门主殿然后发飙。 也没有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让你家掌门来见我”。 而是带着裴夏几人绕到了客舍后院,翻墙。 “有点太朴素了吧?” “哎哟,你走正门,肯定要跟守备的门人扯皮,这些底层弟子又不认得我,我也没法证明我是我呀,回头闹起来,耽误工夫不说,不是难为人家孩子嘛!” 好在裴夏一行都身手矫健,就算是徐赏心,经过这段时间的化幽修行,翻个墙也难不倒她。 偷偷摸摸跑出来,紧跟着就一路往主殿走。 亥时,雪燕门富丽堂皇的高耸主楼仍旧灯火通明。 裴夏几人走到附近,才被几个巡逻的弟子发现。 可能是因为接连出了命案,大家的神经都比较紧绷,一看到有陌生人靠近主楼,那些雪燕门弟子第一时间就拔出了兵刃,厉声呵斥:“来者止步!” 止步是止步了,但这些弟子也没有审问的打算,挺着剑走上来,就要拿人。 裴夏轻出一口气,反手从徐赏心背后抽出“好汉饶命”。 黑夜灯火下,薄如蝉翼的长剑一瞬划过,剑刃折光,仿佛蝶翼轻盈地扑闪了一下。 随后便是一片整齐的“叮当”声响。 断刃落地。 雪燕门一众弟子看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被斩断的武器,脸上的表情顿时惊恐起来。 “刺客——是刺客!” 尖叫声响彻黑夜。 陌生人、行为鬼祟、实力高超……这不就是之前伤了老掌门的刺客吗? “诶!”许浊风抬起手,刚要解释。 那高楼上一道白衣人影已经翩然落下。 那人动作极快,腰间长剑出鞘,未闻金铁铿锵,只听到宛如琉璃玉石般的清悦碰响。 鞘里滑出的,竟然是一道凝结的冰晶! 裴夏来不及辩解,手里长剑翻转,单手持握率先迎了上去。 剑锋相交,一股反震传回到握剑的手上,让裴夏虎口震痛。 他皱起眉头一看,来人一袭白衣,神情冷冽,赫然是白天擂台上登场的那两人之一。 冰剑许川。 许川此时更惊愕。 他是开府境,内有灵府,自成源泉,灵力之澎湃远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比拟的。 而眼前这人,他剑上浮动的明显还是罡气。 可利刃交锋,自己一瞬之间居然压不下他?! 该不会真是……不可能,哪儿有什么刺客……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催动灵府的时候,一只手静静按在了他握剑的手上。 然后生生捏住了许川的手掌,将他的剑一并扭开。 这下是真把许川震慑到了。 自己可是开府境! 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压制自己,这人难道,是化元?! 带着凝重与戒备,他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许浊风的面容。 冰剑许川,是当年许浊风钦点的修行苗子,他当然是认得这位家族老祖的。 “许、许白……” 许川还是下意识想要称呼许白衣,只是因为惊诧,话说的磕磕绊绊。 许白衣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浊风摆摆手:“已经不是白衣了,叫师伯吧。” 许川立马态度就变了,剑尖垂下,两手合拢:“师伯。” 一旁的裴夏也跟着舒了口气,甩了甩被震痛的手。 还好许浊风单刀直入,他要是再装一会儿,自己恐怕还真不是许川的对手。 他这份振罡的修为,足够应付罗锦那样根基还不稳的通玄。 但要匹敌开府,就明显不足了,尤其是许川这样修为上乘的开府境高手。 当然,打不过是一码事,跑路那是另一码事。 许浊风仰头看了一眼宗门主殿:“带我去看看程风。” 许川低着脑袋,声道:“掌门受了伤,应该早歇息了。” 这话说的如此遮掩,更让许浊风心下烦躁:“那我自己去!” “诶,师伯,我……” 许川当然知道自己不是许浊风的对手,拦是拦不住的,只能叹气:“我带您去便是。” 雪燕门主殿上下分有六层,奢华异常。 楼内看不见多少门人弟子,反而是有不少年轻貌美的侍女。 就这份规模,北师城里许多权贵都远远不及。 许浊风沿路走过,看着看着,都被气笑了:“还真是当上土皇帝了。” 许川抿着嘴不敢应。 裴夏几人则跟在后面,也不吭声。 少镖头倒是眼睛放光,可惜碍于身份,也不敢唐突。 一直走到顶上六层,一个门扉紧闭的宽大卧房前,许川才停下脚步。 “老掌门受伤之后,就一直在屋里休养,没有人打扰过。”许川说完,就提着剑退了几步。 可能是预感到许浊风会生气。 许浊风确实生气。 之前顾着命案时,心有所想都还罢了,上楼这一路,根本就是在攒怒气了。 他伸出手,在门上重重拍了两下:“程风!” 整个雪燕门上下,谁敢如此直呼许程风的名讳? 按说听到这个称呼,屋里的许程风就该知道是谁来了。 但房间里却寂然一片,无人回应。 许浊风又拍了两下:“程风?!” 还是没人应。 老许面目狰狞了一下,抬起脚,雄浑的灵力滚动着,一下就把门踢烂。 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是金碧辉煌的卧室。 还有躺在床上、脸上带着五道伤痕、皮肉被割烂的…… 许程风的尸体。 正文 第68章 冰池秘境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床上凄惨至极的掌门尸体,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许浊风:“掌门上午回了寝室就紧闭房门,再没出来过。” 裴夏心地拨开许程风身上的伤口,确认了一下深浅,然后头也不回地问道:“那刺客的事呢?” 许川不认识裴夏,没敢回答。 直到许浊风朝他示意,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掌门示意我等放出去的假消息。” 果然。 “井帮和左山派的那两个人,是不是许程风暗中吩咐,调出去的?”裴夏又问。 许川眼神惊异地看向床边那个清瘦的年轻人。 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点点头,许川回道:“是。” “他是什么时候下的吩咐,是回房之后吗?” “不,是离开擂台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吩咐好了,只让我们到点去唤人就好。” “除了那两个,还有谁?” “还有五个……” 许川说着,从腰带里拿出一张卷起的薄纸递过来。 裴夏打开一看,上面一共七个名字,包括孙廷峰在内,有两个已经被划掉了。 裴夏抬眉望着许川:“这是不是,七个附庸宗门,都有一个人在上面?” “……对,”许川心翼翼地看了许浊风一眼,声音更低了,“而且,都是对主家不满,说过要自立门户的人。” 裴夏折起纸,走到许浊风身前,拍在他胸口上:“看这意思,许程风应该是察觉到,你离开掌圣宫后,下属宗门各有异动,所以才想趁着这次寿比,利用遇刺之名封闭大阵,杀鸡儆猴。” 许浊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一道道无形的灵力气劲盘旋在他身侧:“我们雪燕门乃是名门正派,你们竟敢为了地位名利,设计杀人?!” 许浊风无论是修为、辈分、威望,在雪燕门都是最高的。 尤其许川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看到许浊风发怒,他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师伯息怒,我们只是按掌门吩咐,唤人离开客舍,杀人者谁,我们也不清楚。” 许浊风震怒,抬手一掌,将手边昂贵的金丝木桌拍成了碎屑:“放屁!杀人不肯亲自挥刀,连血都不想溅在自己身上,你们比动手的那个更他妈畜生!” 这话让许川再无法反驳,只能紧紧低着头。 其实对于许程风的做法,许谋许川兄弟俩也很抗拒。 也许是因为不曾掌权,两人身上的江湖气更浓重些,他们就觉得杀人可以,但没必要这么处心积虑,还假借什么“刺客”之手。 哪家附庸想自立门户的,只管从他们雪刀冰剑手上走几个回合,手底下见真章就是。 “好了,好了,老许你先消消火。” 裴夏朝着床上的尸体扬了扬下巴:“正主都死了,可见事情没这么简单。” 按照许川的说法,许程风早早吩咐完了事情,就回到卧室,之后再没有出现过,那么许程风的死亡时间最早可能是今天正午之前。 裴夏又问许川:“卧房里有传出过打斗的声响吗?” 许川跪在地上,思索片刻:“没有。” “确定?” “确定,今天一天都是我在掌门门前看护。” “那有没有什么别的响动?” “没有,一直很安静。” 裴夏扭头望向许浊风:“这不对吧?” 当然不对,许程风是开府境,就算骄奢淫逸,许久不与人动手,修为境界摆在这里,想要无声无息致他于死地……除非是许浊风杀的。 此外,许程风设计杀鸡儆猴这没问题,但一次就交代给许川七个人,也不太合常理。 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呢? 一般来讲,这种事他应该是完成一次,吩咐一次,反正遇刺作假的事情,许川肯定知情,完全没必要隐瞒。 像这样一次吩咐完,就好像是许程风知道自己后续会抽不开身一样。 他总不能是知道自己会死吧? 面对裴夏的疑问,许浊风只是叹息摇头:“我现在心乱如麻,想不通透。” 裴夏此时也没什么头绪。 按照现在的线索来梳理,应该是许程风早早与某人勾结,以比武为借口设下护山大阵,再假装遇刺,就可以“刺客还未抓到”为由,封锁整个雪燕门,并借由主家调令或其他手段,杀怀有异心者以儆效尤。 从井帮修士和孙廷峰的死来看,后半部分的计划应该算是顺利实施了。 但许程风的死,却让整件事扑朔迷离起来。 裴夏琢磨了一会儿,唯一的异样,果然还是许程风提前做好的安排。 他只能问许川:“许程风早上回房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观看寿比啊。” “没了?” “没……呃,”许川忽然顿了一下,“好像,掌门是听说某个贺礼送到了,才急忙起身回房的。” 急忙起身回房。 裴夏眼前一亮,这是不是说,许程风之所以提前将所有事吩咐好,就是为了在房间里好好观赏摆弄这件他格外在意的寿礼? 但各门各派最珍贵的贺礼,不都是在寿比的时候当众敬献的吗?还有什么礼物能让见多识广的许程风如此重视? 裴夏看着老头身上的五道血痕,忽一下怔住了。 他想到了自己来雀巢山这一路上,朝夕相伴的那辆盖着黑布的大笼车。 这老子,难不成是……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啊! 裴夏背起手,开始来来回回在房间里查看。 不对不对不对,屋子里除了老头的尸体以外,非常整洁,也没有过什么特别的磕碰辗轧痕迹。 而且以许程风开府境的修为,就算是鬼女,大概率也不是他对手——开玩笑,要是鬼族各个都能匹敌开府,镇海关还守个屁啊! 当然,鬼族的确也有强弱之分,其中顶尖的强者,未必会逊色武道宗师。 但真要是那种级别的鬼女,哪儿能让区区几副镣铐,一路押送到雀巢山? “我可能需要些时间细想一下。”裴夏望向许浊风。 老许点点头:“无妨,一会儿我会安排人去帮你,从现在开始,整个雪燕门都会听你安排,直到找出这个凶手。” 许浊风话里的意思,他本人应该不会和裴夏一起回去了。 也确实,许程风死了,得有人主持大局。 想到这毕竟是人家的亲弟弟,裴夏也只能抱个拳,然后拍了拍许浊风的肩膀。 许浊风没有吭声。 直到看见裴夏几人离开了,他脸上的表情才逐渐冷厉起来:“刚才,你说的那个贺礼,是何物?” 许川摇头:“弟子不知。” 许浊风想到刚才裴夏左右搜寻却无所得的样子,缓缓呼出一口气:“送到何处去了?” 许川知晓,这其中隐秘瞒得过裴夏这个外人,却瞒不过许浊风,只能如实答道: “冰池秘境。” 正文 第69章 许程风的秘密 回客舍这一路上,裴夏都很沉默。 徐赏心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之前井帮修士抬回来的时候,徐赏心在院子里并没有跟过去,孙廷峰的尸体她也没见过。 直到今天去见许程风,她才第一次看到这副狰狞的死状。 大哥有点不适应。 回到屋子里,坐了半天,又忍不住按住胸口,有点泛恶心。 裴夏隔着帘布,在另一边看见了,笑道:“这就受不了了?” 徐赏心白了他一眼:“受得了才奇怪吧?” “我之前在相府把杨诩头打爆的时候,你怎么没吐呢?” “我……” 徐赏心话语一窒。 对啊,当时怎么没觉得恶心难受呢? “因为你觉得他该死,你也想要他死。” 裴夏话说的很平静,声音回荡在女孩耳边,让她不自禁地低头看向了按在桌上的长剑。 当时打死杨诩的,就是这把剑。 一片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陆梨手脚爬爬的声音,她攀着床沿就爬到了裴夏身上,跟个八爪鱼一样往他大腿上一抱,嘴咕叽咕叽地嘟囔:“睡觉了,长身体。” 裴夏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徒弟的背,同时说道:“不要伤春悲秋了,杀人而已,你入了江湖,以后有的是刀光剑影。” 说教的话总归让人听着不舒服,但徐赏心也知道,裴夏给她的都是经验之谈。 她只能撇撇嘴,倔强地还了一句:“既然人命这么贱,那你还对雪燕门的事情这么上心?” “我那是对雪燕门上心吗?” 裴夏抬起头,目光越过屋子的窗户,看向黑夜天穹上薄薄的光幕:“许浊风已经掌事雪燕门,可是大阵还没有关闭,你觉得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捉住凶手。 “所以啊,不抓到这个凶手,我们也没法离开雪顶,”裴夏拂过陆梨柔顺的头发,微微眯起眼,“而且得尽快,时间拖延一久,我怕让北师城闻着味儿。” 这是正事,他们三个只要还在大翎境内,就谈不上安全。 “那你有头绪了吗?”徐赏心问。 “有一点。” 照现在的线索来看,许程风会离开寿比,就是为了那件神秘的贺礼,而这件礼物,十有八九是冯昌海押送来的那个鬼女。 鬼族先天体魄强悍,几具尸体上的五道血痕,也很像是手爪所致。 但鬼女如果是凶手,却又另有几点说不通。 一个在于,鬼女是如何杀了许程风的? 且不说实力是否允许,许程风的卧室里除了血迹,非常干净整洁,完全不像是发生过打斗,更何况,鬼女杀人之后,又要怎么离开雪燕门的宗门主殿? 那地方高手可不少。 其次,鬼族据说是有一些人智,但这份智慧足够和许程风勾结杀人吗?鬼女又凭什么要帮助许程风呢? 最后,那鬼女形貌虽美,却不与常人相似,而且行事习性更迥然不同,这么一个目标,居然能在雪燕门的搜捕下,始终没有踪迹?她怎么做到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裴夏拖过一旁的被子,给腿上的陆梨盖了大半,然后轻笑一声:“至少,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人死了。” 除了许程风死的奇妙,井帮修士与左山派的孙廷峰,他们都是被单独引出客舍后遭人杀害的。 而现在,有许浊风坐镇,雪燕门自然不会再执行此前许程风的命令。 凶手总不能闯进客舍杀人吧? 看着徐赏心走进另一边的暖室睡下,裴夏也慢慢合上眼睛。 说来讽刺,他在雪顶本是睡不了的,但因为今天的命案,导致人心惶惶,激烈的情绪翻涌,反而让他脑中的祸彘稍稍平静了一下。 闭着眼睛,把头靠在床栏上,渐渐地,竟然还真有几分睡意袭来。 真不容易,看来老天爷也想让自己休息休息,你看,今天耳房里的少镖头甚至都没有打呼。 说起来,那鬼女就是长乐镖局送来的,要不明天去问问冯席,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思绪一沉,裴夏难得睡下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卯时,最终是院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将裴夏吵醒。 裴夏晃晃脑袋,心地把腿上正在嗦拇指的梨子放下,起身走进院里。 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几个雪燕门的弟子,裴夏第一反应是许浊风给他派来的帮手。 然后他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几个弟子让开身,露出了身后的一具尸体。 裴夏的脸色一瞬阴沉了下来。 是冯席。 一样的五道血痕,从少镖头闭不上的眼睛处划过,一直落到腰腹之下。 雪燕门给冯席的胯下盖了一块白布,但腿心的位置还是被浸染了格外深黑的血。 “裴公子,”一名弟子拱手说道,“人是今早在冰湖旁发现的。” 冰湖,那里离客舍很远。 冯席怎么会在那里?是被人挟持的,还是…… 裴夏想起冯昌海那张沧桑的面容,不禁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告知许前辈了吗?” “已告知,师祖让我们转达,只说此事绝与雪燕门无关。” 也就是说,与前两个死者不同,冯席离开客舍,并不是雪燕门的手笔。 那,还能是谁? 裴夏坐在门槛上,一时没有动作,低着头沉思起来。 冯席只是区区一个长乐镖局的少镖头,与今天雪顶上的所有宗门都没有联系,他为什么会死? 裴夏盯着冯席的尸体,目光尤其在他胯下白布上的深红血迹上停留许久。 慢慢的,他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大部分疑问就都有了解答,最后的关键,就在于许程风的死。 脑海中回想起昨天看过的,那个异常干净整洁的卧室。 裴夏知道,自己现在只缺最后一块拼图,而这一块,很可能被人有意隐藏了。 他看向雪燕门的弟子说道:“带我去见许浊风吧。” 许浊风还在主殿,还在许程风的房间里。 裴夏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叼着烟杆吞云吐雾。 脚边是零落一地的烟灰。 裴夏也抽烟,不过因为习惯,只抽做工精致、更为昂贵的纸烟卷,他看一眼就知道,许浊风应该是在窗边抽了一整晚。 老许自打上了雀巢山,就很少叼他的烟杆,有几次烦闷挠头,也还是克制住了。 而现在,他抽了一整夜,眉宇间的悲苦还是半点没有散去。 他回头看了裴夏一眼,没瞧见他身后的徐赏心和陆梨,有些意外:“冯席刚出事,你就放心把她们俩留在客舍?” “冯席死之前,我不敢,但现在,我确信冯席是最后一个。” 许浊风听他的口气,脸上表情一怔:“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裴夏回过头,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上没有动过的许程风的尸体:“还差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望向许浊风的眼睛:“许程风究竟是怎么死的?” 哪怕按照裴夏已经获得的,最合理的推测,也没法解释许程风的死。 那这其中就一定存在某个他不知晓的隐秘。 烟斗里的烟丝骤然明亮起来,许浊风吐出一口白烟,许久之后才下定决心。 他缓缓说道:“今次雪顶,我许家雪燕门,已经让你看了不少笑话了,按说我早该没什么脸面上的顾虑,但这件事……无论如何,还请裴公子为我守密。” 许浊风伸手入怀,摸出一枚巴掌大的银蓝色玉珏。 伴随着灵力的注入,灵力流光宛如穿花蝴蝶,将两人包裹起来。 裴夏自己就是素师,立刻辨认出:“传送法器?” 许浊风神色感慨:“不错,这玉珏代代由我雪燕门掌门执掌,所连通的,乃是雀巢山真正的至宝,封存冰脉的冰池秘境。” 灵力飞旋,像是结茧般将两人包裹进去。 裴夏眼前光影变换,在片刻的失重之后,他重新脚踏实地。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堆叠着无数冰晶的地下空洞,以及空洞中心那片瑰美的冰池。 极寒之冰宛如一座座尖峰,在冰池中层次递进,峰尖向前,簇拥着中心那一朵身姿舒展的硕大冰晶莲花。 裴夏目光所及,忽然视线模糊了一下,他隐隐约约,似乎在那冰莲的中心,看到了一点摇曳的火苗。 这就是雪燕门至宝冰脉? 裴夏刚想问,这和许程风的死有什么关系。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许浊风的声音:“裴公子,请回头吧。” 裴夏依言回首,看着映入眼帘的事物,他慢慢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70章 藏品 顺着许浊风手指的方向,裴夏的眼中开始倒映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这些都是女人,都是容貌妍丽,身姿绰约的女人。 她们不着寸缕地站在这个地下冰洞里,赤裸的娇躯纹丝不动,仿佛是蜡像雕塑。 但裴夏从未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塑,他走到近前,观察着这些女子仿佛还在烁动的眸光。 伸手触碰,她们的肌肤仍保持着滑腻的触感,甚至还微微带有一些弹性。 这些,确实是人类无疑。 裴夏震惊且疑惑地看向许浊风。 许浊风叹了口气:“雀巢山冰脉能够延缓伤势,若是常年在此苦修,甚至能够保证肉身不老,这本是雪燕门延续壮大的秘宝根基,但许程风……” 裴夏指尖从一名女子的手臂皮肤上滑过,感受着肌肤之下隐隐然的冷冽寒意。 他恍然:“许程风利用了这种力量,引导冰脉,将他不择手段搜集来的美艳女子全部制成了肉雕像,作为收藏,供其把玩?!” 裴夏万万没有想到。 他以为,许程风是单纯的好色,借助自己的威势权力,满足色欲。 这固然可恶,但在许许多多权力毒药浸泡过的人里,也算屡见不鲜。 可没想到,他的真实爱好,竟如此残忍变态。 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将流过肺腑的寒冷空气缓缓排出。 裴夏很快在冰池一角,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事物。 那是冯昌海押运的镖车。 那辆车的黑布已经不见,笼子的大门也被打开,只是原本其中的鬼女已经不知所踪。 “裴公子,那里。” 许浊风出言提醒,目光投向冰池中心,那层层冰峰簇拥着的晶莹莲花之下。 在那朵高耸宽大的冰莲下,冻结的池面上散落着大片的血迹。 许浊风拧眉解释道:“当时,许程风应该是冰莲处,集中精神,用自身灵府引导冰脉,结果遭人偷袭,骤然猝死。” 开府境引导冰脉需要费多大的力气,裴夏不知道。 但既然许浊风亲口断言,说这个时候的许程风会被人偷袭致死,那应该就不会错了。 再加上那辆空无一“鬼”的笼车。 裴夏回首看向许浊风:“最后一个问题。” 许浊风点头:“你问吧。” “这冰池秘境,只能用玉珏进出吗?” “当然不可能,否则我们雪燕门当年要如何发现此处?” 许浊风抬手指向冰莲彼端的一处空洞:“那里本是一处洞口,可以连接到雪顶,不过为了保护宗门秘境,早年已设下十一重术法禁制,包括隐匿、迷魂、失向等等,就是我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按理也侵入不得。” “按理”的意思,就是有意外情况。 裴夏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但是许程风这些年,为了隐藏维系自己的残忍嗜好,早已将秘境禁制的破解之法教授给了旁人,不错吧?” 要不然,如何能解释这镖局的笼车是怎么出现在冰池的? 许浊风捏着自己的眉心,神色痛苦:“是,按照许川交代的,许程风如此行径,已经持续有八九年了。” 裴夏转头看向冰池边上,这一座座“活色生香”的肉雕塑,数量近百。 平均下来,许程风一年就要残害十人以上。 裴夏沉默片刻,闷声说道:“你真的觉得,这个凶手还有必要去找吗?” 许程风完全是死有余辜。 许浊风站在冰池边,看着那朵高耸的冰莲,沉默许久。 这近百的肉雕塑,可不是路边随便掳来的,每一个身姿容貌都是上佳。 这其中,甚至还有相当多的女子,乃是身负修为的修行者,有些年岁的,都足够给许程风当孙女了。 老头一个蜗居在山上的掌门,是如何去搜罗的? 这必然是有人在帮他。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之所以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敬献,说白了不还是依托了雪燕门鼎盛的威仪? 而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个远在北师城的“白衣天识”留下的“恩惠”? “给了威权地位,却又未行到监督之责,今日之惨剧,我也责无旁贷,道义来讲,我是没有脸面去追究凶手的……” 胸中郁积的浊气,吐成一口浓重的白雾,许浊风看向裴夏,苦笑道:“但说到底,我也是人间一介凡夫,死的是我亲弟弟,伤的是我宗族颜面,我可以不追究此人杀了程风的罪责,但他身上还有另外三条人命,况且……我起码得知道,他是谁。” …… 盛郡郡守起先听到有兵甲入境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庶州兵员调动频繁,盛郡本就靠近北疆,军马过境是常态。 但等调令送到案头上的时候,他人麻了。 因为白纸黑字写着的,是“虫鸟司”。 玉色罗衫,锦衣绣纹,虫鸟司七品都捕罗锦带着上百名衙门里的好手,快马跋涉,终于是远远望见了雀巢山。 带队又走了近百里,快到雀巢山镇的时候,已经有地方官府的人迎了上来。 一个个点头哈腰,满脸赔笑:“罗都捕,远来辛苦,辛苦。” 山镇府衙不是什么大衙门,罗锦骑在马上,只低眉扫了一眼,连下马回礼的心情都奉欠。 勒住马缰,她喝问一声:“发现要犯之人何在?” 几个衙门的官吏推出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人,堆笑道:“罗都捕,人在这儿。” 罗锦扫了他一眼,能看出些许的修行痕迹,但是化幽未成,应该是走江湖讨饭的。 手里马鞭指向他:“是何名姓?” 那中年男人立马躬身答道:“人姓冯,庶南长乐镖局,冯昌海。” “如何见得要犯?” “泰郡偶遇,人当时不知,到了雀巢山下镇上,看到通缉令了,立马上报。” “你可知谎报是何罪?” “人绝未看错!” 罗锦看着冯昌海眼里的光,就晓得他此刻是何等地期望奖赏。 对他这样穷苦一辈子的劳碌人来说,一张通缉令,一次检举,就足够他,乃至他的家族,永远地改变命运。 罗锦见过这样的神色。 在她自己的脸上。 想到此处,她便越发嫌恶起来,只能深深呼吸,克制住情绪:“如若是真,朝廷少不了赏赐!” 说完,她便一招手,带领手下快马奔向雀巢山。 到她离开,刚刚还满脸谄媚的府衙官吏们,立马就神色鄙夷起来。 他们围在一起,一边回衙门,一边声地絮叨。 “虫鸟司的鹰犬,也不知道神气什么?” “七品的武官罢了,哪里入得了士族的眼?” “看她年纪轻轻,能有多少修为,说不定还是在哪家大人的床上卖了屁股上的位。” “比那还腌臜,我可听人说了,这罗都捕啊,是出卖了自己师父。” “那还是人啊?” “她本来就不是,据说这是个秦州来的。” “哈哈哈哈,原来是个秦货,难怪呢,趾高气昂的,是怕别人瞧出她不是人吧,哈哈哈哈!” 一片笑声里,府衙的官吏们仿佛又把刚才折弯的腰杆给挺起来了。 正文 第71章 消失的鬼女 剩了冯昌海和两个老伙计留在原地。 其中一个抬头望向罗锦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高耸的雀巢山,不无担心地对冯昌海说道:“少镖头还在那个贼人手上呢,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妥啊。” 要说冯昌海不担心,那也不尽然。 但抿抿唇瓣之后,总镖头还是摆了摆手:“无妨,咱们一路走来,对那姓裴的也算有些了解。” “有甚的了解?” 些许干粮果脯,裴夏就愿意教授化幽的诀窍。 可见这人知恩义,性慷慨,是个好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裴夏意识到是冯昌海揭发的,那仇也是冯昌海的,不会算到一无所知的冯席身上。 这就是好人,不欺凌弱,不伤及无辜。 冯昌海拍拍胸脯,舒气道:“还好他是个好人,不然我可怎么敢害他呀。” …… 雪燕门大阵封山的第二天正午。 宗门客舍的戒严被解除了。 有弟子前来通知,说刺客已经被宗门抓获,不久之后护山大阵就会关闭。 此次雪顶风波众多,让来客们都受惊了,后续的祝寿便就作罢。 大家如果还想在雪顶赏景,雪燕门愿意招待,若要下山,那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了。 听到这话,左山派的修士们立马不干了,纷纷叫嚷着要给孙师兄报仇,关于凶手一事,无论如何也得有所交代。 雪燕门对此回应,只说稍后会邀请井帮、左山派、和虎鹤剑阁的同道前往主殿,共同审议凶手。 徐赏心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是有点无措的。 咋说呢。 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虎鹤剑阁,就算是,冯席也不是他们一伙的,没想到这一下自己还成受害者家属了。 她和梨子在院里大眼瞪眼,一边嘀咕裴夏怎么还不回来,一边想着,等会儿该让谁去。 徐赏心年纪大些,但陆梨明显更有江湖经验,考虑到这两位攥在一起都捏不成个拳头。 她们决定,要是裴夏到时候还不回来,她们俩就一块儿去看看这个凶手是何方神圣。 然后,院门被推开,裴夏回来了。 男人扭着脖子,一脸疲惫,进到院里,就找个石凳坐下,朝屋里喊:“热茶有吗,递一杯来。” 徐赏心和梨子探着脑袋望他:“什么情况了?” 裴夏朝她们摆摆手:“收拾东西,一会儿忙完了咱们直接下山。” 听这意思,果真是已经解决了。 等姑娘回屋,把换洗衣裳、干粮、水囊、和最后那点散碎银两都打包起来,院门外恰好传来敲门声。 一名弟子在门外唤道:“裴公子,请往主殿。” 徐赏心背起行囊,陆梨爬到了裴夏脖子上,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出门向主殿走去。 和左山派不同,雪燕门前来传唤的时候,只邀请了李檀姑娘单独前往。 毕竟左山派这边人数众多,一股脑都带过去,群情激愤之下容易出乱子。 孙廷峰已死,现在这里面说话算数的,也就只有李檀了。 对此李姑娘倒是表示理解。 只不过等她真的到了雪燕门主殿,却发现,偌大的宗门楼阁里居然只有寥寥几个人。 那些仆役侍从,包括护卫都被屏退了。 说好的井帮修士,也未有人来。 宽阔的大殿中,只有正中的许浊风,雪刀冰剑许谋许川,以及站在一旁的裴夏三人。 李檀还没来得及错愕,许谋许川就已经把她身后的大殿门扉关上了。 “事涉宗门隐秘,不好外传,”许浊风看着这位倩影独立的庶南第一美人,“还请李姑娘见谅。” 秀眉蹙起,李檀看向许浊风:“您是?” “在下,许浊风。” 女人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愕,大名鼎鼎的白衣天识,此时居然就在雀巢山上。 她环顾四周,心跳慢慢开始加速:“那,那个凶手呢?” 许浊风看向裴夏。 裴夏把自己头上的陆梨拔下来,递给了徐赏心。 然后走到李檀面前。 看着对方娇美的面容,裴夏叹了口气:“你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 李檀咬了咬嘴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也是,你死事,但如果暴露行凶,整个左山派都要面对雪燕门的报复,是没法承认。” 裴夏看着她警惕戒备的神色,不禁笑道:“你的心理素质是不错,到现在也没有露怯,说实话,如果不是某个巧合,想要找出你来,我恐怕还得多费不少时间。” 李檀微眯起眼睛:“巧合?” “对,关于冯席。” “说实话,我看到冯席死了的时候,非常惊讶,我完全不能理解,他凭什么会死?他和雪燕门,和其他门派,都没有任何关联。” “这让我觉得,这可能真的是随机杀人,而凶手应该是一个实力惊人的疯狂怪物,比如……一个鬼女。” 李檀神情不变:“鬼女?” “对,有人给许老掌门送来了一份秘密的贺礼,是一个被擒获的鬼洲鬼女。” “李姑娘可能不了解,这鬼女生的极美,是一些猎奇者眼中极佳的藏品,而这些异族先天体魄强盛,个别高手甚至能比肩开府境。” 李檀听到裴夏的话,视线微垂,像是在思索:“所以,是这个鬼女伤了老掌门,然后流窜到雪顶,隐匿在暗中杀人?” “首先,她不是伤了老掌门。” 裴夏走到一具尸体旁,掀开了遮盖着面容的白布:“她杀了许程风。” 李檀神色震动,仿佛许程风的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能杀死老掌门,那这份战力确实惊人,雪燕门已经将她抓捕了吗?” “没有,她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 裴夏耸耸肩膀:“雪顶就这么大,找了两天,一点踪迹都没有。” 李檀一双妙目紧盯着裴夏:“不是说,已经抓获了吗?” 裴夏笑笑,忽然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李师姐,你的眼睛很好看,让人印象深刻。” 说完,他走到另一具尸体旁,掀开了冯席脸上的白布,“你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这里面有个巧合吗?” 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从李檀心中升起。 “你应该不晓得,来雀巢山这一路,我其实是和冯镖头他们同行的。” “而我呢,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有天夜里,我听到异响,便悄悄起身查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年轻气盛的少镖头,在对着押送的镖车犯错。” 裴夏说的很慢,而他的缓缓道来,每一句,都让李檀那双好看的眼睛越睁越圆。 他望着这位左山派的师姐:“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我看到镖车里有个赤裸的美人,手脚被镣铐束缚,脸上还带着半块铁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漂亮。” “鬼洲鬼女,形貌几与人类美女无异,除了体内的剧毒,最大的区别只在两处。” “一个是宛如玉质的苍白皮肤,一个是口中的尖牙。” “正是那笼车中人带着的铁面、殊与人异的肌肤、以及寻常女子绝对无法忍受的当众赤裸,让当时暗中窥视的我,理所当然地将其认成了鬼女。” “当然,这没什么可耻的,毕竟……许程风也没有认出来,不是吗?” 看着女人眼中终于开始颤抖起来的瞳孔。 裴夏叹了口气:“李师姐,你这一路确实不容易,自囚笼车,赤身裸体,不吃不喝,还要忍耐冯席一路上的污秽自渎,换旁人说与我听,我真的很难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正文 第72章 表里双全 所以,按照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李檀先是重金雇佣长乐镖局,然后乔装易容,戴上铁面,自锁镣铐,交付于冯昌海。 按照冯昌海一路上的熟稔,以及李檀的信任来看,长乐镖局可能也不是第一次接取类似的活计了。 在抵达雪顶后,笼车被秘密送往冰池,许程风为了满足私欲,早已将禁制开解之法传出,李檀只需要沿途留心观察。 然后在冰池内,许程风见到被镣铐锁住的鬼女,自然不觉得对方是何高手,当他开始引导冰脉的时候,李檀暴起杀人。 再借用玉珏,将许程风的尸体送回到卧房,然后再度回到冰池,丢下传送法器,破解禁制离开。 这就能解释,鬼女为什么会消失不见,而李檀又是何时登上的雀巢山。 李师姐握剑的手轻轻颤抖,鬓角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半张容颜。 目光从长发的阴影中抬起,她倔强地表示:“笑话,那日早上我之所以没去寿比,只是偶感不适罢了,什么冰池、玉珏、禁制,我一个左山派门人,如何知晓?” 她重新仰起头:“况且,除了许掌门,井帮师兄与我孙师弟不也遭了毒手吗?” 井帮修士与孙廷峰,都是由许程风下令从客舍调出来的,如无这个前提,刺客无法得手。 但问题在于,许程风何时调人,调出谁来,在什么地方,这件事,李檀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全都知道,因为你是共谋者。” 裴夏确信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宗门大殿里:“如果我想的没错,这个遇刺、封山、排除异己的主意,就是你出给许程风的吧?” 诚如李檀所说,有关冰池秘境、传送法器、甚至老掌门的私人爱好,这些事情对外人理当是隐秘。 而她的计划布置能如此周详,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比如鬼女笼车,就算提前知道许程风的嗜好,她又如何能保证,许程风一定会如同过往一般,着旁人押送到冰池? 所以,她必须先有由头接近许程风,并且想办法让许程风按照自己的设计去行事。 这很困难,因为她必须准备两套计划,这两套计划互为表里,各自都需要妥善健全。 “表”不圆满,没法骗到许程风。 “里”不妥善,没法杀人后脱罪。 “这个计划的全貌应该是,有人匿名以寿辰为由,送了一名鬼女上山,当然,洁身自好的许掌门根本不知晓此事。” “寿比当天,大阵开启,然后老掌门遇刺受伤,紧跟着便陆续出现身有爪痕的尸体,此时再透露出鬼女之事,从而将嫌疑聚焦到鬼女身上。” “按照原计划,许程风当然是活着的,只要有他坐镇,雪燕门就不会真的尽力在大阵内搜捕所谓的鬼女。” “这样,等到事情结束,神秘人送来的鬼女便替许程风杀了所有怀有异心的人,而这个鬼女,则不知所踪。” 站在殿门之旁的许川面目惊愕。 他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许程风会早有一份杀人名单。 他指向李檀:“所以,替掌门杀人的,其实是你?” 李檀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鹅黄的裙衫下,胸脯起伏。 “你确信井帮修士一定会按时被调出,所以你在杀死许程风后,快速返回,并按照约定以留下血痕的方式杀死此人。” “当事后追查,许程风死于秘境,该有的鬼女消失不见,井帮修士面有血痕,死状与许程风无异,则嫌疑便全部落到了鬼女头上。” 李檀冷笑一声:“照你所说,雪燕门封山搜查,找不到鬼女,早晚还是会排查嫌疑,那此前未能及时观看寿比的我,不还是嫌疑最大吗?我如此行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夏不紧不慢地摆摆手,缓缓说道:“当然不会,因为你另有抹除嫌疑的手段。” 裴夏走到孙廷峰的尸体旁,掀开这位左山派修士身上的白布。 “旁人可能觉察不出,但如果细细查证,就会发现,其实孙廷峰死的非常奇怪。” “首先,他和名单上的其他人不一样,左山派这些年和许程风交往颇密,孙廷峰本人也从未表露过任何异心,许程风为什么会想要他死?” “另外,井帮修士是第一个,许程风按时吩咐将其调出这很正常,可一般人谁又能预料到,许程风会一次将七个人的调出事务都安排好?” “在凶手眼中,井帮修士之后,许程风就已经是一具尸体,没法再下命令了,可凶手还是前往了约定的地点,并按时杀死了孙廷峰,这对吗?” 裴夏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投向了李檀,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许动摇。 她确实动摇了,裴夏也看到了,所以更加叹息。 “我猜想,你最早和许程风提出计划的时候,说的应该是让孙廷峰做伪证,要他第二个被调出,然后受伤,并指认凶手是鬼女,从而打消旁人疑虑,掩护借刀杀人。” “你说,雪燕门排查鬼女对你不利,是因为你缺席了寿比,身体不适的理由确实不太有说服力,然而,在孙廷峰死后,你却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李檀看着躺在地上,早已没有声息的孙廷峰,声音颤抖:“你也说了,我当时就在客舍内,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怎么可能去杀孙廷峰?” 裴夏轻抚着孙师兄脸上深深的血痕,叹息道:“他是自杀的。” 整个大殿倏然安静了下来。 孙廷峰是独自一人离开客舍,在山门一隅,一道一道划开了自己的脸,然后自绝于地。 所以,凶手能否预料到许程风的提前安排根本不关键,无论许程风有没有调动,孙廷峰都会独自离开客舍。 而他用同样的死状,将嫌疑嫁祸给了鬼女,同时帮助李檀获得了完全的不在场证明。 自此之后,雪燕门只能追着那个不存在的幻影,而永远没法找到真正的凶手。 裴夏重新盖上了孙师兄的白布,站起身,走到李檀身前。 “冰池的女子雕塑排列井然,但其中少了一个,我猜是你离开的时候,将她带走了,客舍无法安放,应该是葬在了沿途某处吧?” “冰脉神异,遇光不化,如果有心发掘,应该还能挖出来……” 他看到李师姐因为紧咬而鼓起的雪腮,她垂着头,浑身剧烈的颤抖。 目光落到李檀腰畔那枚玉佩上,那的玉佩上刻着一个精致的“睦”字。 裴夏轻声说:“我打听过了,此前被许程风强掳走的左山派女弟子,叫作李睦,她,是你妹妹吧?” 李檀终于抬头,一双美目朦胧着水汽,凄迷而又哀伤:“不,她是我女儿。” 正文 第73章 皇甫德 “是我和孙廷峰的女儿。” 李檀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我及笄那一年,孙廷峰拜入师门,他垂涎我貌美,巧言哄骗,让我为他怀了一个孩子。” “那之后,他便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只能暗中生下睦儿,独自抚养她长大,却从不敢与人说起孩子的来历。” “那年许程风寿辰,宗门看重睦儿天赋,便让她一同前往雀巢山长长见识,那一去,就再没回来。” 李师姐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把眼泪都屏回去。 她的语气也开始愤恨起来:“我知道主家威重,只能暗中打探,耗时数年才终于得知内情……许程风这个畜生,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但我也知道,别说凭我一人,就是算上整个左山派,也无力与雪燕门抗衡,这个时候,孙廷峰找到了我。” “是他告诉我许程风想要一个鬼女作为收藏已经很久了,由此,他做了表里两个谋划,并告诉我,如何将左山派安然地从此事中摘出去。” 李檀望向地上那具尸体,眸中五味杂陈:“他还算是个男人。” 李檀已经承认,那这件事也算是到头了。 是非曲折,不难论说。 裴夏叹了口气:“怎么处置?”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刀剑出鞘的声响。 许谋许川盯着李檀单薄的背影,冷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裴夏没有作声,只是转而看向了大殿正中的许浊风。 如今的雪燕门,真正说话算数的,是他。 老许不知何时已经叼上了他那根烟杆,但还是眉头紧皱,怎么也舒不开。 半晌,他才吐出一口白烟:“那个井帮修士,也是帮凶?” 李檀冷笑:“当年就是他阿谀奉迎,提议要许程风将睦儿挟走的。” “那长乐镖局的少镖头呢?” 冯席死的其实也很蹊跷,尤其在于,当没有许程风帮助的时候,李檀是如何将冯席调出来的? 这是个旁人决计想不明白的圈套,在场只有裴夏和李檀能够想到方法。 很简单,趁着裴夏几人离开院落的时候,李檀只需要在冯席的耳房里放一张纸。 上面写上时间地点,然后在落款处,留一个“玉娘”,就足够了。 人有两种常见的情况,会导致无法进行理智的判断,一种是愤怒,一种是色欲。 少镖头对着美体如痴如醉的模样,裴夏是见识过的。 但是,要说冯席这一路上对着赤身裸体的李檀行污秽之事,那确实让人恶心。 可话又说回来了,自渎让人作呕,难道其他那些盯着她身躯的视线就不恶心吗? 你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就应该做好了心理预期。 这次不用李檀回答,裴夏轻声提醒了许浊风:“长乐镖局押送类似的货物,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冯席的恶心只是个引子,他本身也谈不上无辜。 许浊风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后,他说道:“许程风死有余辜,这一点上,我作为兄长,虽然难过,却也无意怪罪你,但是……” 他看向紧闭的大殿门扉,那后面,是整个雪燕门,是雀巢雪顶,是盛郡豪门。 他也有无奈:“一派掌门离奇身死,总要给个交代,不然日后我雪燕门如何立足?” 这句“如何立足”,听来有些可笑。 或许在场几位久经江湖的修行者都已经习惯了。 但徐赏心却觉得非常荒谬。 当然,大哥是个识大体的人,虽然心里很替李檀着急,但也不能胡乱开口,让裴夏难做。 可徐赏心不想说话,裴夏却反而望向了她:“大哥你觉得呢?” 看着裴夏眼中鼓励的神色,她缓缓说道:“我觉得,如果道义不立,才是真的无法立足吧?” 空话谁都会说。 掌门身死而不追究,损失的威信才是实打实的。 许浊风丢了白衣之位,本来就对雪燕门打击重大,再有此等事流传出去,那雪燕门可就这还要跌入泥潭了。 在角落里听了半天,都快把脑袋听成浆糊的陆梨,可能是觉察到就快结束了,终于大声嚷嚷起来:“哎呀,地上不是还有三个死人吗?往他们身上一赖就是!” 许浊风也不是不想,但冯席、孙廷峰、还有井帮这名修士,最高的也不过炼鼎,说他们杀了许程风,也得有人信啊! 李师姐轻笑了两声,抬头看向许浊风,神情倒是浮出几分释然:“李檀也不求两全,要杀便杀,只盼望许白衣别殃及我左山派就是。” 李檀从一开始顾全的就是宗门而不是自己。 如果死在这里,能把一切结束,对她来讲就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我觉得不行。” 说话的是裴夏。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投向这个身形清瘦的年轻人。 他笑了笑:“李师姐为女报仇,为雪燕门除害,何止无罪,我都想给她发奖状了,她不能死。” 一旁的许谋许川跟着就想说话。 但裴夏先声一步:“这事儿不难解决。” 说着,他张开双臂,在大殿中转了两圈,问老许:“你看我怎么样?” 许浊风愣了一下,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我,我啊!” 当着这几人的面,裴夏也不必遮掩,他拍拍胸口:“我能逃出北师城,别人肯定觉得我实力惊人,我带着北夷谍子,肯定凶蛮残暴宛如神经病,路经雀巢山一时兴起杀了个掌门,也说得通吧?” 是说得通。 可这脏水也太脏了! “无所谓的,虱子多了不痒,我反正下山就溜了,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大翎呢,爱谁谁!” 守在门边的雪刀冰剑眼睛都瞪大了,这种自污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李檀尤其震惊。 师姐看着裴夏,娇躯簌簌,忍不住问:“裴公子,你何苦……” “不苦不苦,举手之劳而已。” 他笑着望向李檀,轻声告诉她:“修行者体魄强健,似你将来,活到个一百出头应该不难,路还很长呢。” 李檀万没想到。 在所有诡计被戳穿之后,等待她的居然不是万劫不复。 到这一刻,她终于失声跪倒在了地上。 圆满! 裴夏转头,看向徐赏心。 大哥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和肯定。 这下真可以没有负担地下山向北了。 裴夏还记得自己之前想好的,走之前要找老许借条毯子呢。 就听到大殿之外传来呼喊。 “师祖!朝廷的人来了!” 许浊风眉目一凝,他和裴夏对视一眼,随后问道:“什么人?来了多少?” “对方自称是虫鸟司都捕,上山的有百十号人马,另外……” “有屁快放!” “有个老头让您出去迎接,说是您的老朋友,姓皇甫。” 老朋友。 姓皇甫。 许浊风沉声道:“是皇甫德!” 正文 第74章 长棺一具 掌圣宫一共踢出去三个白衣。 许浊风、韩幼稚、以及皇甫德。 “这老子也是化元境的修为,但他与我不同,是个江湖散修没有归处。” 许浊风看向裴夏:“他和虫鸟司的人同行,想来就是为了捉你立功。” “捉到我,够他回掌圣宫?” “可能是洛羡给了承诺。” 听到这话,裴夏忍不住笑出声:“装模作样,看来她内里气的不轻啊。” 虫鸟司既然上山,那山下肯定有县军封锁。 只看修为,突围倒是不难。 可这样鲁莽行事,岂不是坐实了雪燕门有包庇行为。 许浊风沉吟片刻,伸手入怀,摸出一枚玉珏:“可以先去冰池躲避一阵,等我应付过了虫鸟司,再让你们离开。” …… 罗锦上山的时候,是想下马步行的。 就像她之前拜访微山时一样。 但一眼看到身旁那些虫鸟司捕手骑在马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堂堂七品都捕了。 将到山门,她稍稍勒住马蹄,转头看向一旁肥圆的老者:“皇甫前辈,这就到雪燕门了。” 皇甫德六十有五,但珠圆玉润,并不显老。 听到罗锦唤自己,他连忙笑眯眯地摆手:“哎哟哎哟,罗都捕可折煞老夫了,我这一腌臜老头,如何当得起您一声前辈啊。” 脸是笑着的,话是奉迎的。 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在讥讽罗锦。 按辈分,皇甫德勉强算罗锦的师叔——隋知我虽然被自己徒弟捅了一刀,但流程来讲,他可从没有将罗锦逐出师门。 只不过现在皇甫德被赶出掌圣宫了,这师叔叫是叫不得。 身后那些虫鸟司的捕手倒是听见了这揶揄,好在这帮人见惯了大翎里外的龌龊,对这种欺师灭祖的事并不惊奇,只传出寥寥两声轻笑。 罗锦脸色变幻,但并未动气。 这段时间在晁错手下做事,比起相府门前那个被裴夏三言两语激怒的自己,也算是长进了。 “按照虫鸟司的谍子回禀,裴夏实力不俗,甚至能伤到上柱国,今番要擒他,还多指望皇甫前辈了。” 皇甫德笑了一声,翻身下马,揉着自己浑圆的肚皮,就往雪燕门里走去。 他瞧不上罗锦。 但却很在意洛羡的承诺。 皇甫德不是许浊风,他一介江湖散修,走南闯北磕碰受挫,深知在这九州之上,实力和背景有多么重要。 在他五十多年的江湖生涯中,可以说只有在掌圣宫的这段岁月算是真正安稳的。 要说修行,皇甫德早已看透自己的天资,这辈子想要靠自己突破到天识境,应该是没什么希望。 既然没有来路,他只盼望能有个安息的归处。 他在掌圣宫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打棺材,他就想老死在掌圣宫。 结果,也不知道是从什么犄角疙瘩里挖出一个裴夏,窜到北师城,一脚给他养老的铁饭碗踹翻了。 老头抚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肥硕腰围,走进了雀巢雪顶纷飞的大雪中。 只远远传出一句:“老夫的饭,我要亲自讨回来。” 三息之后,风雪深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哎哟我靠”! 然后罗锦和一众虫鸟司捕手就看到圆滚滚的皇甫德甩着两条胳膊,跟个陀螺一样滚了回来。 老头伸出肥手,从地上爬起来,“呸”一嘴吐出雪和土,朝着山门内就破口大骂:“娘的许浊风,偷袭是吧?!” 晦暗的风雪之中,走出另一个消瘦的老头,他手里提着一支烟杆,身后还有持刀佩剑的两个雪燕门修士。 自然是许浊风和许谋许川。 老许吐一口烟,然后背起手,弯腰看向皇甫德:“这是我雪燕门山门,你不告而闯,那不就是寻衅滋事?” 皇甫老胖屁股一弹就从地上跳起来,指着许浊风的鼻子就骂:“放屁!我不是让人给你传了口信?” “是啊,你让我出来见你,我来了呀,”许浊风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但你没说自己要进来啊。” “不是,老许你怎么这么装?” “你好欺负嘛。” 皇甫德不干了,两手拍着就抬头看罗锦:“听听,听听!” 罗锦干咳了一声,终于接过话茬:“许前辈,久违了,锦这次是奉晁司主之命,上山缉拿要犯,还请前辈……” 她顿了一顿,想起晁错的教诲,说道:“还请前辈,不要阻拦朝廷公务,包庇要犯。” 你罗锦什么资历,你去和许浊风说情面,那半点也说不通。 但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你一个许浊风,要和大翎朝廷、和虫鸟司过不去,那也有点不自量力了。 许浊风混过北师城,他知道轻重。 嘬一口烟,他只说:“真是朝廷要犯,我雪燕门当然全力配合,但不知道罗……罗大人,这个消息是从何处来的?” 罗锦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只说了一句:“有人举报。” “谁?” “许先生不必知晓,”罗锦有意用鼻子呼出粗气,像是在表现自己的不耐烦,同时攥着马鞭摸了摸身下宝驹的鬃毛,“就请问,今日我们虫鸟司,入不入得你雪顶?” 许浊风盯着这个后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让过身子:“请吧。” 雪燕门是盛郡大宗,在整个北庶州都算名门。 过往这些年拜山者多,却哪个都是毕恭毕敬,像许谋许川,何时见过这样倨傲的人。 然而,就当着他们满脸的不忿。 罗锦甚至没有下马,她踢了踢马肚,就骑在马上,如是寻常一样走过了雪燕门的山门。 而在她身后,那些虫鸟司的捕手们也有样学样。 纷乱的马蹄践踏积雪,脏污泥泞拖了长长一路。 许谋许川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手都已经按在了刀剑上。 但许浊风却始终静立在山门之旁。 落在最后面的皇甫德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角飞泪。 他指着许浊风:“许浊风啊许浊风,名门大派又如何?你看你此刻这幅窝囊模样,是不是像极了当年的我?啊?哈哈哈哈。” 皇甫老胖摸着笑疼的肚子,走到许浊风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来总是长棺一具,何妨生前做人做狗?” 正文 第75章 心火 冰池秘境,那原先的女子肉塑都已被盖上了白布。 时间仓促,这就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后续得空,许浊风自然会妥善安葬这些女子。 李檀从一座座白布雕塑旁走过,抿着嘴唇的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生气。 裴夏在大殿里有一句话,看似说的无意,实则直指了李檀的内心——人生的路还很长。 青春少女时被欺骗产子,十几年来独自抚养女儿甚至不敢承认,到后来,女儿死了,甚至连那个可恶的男人也死了。 对她来讲,人生真是再找不到一点归处。 秘境寒冷,越发显得寂静,徐赏心衣衫单薄,修为又浅,只能从包袱里多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转头看到独立在人像旁,形单影只的李檀。 女孩又从包袱里多拿了一件衣服,跑过去递给她:“李师姐。” 李檀低头看了一眼徐赏心手上的衣服,心知对方是好意,她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不必了。” 通玄境,炼体程度已经很高了,只要不靠近冰池中心的莲花,她能感受到的寒意就不会太剧烈。 李檀指尖从白布上滑过,声问了一句:“这些尸体,能不能各自送回来处安葬?” 想到自己,再想到这些人也都是别家的妻子、母亲、女儿,她便神色哀愁。 徐赏心虽然初入江湖,但心智聪慧,她摇摇头,答道:“我想,应该不太可能。” 从通俗意义来讲,许浊风已然算是个好人了。 在亲情和宗门利益面前,他仍保持了足够的道义坚持。 但这种坚持不是没有止境的。 他可以不杀李檀,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即便杀了她,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变。 但要他将这些尸体送回原处,却不可能,这是在摧毁雪燕门的根基。 女人自嘲一笑,重新整理了心情,抬头看向徐赏心:“这次,还要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想到裴夏那句“虱子多了不痒”,徐赏心也不知道该不该应。 只能耸肩,与她一同回眸,看向坐在冰池边上的裴夏:“他这人就是这样的。” 梨子坐在冰池边上,晃着两条短腿,嘴里嘟囔:“你怎么老是多管闲事?” 揽下杀人罪责是如此。 在北师城也是如此。 说是说大哥,但掰起指头算算,裴夏那时和徐赏心认识也没有多久。 陆梨絮絮叨叨:“你这性子,就适合待在山上。” “你看看这山下,什么果汉啦、赘婿啦、公主啦、掌门啦……” “真是没几个好人。” “现在还要窝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老许混不混得过去。” “裴夏,你怎么不应声呢裴夏?” 梨子抬头,就看到裴夏坐在她旁边,两手托着腮帮子,聚精会神地在看什么。 顺着男人的目光,她望向了秘境中央那朵巨大的冰莲。 “那莲花怎么了?”她问。 裴夏摩挲着下巴:“你看啊,那莲心里是不是有个火苗。” 陆梨皱起脸,伸长了脖子盯着瑰美的冰莲花细看半晌,然后猛猛摇头:“有个毛啊!” 裴夏上次来,就看到有一簇火光在冰莲中心非常放肆地搔首弄姿。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后来又以为,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这样的。 但这次,待的时间久了,又很无聊,所以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观察过后,感觉有点不对。 冰莲是这个秘境里的至寒之物,从这个冰池摄人肌骨的寒意来说,冰莲应该也是寒冷至极才对。 但裴夏却发现,离这冰莲越近,怎么感觉温度反而越趋于温暖,最中心的位置,甚至就是常温。 “你往前凑凑,冷不冷?” 说着,他一把给陆梨推了过去。 梨子腿短,够不到底,掉下去就是一个轱辘,顺着光滑的冰面一路趴窝。 最终依靠肥脸减速,在靠近冰莲的位置停下了。 然后立马就是一个呲牙,刨着腿就往回爬。 冲到裴夏身边,揪住他的腿就开始咬,嘴里含糊不清地愤愤说道:“弄死我谁给你养老啊?!” 陆梨冷。 裴夏不冷。 陆梨看不到火苗。 裴夏看得到。 这是不是说,火苗其实和冰莲在互相抵消,但只有注意到火苗的人,才能感受到它的温度? 这算什么?心火? 裴夏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此起彼伏地说话。 一个是提醒他,这玩意儿邪门,离远点。 一个是催促他,这玩意儿好玩,盘它盘它盘它。 裴夏跳下冰池,朝着冰莲走去。 果然,随着他的靠近,身体感受到的温度也在迅速拔高。 当他走到冰莲近前时,几乎就与在山下无异。 裴夏目光紧盯着莲心那一簇摇曳的火光,倏然间,眼前一片黑暗。 在黑暗的深处,是无数人脑攒聚而成的肉瘤。 他熟悉,那是他脑中的祸彘。 密密麻麻的人脑上盘踞着错综复杂脑纹,这些纹路仿佛一张张咧开的嘴,永不止歇的低语、嘶吼、尖啸,无时无刻不在浸染他的心智。 好在裴夏已经习惯了,将这种足以把常人折磨逼疯的痛苦,化成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只是,怎么自己好端端地,突然就掉进了这黑暗中? 幽邃的黑暗很快给出了答案。 在漆黑的彼端,响起了另一道古老而沧桑的呢喃。 重复了无数时光的祸彘嘶吼中,突然出现了别的声音,这让裴夏震惊莫名。 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足以在心神智脑的领域,与祸彘相抗衡吗? 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怎么清闲子一直不曾与自己提起过? 裴夏试着沉浸意识,向着彼端,还极为微弱的呢喃声靠了过去。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事物,那是不是说,自己的祸彘还有解决的可能? 过去这些年,他并非是放弃解决自己脑中的肉瘤,他只是找不到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存在。 而此刻,裴夏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激动。 没白来,这雀巢山真是没有白来啊。 然而,随着裴夏距离那呢喃声越来越近,他亢奋的内心逐渐又沉了下去。 远的时候吧,听的不清楚。 离近了,在那一片漆黑中,看到了那一簇袅娜的火苗,直入脑海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才发现…… 妈的,这玩意儿跟祸彘发出的,不是一样的声音吗?! 是的,这火苗发出的呢喃只是轻微,但若细听,实则是与祸彘一模一样的,足以摄乱人心的低语、嘶吼、咆哮! 裴夏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干,连城火脉! 正文 上架感言哦 上架了哦。 其实我看现在,有点不太流行单章发感言了,但我比较老套,我还是发一下。 主要两个事。 一个是感谢我的老读者,没有你们,不会有这本书的。 一个是感谢我的新读者,没有你们,这本书肯定也扑的厉害。 说实话,现在这个成绩不算爆,但真的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我昨天看的,新书榜最高的时候到过第四,玄幻分类的新书里能排到第二,还吃了三江。 哇,换以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就这本发出来的时候,我读者跟我说,能进前十,我都说“吹牛逼咧”。 感谢大伙抬爱。 我看评论有人说我是“域外天魔”,我解释一下,我真不是,我从来跟人说的都是,我最多只能算“域外妖”。 其他关于《瘤子》这本,包括其他一些和书相关的想法这些的,等到完结的时候再跟大家慢慢吐槽吧。 废话不多说了,今天回来本来就比较晚了,别的事情也不做了,反正就码吧,我看看今天能出多少章。 保三争五吧。 最后重申嗷,谢谢大家,真的。 正文 第76章 冰莲 看着王建他们斗嘴的样子,叶天和王涛他们几个都很是无奈,直接无视了他们两个,叶天走向李如诗,确切地说是走向高三的门口。 夜一仰起头,眼睛里泛起惊人的异彩,本以为武越顶天了也就半步队长级的实力,没想到他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手段。 阿生拉扯看上去有些疲惫的祖父的袖子。事情已经发生了,机会已经错失了,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再说了,系统虽然没有直接治疗本体,但强化过一次以后,恢复能力必然会被动加强,再加上5000点灵压所带来的增益效果,武越相信,不出一个星期他就可以下床行走。 可作为对方的搭档,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跑来这里,情感上根本无法接受。即使受制于保密等级,不打算告诉自己真相,可简单的提醒一句‘今天下午有行动’之类的话,都不行吗? 张梅有时故意抽叶妙起来回答问题,都是选很难的题目,但叶妙就是这样给回答上来了,回答之后还获得了班上许多赞叹的目光。 金木研不是笨蛋,喰种本来就体质强大,几乎刀枪不入,能令他们产生疼痛的办法……光是想想,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摆子。 “你先告诉我你了解到的情况。”素意还没完全妥协,她依然看着窗外。 卧室虽然是最上等的舱房,但当然不如岸上的居所宽敞。更别说天天吃腥味的海产和酸柑了。 更该伤感的,怕就是亲人搬走之后,孤零零一人住在这院子里的桓凌了。 “该死,不能让他跑了。”叶飞大急,立刻跟着冲了出去,然而他刚到屋子外,就看到有一道明亮的箭光从远处疾风而至,射在了巴斯的身上,他头顶的血量立刻下去了一大截。 那边,冯嬷嬷和松若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夫妻两个又闲聊了几句,林大夫人最后查看了一遍林世卿的行李后,时间已经不早,林世卿到出发的时间了。 之后我就和童瑶回到了张星宇的家里,童瑶简单对她的伤口做了处理后,就也给我包扎了一番,我悄悄告诉她这可是是食鬼兽咬的,你再仔细看看,别以后出了什么岔子,她说放心,她的医术治疗这个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等到云秋琴离开了之后,步占锋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松开,再握成拳头。 永安帝盛怒之中已经忘却了宫中宫殿的门都是向外开而非向内开的。 廖庸的心里此时也没了底,他看了看贺萱,又瞧了瞧左良,两人脸上也都是一副不安之态,倒是允臻,依然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带着一贯的微笑,看着众人。 怕一些精贵的花苗受寒,这房中炉火极旺,暖洋洋的热气混着各式花材的氤氲香气,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只不过,在夏立的提醒之下,王冲抓住不少的线索,通通回禀给知县。 我的心里乱极了。生怕楚蔷就这样死了。毕竟她对我还有那么一丝姐妹之情。只用力的给他磕头。 可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剑圣,却可以做到拼尽全力,使得自己不死在大劫之上。可是,大劫虽说无法在那时将剑圣击杀,也会给剑圣留下致命的病根。这些病根,会使得这些剑圣逐渐的血气衰败,最终走向陨落。 黄娟的药材商行分号正式落成,也需要大量的银两周转,但她听到徐茂先的求援后,立刻表示自己回北方一趟,让黄东海去想办法筹集。 “不用劝了,让她死吧。”龙杰冷冷的说道,还将桌上的绳子顺手递了过去。 皇上坐定之后问皇太后:“母后,可以开始了吗?”皇太后微微点点头。 这可是来自大族的少主,修为足足有着半步剑灵之高。这样的人物,便是放眼整个魔族,都是不弱的存在。便是纵观竹魔族数百年的历史,都是不曾有过一人,拥有过这等修为。 黑熊嘿嘿阴笑着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蹬到李添秀的右边安全通道处,堵住了她逃跑的路线。然后一步一步的手中惦着刀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是她过后的一种满足信号,但是一般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蒋碧菡就要提出第二次要求。 “他要本王承受的一切,本王要他家国都不复存在”极尽狠绝的话语,任谁也能听出这话中之意,亦听出这个男子心中的恨意。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徐茂先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便匆匆收了笺条,和唐凤菱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馆。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有人做了手脚,不论是赵凌在孝期去她房里歇息,还是她正好有了身孕,都是疑点重重。 正文 第77章 冰莲入体! 李若羽跳着躲开了宋凝瑶的‘攻击’,又向另一边楞楞的洛雨儿走去。 蓝之福没忘记上官飞当时放在乐冰肩上的手,那副占有欲的样子,蓝之福脸上一紧。 灯光下,她的唇粉嫩红润,娇嫩的似能滴出水来,那盈盈润润的感觉,对此时的景晔而言充满了诱惑。 只是她一想到之前曲离若说如今宁浅陌不愿意离开朝堂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她的心里又有几分无可奈何,这种感觉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伤。 第一个叫做血肉支配者克古莫托亚,它是所有源初古神中体型最大的一个,据说当它现身时甚至遮蔽了天空,它在远古之战中受了重伤,被放逐到了某个不知名的世界。 如同道教、佛教一样,在凡间招收信徒,享受香火供奉。这样便有香火愿力产生,可以帮助门下弟子修炼。 东条听到阪田的呼喊,这才爬起来,只不过他的眼睛明显有点发直,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是吓傻了。 兰倾倾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后去请太医,那么就能稍微拖延一下时间,这附近必定有景晔的人,见到这里闹成了这般必定会去通知景晔。 这寒天池到底是有多大……脚下深不见底黑麻麻的一片,他们到底要往下沉多久? “三级魔兽出现在村子旁,这好象不大正常呀”欧阳雪皱眉对俞升说道,是的,平时森林边缘处只有一、二级的魔兽,三、四级的魔兽能到森林边缘处已经是少见更别提闯进村子里來。 “不行呢,这几天还要用这张脸见人,揍不得。”叶凯成放开了徐佐言,摇摇头道。 这声似乎是故意提高了声音,所以在客厅那的叶振一下子就听到了,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花溪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温顺的点点头。柳迎风瞧着她这娇俏的模样,微微半阖起眸子,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深意。 bss死亡了马车也拿到手了,安迪看向四周发现了來了很多,发现他们全部都是自己领地上的战斗,全部都是花了大量的金钱获得了。 就如同董卓对他知之甚详一样,贾诩对董卓的性子又如何摸不清楚?当然,除了董卓不是这个时代之人这件事情外。 “任飞如果没有死,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举动,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呀”俞升也颇感头痛,关键是任飞的算记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可是,自己一走,剩下两个兄弟就挪不动那条渔船了,所以他是万万不能离开的,只能让陈鱼失望了。 以往什么事都依着余氏的陈天,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他冷眼的瞧着她,淡淡的说:“等事情弄清楚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时候放了,也来得及,”其实,他心里的想法跟陈云一样,觉得其中有猫腻。 所以每一位将军挑选对手的时候都很慎重,都害怕自己被人阴谋算计了。 常胜天和周江图一个负责情报的收集,一个负责分析,所以他们率先拿起了账本和那些信件,认真的看了起来,而我们这静静的等候他们的结论。 他点点头,对于这句话他当然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句话,而这句话究竟和明天的集会有什么关系他更加能不明白,一丝疑惑不由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但在兽王打算抬腿上前之时,却发现陷入土中的双脚不知何时被一层厚厚的冰封住,竟阻却了他的行动。 一声长叹之后,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未了,几名青年军官恨恨的用拳头砸着桌面。 “在苍音楼密室之中,乐空鸣为了成功研制出化妖丹,曾诱杀了大量的宗室弟子进行化妖试验。 送走了梁士诒,想着梁士诒那招“以会攻李”,寻思着当初段芝泉那疲于应付的模样,袁世凯这才算是真正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坐在太师椅上,拿过雪茄,自己吸起来。 “婉晶师姐,你别太担心了。婉莹师姐充当勾陈替补虽然要自毁修为,但毕竟没有生命危险。我们这一方人马一会儿还要对战那四名不知实力高低的妖将,可能会更加危险。 听见大和尚的解释,王月天也发觉了两者之间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自己此时一切控制如常,完全不像被附体的状态。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王月天立刻心中略安。 不过白庸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多大欢喜,他舍弃那串珍贵的佛门舍利时,没有半点可惜,此时功法突破,也没有因此高兴。 幼安清楚地记得,自己上一次跪在毓德殿前,嗅到他的酒气时,他也曾经故意误导众人,自己与他关系亲密非常,可是紧接着,便有听命于他的侍卫来污蔑自己。 陆乾的车子从剧院驶离,直到消失在褚琟的视界里,他始终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张笑笑当众点出9八年崆峒派牺牲弟子时,坐在场中的朱孝天,老眼中泪水顿时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心头袭上了巨大的悲恸,他没有哭,却比哭痛苦百倍。 她原以为那颗已经沉静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心脏,竟然奇迹般的开始了新的跳动。 杜荣兴李允卿摸了摸下巴,清眸中划过深思,资料记载,此人虽为武将,不过城府心计可不少,阴鸷毒辣,奸诈狡猾的很。 正文 第78章 卸力 不用多久,寒气入体,裴夏的体表就出现了明显变化。 细密的冰晶带着血水从他的毛孔里渗透出来,雪白的霜冻覆盖了他的面容,甚至就连眼珠,都蒙上了一层晶莹的冰。 “我、我……”徐赏心挪着脚步站起来,问陆梨,“我能帮他吗?一点点也好!” 确实能帮,但也只能帮一点点。 就是李檀这份通玄境 终于肯笑了,他真怕她钻到牛角尖,被那份无望的感情困死,陷进绝望,从此关闭心门。 与他的思想刚好相反,李俊东见到张总之后更笃定最后的结果,也想看看这个花花公子的公司说是投了八百万到底有几分水分,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语嫣你怎么来了,你是有事找我吗?”凌尘走到林语嫣身边问道。 阿斯知道李风有点能耐,他相信有点能耐的人都会对自己有信心,换句话说就是很骄傲,似乎李风想要硬接下他的这一记飞旋腿。 赵晓翔在单德道的办公室发泄了一会心中的不满,情绪似乎好了些,听到单德道说这话,微微点头说,行了,既然黄一天不讲规矩,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咱们两兄弟还弄不过这个新来的年轻局长? 李自强今天很开心,在询问薛妍可以喝点酒后,把家里藏了好几年一瓶好酒取出来,给薛妍杨秀珍斟了半杯,李风和李自强一人一杯。 学习了一级医术的唐重自然知道按摩的手法和精度,于是他开始隔着裤子就给他的双膝按了起来。 变回男人一直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拥有异能,拥有一个恶魔一般的妹妹,自己的人生应该是以男人开始的。 离开楚江宇的饭局之后,李俊东坐在车上返回学校,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行长,在官场多年多少都有些人脉,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刚好火烧到了眉头不,应当不会着急搭上蒋昌义这条线。 不知道这位埃罗芒阿号天启是不是辐射迷,门铃是一个大红按钮,上面还有一个核辐射标志。 御权天的诸位都看出了方青的巨大威胁,对抗其他强者时,哪怕是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依旧能压制他们。 凌云子可以看到叶枫的样子是故意为之,但是他相信叶枫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语,必定有一定的把握,因为叶枫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家”。 他看出来了,蛊婆只是个地级初期而已,而且行将就木,不可能和自己动手,蛊术才是苗人的杀手锏,肯定要比蛊术。 南城门是唯一一扇打开的城门,这里通向猎星部落,而且把守森严,偶尔有一些大型车队来往。 马儿被惊扰,马厩被打开,无数马儿奔逃,形成了万马奔腾的局面了。 王渣依然保持着装逼姿态,他感觉头仰得累了,将高扬的头低了下来。 四人一同前往了段府,段家的众人看到段玉芝带着叶天回来之后,全都喜迎了出来。 而华盛顿卫戍部队司令则说,守卫华盛顿也是总统先生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去完成任务。 不知为何他从这笑声之中感到了一种寒冷,这寒冷似乎是预示着什么不幸之事似的。 对面,金色幕布和黑炎几乎同时消失,岩浆也消失不见,明都似乎放弃了阻止苏阳造桥。 事实上他很清楚,就算到了长生诀第四重,也是没有办法报仇的,当时之所以那样说,其实就是让叶修绝望罢了。 正文 第79章 高空坠落 大概冰莲本身就是封印所用,所以它的寒气本源一旦入体,就极为坚实牢靠。 凭空宣泄,根本无法驱离,只能依靠和高手的灵力碰撞,将其震散。 许浊风还以为裴夏只是说说而已。 但真的动起手,他才发觉,这子势大力沉,简直像是来找他拼命的! 手里烟杆凌空敲击,如蛇灵力四处纠缠撕咬。 但是眼前得把父皇这关过了,只是这司徒家连司徒兰芳的名誉都不顾了吗? 贾诩、刘晔这些老狐狸自然知道张绣不会真的要杀甘宁和纪灵,但是这种样子活儿还是要做的,不然会给所有将领一个误导:反正主公不会杀我,败就败了无所谓。 刀在抬起一瞬间,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好像刮起了十级的飓风,把山里的树木吹得哗哗作响。 苏玄调动着身体中不属于自己的内力,注入到通元宝戒里面,这次他学聪明了。 虽然条件有些苛刻,但是最怕的不是条件,而是秦王妃不开口!林铭见她提条件急忙拱手应道。 荣贵人凭借着自己的观察,以及对人性的了解,一字一句的阐述着自己这些日子所看到,所听到,还有所猜想的东西。 被推开的检史赶紧又是凑了上来,双眼盯着那一对已经印上掌印的门环,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并且在心中不断咒骂处理现场的手下。 突然,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嘶吼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唐景惊恐的抬头,只看见一个浑身乌青手脚长满鳞片的似人生物张开嘴向他扑来,腥臭的味道让唐景反胃。 原本要踏出校门的脚停了下来,脑海里突然浮现孩子之前看不到他哭肿眼睛的画面。 影卫在李儒手里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渗透力度也是极其刁钻,双方在暗中过手,荀攸是败多胜少,安插进入关中的眼线也被拔出了不少,但是许都的张绣眼线,他也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 两人掌力相交,身躯同时巨震。慕容博后退一步,那人则向后一个翻身,轻盈地落在地上。 “大哥,走罢!”见众人默然不语,孟寻真招呼了乔峰便要离开。 正在火王打算继续开口,忽然远处响起懒洋洋的声音,双眼微眯,直接落在一个地方,在赤lu裸的杀意下,那里不到片刻功夫成为一片空地。 希尔顿只是媚眼如丝的看着米利西奇,并没有回答,看那架势明显就是默认。 俗话说,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他一个月不分昼夜的练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王元走出房间后,就被数道目光盯着,王元皱眉一看正是那五人,尤其是其中的青年显得极为激动。 虽然当年五行门的六大武神限制了武神的年龄进入,但是却也不是没有留下一手,只要碰触到五行剑墓,那么只要离开五行空间,五行门便会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五行门会如此的放心其他宗门进入五行空间的真正原因。 叶枫双手环胸,背后背着一把战刀,他走路的姿势,极其的嚣张。 气海内闪电印记这次躁动起来刹那幻化变大整个气海立刻充斥恐怖雷霆之力就像雷池地狱般滚动不止却并不影响火焰之心和金丹运转。 “梅超风,你竟然找上门来!”看到门口出现那人,陆乘风忽地一声暴喝,双手在座椅扶手上用力一撑,身形借力弹起,凌空扑到那人上方,右掌向她头顶猛劈下去,招式凌厉,掌风凛冽,实为武林中第一流的手段。 正文 第80章 冰炼 探入云端的巨大冰莲仍然伫立在天地之间。 神奇的是,即便经历了修行者的大战,以及日光的照射,可冰莲本身却一点没有融化的意思。 伸手摸过,又干又冷。 罗锦站在冰莲边缘,望着裴夏几人摔落的方向,胸前的浑圆反复起落。 在许谋许川的搀扶下,捂着老腰站起来的许浊风,看着罗锦的背影,咳 学历歧视自古就有,名牌大学的学生就是比普通的大学生吃香,就算是在古代,学历不高,照样也是短处。 而在亚瑟他们刚刚转身向大厦走去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地铁口,几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善义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老朋友的儿子的,一路上嘘寒问暖。尤其是知道沐茗今年刚刚高考结束,更是从成绩到将来的发展方向全都问了一遍,让最近和各种亲戚回答类似问题无数遍的沐茗疲不堪言。 张志平无奈的摇摇头,天机子天机造诣太高,一旦针对他特意设计话,他也未必能够看破,而天机门,里面隐藏的隐秘也实在太多,历代天命的结局都与他们脱离不了关系,必须多加警惕。 他发现,并拖住敌人,本身就已经是一处大功了,怎么样也能得到丘力居的赏赐,最多也就是赏赐是不是更厚的区别而已。 想到这一点,张志平顿时大喜,立即举一反三的想到了更多,道本无形,但是人的记忆却承载在神魂之中,两两结合之下,这就好像灵物孕育之初,懵懂的意识、造化天成的道痕和大量的灵气。 当看到这些战友被屠杀这一幕,紧急从军需处赶来的所有的华夏玩家双眼再次变得血红起来,浑身的血,全部冲向脑子。 之后,森林狼越投越顺,易健联和白已冬飙中三分,森林狼完成反超。 “你们打架了?没受伤吧?”林迪赶紧走到毛毛身边,查看毛毛身上的情况。 大夫人一听,知道百年白家,完了,毁在自己的手里。若是没有自己的多事,或许,白家不会走的惨烈。 听到叶天羽的话,一边的李娟脸上露出止不住的鄙夷,这个男人真是太不要脸皮了。至于另外一边的张静雅则是邹了邹眉头。 虽然当日在酒楼内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哪些自诩江湖豪杰的人,他也都能认出几分。没想到白笙竟然会集结其他的人一起进入森林,看来之前他是错估了他的决心了。 总之,这绝对是一次让所有人都没想到,也异常不符合情理的行动。做出这样的行动,无疑是要巨大的魄力。 “这么着急就走?”冉钰脸上早已没有了困乏之意,跟在冷月的身后,目送着她上了马车。街道上偶时有两三个行人穿过,但是也许是天色还尚早,街头总归看起来有些冷清。 “冬生,你就那么铁石心肠,看着孩子哭,你就不管吗?不就是几块油渣子,又不要你的命,你现在怎么变成那么这样了?”胡氏见陈冬生他们站着一句话都不说,任由陈云哭闹,就伤心的质问道。 “诶,等一下。”千默拉住了她。“骗你的啦,其实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就算把医生叫过来也没用。”千默坏笑着说。 “宗战,你要造反吗?”段天青反倒像是更加愤怒了,他也抽出了单刀。 “留下两百人照顾伤员打扫战场,其余人随我赶去通道。”一把将手中已经有些卷刃了的大刀丢在地上,乐进伸手从旁边士卒手中接过其递來的另外一柄新刀,看了眼四处冒烟的战场后转而对着身边的数百人出声道。 正文 第81章 这女人是留不得了 引渡灵力的过程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徐赏心从最初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中慢慢找到了平衡,越来越多的冰莲灵力被她用于淬炼经脉。 当引渡完最后一丝寒气的时候,徐赏心轻呼出一口白雾。 裴夏说的没错,只要应对得当,这果真是一场机缘。 原本需要许多时日才能完成的化幽锻体,这最关键的经脉一项, 而他也成了这两人的背景板,奥尼尔和邓肯分别当选了总决赛v,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家伙就不强。 吊死鬼见自己被发现了,想要逃离,但又忌惮我的八卦镜,不敢乱动。 宫禁之中规矩甚严,不是谁都有像冯家姊妹一样的母家,家势不好,自然就要循规蹈矩,战战兢兢。张嫔进宫以后,只有在逢年过节大朝会那日才会见到家人,连话也说不尽兴,心里面的千言万语也只能写在纸上。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浩渺真人觉得没有那个意义。 一时间,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二胖我俩有一句每一句在闲聊,不过现在我俩轻松异常。 我们三个去了隔壁的派出所,此时派出所已经下班了,也许是因为罗胜的缘故,今天在这值班的人很多,关锋也在这。 今天早上确实有点起早了,有些没睡够,我在卧室的柜子里找了几件衣服铺在了有些灰尘的炕上就躺在上面和衣而睡。 铁嘴鸟冲到腐烂沼泽边缘直接停住,数只刹不住车的,直接栽进沼泽之中。 关于之前骁骁这孩子因为什么二次发育而力气变大的事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过了开局的轻松气氛后,接下来的十几手中,拓跋慎感觉萧灵媛每一步的间隔时间都比以前长了不少,几次落了子后收手时都有些迟疑。 “改变策略吧!”欧阳开天看着急速躲避着自己剑气的姜山,也是自语道。 “行了,我现在去跟亲家母去视频去,告诉她这个事!”老妈说完后转身就回到了房间。 连一句置疑都不能有么,这太霸道了吧,可是当他们触及大师凶狠的面孔,甚至联想到他的身份时候,都不由一抽。 而这一切都被王晓露看在眼里,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周景铭已经爱林淑窈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无可救药了。 如果说这一次只是一次商业行为,是恭亲王蒲伟自己败家卖了老祖宗的财宝。但是这事情给山中定次郎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也让他坚定了在华夏盗宝的决心,从此后大量的华夏宝贝通过他的手流失海外。 默默的坐直了身子,陈助理不再询问了,直接按照着原计划,将车子开向某处。 “值得吗?哎!”又一个灰衣男子忍不住轻叹道,把命都搭进去了,换来的东西,值得吗? 王晓露想知道经过这几天的独处,周景铭是否记起了林淑窈,亦或者是否已经明白了对她的感情,便认真观察者周景铭看视频时的表情,可是除了严肃,之外的什么表情她都没有观察到。 “不知师兄想以何种方式对战?”姜山皱眉,也明白这师兄是话中有话,自己也没想到什么办法,那就先听听。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你的同事故意给你一个多赚钱的机会呢?”主持人问道。 见到她这个做派,霍中庭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见到她那个样子估计都是她装出来的。 正文 第82章 安排大哥 第二天清晨,下起了雨。 坳口洞里是昏睡的陆梨、李檀,和睡下不久的徐赏心。 裴夏不用睡,下雨的时候他正在火堆旁二次锤炼那柄“好汉饶命”。 直到细的雨珠落在他鼻子上,他才把火堆挪进了洞里。 在洞口挖了一个浅浅的排水槽,他拿起长剑,继续自己刚才没有做完的改造。 好汉饶命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有事去找前台!”老板的口气很不好,说着就准备关门了。 说实话,为了将这个单子争取给楚氏集团,她可是动用了一些力量的。 齐御风心叫糟糕,他适才与叶随云说话太过激动,竟没注意到唐西瑶来到近处,一时不知说什么,愣在那里。 体内的尸气,在与密度越来越大的电子层共同泯灭后,数量已经足足少了一大半,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尸气减少的程度亦在逐渐增加。 作为多年在岭北大营主事的大将,陈万云其实也知道,只要是靠近长城,是没有什么大部落在的。 “不着急,迷海那么大,慢慢找就是了,再说里面有那么多好东西,就算找不到那座军事基地也能有别的收获。”三键说道。 叶诗瑜被陈志凡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陈志凡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飞逝,伴随着吐气声响起,林南终于结束了修炼,缓缓睁开了双眼。 “怎么,要动武了?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你也杀不了我!”张一凡满不在乎的说道。 卡卡西目光一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脚尖一点,借助独木舟最后一点浮力,一跃而出。 到底是我太倒霉,还是我太倒霉,还是我太倒霉?为什么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做什么错什么?莫名奇妙的得罪了周振坤不说,现在连做个梦都要被人笑? 因为,至今我还记得,在我拿出淡蓝色晶体的时候,是他第一个义无反顾的吞了下去,这是一个渴望力量的人。 因为赫氏卧榻,游氏隔了些年再次掌家,虽然不至于陌生,到底不比从前的清闲,尤其早上一房人都过来请示要做的事情,游氏忙碌得很,也没心思细问,就叮嘱随行之人好生伺候、不可懈怠,就放她出‘门’了。 我和杜兴都没带枪,这枪是谁打出来的呢?尤其看位置,还正是杜兴追敌的方向。 “花公公,麻烦你了,我跟萋萋去找安平公主就好。”冷妃雪歉意地对花公公说。 加上秦璃刚跟着他那会儿,非常会察言观色,也不敢和自己闹脾气。温棠始终觉得,秦璃太乖巧,若是能让她稍微发发火,自己还觉得合适呢。 星星在楼下院子里奔跑的身影闯入她眼帘,然后是男人的背影。虽然愣了一下,可她这次没有避开,而是偷偷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孩子流了也好,这样他就不用纠结该不该向公司报告了,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算是自己对梅白露最大的保护了。 为了防止万一,姜森来到卧室还有露台上检查了一下之前备好的绳索,保证在警察破门而入之前,他能逃之大吉。 张青提着一瓶酒还有赵赤火的脑袋来到,他将脑袋扔在地上,随即倒了一杯酒放在墓碑前。 而内门弟子则站的很是靠前,就比如随侍七仙,就站在距离圣人不远的地方。 正文 第83章 蒙山妖兽 人是巳时醒的,雨是午时停的。 要说修行者确实方便,裴夏用罡气开了石锅,用清晨逮到的两只胖山鼠炖了点肉汤。 吃完之后,三个女孩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此处还没有到蒙山,不够安全,接着停留不太合适,一行背起不多的行李,在裴夏的催促中,开始向庶州北部的深山密林挺进。 好在今天的雨下 我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已经湿润了。这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愤怒的感觉。是谁将我隐藏在最深处的渴望挖掘了出来,是谁将我最痛的伤疤揭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让我甚至抵触自己脑海里经历的所有的过往。 八年后,王涛之老母寿归正寝,其料理丧事毕,于家中焚香沐浴,换冥衣冠,静坐于大厅候之。 “喂,别闹了行不。你到底想干嘛。已经陪你够久了吧,本君可没有玩的空闲”虽然这话说出来很酷,但因为有补课才没空闲,所以一点也不酷。 武云的话仿若一道惊雷,炸得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半晌,他们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知道武云现在这表情配上这语气并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好,少爷,咱们是着急,可也不至于这么急吧?大半夜的还赶路!”银发少年接着刚才的话抱怨道。 “本次试炼赛,只有俩个项目,不过它跟以往的比赛不同,它引进了其他武学爱好的散户,也就是说,除了学校组织的人员参加之外,还有外来人员。”程莫令大约四十多岁,留着短浅的胡子,给人很严肃的感觉。 “琉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两个究竟是谁?”十香带有着一些不安的神色看着耶俱矢她们。 “姐姐,不要哭,我不希望看到你哭,我要看着你的笑容离开。”梁怡的脸上仍是那一抹纯真的笑容。 青年目光微动,笃定地道:“不可能,只要她还活着,就算把整个儿世界都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她!”说罢,他看了一眼身旁。一个黑衣白发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另一边,监狱狱长急急忙忙将狱警队长传唤至办公室,一见面,便是劈头盖脸大骂。 “范局,您先休息会儿,那边有您最精干的下属在镇守呢,我这边立刻返回相助,您暂时先歇歇脚再让他们送您过去吧!”廖鹏建议。 “灵嫣!”封耀拉着嫣儿的手往外走,却在临出门的那一刻,被嫣儿挣脱了,封耀顿觉不妙,紧张的追回去,想要将人拦住。 叶窈窕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前面的韩少勋,立刻察觉到了,忽然转过身,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 “没事儿,只要把毒素弄出来就没事了。”高庆有气无力的说着。 毕竟周围有着大片的荒漠,将旅馆名字改为龙门客栈非常应景,而且相关的故事只有华夏人才知道,并不用担心梅哲哥国的人看出端倪。 太凑巧了吧?高庆心里暗自骂道,转过脸看着自己的表哥,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咚!”的一声,车身猛的一晃,似乎是被什么给撞上了,紧接着车子在没发动的情况下,竟缓缓动了起来。 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整个青龙塔大厅时不时都能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还不算,就在这黑影刚刚落地,紧跟在后边的黑影也是一个激射,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之上,同样的效果,碎石激射,只是威势比之前者,稍稍的逊了一点。 正文 第84章 是你啊? 军队不可能人人化幽。 但妖兽却一定皮坚爪利。 这支斥候队从铁泉关出发,深入蒙山已经十天,如果不是领头的年轻士官修为高超,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但即使是炼鼎境,此刻同样经受着身体衰弱与精神疲惫的困扰。 当那头两人高的黑熊从林叶里冲出来的时候,他只能咬破嘴唇,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 五亿比一的概念让老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用汗水和心血换回来的金圆卷变成了费纸一堆,官员们掠夺百姓财富的手段已无耻之及,从此以后这个在国大陆以正统自居的政府就彻底失去了民心。 想到这里,任启莹有些恐慌,她用力拉动房门,房门应手而开,门并没有从外头锁。任启莹看外头看了看,却见走廊两头都有哨兵看守。不等哨兵发话,任启莹连忙回到门内,关了房门。 瞳孔猛然一缩,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着多年练武的本能,右脚迅速用力踹向门框,巨大的力道,让破旧的门框发出嘎吱的响声,铁锈刷刷刷的落下。 即使真的有。对于这点,现在这么修为的陈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即使他的火龙也是用自己的灵识催动奇异真元在头顶凝聚而成。 哒哒哒,清脆的射击声响彻在空旷的高原上,从两侧包抄过来的战士们开火了,十几挺轻机枪一阵阵的对着前方的身影进行点射。 鳌拜觉得崇祯太可悲了,二十岁不到,背负了那么多的压力。身边还没个合格帮手。 “你知道的东西真多。”姑娘柔柔的称赞说:“不是知道得多,而是想象力足够丰富。”林恩笑着辩道。 海江田百里瞬间妥协,他不在乎这些已经失去竞争力的ri企何去何从,他在乎的是,这些ri企在被东辰收购之后,能够为ri本本土带来的就业岗位,至于东辰如何给它们命名,与ri本入已经没有任何千系了。 帕特他们看来直接将这个建议当成了决定,男爵让麦特兹殿后,然后招呼林恩和身上有伤的格鲁赶紧行动。 斯大林并没有惊诧地转头去看贝利亚,而是独自走到窗前。很显然,这些情报头子都是预先向他作了报告的。 “你闭上眼睛感应一下,你面前应该会出现一个虚拟的3d屏幕……”吕阳向林茵说了一下。 林青瑶的脸色一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拒绝,也是没有什么用的,说不准还会激怒程公子。 混元珠在的时候,她的身体之中几乎是没有一点灵力存在的,混元珠不在了,虽然说这塔依旧能吸走林青瑶的灵力,但是林青瑶或多或少,都能凝聚一些微弱的灵力。 多半个时辰后,又一道淡淡的黄光闪过,一众人重新回到了广场上。 “不可能,画这壁画用的颜料肯定是同样的材料,怎么可能只有画眼睛鼻子和嘴的颜料掉了呢?我怀疑当初就没画上去……”有学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毕竟都是搞艺术设计的人,对这方面还是很有了解的。 随着鸿钧的手印打出,一道金色的光带从鸿钧身后渐渐显现出来,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是清晰。 或者,只有眼白没有眼珠……或者,一根什么尖刺之类的东西突然从里面刺出,刺入吕阳的眼睛里,刺穿他的眼球,刺入他的脑髓之中。 正文 第85章 灵笑剑宗 万涛被这一震直接震得连退了十多步,最后才重重的撞在山壁上。 见大长老问起,其余所有的人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洛思涵,想知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灵族难得有丑陋之人,当然,那位落虹灵寨的西贝大婶也算不上丑陋不是? 风离轻喝一声,施展出金刚拳向着流动着光华的墙壁轰去。拳头之上五色光华一闪而没,最惹眼的便是一道火红的光华与绿色的光华。 亦笙每每这时便会笑着打断她的话,吴妈,现在都是民国了,皇上都没有了,哪里来的格格? 林刹见状两手在身前一抚,顿时一道蓝‘色’斗气墙浮现再其身前。 听到那个存在脑海中的名字,朱刚此刻脸上表现的非常紧张,这个谈话不仅关系到他的仕途,同样关系到世界的格局,毕竟陈百亿可是商业皇帝,他的公司遍布全世界,而他的一声令下,足以导致一个国家瘫痪和出现暴动。 玄河见到岳山正以一种莫可琢磨的目光,注视向自己,不由得心神一紧。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便是近身攻击了对方数百次,但由于实力相差不多,加之对方都很谨慎,因此两者都是没有‘露’出明显的优势,两人便是这般瞬息百变的攻击起来,但实际上却是陷入了僵持阶段。 “思涵,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什么事吗?”夜紫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从洛思涵的手中将孩子抱过来,问道。孩子平时都是父母带的比较多,不过夜紫冰也会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他。 苏楚见此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对于这招他熟悉的很,毕竟半个月之前,他可是亲身体验过一次。 正如老人家都喜欢圆润鹅蛋的脸,觉得下巴圆润十分有福气,比如之前周姥爷的想法。 伴随着吴冕打开箱子时,看到里面那一大捆的红票子,沈娟直接吸了口气。 迦夜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将他所有的力量封存,然后,他便感觉到一股剧痛,然后他惊诧看到自己的右手开始腐烂。 山上喽啰虽说有百余人,但是真正能杀能拼的,不过十几二十人左右,其余都是用来凑数的,这要是真遇上玩命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林清越想起一花一世界里那个拥抱,似乎唇齿间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由含糊的掩盖了过去,将阴阳菩提花的事情说了出来。 尤其,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静止的,如同睁开眼时,看到的静止的瀑布,瀑布再美,最为动人心悬的是瀑布倾泻的瞬间。 顾嫣轻笑出声,缓缓后退,在她的前面到校场门口处留出一大片空场。 靠人不如靠已,现在她预先把寒衣备好,至少这个冬天边关的战士不用挨冻了,而接下来她要想办法筹粮了。 狼玉巴拉巴拉的说了很多,红狼听到后来更是心惊,拉着狼玉去黑狼的院子,想要看看,黑狼的魂魄是不是藏在哪个地方。 我跟在中年男子身后一路狂奔,慌不择路,最终把身后追来的人给甩掉了。 国外吃得最多的牌子吗?这种方便面还出口到了国外?陌千千厥起的嘴巴又翘了起来,而且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要骗人也说些实际的,别以为她没出过国就这样欺负她。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吧!”婷婷一把拉开木栅栏门,推着优啸一起钻进了洞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喵呜,老大你终于挺过来了!”影子此时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当即一下子窜上了魅影的肩头。 她心里甚至还有点窃喜,这个坏蛋姐夫,竟然对自己也有了想法。 随着魅影的不断冲击,猛然间眼前白光一闪,轰的一声他的境界再次攀升了起来。冥界的天空中本就阴暗无比,此时布满了乌云的天空上更是压的人喘不上来气一般,云层中一道电眼轰然而落,径直向着魅影的头颅劈来。 挂了电话,吴邪带着自己仅剩的一百多块钱,想到外面转转,看能淘到什么东西不。来到街上,也没有什么方向,一时也想不出来要买个什么才好,便在午后两点的阳光中信步游荡。 当我和叶英眉悄悄摸到庄园外边的时候,发现庄园里边静悄悄的,只有大院子里的一盏长明灯发出微弱的灯光,也正是靠着这点灯光,我和叶英眉两人才没有走错方向。 而隐匿的至尊之所以没有立刻痛下杀手,不过是想要逼出他的潜力。 “杀!”就在君昭南告诉聂天这一切的原因之后,便就一声令下,随即他身后的两名太虚境长老,自半空一步迈出,往聂天爆射而去,紧接着他们两人一掌拍出,往下方的聂天压下,完全把聂天当做了第一必杀目标。 正文 第86章 冰肌玉骨 铁泉关认为,灵笑剑宗和北夷人多有合作,大部分是通过交易的方式,出些修士人力,换取金钱。 事实上,诶,也确实是这样。 灵笑剑宗传承久远,但因为流派问题,早年不甚有起色,在翎属幽州的时候,虽然已经改革,但成效不显。 反而是现在北夷人控制了幽州,他们对于江湖宗门,没有掌圣宫那么强的掌控欲 如今他如果发挥出所有的实力,其实也能够跟地魂巅峰五重的高手媲美,只不过对于两族之间的战斗,他觉得还远远不够。 在一艘被神秘海兽袭击过的船上,有一个男孩有幸抱着舢板活了下来,他曾亲眼目睹海兽的外观和尺寸。正如兰斯猜测的那样,这头海兽之所以没有去找大货船的麻烦,并不是因为它不想,而是不能。 所有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孟星辉和他的星空娱乐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春节,对于只成立四个多月就取得了举世瞩目成绩的星空娱乐全体工作人员来说,这个春节过得格外舒心,格外有精神。 角落里,牧羊人也是神色陡然一变,双眼中一阵火热翻涌而出,死死盯着台上老者手中的紫褐色七弦琴。 看着陈韶离开,李秀满赶紧拿起电话,给自己大哥打电话过去,约好今晚过去拜访。 刚才只顾着找一套自己的衣服,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内裤也给拿了出来。 这个项目最高是17米这样,可现在,朴宰范这次则是出来了将近2米,这真的是很骇人吖。 “三皇子,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吗?”竹轩笙挺直了腰,淡淡说道。 所以只要他现在马上离开,就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等到真正的高手来临之时,他早就逃之夭夭,并且恢复了原来相貌,这样没有人会认出他了。 “咳咳,艹,被这畜牲带到了几百米的深度,差点就上不来了!”陈韶费力的爬上船之后,就躺在甲板上喘息着。 在秦逸凡进入五号对战区时,三队替补组成的两支队伍已经落败的,而且事没有任何悬念的二十投。 沐千寻的声音很平静,很坚定,有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闪烁的眸光依然难掩她心底的动荡。 到大婚当天,念云安排了送亲的队伍和宾客,又重新去检查了一遍嫁妆物品,才到李畅屋里去看她梳头。 “我不喜欢这样子,下次还是我自己出行吧,”她以前,是想着办法避开彻底激活“无”体质,而现在,她要想尽办法将“无”体质激活,那么,再面对那神秘男子时,她也就有杀他的机会了吧? 叶枫双手舞动,铁汁悬浮在胸口,慢慢的这些铁汁就成为了仙锹模型。 龙兵站起身来,拔下插在高地上的军旗,来到了一个由两人搀扶的士兵面前。“告诉我,你还行不行,如果你想倒下,就让它和你一起吧!”说完将军旗送到了这个战士的面前。 原来外面都是以讹传讹,又或许他根本不想解释或者澄清什么,便由着外面去传,反而清净许多。 她竟然真的会去发誓,她的誓发到一半,龙兵就站了起来,同时拉起了地上的方婕。 站起身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听着清脆的碎裂之音,韩腾几人心跳不止,惴惴不安。 凡人界有百炼神兵,千炼神兵,但是千炼之后,则是朝着灵器进,灵器之上乃是仙器。 正文 第87章 振和罡 当最后一点灵光消散,徐赏心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荒郊野岭本该寂静的很。 但三个火堆仍然都亮着,铁泉关斥候这边,守夜的自然是谢还,灵笑剑宗则是身为师长的王粟。 可能是因为无聊,他们俩也都在看着徐赏心淬体。 谢还虽然默不作声,但神情极是感慨。 两个多月的时间 叶辰逸瞥他一眼,见他依旧没有要离开意思。也就完全无视他,自顾自的整理起了自己的物品。 这人也太会折腾人了,当她听到咳嗽的时候进去,竟看到这家伙满头都是汗,额头也烫的厉害。 从礼盒中起身,洛清寒擦了擦嘴角,将里面的人儿一把抱起便往房间去。 张大头还在做着他的升职美梦,就被麦子兜头一盆冷水泼回到了现实。 见阿勇斜靠在树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向。 感觉到了身后灼灼的目光,叶梓凡转过头疑惑看过去,赵思齐呆愣的神情落在叶梓凡眼中心中便是一沉。随即自嘲起来,怎么自己是gay,就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基情无限。 他也意识到,他不愿在墨迹未干之前就合上本子弄污乳白的纸张。 湖人的训练馆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一向嬉笑的大鲨鱼奥尼尔也很少放声大笑了,常规赛他还可以偷懒,但季后赛他必须要醒过来了,因为季后赛就是为他准备的舞台,他将会成为可怕的主宰者。 “吗的!莫喧你个杂种!”苏清歌冷眸危险的眯起,但是不敢上前一步。 二楼的阳台是露天的,在移开玻璃门之后,迎面吹来了一阵晚风。安若走到石质的栏杆边上,随即手冢靠在栏杆上,视线眺望着远方。 章嘉泽还想跟这个姑娘聊下去,早就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垃圾车司机开始按喇叭催促了。章嘉泽只得匆匆忙忙将一个巨大的蓝色垃圾桶搬到车上去。 这个首领称呼让难楼心中暗暗点头,心说这凌源倒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似一些强硬分子。 前一秒她还把它当成宝贝一样紧紧压在怀里,这一秒她就已经把这鉴定结果当废纸一样烧掉。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如今已经在广宁县城内,只能静静的听着首领有何应对办法。 只要可以干掉他,那么还能有谁是自己的对手,不输于先天一级的他,此时在这云阳大陆之上更是旱逢敌手,作恶多端且无人问津,逍遥自在的很,今天碰到一个管闲事的,他自然不会在忍让。 想到这里,诗瑶不自觉的笑了笑,可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变得强大的心,她不能在让那样的灾难在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就是这般纯粹,不需要相处多长的时间,可能就是说了几句话,彼此夸赞了几句,互相给了一个笑脸,而后一起哈哈大笑了两声,彼此有了好感,就有了友谊。 “知道了,朱老师,您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华星灿说。 三天后,这份他们期待已久的检查结果总算是完整出炉啦。不过就在拿到这份检测单之后,众人却彻底傻眼啦。 服务员态度恭敬,就要为两人引路,沐舒羽却发现陆卿寒站在原地未动,目光依旧落在温惜身上。 而刘林呢,厂子还没建起来,更别提效益了,就敢直接开出将近三百的价格。 正文 第88章 这有一个洞 古法修行,武体分家,到今时今日能有整合的十二境武道,这本就是凝结了前人的智慧。 就算是裴夏,在这个基础上,也很难有什么一日千里的特殊法门可以教给大哥。 眼看着天快亮了,徐赏心也收了凝练罡气的打算。 她现在化幽功成,一夜不睡的影响就不那么大了。 但考虑到白天还要和灵笑剑宗的人一 而她这些东西零零散散,确实需要一个长期的合作方,齐掌柜是个非常适合的选择。 你们以为自己是大门派的弟子,就毫无顾忌?有没有想过对方可能是传说中门派的弟子? “老师,我还得给她补课呢,您就别留她训话了。”闻声望去,高依依倚在门口,帅气得像个男孩子。 算了算了,长得漂亮的人,即使犯了错,别人也能轻易原谅。像那些长得丑的人,光长相别人别人就不能原谅,更别提犯错不犯错了。 沧南眉头深深皱起来,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就是冯蝶儿对薛涵下了手,但是沧南就是毫无根据的觉得是她。 “爹,不然还是算了,我们走着去吧。”宴酒酒实在不想和村长那个老古板打交道。 就是这样,似乎是平安了,但没有一点实感,没有庆幸,亦没有不幸。 “林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慢慢谈谈。”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效果很差。 但可以通过把盒子卖给那些通关地下城的冒险者们,来获得冒险点再去商城里购买东西。 满天星发了个摸摸头的图片:“仙子,面对现实吧。你就是修真修到狗身上去了,紫霞仙子才是正确修真打开方式。 “影分身?怎么可能!他怎么学会的这招。”向日葵田吃惊的看着台上嘴里呐呐自语,她很确定自己只是将神门与七字真言传给了陈进,除此之外任何秘技都没有透露半分。 ,瞳孔中的银星更加清晰凝实,精神力的添加绝对超过了三层,轻轻握了握拳头,力量似乎也有所增加。 天至尊层次对于空间的掌控已经极为熟练了,在他们面前就算传音都做不到。 朴老大还想要扣动第二次扳机,却不曾想半空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寒芒,一根残刀径直的从面目袭来,他只有侧身躲避。 面具下的马龙满腔怒火,虽说三人都没事,可自己要是晚来几秒,结果可就难以想象了。转过身,马龙看着院里的几人,眼神中杀气开始弥漫。 莫名的,天空之中就出现了火光,那确实就是那些丝线在燃烧,可是即便是已经燃烧起来了,这些丝线的前进方向还是不变。 “司徒雷这个老家伙,怎么也出来了?他们司徒家这是想要干什么?”高智尚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不远处的老头,轻声的对身旁的白朗说道。 他心中想着:这真的是一个山头吗?前方那个地方真的是招摇郡里面吗?这景象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太黄道人原本好好的待在黑龙潭中,没去招惹任何是非,可偏偏就在他渡天人五衰之际被人欺上门来。 面对如此犀利惊艳的一击,凌天也是没有保留,同样是展现出了绝强的实力。 这个bss本来就属于肉搏型,它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肉身,技能反而是没多少,就这么一个技能还被钱诚识破,独角犀王心中十分无奈。 正文 第89章 触手 谢还很可能也是在附近发现了那北夷谍子的断肢血肉,一路追踪过来的。 然而王粟一行在洞口退却了,他却带着人闯进去了。 这不是谢还蠢,这是有原因的。 在追踪谍子的过程里,灵笑剑宗得到了北夷给的地图和指路暗号。 而铁泉关作为受害者,则清楚地知晓对方绘有一张军情密图。 人死不死只 门口外是一处破败的院子,两名猥琐的庄稼汉正缩着头目睹院子门外的军队走过,边看还边抽着鼻子。 两人此刻气得几欲吐血,之前三打一本来就没有什么优势,雨青蝶一走,他们根本不是楚梦菱的对手,更何况现在还多出了一个箫夜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石磊头顶开始冒黑烟,身上也是汗如雨下,为了防止石磊的心智扰乱,吴艾鸟又一次出言轻声提醒,石磊也是意志顽强的坚持着。 “算了,慢慢等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里面不出来。”有天尊境大能说道,并不急于一时。 想到这,石磊微微摇了摇头,原本清晰的眼眸,微微有些湿润到模糊,毕竟以前的幸福,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明明知道是必输的结局,但奇怪的是、妙心等四人依旧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站着,毫无畏惧之意。 “是呀,我在车上照顾蝶姐就行了,你们下车去吃东西吧。”胡蝶的朋友也道,她此时还在轻抚着胡蝶的头,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早点恢复过来。 我坐在最中央的座位上,也是用手臂撑着脑袋,盯着一对黑眼圈,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再去给我抓一个娃娃,看看你是不是用的什么肮脏手段!”黑胖子不屑的对着石磊说完后,又指了指抓娃娃机。 更令人侧目的是她胸前突出的双峰,大约有36d左右,虽然有忍者上衣包裹住,但是动荡不安的好像随时会跳出来似的。 咔嚓一声,也许是颈椎被拧断,冉颜已经痛得察觉不到别的了,她只记得自己倒下前,看见了地上四分五裂的古砚台,那是身为考古学家的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竟然是以龙骸作为聚灵之物,培育药物。很显然,若是以此间主人天狐妖妃的仅仅玄仙的修为,根本无法击杀这样一头神龙,想来这神兽,定然是与这天狐有着特殊的关系。 “你知道我过来了?”瞧着进来的是阿圣,她便重新退回房中,同时松了口气。 “奶奶,娘。”莫璃扫了厅内一眼,然后就叫了莫老太太和朱氏一声。 “恩,讨皇上欢心,咦。。。不好,我们上当了。赶紧派人去见见福公公,问问他耶律挞烈呈现给皇上的除了供词,还有什么?”高模翰大喝道。 沐七儿端起烟灰缸轻轻地把他指上的香烟给取了下来,没想到还是把舒逸给惊醒了。 这名战神级中期强者,正是上官天的亲爷爷,上官忠,亦是当初给火怜儿下记忆封印的五人之一。 “还不都是师傅说是怕中途出什么意思,偏偏要我亲自跑一趟……二哥,要不我这会儿召只飞禽过来,你就说这些东西是飞禽带过来给你的可好?”永宁眼巴巴地盯着房遗爱,希望他能接受这个说法。 “你!留下大王子!”那名剩下的护卫看到水榭竟要将大王子给带走,顿时慌了神,连忙叫道。 正文 第90章 谢三少爷的剑 哪怕是以裴夏的眼光,都不得不承认,灵笑剑宗的立身根本,这据说传承自古剑舞的舞步身法,的确精妙异常。 起剑,剖开触手,同时身体侧过,柔弱无骨。 王粟身法向前,波澜不惊地压出一个一字马,然后绷直了脚尖,飘然而起。 猿臂舒展,腰身扭动,他宛如穿花蝴蝶,轻盈地避过了所有袭来的攻势,靠近到了 此时,恰好也是凌风借着啼魂之助,将乱神啼和牵魂引都催发到了极限的时候,箫声似是高到了摩天凌云,尖锐到了直刺神魂深处。 刚上车,将艾薇儿放好就响了,瑞秋连忙接通电话,电话那一端传来一个苍老而又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道格瑞秋吗? 说完凌风走到了石洞门前,看着其中一块墙壁上,密密麻麻写着的字,回头看向众人说道。 鼓舞士气,不仅要许诺丰厚的财富,还要给予一种胜利后的集体荣誉感。 “不太清楚?!”王东兴闻言一愣,猛地转过身“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明白安廷山所表达的意思。 没有人可以预料,此次若是天庭势力大减,魔界却趁机入侵的话,结果将是不堪设想。 看着空中出现的那一枚玉佩,凌风反手一剑,向着前方轰击过去。 陈旭还有另外一个用意,那就是,要展现帐下骑兵强大的战斗力,用来震慑于夫罗。 都天候二夫人,名叫罗茜,乃是南冥剑神府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名头上不如他,但是真正的地位却比他还高,能够借助南冥剑神府的力量。 那来至一星玄尊的能量,所到之处,直接就将那几只秃鹫兽给削落,死伤不知。 战争联盟的其他玩家似乎还没有从这一瞬间的攻击中醒悟过来。呆呆着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24级的战士,竟然被一个弓箭手一轮攻击秒杀了。 古昊想了想,终究还是点头说道,毕竟,既然惹人注意了,那件注意到底把。 “李昊龙,你自私,你有没有想过可昕,混黑道有什么好,那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李进气愤的说道。 一路上徐氏骂骂咧咧,翠竹委在车里的角落,泪不停的流,却再也不敢出声了,生怕再惹了徐氏不高兴,晚上下车到客栈时,元娘就看到了翠竹一双红肿的眼睛,心里明白了几分。 面对如此高手,林北凡不会傻到动怒,加上林东方刚才道出了来者的名号,很显然,林东方是认识对方的。 还未等影无痕看清,人影已经连续晃动,一把细剑已经直逼自己的胸口。 而黑夜独狼在吃下一记跳斩后,仰头一颗超级生命药水,将血量恢复满值。 龙浩天脸色一变,剑风者脸色难看,而龙溪云只是惊讶,恢复正常的他也是清楚剑风者在大延帝国的身份,这样的大人物三姐都要拒绝,那么这个世间上到底还有谁有资格可以做三姐的师父? 脸色慢慢沉下脸,司徒辰乙一脸阴沉的望着司徒辰星,阿离和未央的事情他一直可以的隐瞒,就算是他身边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司徒辰星怎么会知道。 粮草一天天减少,眼看三日之期将至,将士们甚至已经开始喝粥果腹。朱棣依旧是没有什么作为,我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信任是否正确。 而就在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叶凡身上的雷弧全部消散下去,身体竟然也是一个不稳,单膝撑在了地上。 正文 第91章 收剑藏刀 王粟能够在十数道触手之中穿梭自如,仰仗的是灵笑剑宗技近乎道的传承舞步。 裴夏虽然有祸彘辅助,但想要短时间里学会这个,还是不现实。 他要教谢还的,是在江潮书院没有教完的。 即是所谓“武艺”。 血口妖兽放声嘶吼,数十道幼虫触手再次朝着谢还激射过来。 裴夏轻推了他一把,然后转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被无尽的毁灭包裹,根本不需要杨旭去感悟。 这时候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知道王学明为什么这么厉害,但是又联想到李晓帆说的时候,他不由得对李晓帆和王学明是更加的忌惮了。 崔姌听着还想着陆离,陆离的志向是什么呢?是天下安宁吗?好像是,但崔姌感觉比起这个,陆离或许更喜欢与世无争隐士的生活。 “你再叫一个试试。”慕容麒指着他,就要上去把他拉出来打一顿。 试验了一番之后,李晓帆也是能够完美的掌握好这把剑了,然后李晓帆便出了空间。 等到陆离曹操两人君臣附和完,曹操也是决定让吕布先行,待来年开春自己再率大军兵发徐州。不过离开春也不过十数日而已,因此时间也是比较紧的。 “你拿我手机订了个外卖?这不相当于是在靠运气吗?”司命一边嘀咕着,一边往下滑,看见订单详情里面附加了一条顾客要求。 比如手中这玉青伞。伞面的材料有些低阶,也曾在斗法时破损过,被她修复了勉强能用。 手电筒的光亮照亮了前方的黑暗,也让两人看清了这怪物的畸形模样。 阴寒的气息透入体内,让他们的行动都变得迟缓起来,撕咬的力度很大,仿佛要直接将他们给生吃了。 欧阳青烟气得不行,这件事情刘世勋根本就不知道,是她那天无意间听到刘世勋跟别人说起这落日兰价值二十两银子。 岳族长为了一些原因,让乔明瑾仍是住在下河村,乔明瑾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吴大人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吴壮等人,不允这些人有丝毫的欺骗。 裴贵妃那一开始还在关注玉溪姑姑的这件事,可渐渐的,裴贵妃便也没了那个心力去管她的死活了。 此时,一身大汗的刘洋正冲穴道冲到紧要关头。唐宁看他实在辛苦,便一抬手,帮他不穴道解开。 砍切、去枝去叶、磨平。又用两根棍子在项端摆成十字,再用刀背敲了下去,敲到两节竹节处就停了下来。然后再四根变八根,八根变十六根。又用竹皮在第二节竹节那里编织定型,使其成张开的手掌模样。 红菱见着花梨把馒头吃完,又递了一个馒头过来,花梨感激的对着红菱点点头,把馒头拿着吃掉,肚子开始有点饱了。 到了堡正中,正是百户官厅和马铺军营的斜对角,原本是一座破败的城隍庙。在张守仁的重修计划中,城隍庙是要被迁往堡的西北角,正中这里,要被统一让给新修的医馆来使用。 发上的鸿雁衔枝纹金质梳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她的身份不同一般。但此刻贺氏脸上的神情却又是那般凄苦,全然没有一丝的富贵模样。她是叶夫人,也是叶昭的母亲。 “参见大将军!”不多时,贾诩进殿。对曹操完整一套大礼。一月前曹操令献帝起草,封他为大将军,故而征讨袁术。 正文 第92章 出蒙山 “品相一般啊……”裴夏摇摇头。 妖丹是越越好的,妖兽的修炼过程中会逐渐压缩妖丹,最终成“晶”,相当于人类肉身“开府”。 这东西落到裴夏手里,可以用来炼丹,算是物尽其用。 但想了想,他还是转头看向王粟:“王长老师徒三人都为此妖兽负伤,宗门悬赏想来也难以完成,不如这枚妖丹就赠给你们吧 巫瑾低声道:“不急,我们等保皇站出来。”作战服旁的指尖无声扣向腰间刺刀。 众人只当他还没清醒过来,随意地往他手机屏幕上一扫就移开目光,下一刻,猛地,又将目光移了回来,那神情皆是震惊得如同见鬼一样。 对面五人可都有职业选手的水平,而且配合默契,他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有一个操作失误,就极有可能让对方逮着机会翻盘,再深的谋略都没有用,玩游戏,技术才是硬道理。 悠然间,白逸睁开了双眼,起身看向了白天麟,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大孙子跑去娱乐圈,他表面不管,但一直有让人关注,他拍的每一部电影,他都看过,知道他又拍了什么真人秀,就在今晚首播,他让警卫员给他调好台。 所以大家都知道,萧大影帝这是迁怒了,如果不是他们出妖蛾子,夜莫星也不会因为去找他们而失联,若是她真出了事,他们敢保证,即便季元华两人安全回来,萧大影帝也会让这两人陪葬的。 但是巧合之下,素来不肯露面的叶博士,怎么就给他来了一场及时雨? 宋鸣恒眼一闭,感受着她虎虎如风地从他身边走过,只能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为公寓里的那对苦命鸳鸯祈福了。 巫老皱眉,面容看起来更加的凶恶了——从活人身上剥离魂魄的术法太过于恶毒,由于天道限制,即便是他这样的术师一生也未必能施行几次这样的法术,难不成要失败了吗? “这位先生好大的火气。敢在洪兴的地盘上撒野。”珍姐叼着烟,带着一帮身穿黑‘色’体恤,头发同样五颜六‘色’的人来到了舞池边。 而自己居然还当着塔尔镇的两个龙头的面傻帽的来了句‘神说’!这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呢!无奈的唐风只能开口解释,然后再编一个谎话希望能使他们两个多少有点顾忌,给自己足够的成长时间。 而我面对的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大公了,而是两个,而且还有候爵在往这里赶来。 听到医皇如是说,石全也是一惊,什么人胆敢谋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看来这次的王府之行并不简单。 找了一圈石全没有什么发现,便和身旁的紫云妮子聊起来,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九色莲花!”有人大声叫道。场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九色莲花并非真莲,却是这九彩之云? “是,是农村的。但,我是老幺,家里有四五个哥哥姐姐,还有奶奶,所以,不用我做。”说完,罗曼妮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灵火显然被石全的话说中了,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而是一股强劲的精神力要探查石全的识海。要说别的石全不敢吹牛,要是比精神力,这世上能与之媲美的存在已经微乎其微,何况他体内还有几个老妖在。 李潇裳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当日比赛时大阵中突然出现一条通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夺得了冠军,当时她猜想就是石全帮的忙。 正文 第93章 街头斗殴 她那柔软的绣花绿纱袖从手腕轻轻滑落,露出嫩笋般的手臂;一张张笑容荡漾的面庞,随着轻捷的步子不停地旋转着,那飘逸的袖角、裤裙如阵阵绿风、绿烟、绿雾……她们如江南的水一样,慢慢地流着,流着,永不停息。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突破穴道,可见方舟的内力非同一般。但他知道,这飞雪剑法虽然攻势凌厉,却也不是没有破绽之处。 “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了锻炼你才派你来的,别搞砸了,不然我不好给将军交代。”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要逃走吗……”奥汀继续嘲讽,突然,她感觉到了地下有异常,立刻召回冈尼尔保护自己。 这个秘术的恐怖之处在于,它的杀伤力,并不是很依赖施术者的魔力,而是取决于陨杀之星在下坠的高度。 “都住手!”说话的这人面容清秀,一袭青衣少年作儒生打扮,腰插玉箫,手持青色长剑,风中衣袂飘飞,潇洒之极,颇有出尘之姿。 陈勃默默地来到了大门口,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任何诡异,也没听到谁喊救命,难不成那个尸寐,并没有离开? “但是我们现在不能给他钱,不能满足他的要求,那个家伙就是一个恶棍!他连自己的姓名都不透露,这说明这家伙真的很聪明!他绝对不会一次就会满足的!”塞利思路很清晰。 不过呢,这个地方内存的人不少,叶家十三剑,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极多,但是呢,这些人都是沉浮在水里的,不能出来的。 “余菲!你有什么事吗?”在王靳宿舍门前的正是余菲这个大美人。 “这下好了,还没等遇到对方就有两人受伤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高纯宇道。 欧阳是个明白人,既然得到了龙剑飞的传授,他怎么不明白眼前这二人所说的生意是什么呢,而王迪也是渐渐说得开了。 于是在老师统计人数的时候,跟老师请了假,准备收拾东西找林浅川一起离开。 万道血蟒突然发出震天彻地的啸声,就是李知尘也感到耳膜一痛,忍不住捂紧双耳。而玉南子一边更不好受,一些修为颇弱的登时七孔流血,在地上打滚。 因为试验多次,他这会儿烤起来已然是轻车熟路了,其实切法他也是熟练的,只是怕云梓有所察觉,也就没有显露。 慕容然说完,便准备离开,他能做的就是这些了,那些冷言烁说不出口的话,他来替他说,即使以后他埋怨他也无所谓,即使黎落不理解他也没办法。 追事刻意让王延志好好缓一缓,没有急于追问账本的下落,他则是百无聊赖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当然,众人的这些想法云追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很在意的。他确实是把阿梓当作了未来的妻子来看的,只等着她同意了就可以直接拜堂的。 厅中数百英豪中,不知内情之人都面带鄙夷之色,认为南宫破的功夫不过如此,只不过好事之徒以讹传讹罢了。 而自己,被天尊关押在此数千年,又何尝不是大道消磨,如今只剩一缕残魂呢? 索罗斯看向了站在陈奇身边,板着脸看着自己的刘乙,突然一脸惊愕。 面对自己国家的世界最强者,他们会产生这就是我们最坚强后盾的心里想法,也就是说,陈奇越强大,他们也就越自信。 沈随心出钱请大家喝热饮后抱着东西离开,一走到停车场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还以为是给他自己剥的,没想到一颗不少,都被摆放在自己的眼前了。 “是吧!几个大老爷们还碎碎念,怕是投错胎了。”落落一听到苏悦兮赞同自己的话,立刻又骂道。 还好,还不等李亚林困扰太长时间,同样闻讯赶来的蒂奥涅出现了。 荣棠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程老汉就一声嘶吼,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向气窗这里。 景明帝腾地一下便从坐椅上站了起来,想冲皇后发火吧,又没想好要怎么发这个火,明明他是被冤枉,受委屈的那个,不是吗? “你有什么办法应对吗?”胡欢喜看着子安问道,她是真的很担心公主,对她而言,子安这个老乡对她的意义还不如公主的,她记仇,也记恩。 且说闻得矮冬瓜之言,又见其不停地抚弄着手中的翡翠葫芦,一边掂着分量,一边较着短长。 话说回来,他追了一整天才抓到的妖精,人一手就给吸在手里了。 “沈梅娇装病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太子已经到她哪儿去了,我亲眼看着的。”孔宁儿道。 所以这个挑事儿的黑子成功挑出了晨露,晨露又成功挑出了自己的粉丝,上两家的骂战变成三家,瞬间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正文 第94章 夏青雀 球场上的阿森纳士气如虹,肖卿和法布雷加斯的活跃表现使得伊普斯维奇陷入了困境,他们根本无法阻止阿森纳的两大核心的活跃表现,在肖卿和法布雷加斯越来越出色的表现下,伊普斯维奇陷入了彻底的被动。 “弓弩手准备,不得放走一干贼人。”李傕一声令下,只见前后骑兵部队各个举起手中弩,瞄准被包围中的王越等人。 轻微的呼吸就在耳旁,温热的气息毫不犹豫的钻进自己了耳洞里,一种痒痒的感觉瞬间袭击到自己的心房,控制不住自己的颤动,一夏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2009年12月6日,英超联赛的第十五轮,阿森纳主场迎战斯托克城;本场比赛是阿森纳颇有纪念意义的一场比赛。 下一秒,地面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一个巨大的佛像缓缓的拔地而起,就好像佛教中的千手观音一样,身后有着像是孔雀开屏一样的上千只手臂。 然而,暗一说了一大通,得到的,却是奥拉奈斯如此不近人情的回答。 而老炮这货还深怕陈楚凡听不懂他用韩语说的话,又用标准的汉语冲着陈楚凡解释了一遍,他刚才冲着严相国问出的问题。 李智骤然觉得全身一沉,仿佛被一座沉重的高山压住,顿时双脚一软,就要向下跪倒。 “这样也好。”陈庆宣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异议,这个病曾经拖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早晨。 陈洛明白了,温柔请来艾克,不仅要保护她的安全,震住幕后元凶,还要负责一些‘清理’。 麦子收了五天后总算全部收完了,赵刚在姐姐家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喝地醉醺醺的回家去了。 杨帆立刻半截:“开玩笑开玩笑呢,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俩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尽管晚上在我这儿歇脚。我热烈欢迎。”为了蒋潇丹,这口气他忍了。 陆嘉学永远不会真的信别人。他当年手刃兄长夺取爵位,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人换了又换,谁又真的取得他的信任了 “可您出去了会怎样?”美人说过她只是一缕魂魄,那就不能在外面生存。 顾青青也溜了回去,被李悠悠一通骂,她也不好意思告诉李悠悠,自己出去的原因是去解决哥哥的绿帽子,只好说她是想要透气。 不过过了一日,七皇子的大名再一次到了耳边,让躺在院中的初邪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的要求,再加上徐子衿的一力邀请,他也不会过来。 冷斯城看着她吞咽下去,剩下的水,他一口喝干了,然后,拉着她一去去了浴室,脱掉了睡衣,往浴缸里一压。 他需要避免真的伤害她,冷静地面对她的过去。也需要让她好好想想。至少,想想她自己! 她挽着林周逸的手走进宴会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今晚,林周逸的背脊都比平时挺直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许。 果然,看来要来这菲尔蓝饭府吃饭一定要事先预定位置,不然就得换别家了。而黑夜追风好像也很失落的样子,看到这家饭店这么多人,做出来的东西也一定很好吃。 他这边刚处理完,眼前亮起灯光,马达的轰鸣声响起,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道观门口。 本来他想要以光速的移动来闪避翻天印的攻击的,可是还没有等他施展出来,就感觉全身都动不了了,这是因为翻天印的波及范围太强,所以他已经没有了闪避的空间了。 原来是这一回事,虽然不明不白的多出了一只守护魔兽,但是还真爽,有这么强大的守护魔兽,以后pk的话,那就太疯狂了。 但是,电影上映之后,林棋依然被写在编剧一栏,毕竟,这也是电影吸引票房的卖点。 被眼前一百多个可怕狰狞的咒印化实验体拦住,羽脸上平淡的神情不但没有变化,反而目光有些怜悯的叹息一声,这些家伙让他想起了动漫里的宇智波佐助。 现在,他是童渊的关门弟子,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输。如果赵云自己也输了,那就真的彻底说明,他的师傅童渊,至少在育人方面,彻彻底底的败给了王越。 这些搞电影的艺术家,在专业器材方面,反倒没有那些技术专家厉害。 “这不是同佛经里面说的迦陵鸟一样?鸟鸣声清脆悦耳,听之好像听见了佛音,暂时抛却了烦恼?”老郭有点惊奇地问道。 正文 第95章 幽州果汉 玄渊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茶盏:“陛下,这只是一家茶楼中的士子的讨论罢了,而京都中,这样的茶楼数量不少,每日都有众多士子在这些地方讨论政事。”虽然很多人都是只会纸上谈兵就是了。 每一个修罗族都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修帝陛下,拥有强大的实力,能暴揍这个狠心绝情的男人,给罗皇陛下报仇。 从那中年男人眼中看到杀意的那油头粉面的公子瞬间噤若寒蝉,再不敢说一句话,生怕哪句话没说对被那中年男人一掌拍成肉泥,到时候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湖州县和白家所在的大溪县是相邻的。湖州在南,大溪县在北,而江罗他们所在的螺洲县,在中部靠东的位置。 这里居住的,都是一些不能修炼,或者有灵根,却没有机缘修炼的普通人。 当初玄渊就是看中生灵之力可以直接补足破霄剑所需的精粹灵力,才选择栽种生命树,而不是把生命树之种丢在芥子空间中落灰,把它忘到疙瘩缝里去。 “无殇,你等等!”嘴角抽了抽,温珏在清俊男子,也就是无殇离开前叫住了他。 祁缘眼睛跟那恶鬼一样,她哈哈大笑,反正不管如何,只要祁悦不好,那就足够了。 他已经不用收拾什么行李了,因为清寒山顶的道观都已经全部被他收到了储物手镯当中,相当于他已经带走了全部的家当,根本再也用不着收拾什么了。 秦淮茹着急得不行,眼看何晓没有借的意思,她拉着傻柱就往外走。 见朱氏这般,谢北祺哪里敢走,他忙膝行两步上前靠近朱氏,微微抬头一脸愧意的看向他的母亲:“阿娘,儿子知道,您是为了儿子考虑。 高台上,原本势均力敌的热浪与火云,前者却陡然急剧壮大,转眼间就压过了后者。 人在外部皮肤被火灼烧的时候,那种皮肤爆裂的感觉,会下意识避开。 当即吩咐手下人那边开始各种忙活,班吉和服务员要了一块白毛巾,到空屋子那边开始祷告,怪异的举动迎来了餐厅里服务员的指指点点。 刚刚谢北辰帮着她一起半点儿面子都不给谢北祺,虽然谢北祺碍于压力不得不屈服,但是显而易见,他这次肯定对他们是生了怨恨的。 既然现在带不走青禾,那也就只有采取下一步的计划,一会儿让外头守着的谢北辰的人帮下忙,看能不能悄悄的将青禾给偷偷带走保下她的性命来。 以前季东来学习不好,村里人好开玩笑,还有一些人纯属抱着看戏的状态,来不来就提季东来的学习,现在季东来上了名牌大学,工作也好。 而此时她正在故意放慢自己洗手的速度,仔仔细细地揉搓泡沫,同时用余光观察佐藤信来没来。 若是平日一看就能看一个下午,然而,今日却是看一眼外面,又会看一会儿床上的人。如此反反复复。 他无奈的看着她,想把她推开,可是看着她皱眉的样子,知道她的手一定是很痛了,只得叹口气,面无表情地把她扶起来,陪她去吃早点。 而此刻,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让陆瑶出丑的机会,赵婷婷自然不愿意错过了。 “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比你帅!”临渊眼拙没看到,还生气了。 姬云逸无奈的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自从上次在大殿上救了她,便一直躲着自己,在宫中见了,也装作没看见的。 江家族老乃是江家底蕴,也不过先天境界罢了,而且随着年龄愈发增大,血气也渐渐枯败了。 黑齿离开后,百里青锋趁着这片区域神力尚未完全消散,吸收神力转化为黄金之力,同时利用黄金之力强化自身。 百里青锋虽然不希望氢弹在希亚王国境内引爆,可如果真的完全挡不住敌人的攻势时,这也是不得已要走出的一步棋。 就是不知道,他的绘画水准,是不是如他的名声那样,真的名符其实,真的那么杰出有成呢? 以不让唐淼和风冥涧卷入复杂事情的前提下,凌菲和姬若离说了自己查到的一些情报,上京城外虽然荒芜,但是想要藏住大量人马,还要困住一个功夫十分高强的帝君,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 “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进山洞躲躲吧!”说着,洛迟衡拉着林微微便走了进去。 后来他是被皙白出来的开门声弄醒,常年养成的习惯,一丁点动静都会弄醒他。 紧接着,她开始和面,调入灵果汗,并且一一制成了不同颜色的饺子皮,这才又入了蔬菜馅,包制成饺子。 正文 第96章 师娘的神秘丹方 他会的。 哪怕此时此刻他根本都还不知道试剑会这档事。 哪怕他正在一片片投怀乳燕里被脂粉女香挤得头昏脑涨。 但是他会的。 香闺暖房里,那身材娇的女子还在询问官人是不是要先听听她的曲艺。 一转头,裴夏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他太困了,比上次花费半个月穿越苍鹭抵达北 “对,不是想要揽权,就是想要干掉那些平民晋升上来的骑士。”尤恩也很肯定的说道。 于是,李明泽在等待护工把尸体停放,离开之后才主动解除了敛身符的效果。 但是现在,两个都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安长秋,还亲自触摸到了,在与对方也说上了话语,两人自然是极为的兴奋起来了。 总之,于氏出名了,于家老祖宗于重遥也出名了,名声远播的一塌糊涂,在门阀之间,在武林中的名气都达到了人生中的巅峰。 可尽管这冒牌盘古已经可以全力作战,无论是身上的气息还是爆发出来的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了极为惊人的地步,但战场上的形势却并未像最开始那样变得一面倒。 随罗雄一路引领来到一间古朴茶楼,感知力灵敏的肖亦凡顿时感觉出来周围布满眼线,他们各个神情严肃,戒备心极强,一看就是素质过高的专业人士。 只是,那美丹是在这个时候,也是没有多去计较什么了,在这个时候,就是连忙,是开始各种的,跑到那一旁,是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我们都是流浪狗,爱翻垃圾的事,太肮脏,太腐臭的东西他不让我们吃。 新郎在媒婆的引导下叩拜完岳父岳母,又接着向新娘的祖宗牌位跟各位长辈们行礼。 黛丽丝和维拉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她们甚至不管其他,直接冲入前方的战场,肆意的挥洒自己的力量,摧毁了一个又一个逐渐强大起来的怪物。 我记得那厢房的后窗外是一大片的木槿花丛,何不如躲到那里,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夜晚中的驹王学园,教学楼的灯光早已熄灭,但惟独只有超自然研究部的某个房间里,灯光依旧还亮着。 就在李金锁伸手套入怀中之后,那一直盯着他的鬼脸竟然往他这里移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莉亚丝越听越糊涂,顿时感觉到有些麻烦了,鸣人这家伙不会是惹上了什么危险的事了吧? 当然,鸣人虽然不再研究完现术,也并不是因为完现术没有了研究的意义,而是他已经明白了完现术的真谛,明白了自己内心的力量,不是完现术这种手段可以加强和改善的。 鸣人也笑了笑,看端木依的神情,像是理解了自己的做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怀疑起这次比武的真实目地起来。 此婴正是史荣华的半妖阴魂的本体,也相当与人类元婴修士的元婴一般。 苏雪和暮颜双双摔在了地上,星月则撞在了一个巨大青石之上,将那个丈高的青石撞得粉碎,这才停下身来。 明白了这一切,鸣人有种拨开云雾见蓝天的感觉,心中一片舒畅,刚才和妮露分别的惆怅感觉也消退了不少。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绯真和鸣人的关系,可要是在自己住进来后,他俩还是继续那样的话,她可是会相当受不了的。 罗玉洁看到安然的窘迫,嘴角轻微上扬,露出一副和煦的笑容,慢慢的走到安然身旁。 正文 第97章 喜欢吗? 梨子完全不知道裴夏炼的是个什么丹。 总而言之,他确实炼了几炉(壶),然后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跑了出去。 赶在午饭前,裴夏回到客栈,手一抬,把二百两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陆梨人都傻了。 什么丹药啊,这么好卖? 她追着裴夏问,到底师婆是偷传了什么秘方给他。 裴夏只是摇头:“ 于是他们旧话重提,却是又被老爷子骂了一顿——没办法,喻老真不想过分激怒冯君。 洞口附近的墙壁上,并排放着三个铁盒子,每个盒子里面都有几十枚空间戒指,不知道在这些戒指里面放了些什么。 尽管李国助想不明白这些平时提起厂卫都恨得牙根都痒的人为什么会改变想法,但心里有了这个看法的他就特别的留了意。 王动的伤势虽已好了,但人却变得更懒,整天躺在竹椅上,几乎连动都不动。 那年轻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周围的四人嘴角也露出了几分讥笑。 要知道南宋时,仅仅只有大明一半国土了的这个朝廷,税收可是现在大明的五倍还要多,而这里面主要靠的就是海关税。 “我!当然还有槿!”桤大声的说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没有什么好退缩的了。 “那我们走!”路双阳拉着江晓琪离开,毕竟人越来越多,也不宜久留。 未知都是恐惧的,在面对恐怖的未知之下,梁萧不知道,自己前进的道路究竟在哪里。他只能顺着黑暗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走着,走向那未知的未来。 天下的当铺都是这规矩,大家也见怪不怪,但金链子居然也有“破旧”的,就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他们虽然炸开了石壁,却看到了更深的石洞,而且这简直就是绝地,他们根本下不去。但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遇到了孙可儿和周潮。 最大的依仗去了,十七名御剑门长老一个个脸上惨然,望着吴擎的绝世强者之资,他们顿时感到心生卑微之感。 “好哥哥,他们怎么啦?刚才还一副气冲冲的样子,现在怎么都成石像了。”采儿好奇的看着摆着脑袋瓜看着对面呆若木‘鸡’的一众。 陈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功力散尽,血自她口中喷薄而出,她是不能杀她们,但是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卓一凡脸无表情,其实他老早就听见了,只是怕吓着慕娇娇而没有说,现在连慕娇娇都听见了昊天犀犼的喘息声,就说明已经离它不远了。 她是太子喜欢的人,他又岂能做非分之想?越是克制,想见她一面的想法越是强烈。 “滚犊子!这老家伙没能破的了阵,一定还有更毒的方法!”王哥皱着眉头说道。 胖子到是习惯了宇豪的无厘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哪里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呢。 在诺菲勒古堡不知道多少里之外,苏辰迎来了诺菲勒家族来接他前往古堡的车队。 “你不妨回头看看,不知你这暴君可还坐的住否!”突然间一道声音回响在这一片宫阙之间。 这白雾在神格之内已经被压缩为水流一般滋润着叶天的身体,此时叶天已经再也不考虑雾气那所谓的副作用。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实力,后方那些追击自己之人皆是有着不下于郑关的强悍实力。 这场战斗中,天门和兽族两位拥有最强实力的强者对决,瞬间不管是天门成员,还是兽族部下,纷纷朝后退去,给这两位强者留下足够的战斗空间,以免自身被波及。 正文 第98章 后生可畏 剑魔就不谈了,洛作为一个开战能力极强的辅助,同样也是各大战队所喜爱的点。 安夏的大堂姐,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眼中是重重的失落,当年如果外公肯出面,她就能拜在一位非常优秀的数学家门下,做他的学生,可爷爷不愿意替她求人,也许是觉得,自己就算学好了,将来也是嫁去别人家的。 看到最恨的人,池菲菲差点把口红摁断,匆匆收好东西,挡住安夏去路。 曼莉的脸色几乎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她大叫着感觉自己的这辆车就要滑进旁边的护栏了,最后“砰”的一声,真的撞了上去。 而陆启轩虽然心里憋屈,但也没办法,只能配合着刘怀东来,跟刘怀东用武技较量,还不能用三昧真火什么的。 “好了,别闹了,别跟其他人一样。安静听吉姆大师说话。”冷昭毓神情不变,对冷昭彤道。 怪不得刚才一声巨响,原来是有人撞车了。咦,不过这车好熟悉……冷昭彤的车? 安夏气得咬牙切齿,心头骂着陆柏川,决定再也不来看他,带着一肚子气,去东港市场买东西。 “大帅,是不是缓一缓针对南方的计划?”有幕僚提醒,这明显是最近北洋的举动有些过分,触怒了安徽王某人,这才引来的报复。 “哼,就算破了阵,这仙器也是我的,你给我滚!”藤乌却是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贺必光。 萧齐一怔,当年为何不信晨曦,原因太多,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想保护她,把她逐离他的权力圈子,只可惜,他太自负,晨曦性子又太刚烈。 “离我远点。”穆梓轩聪明的没有要他帮忙,否则只会越帮越忙而已。 “不清楚,不过这幽毒魔好像也是在观察什么”另一名男子,也是差异的说道。 殷幽冥哪里会听她在这里哀求自己!冷笑了一声,大脚直接往她的胸口踹去。 “前辈,既然你们要返回了,我也该走了,你杀了黑暗世界的几大巨头,我们黑岩部族也没什么危险了,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巴隆望着一行人欲要离去,也做着最后的告别。 索菲娅怒过之后,看到诺兰这样子,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所爱的孩子,自幼最自己要求严格,克己自律,没犯过错,又忠心耿耿。 两天的时间,几乎整个福井县大部分的混混都加入了战旗之中,当然这之中也有例外的。 军中将士主要都是西北之人,连年的兵荒马乱早就让他们成为了“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尤其是那些羌氐士卒,早已没了家人,故而真正需要派出接来家属的,倒也寥寥无几。 穆长风深感意外,他一直以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母亲是位黑白不分的偏执狂,“敬重”二字从周念平口中说出,委实震惊不已。 待来到平坦的官道上之后,洪翔将黑衣人头领救醒,然后胡乱编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黑衣人相信自己乃是一个山间猎户无意间救了对方而已。 因为地面全部是水坑,水池,还有从墓室顶部掉落的大石块、石柱,看着的时候怪石嶙峋,有些壮观,但是跑起来可就不那么乐呵了。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见我们所有人从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似的墓道一直向前跑去。 “师哥,设局成功,坏人得了应有的惩罚,你怎么不高兴呢?”穆长风轻轻问道。 赢天的声音十分平和,低沉且富有磁性,看着台下的竞选者,赢天扫视了众人一眼,眼神所过之处犹如电芒四射,迸射出的威压令一众竞选者无人敢与之对视。 若是真到万不得已需要选择的时候,恐怕自己选松儿做老大的可能性更高吧。 或许是因为洗髓丹的缘故,夏宁儿病发之后关于凌白玉的记忆,停留在了飞凤岭遇见凌侠的时间段上,而之前的那些混乱记忆,则全部消失了,但是她的正常记忆却没有受到影响。 李晋倒还真不能确定了,毕竟上次那个野猪王便给李晋一种诡异的感觉。 所以,当秦越以实习生的身份来到海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秦越其实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实习生又不是正式医师,一般医院也不会重点培养。 月怜星冷冷的说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不用给你报告吧!”说着身形一动,向着月神宫方向飞去。 元无悔说完手中的劫魔剑已经慢慢指向老者,身上雄浑的法力浩荡而起。一道道裂纹从元无悔的脚下扩散开来。劫魔剑剑锋闪烁着黑芒,吞吐不定,临空幻化出剑莲。 “你如果让我说的话,我这边还真的是尚未定数。不如你那边先报个价,如果我这边感觉合适,自然而然的就会答应你,你觉得如何?”刘芒语气郑重的说道,他当然不会傻着自己先报价。 她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反倒让老夫人惊讶,生怕她是设了个什么圈套,不敢对她动起了手。 虽然他已经足够重视林玄了,但对于林玄轻易的荡灭自己的剑魂领域,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没等静贵妃说完,夜未央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用力,“嘭”的一声脆响,吓得南宫月岚浑身一哆嗦,颤颤的看着夜未央。 正文 第99章 小姑娘,你命有一劫 约好到了山上一起喝酒,王粟告别了岳阳派的几位师兄。 再转头回来,就听见裴夏在和徐赏心声逼逼。 “他们家那个绾沙刀挺有门路的,你感觉出来没有?你看哦,刀锋如篦,似漏不漏……” “咳!”王粟重重咳了一声,难得脸色不善,“裴公子,我好心请了人家给徐姑娘指教,你这……不合适吧?” 刘家不及定远侯府显赫,早两年因为政见不同与定远侯府疏远许多,此次恰逢老侯爷战死,只要穆元婧守着,在京中还是蜀中寡居,刘家没有硬求,反倒是觉得穆元婧离开蜀中,姻亲关i名存实亡,对刘家的发展反而更好。 迷糊冲着杜德伟扬了扬头,杜德伟见状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好啦,林同学,我知道你稀饭哈林老师啦,你放心,我会在哈林老师面前帮你美言几句的。酱,你放心好啦。”九儿看着她通红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 接着,于曼曼又针对性地指出了队员们的一些问题,并给出了一些建议。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薛嵩毫不睏倦,两眼只是呆望着院子里,忽然他好像听到露珠滴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发现咱哥有当讲师的资格了。”赵旭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发胀,出了办公室门后,冲着萧奇抱怨了一句。 虽然也看到了温云发出的速归搏击的信息,但夜宸并没有选择回去,而是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由伤雨搀着,凯瑟琳陪同,回到了绿色咖啡馆。 首先是姜策,作为异能联盟的现任最高首领,如果说林寒去了不到两个月就能察觉到的事情,他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臭丫头,少说废话,你的死期到了。”鱼令徽回头看了一眼军营辕门处。 不仅无天开始动手,楚万钧也崩碎了护星屏障,将黑暗降临在整个穹日星域,毫不夸张的说,属于楚万钧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陈风也懒得遮掩,干脆就把中间的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林依云。 歌柒本以为在这种时刻,家里总有个明事理的人,所以才选择和歌振江商讨这件事。但现在来看,恐怕她的选择是错了。 他披着简单的布衣,身后却扛着巨大无比的旷世神弩,只是这把神弩似乎有些磨损,降临之人身上也带着极为严重的伤势,好似根本活不久。 乃至是族内高层,在感受到返祖迹象后,也是由不住的心生压迫。 “既然陈先生已经猜到,那么就更不应该怀疑我的用意了,区区一个承诺,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况且还能救人性命呢,何乐而不为呢?如果丹药没有效果,陈先生大可不必履行,算我们这边失约!”李万渊说道。 “魔皇大人!”莫甘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场出现在楚万钧的面前,震惊的开口问道。 而皇辇前方的魂灭生则是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无天的战斗,让他是越来越心惊,更是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单单是这诡异的黑气能力,如果他不施展斩帝鬼血刃的话,也同样无法化解。 当然,镇守的并非是领地,而是其中归降臣服于魔教的那些势力之人,至于不肯归降于魔教的,皆已经身亡于火云邪神和雄霸之手。 正文 第100章 突破炼鼎 灵笑剑宗的客房不像雪燕门一样带个院子,但都是单间,而且很宽敞。 王粟支使了焦梁许月去悬赏堂回报任务,他自己反而在裴夏房间里坐了下来。 “我说裴公子啊。” 他看向裴夏,笑道:“你上山路上,为了给徐姑娘练手,可是耽搁了不少我灵笑剑宗的贵客啊。” 什么岳阳派、松花门、遮鼓楼,徐赏 看着两者,尹俊枫微微转动手掌,带动着绿珠和蓝瓶,在他的灵力的驱动下,蓝光大放,缓缓地逼近尹剑尘的身上。 随后,魔天向着一个山洞而去,那里本来就是他们之前发现和休息的隐蔽之所,没有仔细找是很难发现的。 一年的时间,说起来很长,但是秋玄知道要去的地方很远,除了赶路的时间,真正拿来寻找药材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月。 这眼界也太高点!朱至愁眉苦脸徐学颜和朱盛漷则托着下巴,幸灾乐祸地看朱至瀚的笑话。 身边的妹子到很乖巧,见他不太说话,也默默无言的坐在那里,只是帮他夹菜,添酒,很安静,很懂事。 安念楚点点头,这些她自己都知道,但她还是害怕,受过一次伤,再受一次,她有些不敢相信。叹了一口气,对着乔楚挥手。 明明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男人,可是真的他是她了,为什么她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安? 开始看上去还算整齐队列已经完全散了。叫花子们在下面诉说着各式各样的遭遇,有些人说着说着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秋玄对荣玥说道:“荣玥,原木,走吧,我都还没吃中饭的,饿死了,正好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荣玥扑哧一笑,秋玄还是老样子,虽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老实,偶尔还会是说上几句笑话什么的。 苏念安想也没想直接挂掉,他简直就是恶魔,她明明困死了,现在都被气的睡不着。他的脑子到底是不是正常的,是不是和正常人的结构不一样才总是会有那些不正常的想法。 豹爷原以为对方听了他的话之后,会放了他们;再不济也会松了绑,以礼相待,哪知对方仍然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 居然在查出来那个挑衅自己的‘神’id是沈千晚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 “鸣人可是吵着要打败你的。看来,他还要努力一段时间了。到是你…真的做好决定了?”自来也笑着开口。 身为大牌总监应该风度翩翩以理服人,但是他看着记者窘迫的脸心中冷笑,哼,连功课都没做做什么采访,作为记者的职业素养都没有。 风不凡虽然十分诧异老者的这种变化,但此刻他的内心居然毫无波动,非常的平静,平静的连他自己都觉的有些不真实,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感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十分的放松。 “不会被一锅给端了吧?”陈真半开玩笑道;心里则对对于他们的迟钝可谓无语了。若不是他让狗狗提醒,恐怕他们被带回老巢也不知道。 从土之国内离开的四人,此时的目标瞄准了熊之国的熊本镇:那里是最有可能找到吴用的地方。 被打到差点儿怀疑人生的吴用,经历了这三次无法抵御的攻击后,发现了祂使用这种能力的限制…长门的那种神罗天征和其一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距离差距。 正文 第101章 再诓一个 关于太平军的事情她在路上的时候也听说了,没想到朱阳竟然是太平军的头领。 主要是半边老尼现在是名义上的武当掌教,如果她说了话,就容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偷气运的法阵,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来巩固一下,刚才她注意到,法阵已经出现纰漏。 楚枭幽冥大帝转世,反派值高达七十以上,是个邪到骨子里的人。 平日里来这里滑雪的人并不多,毕竟这一块地方全是几乎全是陆家的地盘。 宏伟的府门外,以赵云与他的左右副将,赵豹,赵虎为首,千数龙骑直逼大门。 高元说着,将别在腰间的匕首拿到了手上,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林青。 众人看着任平生堪称完美无瑕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它们也已经随着这条街道而腐烂,但是却被老唱片机影响,成为了它的载体。 王正看向老者,张了张嘴,还想多问些线索,但见他双目紧闭,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就看着路边的一家酒馆中,就看着舒烽正默默地坐在那里,喝着闷酒。这个时候,一双温柔的玉手轻轻地放在了舒烽的肩膀上。拿着酒瓶的手,也停住了。 当然,他们二人说的也不是别的事情,就是萧霆问问沈玉妍这一段时间自己不在,宋子龙和学校搞的那个助学金的事情怎么样了? 现在正是产卵的季节,所以河豚鲸很多,雷音刚刚下水,就看到好几只。 这才是苏俄和苏联最大的情报机构,以后甚至还会拥有自己军队,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阿尔法”特种部队旅团,编制有两万五千人。 实际上,这位左派知青和sp基金会很有点格格不入,毕竟他是温室里面长大的年轻人,还是太过理想主义,不知道“因吹斯听”的可贵。 “放心吧,以后没人有任何人可以把人当成礼物送给别人……你切安心休息,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李云飞保证道,说完直接出了房门。 以精神力驱动内力在体内生生不息的运转着,现在的冥想时已经不用扩张感知,而是把那感知收敛到体内驱动内力运行着,同时可以达到冥想提精神力的效果。 但是这个技能在经过纪红叶和卢雪华的时候,却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渐渐展开的范围直接杀掉了所有的蜘蛛。看着周围蜘蛛已经全部消失。舒烽慢慢的把内力给收了回来。 就看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比较厚实的衣服,样子看上去还算是俊俏,火红的头,但是感觉有些轻浮,说白了就是不正经。看着他慢慢的走下了楼。 “好吧!”程立本来想要挣扎一下的,不过在看到了鸢一折纸的眼神之后,就决定放弃了。 而苍术的目光倒是一直盯着冥暄,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又向不起来是哪里熟悉。 月的审问和跟踪摸底,娄恺在顺城市打掉了一个贩毒团伙,半年后,这个团伙相继都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娄恺被市政府授予了特等功臣。 在冥武宗离开之后,早就等候在门外的金嬷嬷这才敢把脑袋往里探去,蹑手蹑脚地溜到了斯凤的床边。 徐卫垂着眼睛,有些为难的模样,他这样就是说明,他早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那半跪在地上的黑影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只见那黑影全身燃起猩红火焰,那火焰宛如鲜血般,散发着妖异而又危险的气息,黑色长袍在这火焰下燃烧干净,露出黑影的面貌。 而就在君杰与蝶太妃两个交谈的时候,童雪翩因为伤心过度,一下子奔到了花园,望着那碧波荡漾的湖,她心一横,就要往下跳。 本是荒郊野岭的山林,却突然画风一转,变成了一方灯光明亮,周围都是粉光亮光的脱衣舞池。 相反,萧玉柔的手在徐川的身上揉来推去的,力量轻柔充满了柔情蜜意,刺激得他烈焰焚烧着身体,反应更加强烈。 这晚上的夜风有点凉,他怕她着凉,就抱她进了房间,将她平放在床上,他俯身看着她的脸,靠近又远离,远离又靠近,犹豫不决的,最后,他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忍着心里想要她的想法。 “放她进去。”仇天淡淡的说,现在初心的身边需要一个照顾的人。 那自己要不要告诉大哥,告诉大哥冷殿宸依旧在这边等了自己那么久的事实呢? 他是故意在昭帝的面前激怒叶妩城的,他知道依照叶妩城的脾气,必定会爆发出来,他等的就是她主动攻击自己,然后给自己一个杀死她的理由。 幸亏顾澜那段时间也有些忙,因为澜望医院刚开业,各地的心脏病患儿都争着要入院,所以她兴致还没完全灭,很多事情还愿意亲力亲为。 却没想到完成了隐藏任务的主动升级任务,还得到了意外的奖励,不错不错。 既便是如此,袁震天等人还是吓得面如死灰身体僵硬立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懂了!这就是垄断了!如此获利丰厚的奴隶贩卖事业,自然是拢在自己的手里才行。 苏南沉吟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宇智波带土那个无聊的副总经理又来串门了吧?为什么他怎么就那么闲呢!人家别的总经理也好,副总也好,天天都是忙的死去活来的,就怕时间不够用。 “其实这并不能怪他们,他们有必须要离开的原因,这也正是在城外我没有说完的那件事。”束龙说道。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电池材料,如果弄清楚龙晶的原理,那就能打造全新的电池,将这样的东西装进机甲里,那其内部空间将大大节省,机甲就能配置更多先进功能。 正文 第102章 舞首座下 早起,徐赏心洗漱过,伸手给长发挽一个马尾,然后提上好汉饶命,就往演武场去。 灵笑剑宗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除了宗门集会外,主要就是给弟子平日修行练功所用。 最近因为试剑会的缘故,来了很多别派的修士,宗门也适时发扬了一下好客精神,把演武场优先留给了外来的江湖朋友。 冰剑扎眼,徐赏心每次 众将士赶忙领命,大军的军权仍然在慕华自己手中,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三千骑兵没有抵挡住天枢国大军,那他会亲自带兵上阵。 至于萧何和朱家的想法,嬴高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脑袋里面想着的,是如何把自己选取后宫夫人的条件设置的严格一点,免得到时候冯去疾给他整来一大堆不和胃口的,自己还不能一个都不收,那岂不是就尴尬了。 面壁思过,悲叹自己竟然在找对象这件事上输了的夜离尘,并不知道,其实苏离只是想找个有设备的地方直播而已。 喝完以后,她突然觉得有点想上厕所,可是她又不敢,觉得太失礼了,所以只能忍着。 至少,她一有事儿,开始能想到他了,没有去找傲影,这也算是个进步。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蟑螂,从床底、柜子后方、半开的抽屉等角落里面钻了出来。 至于梅劲早会不会改邪归正,梅雅丽只想说,他要是能改得了吃屎的癖好,那他就也不是狗了。 不管什么事儿,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的感受总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口中的故事会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后来人,之前嬴高把孙前他们那几千个反秦之人放进了洛阳,强行让他们成为了洛阳的百姓,就是因为嬴高高估了自己的影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一夜好眠在进行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就被寂静夜晚里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打断了。 “先去个地方换钱,然后咱们坐车走。”武暖冬打头出了巷口,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顿时松口气。 她岂止是辨别出了药的成分,这碗药体现出的药方远胜于她和镇上那些老大夫所开出的方子,而且药也是优质的草药,一碗能顶的上一个月。 要说史诗之物中,对于艾维拉斯——冰封魔剑,卢格无疑是最心动的。这把魔剑的威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当时他只是挨了这魔剑释放出来的一道能量光芒,就让他差点受到重创。 罗本自己的私生活魏旭也不想管太多,那个木精灵是梭默使馆的护卫,只要这个家伙别给魏旭填麻烦就好。 “要断了?”苏晚晚猛地回过头,接过麻绳仔细一看,果然绳上磨损的很厉害,尤其是麻绳的其中一个顶端,残破不堪,断裂的痕迹非常明显。 “斯卡德那个废物被发现了!而且我的亡灵火焰居然还没有烧死他?!”艾弗西斯的声音中全是惊疑。 不过黄昶倒是给他们配置了不少种类的符箓:战斗前加状态的;战斗中直接攻击的;以及万一受伤时恢复治疗的……样样齐全。 至于锤拳,卢格在练了一会儿后,就放弃了。因为锤拳就算他练成,对他的杀伤力加成也不多。7这个杀伤数字,看来已经算是人力的极限了。 “你说,你也不是没本事也不是狠不下心的人,你怎么就总是会在该愤怒的地方,一点脾气都没有呢?!!”迷梦真是越说越生气。 正文 第103章 剑舞对赌 凌浩不想再说下去了,直接选择开溜,不然结果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当场打起来。 练气九重圆满的修行者,或者是化劲级别的先天武者,才有资格入地榜。 “陆老师,您千万别误会,我是担心您的身体,所以过来看看,子涛就是挺不过这一关,那也是他的命。陆老师您还是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要紧。”方道全连忙说道。 林峰微微一笑,徐徐地将双掌拍合,掌力很大,只听吱的一声,那人眉宇间释放的剑意,顿时荡然无存。 可如今倒好,青龙的张口破骂,无疑就是告诉了在场所有人他就是真龙,就是这世间最为珍贵,最为强大的种族,龙!那林峰先前为青龙所做的那些,无疑就已经付诸东流。 但见两座白玉山峰挺挺耸立,山峰底部夹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那感觉足能夹住人间万物,峰尖上两颗鲜红凸起更是锦上添花。 到底他有多少体力?仿佛不知疲倦!还有,几乎每天都要,他就不厌烦!? 待梁彭安一刀劈了连胜,两根树枝这才插入他的体内,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他为了杀连胜,主动让两根树枝刺中。 一袭军装,脚上是黑色的军靴,单手插兜,黑眸盯着自己,面无表情。 “……”梁红瑜被她大胆的直白吓到了,眸底却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喜。 我有些奇怪,说刘应轩这穷鬼哪来这么多钱,搓背都能挫一晚,人家侍候他吗? 慕绝尘看着她单薄纤瘦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微疼。走过去,拿起妙风放在一旁的毛巾,无言的替柳凤曦擦拭湿发。 只是,那眉宇间让人无法忽略的沧桑悲凉,令人看了为之心疼。那双曾经仿佛会笑的眼睛,看着她总是溢满温柔,无限宠溺,如今,是看透世事的悲哀凄凉。 当主持人说道,下面是今晚的压轴戏的时候,王予以的睡眼猛然睁开,呵呵,这可是灵诺儿她们俩的精心准备呀,自己可不能辜负的。 因为这个时候,凌安风出去了,所以也算是个好时机,一家人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看着苏涵与张不凡不断与黑风六煞交手,林笑到不急着出手帮忙,想要两人再进一步,只有让他们两人在最危急的时刻,体验死亡的味道,他们才能破除桎梏,一举突破。 那杀马特就笑了,说怎么可能,壮是够壮了,但你瞧瞧你这大包头,瞧瞧你这衰样,瞧瞧你这屌丝气质,咱们老大可帅多了,是你能比的吗? 苏柔又笑了,这一笑真美,似百花盛开,清纯中带着一丝别的意味,好像含蓄的水仙花。 她不是谁,是谷幽兰!今天看到景炎和慕容芊雪的那一幕她感到非常的伤心,她想了很久!那就是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她认为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刚拥有景炎,就失去了他。 “就是说,慕容天香最后被他们带走,加入了天香帮派,也或者是说,她现在就是这个天香帮派的重要之人。“凌安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冷千羽点点头。 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把子弹送进强大对手的眉心,更美妙的事情了。 整个仙府如纱遮掩,令人分不清是幻是真、是梦亦或是醒,偶闻几声鸟鸣响彻在这幽寂恬静的仙府之内,更是让人心情舒畅几分。 听着苏苏侃侃而谈,杨飞不由得停住了手中的杯子,就连酒都忘记喝了。 q灬枂神是皮皮虾、天团的队长,此时一脸不爽的盯着手机屏幕。 虽然穿过风壁不过半分钟,但是他已经下降了千米有余,在失去任何能力的时候,他根本就无法一跃千米,也就等于无法逃出天坑。 四个白巫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产生了一种同情那名黑巫师的错觉!难道真的这么倒霉?那名黑巫师就正好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 龙不凡心中虽然激动得难以平静下来,可是却明白自己虽然已经成为了仙羽门的弟子,可是雨凌却还在等着自己,自己可不能不顾她。 司奇如此一说也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毕竟两位战神送来的东西如果真的有毒的话,他们肯定会提前说明。 这个时候雨果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他的感官高度集中!右手无意识的摩擦着那枚命运指环上的先知之眼,低垂着双眼盯着餐盘,做好了随时抽出魔杖的准备,虽然他也不知道抽出魔杖又能干什么。。。 即便是一向淡然的古琴心都有些心动了起来,因为她的境界最是需要这炼魂池猝练神魂了。 原本陈‘露’‘露’是因为林婉清的推荐,所以才准备张星星唱一句,只要觉得还不错,就直接转身。 “先回八荒域吧!哪里的局面已经被我控制统一!”江天脸色凝重,带着黑凰公主离开。 相对“混沌之地”这个,仙庭神国九大禁区之一的所在,到了开启的时日。 第二道雷劫到了,方程施展玄阴盾挡在雷劫之前,自身也澎湃着法力,激荡的法力使得方程周身的衣物猎猎作响,严阵以待的等着雷劫降临。 “是,托您的福,虽然还有还有一些问题存在不过总体还算顺利。”缇欧微微躬身回答。 燃血之雾前上一秒还在它的身边,下一刻,便横越数十丈的虚空,来到了霍新晨的身前,似要将他定死在冥界地底最深处一般。 “收敛呼吸,伸出手摸了摸”不是岩石呀,而是一道诡异的屏障。 这雷霆巨人全身上下,犹如是雷电铸就,光芒万丈,噼里啪啦的雷电环绕。 最后郑克爽不得不央求阮进再给二十艘护航的战船,六百吨的,分了两千人过去,还能拥有一些战斗力。 一开始吧,是有人误以为我是灵巫族的人,我索性顺水推舟了一番而已。 第二个区别是对强力膨胀的处理,强力转化成弱力,它是一种空间的膨胀,对于空间的膨胀,你不可能一直用磁约束来限制着的,不限制他们的话,若任由它们在飞船内部乱窜的话,飞船就有可能会像气球一样被吹爆。 正文 第104章 长孙愚 裴夏拿着悬赏,慢悠悠绕到了丹房后门,伸手敲了敲,等待门上打开一个格。 一个留着胡子的修士透过格看向裴夏,问清了来意后,才给他打开门。 门一开,一股充沛的火气便扑面而来。 裴夏平素炼丹都是用茶壶脸盆什么的,微山上很少有这排场。 进到里面,看到长焰如蛇,四座并排内里烧的通红 他们两人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后宫,彼此关照,休戚与共,裴寂成为了仆射,成了百官之首,尹德妃在后宫的地位自然也愈发的稳固。 而那三个拿赏银却并没有走的三个“车夫”这回才放心的骑马赶回青城复命去了。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夜玄离盯着苏青仿佛想在她的脸上挖出一个洞来。 “轰隆隆轰隆隆”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在夜玄离跪下的那一刻便打起了巨雷。 天命九随着混沌回源指引,一路走来,竟来到一处悬崖峭壁之处,按理说这里靠海。 她根本都没想那么多,倒是夜玄离竟然全部替她安排好了,有夜玄离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什么都不操心了。 李世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掩不住的疲色,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她此言一出,太子妃郑氏面色一沉,尹德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长孙王妃的德范仪表是长安众贵妃的表率,置她这个太子妃于何地?哪怕明知是尹德妃的挑拨之语,她心里也很不舒服。 “什么?”阿瑟灵有些不解,但是艾莫却没有说话了。艾莫的脑海之中的精神力开始聚集,之后准备进行释放魔法。 蒋志最后一次来别墅,穿着不过是一身脏兮兮,到处破洞的一件衣服,头发脏乱,身上也散发出很重的异味。 这次是二号成功抢答,为此他一下跳了起来,围绕着椅子又蹦又跳。 这已经是王晨所设计的极限,再高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长时间的满负载运转会损伤机甲的内部结构,不到万不得已王晨都不建议这么玩。 神速力是一种奇特的次元空间,又称之为神速之墙,它包裹着多远宇宙。 最终,四人终于全部逃离。只见西边一轮明月,又大又圆。这月色清明,银光遍洒,让人心情大好。这才是属于四人的天地,那种重获自由的喜悦,让人不可抗拒地沉浸在其中。 然后,是门闩缓缓移动摩擦在门板上的咯咯声,很轻微的声音,可在这宁静的夜色中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收到钱之后,郭树伟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后回去了,他刚回去,郭达树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就说嘛,你不会有事的,他们非要我瞒着……”徐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嘴。 反正就要死了是月球车出了事故,咸鱼号这才赶紧过去进行救援。 还是老马舒服,老马现在是三条腿走路,而且屁股底下还有一张大椅子坐着,舒坦的很,旁边的人东倒西歪的倒是一点都没影响到他。 王雍准备开始的一段时间要经常去讲学,学校主要开设西方的政治经济,科学,工业和军事,未来从这里也是王雍期望的骨干力量。 汹涌的泪水顷刻间就浸湿了梅宜轩的衣衫,梅宜轩的心脏一瞬间好似被人攥住了,疼的她直吸气。 猛吸了几口气之后,不等大脑发出指令,手指已经自有主张地点了个“同意”。 正文 第105章 东海超人 伴随着三道璀璨的灵光呼啸升天,灵笑剑宗的试剑会终于开幕了。 主殿之前架起了巨大的告示板,密密麻麻写满了这次试剑会的参与者。 而广阔的宗门广场上,则早早分出了数十个比武台。 此刻除了台上翻飞交手的各路豪杰外,台下也早已熙熙攘攘,挤成一片。 徐赏心攥着自己的号牌,心翼翼地护着好 “师弟!”“师兄,你没事吧?”青龙李的弟子们上前扶住脸色腊黄,额头冷汗直冒的刘金龙叫嚷、询问着。 不用想,那肯定是林烟的眼神。想到这,凌永只能尴尬的对着张炼杰干笑了几声。 在回来的路上,丁香妮感觉了了一桩心事,她觉得与张自强的关系得到了父母的认可,眼神充满着脉脉温情,她有种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归宿的感觉,思想也一下子变成成熟起来。 速度与敏捷比金刚狼级别的差不多,与忍皇樱花一个水平,比普通人高出不少,可是还达不到自己三阶宇宙生命体后期的速度和敏捷度。 “请!”龙啸天面色凝重地对周毓和重少打出邀行手势转身带路而行。 望着这些半跪在自己身前的色萨利勇士们,阿基琉斯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再没有多说什么,跃身上马,手持着矛兵转身而去。 整个奴隶大市场都充实着阵阵不明的腥味,还有奴隶笼子里发出的臭味,天空中的两颗恒星散发着光热,各种味道都被阳光蒸发出来再被微风吹得向远方。 周毓答复学友,因为自己生意忙,所以希望能在周一完成签约,以便早日赶回大陆处理生意上的事务。 就算是那些天仙强者,也都认为洪军不可能抵挡住荒无极的灭世之眼。 此刻凌永手上拿着一把沙漠之鹰正对着他们,就连林烟也是从空间手表中掏出一把冲锋枪瞄准他们。傅龙最是夸张,他连火箭筒都扛了出来。 每一张利嘴的背后,都带着无限痛苦和不甘,好似有一位曾经冤屈而死的灵魂,迫不及待的想要归来与复仇。 “花娘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牡丹震惊的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她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按照时间来算从花娘离开到现在应该也是该回来了才对,怎么到了现在连一点消息也还没有。 人在出生之后,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才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但是这世界往往会残忍地告诉你,其实你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如此心情,使得赵御和其心意相通的山海图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跟刚谈恋爱的愣头青似的,动不动就放下狠话来,你要是怎么地,我就敢怎么地的狗血桥段。 国度的大地之上,遍地都是散发着强烈元气波动的奇珍异果,还有大量处于特殊结界之下的物品,或是神通典籍,或是神兵利器,每一样都有着不凡的异象和气势,但是这些都难以引起山海图上,年轻帝王神识的半点注意。 “让血妖咬断的。恐怕要不了多久会长就该把我三执事的头衔撤掉了。”徐伟叹了口气,这有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什么?你要教我认字?”阿田一脸的兴奋,似不敢相信,眼睛晶亮晶亮的。 猩红右手被彻底撕裂,仙庭圣宫之外的那道璀璨身影,扬天发出一声无比狂暴的咆哮,随后圣尊眉心的道眼之内,一条条如同蜈蚣一般的血腥纹路,瞬间来回交织。 正文 第106章 绾沙,掠火 自报完家门,台下的徐赏心和李檀就已经有些紧张了。 这段时间,她们已经对幽州的江湖宗门有所了解,尤其是李檀,知晓今后要在此立足,更知道裴夏性子懒散,对于这种将来人情世故需要留心的地方,更是在意的清楚。 火树银花不夜山,这样顶级的宗门,就算是旗令,恐怕也得有通玄修为吧? 而另一边,这 这几十万人,可都是来代表各大家族贺喜的,不管是赌三娘能拿到炼兵蛊也好,还是想去西夏妖陵捞点好处也罢,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是我和吴三娘新婚的见证人,也是这场婚礼的贵宾。 虽然说这鬼生物的肉身强度够高,不过相信还是有弱点的吧,老天一般都不会将所有优点集结于某种生物之上的,天道虽然不公,但很多时候还是既开了一扇窗,也关了一扇门的。 操作台上的众人抬起头,他们已经无需再关注身前的电脑,上面再不会有新的数据了。 在他们眼里,凡人的东西必然很差,怎么可能比得上神仙的东西。 没有任何犹豫,司马逍遥气运之力涌动,一股惊人的气息崛起,朝着不远处的草丛散去。 因为要拿出证明给大家看,所以蜜糖馒头在开始登录无涯直播的页时,便已经调转了摄像头对着自己的电脑了。 虽然孙浩然并不是莫家的子弟,但孙家也是莫家的附庸,所以在莫家人的心中,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这红色血珠,乃是浓郁的死气和武者的真气罡元,两者融合产生,不仅气息冷森刺骨,同时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走,将我们带去你们中心主任那里,我跟他是好朋友,今日我们约好了在这里相会!”李默生说着,精神力瞬间迸发,将王思雅笼罩。 这些下酒菜里面,有些都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比如青黄瓜,就是洗了洗,然后就直接生吃了。楚枫将这些下酒菜全部拿了过来,放桌子上摆好。 虽然是担心对方在盘算着什么,但我还是只能够这样往前飞着,毕竟现在也没有给我回头的机会了。 电梯门打开,原来这地下是一间巨大的研究所,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工作。 两人心下奇怪,更是有一些慌急,均想:“若是倪大哥就此一去不回,我们两个岂不是早晚要闷死在这里了?”正没奈何时,突听墙边“吱吱”响动,从外面透进光亮来。 不想刚刚走到一半,脚下的溪水中再次爆发不吝于方才自爆威力的灵力狂潮,这次宿弘化毫无准备,被爆炸产生的气流掀翻几个跟斗最后重重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才停了下来。 任性妄为,目空一切,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毁坏天地秩序,不是九阶却能够杀掉九阶的……组织新生的暴食之王,一个疯狂又唯恐天下不乱的神经病。 风月蓉向见过雪儿的人打听之后,得知是夏星岚的人,将雪儿骗了出去,这下所有人更是焦急不已,夏星岚让人将雪儿骗了出来,分明就是冲着风月蓉来的,要是雪儿真的出了事,风月蓉也会自责万分。 他沉侵下来,认真梳理身体内暗伤,并且在考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毕竟现在身处大秦国度,还有芸芸郡主,听老者的话,这芸芸郡主貌似很厉害。 对此,梁山心中颇有些感慨,却也没有圣母到想要帮李家给ip说说话什么的。 正文 第107章 认输 孙恬鼠想不明白,自己多年苦修,以火相显化的灵力,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走了。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夏已经拖曳出了长长的焰尾。 他把金色罡气凝练的弯刀,擂台的边沿上轻轻一敲。 随后,那被他裹挟而出的暗红灵焰便化作了无根的浮萍,如烟般被风吹散。 到此刻,灵力消耗巨大的虚弱感飞速 “那东西可要准备好。”王体乾被她双掌响亮地拍击声惊醒,遮掩着将目光收回。 “一派胡言!本抚院过个寿诞就是不忠君爱民了?你敢情入了那马贼高迎祥的伙儿吧?难怪这般妖言惑众。來人,给我拿下!”呼啦涌入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府兵,挡在门口。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学生动不得你,也惹不起你。可还有监军道、巡按,还有熊大人,他们若是知道了你尚存反意,自然有法子对付。”阮之钿两眼直视着张献忠,丝毫不让半步。 自从猴哥死后,我每一天都无不在想怎样抓到翔太和泽,怎样将他削皮剥骨,怎样用最惨的方式为猴哥殉葬,但今瞎猫碰上死耗子,教训龚薇的表弟却意外地让我们抓到翔太和泽,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忍不住哀叹,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光着脚踩在地上从信箱里掏出好几张缴费单发呆,我说怎么这么黑呢,搞了半天原来是电被断了!半年不交水电费,现在连水电都被断了。忍着肚饿,我趴在床上继续装死狗。 “那洪承畴……”温体仁吃惊不已,他分明看到崇祯眼里隐含着两道凶狠的光,忙将下面的话声声咽了回去。 “宫,宫主……”红槿嘴角抽动着,却被叶疏拉住了,示意她禁声。现在的栖蝶正在气头上,现在的她变得让人很琢磨不透,最好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红槿和叶疏对视一眼,只好乖巧的跟在栖蝶身后。 就在她思考着一会儿奕凡出糗后她该怎么跟他算账的时候,一件完全超乎她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温体仁冷笑道:“那他们把持会推就是君子所为了?以毒攻毒,有什么不可?你讲良心,喜欢那以德报怨的虚名,正是成全了他人,他们得了便宜还会偷着笑呢!”周延儒面色一红,低头不语。 这么多年,她明白罗大山的性子,有些事情他不在意,就由得她怎么弄,再过分也由着她。但有些事情却是不能碰,不然离婚都有可能。 和这边一样,也是有海盗准备“半渡而击之”,区别是人数多点少点罢了。安宅船的余敌比较多,可惜在犀利的火枪面前,拿着弓箭的敌人实在比橡皮泥好不了多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好吧。”,面对两人的逼迫,陈星宇也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了。 林洛、周恒他们已经拜入了各个宗门之中,以他们的天赋,做为重点弟子培养是绝没有问题,甚至以后都会成为道子级别。 管家知道她是假的,还能做到这样的礼节,难道是院子里有别人的眼线? 没有四品天丹,他们这些玉皇天不说修为停滞不前,但肯定会变慢许多。 范力荐的语气是带着一种生气的,表情也是不爽的,不过在白云飞看来,那和一只蛤蟆没什么分别。 正文 第108章 可不能坏了规矩 李檀尝试了她能使用的所有方法。 她的显化灵力不如长孙愚强横,玉色的灵力被那抹深邃的紫芒一触即溃。 她的武艺不如长孙愚飘逸灵动,即便眼看避无可避,但剑锋落下却总是在空处。 就连这一身的通玄修为,长孙愚也远比她精深。 台下的人看的明白,台上的李檀又何尝不清楚。 可难道真的要 张弛手中光剑攒动,自然而然的划了一个半圈,剑影瞬间爆发,独孤九剑的精妙剑招源源不断的使出,狂风暴雨般的剑光对着吴温良笼罩而出。 婚期定了下来,宋氏急着回去告诉李斗这个好消息,陪她在园子里又逛了一会就回去了。 姬无镜神情怏怏,也拿了块凉果来吃。他脸上写着不高兴,显然是对顾见骊的反应不满意的。 一路飞行,张弛完全没在意惊世骇俗,有无意间抬头看见机甲横空飞过的百姓民众,都误以为是天神下凡,跪倒就拜。 他作为吸血鬼,有不死之身,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还能够复活,但‘世界’被吃干抹净,能不能再召唤出来就不知道了。 没办法,所以在两人一带领下,这个一脸冰冷的就这样提着他们两人,直接来到了郑方的办公室。 生死危机关头,那名诡刺门的长老手中骤然结成印决,当即便有浓郁无比的幽黑魔气自大地深处升腾而起,好似阴影幕布那般将他笼罩在了其中,准备以此来抗衡周言所按落下来的那道巨大掌印。 接下来不管他再问什么,黑面具都没有回答,或许内心也在思索死之国没有人知晓的问题。 “笨蛋,美妍是问你叫什么名字。”看到林风一脸的懵逼的样子的,坐在一旁的云月实在看不过去了,这个家伙就是不懂装懂。 而一旦是坚持了三代以上仍有传承存在的,那么自然而然也就演变成为了宗门或者是世家。 由于战争聚拢的军队不事生产,消耗极大,所以战争中往往会呈现出两种极端。 宛如远古神明的巨吼,黑龙终于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的朝东皇太一发出致命一击。 广末奈美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或者说对于她而言看着这些平时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姐姐们被吓得花容失色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而已,笑过之后,她反而更加注意的是这些姐姐身上漂亮的衣服和她们可爱的样子。 苏然这下没话说了:因为理论上好多已经修炼成人型好多年的各种精连二元二次方程组是什么都不知道。 张弛迅速的闪避着,还要分神护持阿布德尔三个,不时以念力冲击将他们推离危险的位置。 桥本奈奈未让白石麻衣看着行李,而她则朝着负责分发钥匙的saff走了过去。 此后三四日,楼垚照旧当他的县太爷和新任亲爹,少商跟着霍不疑四处勘察线索,山涧,河谷,野坳……他们还远远看过那两座屋堡的地势。 这个说他家从来不用打猎,因为飞过的大雁会自动落在家门口;那个说他家从来不用捕鱼,因为池塘里的鱼儿都自己沉下去等他去捞。 “今天的第二课,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晚十一点前必须解开我绑的绳扣,不然的话你就滚回去吧,你没资格获得我的本事。”金先生说完,便坐在轮椅上打起了盹。 在知情的广末凉子和猜到几分真相的大杉涟看来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餐桌上的其他并不知道年轻人和黑木瞳关系的人来说,这却未免有人令人惊讶。 正文 第109章 登顶开幕 “你把姜老爷子的电话给我,我亲自和姜老爷子沟通”,萧子阳对姜成说道。 大概是正式录制第一天,先导片中,节目组工作人员送给了每个嘉宾一个神秘锦囊,表示将来对他们一定会有用,等到撑不下去时,方可打开。 上一次他只是心神被残玉带到了宇宙之外,张乾自己也不确定,残玉能不能护住他的肉身出现在外面,他可不敢贸然尝试,一旦出了差错,他就会死于非命。 四道威压同时冲来,龙帅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了海边,对方是一道涛天海啸对自己涌来。 这股庞大至极的势力,混蒙道主从来没有暴露在人前,因此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点。 赵永安笑了起来,露出了残忍的神色,忍不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些火焰是由无数的恶灵所组成,这些恶灵龇牙咧嘴,面容狰狞,发出了凄惨的哀嚎之声,但是却永远遭受着火焰的燃烧,化作灰烬,而后又在火焰之中重生。 在楚碧痕的耳中,自然就成了‘魔尊重楼得到了炙炎石,并且炙炎石已经被他使用了’这样的意思。 无论她的方式如何,无论沉默还是怎样,迟疑、纠结、发愁的,永远都是双方的父母,也就是,她最爱,最亲的家人。 “中邪,她中什么邪了,还有,要怎么样他才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龙帅问道。 赵蕙听了忍不住哭起来,心里想:要不是爸爸老问我,我是不会让你知道我哭的。为什么?我脑袋乱极了,是我的环境乱,环境影响了我。 到第二天早上,夏琪才看清,君谨言昨天半夜在她手上套着地,是已经编织完成的绳结手链。 韩子烨用冷眸瞥了瞥惟恐天下不乱的欧阳韬,拂袖而去,看来这顿饭是没心情吃了。 辛红雪波澜不惊,朱筑同样冷静。对于辛红雪来说,这不算一个多么悲惨的故事,对于朱筑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倒霉的人生。 赵蕙沿着湖边走着,她忍不住看向李振国。这时,李振国看见了赵蕙,他高兴地笑了。赵蕙有些不好意思,也低头笑了。 说话间,房门被打开了,纤染从外面走了进来,却没有看到虞狐的身影。 头顶上方一片耀眼的星光,像是坠入星河般,天空中闪烁着亿万颗星星,灯光效果做的如此逼真。大家挥动荧光棒的动作,犹如排练好的一般,一排排的光芒,仿佛是宝蓝色的眼睛,深邃、魅惑、迷人。 百里怒云抬头的时候天上出现一弯淡淡的月牙,没多久,时兰涛停下脚步,百里怒云顺手一搭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然而等真旗能将话讲清楚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虽无表面上改善之状,可至少说话是可以了。唐利川坐下来想弄清楚她究竟为何会弄成这般情况。 那一招“芦花飞翼”在巴十肆手中使来威猛有余,唐利川接剑之时更是是向后退了四五步,此时抬头一看,根本无从还招,却是下意识里合剑再退一步起身飞纵,斜刺巴十肆。 九年的静修,楚风在阵法、功法与药理之上的造诣也已经今非昔比,在阵法上楚风虽然不敢自称宗师,但是若是说已经有了一流大师的水平却绝对没有任何悬念。 那一爪凌厉迅疾,暗藏三十余种后手变化,稍弱点的武者只被这氤氲的紫气一罩,就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离绾这般做了,才觉得心头郁积的怒气消解了几分,随手把药一抄,担心母亲去找自己,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离绾又气呼呼地把门摔上,在身后传来一阵震耳的轰鸣,却连头也没有回。 韩雪怀孕后,几次去做了孕检,叶少都没有陪她去,心里一直感到内疚。 温莎的提问显然会引起很多人的误会,如果只是说某一个国家的话,那么其他国家一定会挑雷战的毛病不可。 食物依然是这个星球最大的困难,就因为他们的元素金属,很多星球都想侵占他们的星球,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侵占。但是恩尼克斯人的心里只有自己的星球,自己的国王,任何人都别想奴役他们。 这种金属虽然不是很常见,但是在这公会里,却到处都是,而且价格特别的便宜,一块天石,就能买走一块重百斤的生命元素。 本以为这是路易斯的关系,他们把罪名都归结于路易斯,而后,路易斯一名心腹透露,这一切都是墨家兄弟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挑动三大黑暗势力相互攻击,他们适当的时候出面,夺取黑手党,然后当中间人,从中镇。 众人此时方知两人刚才只是做戏,都松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不由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雷战抬起拳头直接就轰在了他漆黑的兜帽中,从手感上来判断,雷战觉得这怪物的脑袋完全没有任何的肌肉,应该就是一个骷髅壳子。现在应该是一个被打碎的骷髅壳子了。 黑袍生灵是黑暗殿堂之修,此刻紫莲寻宝象,同为黑暗殿堂之内的修者。紫莲寻宝象作为暗夜幽灵的首领,经过少延前一次的敲诈,此刻已经万分谨慎。 这几句说的很轻,但是我们距离很近,所以她一字不漏地全听了去,对我怒目而视。 朱厌想要捉住它,便又见它急速的向上伸张,稳稳的托住了凤息的身子,又合拢了花瓣将凤息的身体完全包裹在其中,不再是冷的沁人心骨,而是温暖香甜。 正文 第110章 东海故事 层云开辟,青山显露,一时之间的浩荡景象,还真让人有点心神震撼。 怀里抱着剑的徐赏心,抬头远望,忍不住低声道:“这就是所谓的仙门秘境吗?” 她在北师城时,只在说书先生的话本里听过这样的故事。 裴夏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不,是营销。” 来的时候就听王粟说过了,山顶上的巨剑石雕都 李林身上充满科幻风格的机甲让她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她的语气变成十分的恭敬,同时也回应了他的问题。 洛基缓步走着,一点儿也不在意林宇的存在,尽管他清楚林宇的实力,但现在却是他和索尔的私人恩怨。 民兵一听,脸上一愣,又打量了马麟一番,看马麟好像真不是来拿自己寻开心的,沉吟一会儿,咬咬牙,又转身进去通报。 跟当初逃开万显山的做法一样,招数也是一模一样,王佩珑想的很明确,既是有了目标,剩下的就是放手去办,她的优势她知道,不过到底能不能把优势发挥好,这一点尚且存疑,还得再看。 我之所以这么敏感,还是因为知道他的血液非同寻常,而且,他的身份也一样的非同寻常,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我却明白,如今这是人是怪都想害他。 宋清音内心无语,面上淡淡一笑,这种靠祖产的富家公子都这德行,不懂装懂,以貌取人。 两位姑娘径直走到秋生跟前,也不知秋生姑妈怎的了,白了秋生一眼,转头去了后面休息间。 介绍:由一名机械师学徒倾尽全力打造而出的战斗机器人,打造手法还算熟练,大概比重装坦克厉害了一点。 本来村里人都想请村里的神汉来给看看,听说那神汉本来是个外乡的道士,有些法力。但是最近那神汉好像不在家,村民这才作罢。 “你给我好好睡,不许再给我发消息和打电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警告没有用,最后她挂了电话,走回了包间。 这一次要不是陈美嘉给他安排了地方,江家,司徒家和青龙帮极力的帮助,最后云梦派高手为他护法的话,恐怕早就被一些有心人给抓起来,甚至直接杀了。 更有不少城中酸儒老秀才对县令顾惟庸歌功颂德,大赞青天大老爷。 “开漕了……”随着司仪一声吼,一艘艘的漕船便缓缓起行。红腰带,彩旗迎风招展。 “两张红宝石卡!”断臂轩辕不在意的又伸出一个手指头,冷笑的看着赵帅。 “当家的……你太狠心了,你太狠心了……”郑大娘子发狂的哭嚎,一边人劝着,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那后生微微一笑,颇为自得地收回手,把刀重新系回腰间,却不回答。 没有回答,拉着赵云的手,继续前行,在踏上阶梯的时候,赵云忽然感受到强大的压力,要不是他已经晋级红色品级,会在一瞬间被崩飞,至于李易,则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毅在暗自郁闷,但是伦敦有的是比他还郁闷的,先不去被窝的半死的卢贝,现在的德皇威廉二世想死的心都有了。 黄明灿轻笑着看着屈高寒,以前的他,面对如此强大之人,肯定会连对方的脸都不敢去看吧。 不一会,管亥陈宫等人陆陆续续的来了,等坐好了,李易发话了。 经过这段时间充分的准备,讨伐灭绝之星所需的要素基本上都已经完成。 正文 第111章 解离 对垒的布告就公示在试剑台旁。 灵笑剑宗很有仪式感地用了一块大青石,上面银钩铁划都是剑痕,一个个名字位列其上。 裴夏扫了一眼,乍一看很合理。 长孙愚和夏璇这两个剑舞传人各在左右,决胜之前不会相遇,而他和徐赏心两个振罡也被分到了两边用以平衡。 但徐赏心是在长孙愚那半区,而裴夏则会 再次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常白和五魁都收了不轻的伤,当两人再次对峙在一起的时候常白却脸色大变。 “让他在那儿好生待个七八天,饿一饿他,让他好好的长长记性!”萧衍将那刀片放到了李忠的手中,示意李忠将其收好,随后就这么冷冷的丢下了这一番话。 游子诗问的问题黄人头答不上来,一问三不知,说明了问题,但黄人头反问的这个问题,游子诗一样没有法子答得出。 唐泽没有刻意遮掩脚步声,在接近到近八十米的时候,暗金堕落萝格视野中,一名持着黑水壶喝水的高大男人停下了动作,冰冷凌厉的目光赫然间投向唐泽所在的方向,仿佛一个信号。 苏氏也不打扰,静静地在一边替苏坡研磨,终于,十三策的最后一字写完之后苏坡重重地松了口气。 苏姻一p股坐到了床上,然后按亮了电视,随便放个的台,好打破房间里面的寂静。 言归正传,长篇大论听完,接下来就是见教官了,之后训练他们八天的教官。 如果不是百花世界和自然领域双重领域压制效果,让对方分出的残影出现微弱的破绽,怕是连大君主巅峰,都不可能找到他的真身。 暗金短剑“瑞克撒特的挽歌”亮起光芒,唐泽身形暴射而出,在那三只黑暗猎人根本反应不及的瞬间,用剑锋斩断它们的头颅。 南宫岳此时才张开嘴巴,喷出一口内丹,只见那颗弹丸内,现在已经纯在着一百多个那种人脸,他们个个都在内丹中昂天,喷出一些金色的光束,看起来就像是点燃的香火一般。 他们全都哈哈笑,哈哈完了又嘎嘎,然后比谁笑得最大声,让人蛋疼。 苏容找的设计师,刚从国外回来的新晋室内设计师,别人没这个面子,苏氏未来的继承人苏容自然是有的。 “那辆车不用想了,开我这辆吧!”钟情把钥匙扔进大哥手中自己回了房间。 纪挽歌在顺天府里搜寻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处找到了户籍的存放地。可是找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纪挽歌只能掉头回府,晚上再来。 “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傅穆将军,你果真是个聪敏人,好好味萧国效力吧,萧国会让你名垂千史的。 安暖红着眼框,双肩颤的像在打摆子一样,陆城晞冷冷的剜了眼沈彬后,把安暖抱在怀里。 挂了我妈的电话,霍朝邦刚开口,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叶灵苏打电话来了,她跟高泽风又谈崩了,问我晚上能不能买点饭给她吃。 不过这衣裳难看是难看,却一点没有礼裳的束手束脚,季曼走了一会儿,发现真是格外舒坦。 当年一场大变,还以为自己定然会身首异处。她这一辈子因着遇见了贵人才从贫贱变得荣华,老父也才能安稳度过最后的日子,自己也能惩治了几个贪婪的亲戚,扬眉吐气。如果要付出代价,那么她死也是无妨的。 正文 第112章 破境 “认输!” 陆梨二话没说,拍拍屁股就举手认输。 打不了的,她一个纯素师,神通术法被人秒解,还打个屁啊。 有那么一瞬间,陆梨倒是想过要不要在台上赖一会儿,只要长孙愚出手,不管重不重,自己都趴到地上叫的越惨烈越好。 虐童是吧?我搞臭你! 但是转念一想,这货昨天对李檀下手,也 毕竟,张俊平只是他插队的时候,随手指点了一段时间,并没有真正用心去脚,就像教张俊平村里那些人学木匠手艺一样,只是随意而为。 丢下这句话,我的身影就逐渐淡化下去,而在我彻底消失前,那高八度的声音同样震撼着我的耳膜。 柳爷自己也被淋的跟个落汤鸡一样,他也点点头:“道长请移步,去寒舍一叙。”。 林天磊这才叫亲爹,林木一看林慧茹有继续争辩的意思,他赶忙打算她的话。 但是不管他是身体力量还是精神力量,都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只要发挥出来,都能够压制其他的杂余力量。 包子撇撇嘴,不过还是从提着的袋子里拿了一瓶饮料出来递给林木。 转眼间,他便是来到了第十一重院落,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寥寥无几,因为进入这里的首要条件就是手中要有五十万颗高级灵玉,光光是这个入门资格,便是将很多人拒之门外了。 坐在他旁边的助理教练林淮南却搞不懂他的烦恼,甚至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紫鹰鼎仿佛是自天穹上坠落而下的一颗紫色的流星,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砸到了百足紫蛛的脑袋中,砸出了万朵桃花开。 “呵呵,要是那时候我就遇上你们,一定把你们两只潜力股拉到东龙来意味明显的拉人入伙,我怕又说错话,只好光笑不答。正好,传音响了,把我从暗夜狐狸的刀下救出来。 “古师兄,古师兄!你还在吗?”白袁弘伸手在屋门上拍了两下,只听得吱的一声屋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这次见到松林中有生出新的变化来,若水却是再也不敢大意了,除了把飞剑的剑光舞得密不透风之外,全身的法力也已经提聚起来,随时可以发动大威力的五行法术。 古炎暗笑,公孙鸣说他很少离开山庄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了,真是倒霉的家伙。 听到了这一个消息,刚才还都是喜形于色的众人一下子又都安静了下来,现在自己这边的全部人马也不过三万二千余人,面对着是自已四五倍的敌人,既使不是由仆散忠义和纥石列志宁领军,可也不可轻敌。 但呼啸声靠近过来之后,这些左军炮队的士卒却是明白,立刻是傻了眼,对方的炮居然能打这么远。从轻视到震惊,这当中的心理变化也不过是瞬间,闯营的炮队都是拥在了一块,马上就是炸开了。 回到知府衙门,宋友亮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陈国英,陈国英也觉得这次纵火和传出登州府要开仓放粮的谣言之间可能有联系。 以往的九门会议中考核的就是掌教亲传弟子的修为,这次因为多了其他弟子的考核所以就把亲传弟子的比试放在了最后。 衣服是淡青色,质料很好,既轻又软,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前襟上却溅满了鲜血。 说完才不顾什么礼仪呢,直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力过猛,差点摔倒。 正文 第113章 飞罡百剑! 人身无有根基,灵力无法凭依,游走在经脉中就始终只是个过客。 而这一状况的改变,就在于炼鼎。 灵力入腹,丹田成鼎,就好比身体中有了一个可以充电的电池,虽然不比灵府生生不息,但对于修士而言,也足称是一次质变。 当然,内鼎也有好坏之分,其中区别计较极多。 比如你化幽的成果,也就是肉 甚至黄毛男子操纵的韩信只来得及交了一个二技能“背水一战”。 他们不禁暗自嘀咕,难道唐军当真觉得凭借百名精骑,猛烈攻击,就能够轻而易举攻破城门吗 “呸呸呸。。这是什么劣质的酒。”他皱着眉头,把刚喝下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霸王开山,罗昊双拳向外一甩,有着琉璃身的加持下,他根本不惧对方的硬碰硬。 若是一个丹师,通过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修炼炼器之道,并且有所成就的话,那么他们这些浸淫炼器之道多年的炼器师,岂不是被比了下去。如此一来,他们的脸面将放到哪里? 他不禁一愣,然后猛然惊醒过来,精神力量疯狂似的运转开来,将这种不似有情感的生命的思维方式瞬间泯灭。 梁榆得势,万灵联盟迅速崛起的事情,就是他们沉睡在神墓之中都一清二楚。 就只能先暂时尽量稳住自己的发育,一点点慢慢找机会把劣势扳回来了。 看到这无比刺眼的光芒之后,他们顿时明白了,陆元是有着证圣人之道的潜力的,而且看这光芒的闪耀程度,陆元成为圣人的希望是非常大的。 “你们终于回来了!”就在楚烈的心中回荡着这些思绪的时候,在这丹坊中忽然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声音。 程老话音未落,所有人同时举起右手在胸口狠狠地锤了一下,那微红地眼眶,盈眶的热泪,这一天已经被期待太久了。 唐沐言还在玄武学院,因为玄武学院是受到特殊保护的,就算是皇宫的人,也不允许随意出入,所以,他也算是受到了保护,有了潜逃的时间。 这边,莫云歌斥退随身侍卫团,等同于主动退让了一大步。墨衍和紫阡陌那边,断然也没有再逼近一步的道理。 这郑笃初真是恶意满满,他是卡着点来济县的,就是让自己知道得罪了他,寸步难行。 说完,星魂手中赫然多出了两枚漆黑的物体,看那样子徐阳的眼睛直接定住了。这东西他见过,那是手雷,是游戏中的手雷。上一次徐阳见到还是在帮助轩辕春秋守护轩辕村的时候,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东西又出现了。 一道风声响起,接着火焰的光芒出现,庞大的地宫中,一道黑影正静静地看着地宫的入口,点点的火焰顺着火把上的油滴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点点的火星。 上官家的一名年轻弟子,看着空中越发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担忧的道。 二十六层的安全门被徐阳踢开,徐阳二话不说拿起无始槊对着血魔妖僧的背后就是一击。 堂堂敬国公,放着朝事不管,却来此当个三流渔夫!三爷觉得不该任由国之栋梁如此堕落,便在他被秦二爷赶下渔船后,拉着他商量整治胥吏之事。 卤肉很多人家都会,端看舍不舍得下大料,而娄燕妮的卤肉方子则是外婆亲手教给她的,说不上什么秘方,但味道比起一般人家的要更香更好吃一点点。 正文 第114章 心火素师 裴夏带着徐赏心和陆梨回到客房的时候,就看到李檀已经苏醒了,正坐在窗边,望着高耸的青峰剑顶。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回过头,仍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回来了?战果如何?” 梨子噘着嘴,跳到床上一趴:“就我输啦!” 李檀听到这话,反而惊诧地看向了徐赏心:“赏心赢了?” 徐赏心脸 阿青的举动,似乎是一个信号,接下来轻微的鼾声从各处响起,哪怕镖局留下的几个守夜之人也是眼皮打架,时不时的摇晃脑袋。 因此,仙道的修行之路,虽然有路可走,却又求不得他人,这条路只能是让你自己去走,其余人的经验和感悟,不能多听也不能多学,否则只可能引偏自身,成为新的阻碍。 “这里是哪儿,怎么会跑到深山里来了?这里不会有狼吧?”赵晓琳紧张地问。 我刚攀登几步,就听到枪响,响声很密集,我低下头,一个又一个怪物从三个通道里面向外冲,他们行动异常敏捷,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吼叫。 千寻见她神色凝重,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不由的绷紧了神经。 “我说你们两个今天是眼睛抽筋?”赢大师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花样,忍不住没有好气地问道。 他知道这些听起来普通的帕子香包,一旦是出自云绣坊,那就是有钱也难买的好东西。 冥寒枫的眼底深处闪现出一抹淡淡的温柔,那股温柔透过他邪魅的眸子,落在云荼的背影上。 楚云风欲将云霜花自泥土拔出,然而使尽浑身解数,以至掌心发红,云霜花依旧纹丝不动。 冬去春来,三星洞外桃花怒放,须菩提祖师登坛开讲大道,听到精妙处悟空喜得抓耳挠腮,眉开眼笑,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葛彪一旁示意王迪可以说正事了,不然这酒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没事,一会就好了,等我跳完再说”,阿涛忍了一下并摇了摇头,现在好似轻松了许多。 悟青等人与白幕上的雷霆近之咫尺,更感受到雷霆上充斥的强厚雷电和炙热无比的火焰。额头上都不由得一阵冷汗。 众人均现惭愧之色,但见赵构坚不发兵渡河,就连岳飞也无话可说了。 魔界之中最大的金妖火山岩浆滚滚冒泡,焚山煮海。地上剧裂震动,一片片山峰山石下滑,更砸死了不少盘蜛在其间的妖鬼。山下岩浆迸出一道缺口,直流而下,更是烧死了不少妖鬼。 他不为别的,只为太平盛世后,能够和凌梦留下一段君臣相合的佳话。 龙剑飞从后表中取出一根针来,上面一层看不见的药液。他在第一人的鼻孔内轻轻点了点,随后又是第二个、第三个……当第八个的时候,突然那人睁开了眼睛,朦胧中那人还有些迷糊的感觉,并没有发觉进来了外人。 说完,队员便起身回到物资区,几架直升机正在轮流朝划出的物资区卸载物资,还能动弹的干员们正在和救援队一起帮忙卸货。 陆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许是因为自己修炼了金乌九炼,神识迥异于常人吧。 这翔龙皇剑与九龙神盾皆是出自神廷皇室能工巧匠之手,并且是出自一块天外金铁,可谓同根同源,它们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强的进攻与防御。 正文 第115章 稳住他! 常理来讲,素师是最不可能速成的。 作为标杆的二三境,需要素师掌握“炼丹”“炼器”之能。 前者需通识天下药材灵草,而如何在丹炉中炼化出药物精髓,并使其融洽成丹,更是没有捷径可言,只能通过反复地练习才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后者则要求更高,不仅要知晓天材地宝本身的性质及其适配的材质, 其实郝仁连天郁夫人也不怕,他忌惮的是天郁夫人的靠山雷公。这种天阶武者也太玄了,郝仁暂时还不敢硬碰。不过,他来这个空间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有机会能与天阶武者切磋一下,以促进自己的提升。 “孙煜,你真以为能够吃定我们么?你们等着,等魔祖大人和神皇大人到了,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二皇子墨哲气急败坏地大叫了起来,其他幸存的深渊魔族和天国神族高手们也纷纷高喝出声,骂骂咧咧的。 其中控制力是指这名治疗师是如何在多名需要治疗的伤员之间进行最佳选择的,这个比较难以测试,只有在错综复杂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才能看的出,所以今天要测试的就是前两项基本能力。 前面的修士已经走到城门口,众人仔细辨认并没有现什么,视线便落在稍后的傅宇身上,感受着无数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射,傅宇心中也是颇为紧张,暗自运转天衍决,一旦形势不妙,立即强行冲出。 来之前,她便知道大梁太子是天神下凡,战无不胜,因此她来伺候太子,也是十分欢喜。 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固然令人热血沸腾。但是战后,满地尸首,人头、断臂处处可见。没有死透的战士绝望的呻吟。 十六次不是终点!二十次、三十次、四十次……这才是古帆追寻的目标。 古帆也能按照原定计划去其它仙界界面看看,去寻找黄乐乐众人了。 从军营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城中炊烟袅袅,饭香扑鼻,但是城中也笼罩了一股黑烟。 他们在相互攻击——竞争吗,在目标人物没反抗能力的情况之下,其它竞争者就成为了能否最终有所收获的关键。 “顾总,我错了,我以后做工作会细致点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高铃兰还在哀求。 “当时他来找我帮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管着扶贫的工作,就故意为难他,让他解决两百人的就业。 远远看去,仿佛一头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恶魔正在反抗着巨龙的镇压。 他们本来还想美滋滋地继续恰波流量的,因为他们料定了,李昱要洗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这第一次大规模杀戮的开始,就是在他们的默契下不约而同进行的,为的就是清除掉想浑水摸鱼的杂鱼类角色,免得被这些人妨碍了手脚,另生枝节出来。 众匠人看到自行车撞了墙,一个赛一个的惊慌。纷纷跑到跟前去,却不是扶人,而是扶车,生怕自行车有个好歹。 以前他们还是夫妻那会儿,好不容易的二人独处,总会被他各种工作打断。 有时候,人的观念不一样,你觉得好的东西,在别人的眼里,真未必好。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热。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热烘烘的。 只见秦明四周的天地元气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引动,不住地往往秦明双拳当中狂涌而去。 正文 第116章 前八 阳光再次照亮苍茫的灵笑三山,试剑会第二日,如常进行。 虽说昨天已经淘汰了十六名幽州好手,但今天登上青峰剑顶观战的人,却不减反增。 有些是昨日之后并未离开的参比修士,有些则是灵笑剑宗本宗的长老高足。 大家都知道,比试进行到这个阶段,剩下的都可说是幽州年轻一代的翘楚,其中不少少年天才对 我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他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看起来极其的涣散,没有任何的光泽,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我给认出来,在吧嗒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之后又将眼睛给闭了上去。 至始至终,许家明都再没有提一句偷狗的事情,而陈崇山虽然满腹的疑问,却也知道这不是问话的时候,只能跟着许家明走了出去。 龙魂无处可逃,被捆绑着摔在了地上。随后,黑色葫芦颤抖了一下,金线立刻收了回去,携带着那条龙魂,全都进去了葫芦之中,随后光华渐渐收敛,彻底没有了动静。 出去之后,我先回车上换了身干净衣服,因为之前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出去很容易引人注意。 林建斌转头,朝着不远处的服务员要了一张纸,唰唰唰的在那纸条上写下了一行地址,而后又从手机里翻出了一行手机号码,也写在了上面,递给了陈崇山。 一时间,整个气氛都活跃了起来,那些修炼者更是战意昂扬,望向许辰的目光中充满了炽热,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冲上去,将许辰抓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倒是还没有着急询问心中的疑惑,而是先道了一声谢。 柳总、柳少等人,这时候心中后怕不已,他们不敢相信,要是真和肖天闹僵,后果会有多么严重,他们也更加庆幸,庆幸已经和肖天解决了恩怨。 在场的族老没看到外面的王家子弟如何惨死,这会亲眼所见,当真是痛心疾首,更是怒不可遏,屹立江南二百年的王家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受过这样的屠伐。 龙樱清见江修跟一个山中村夫闲聊,还有借宿的意思,她就不再陪着他多等了,知道到达了山谷,看着紫气果,她才能安心。 百灵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的声音极为好听,微微低着头,这个角度,刚好让廖世善看到她光洁凝白的额头,柳叶弯眉,还有那翘楚的眼睫毛。 看见这一幕,周易宗的心里是有喜有忧。他喜的是黄东玄惹众怒,忧的则是怕众人将对黄东玄的不满迁怒于整个江陵府。他巴不得各府当场将黄东玄定罪处决,别让他再回江陵府才好。 其实刚从听到吴雨桐被人带走的那一刻,高心玥就已经怀疑了她这个表哥,可陈默太过狡猾,他掩藏的很好,几乎每个时间段都有人能证明他与吴雨桐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都让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去怀疑他。 余含丹不仅对云长志青眼有加,对旁的的想要依附的人也都客客气气的,十分的温柔,让那些原本就想要靠着公主发达的人,一时都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那是把战场上随处可见的钢刀,在其手中,却见过无数人的腥红。 “哈哈,有意思,那你留下来,是想拦住我?让后给他们争取逃走的时间?”奔雉声音略带戏虐之意。 齐峰喉头滚动着,心头的欲望在膨胀,下边也有东西在跟着膨胀。 正文 第117章 青雀剑罡 八取其四,换了交战的顺序,裴夏这次反而率先结束了战斗。 寻常通玄,若没些特殊的手段,哪怕只是灵力对轰,也绝然不是裴夏的对手,胜负并没有什么悬念。 已经被淘汰的徐赏心抱着陆梨,就在台下给裴夏加油,看他干脆利落地赢下,也不顾周围有多少人侧目,就高声地为他欢呼。 一转眼,这就成了四强了。 当年,她刚来迦蓝城的时候,在圣光学院第一次上擂台和龙乾钰对战时,迦若给她的法宝之一,她召唤了地狱之火。 潜艇又一次的被击中,大声吼叫:“鱼雷,用鱼雷打他个王八蛋的。”,斯特林也在吼叫:“没有鱼雷,为了多装人,潜艇上的所有武器都被撤除了。”。 “传令北地太守贾诩,北军腹都督张绣不得救援,守卫好他们治理城池。冯翊张辽也不得翻越黄土高原,前往北地救援。本将亲自去救。”吕布让周生烈代为传令下去。 “你能让时光倒回?”华曦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碎石剑无情的斩了下去,呼,鲜血溅射了一地,与此同时,一颗人头从晨冥的脖子上掉落了下来。 朝乐郡主初次来到嘉云关对什么都好奇,赶路多日却也不知疲惫,本是奔着仓洛尘来的,但仓洛尘的脸色实在让她有些发怵,后来只得整日里拉着越君正和仓九瑶陪她闲逛。 叶凌寒实在是难以判断夏茗萱所说的真伪,让他就这样轻易相信一个老人所谓的预言和夏茗萱的直觉,实在是有一些不理智。 听到魏越的示警,吕布吹响号角,表示战马休歇够了,放马过来吧。 龙阳知道,老售票员知道,可龙阳见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仔细观察,他又在不停的动着嘴唇,好像在和他儿子说着什么。 反正大家都清楚,两家是政敌,所以冯逍干脆连基本的面子情都没有维护。 按照封林晚的心声,极乐岛少岛主,或许就是极乐君主的“傀儡分身”? 在这个舞台上,她已经连唱了三首情歌,再继续唱下去观众们很有可能会审美疲劳。 跟着她一同离开的,不仅仅只有风韬,还有一部分莲风山的弟子。这些人都是没有投靠香陌的。他们或者觉得仙尊还有苏醒的可能,又或者不忍看见同门相残,总之,他们和香陌是两路人。 苏靖瑶,资质也极低,刚加入色空峰才十几天,现在顶天淬体一重。 “我炼制了一枚丹药。”苏靖瑶说着,从手掌翻出了一个白玉瓶。 由于许晨的遮掩,窥探的结果,就是面前空中漂浮的大腿和柰子。 许新召集了所有许家高层,许岩也包含在内,他们开展了一次秘密会议,密谋在某个时间点突然进攻城主府,夺得千鹤城的掌握权。 身为大秦心脏的咸阳居然有一天有被大军围困乃至被攻破的风险,他们简直难以相信,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令人感到震惊甚至难以置信的消息。 赤潮怒哼了一声,然后血球的瞳孔突然变大,一道道水色的波纹以它为中心向四周狂荡而去,所过之处整个白色世界的地面全部坍塌,烟尘四处飘扬,整个空间全部扭曲了起来。 风落羽的声音冷酷到零度以下,他的身上,斗气已经弥漫,满是战意。 这些人,都是大夏王国一些门派和世家的核心子弟,他们来这里参加龙门大比,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考核,成为丹殿的人。 正文 第118章 断剑得胜 剩下的两场之中,长孙愚自然也赢的干脆利落。 他有心火算力辅助,配合琳琅乐舞,再狂暴的攻势对他来说也只需闲庭信步。 想看他藏了什么神通,是不太现实了。 四轮战罢,稍作休息,没有多久便就又是号声响起。 这一回,终于到了夏璇对阵裴夏。 裴夏不想打,满脸写着苦逼。 夏璇却 至于当事人,我们的苏大校花,却早已恢复到那副清冷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她逃不出去,我早就将洞门给封住,就连窗户都没落下!”娜娜的话,令西溪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方晨把烟盒收了回去,他对庄言接触的更少,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他自认为他比庄言强。 鸡贼的武羽早已经拉着云沐晴没命地往后暴退,原地留下一脸发懵的司徒年华。 云岁晚想说的话还没出口,脖子就被楚修远钳住,他只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颈骨。 它在距离尸体五丈远处停了下来,再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火球,死死地盯着尸体。 她还是不敢相信,陆祈臣会这样放弃她,她在心中骗自己,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羽体内的感悟越来越强烈,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感觉到自己与炼锤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仿佛他就是锤,锤就是他。 云岁晚对着镜子里照了照,不错,艳丽刁蛮,肤浅豪横,很适合去别人家闹。 司徒年华没有想到自己冥思苦想后下了很大决心,才提出的三个提议,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偏偏就被拒绝了,不由得一阵迷茫,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武羽某些部位,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不由得微微绯红。 “唔!好吃,好吃,入口细腻,好像有三种味道一样,一点没有肉的腥味”。紫凌天大口大口的吃着。 不过,还是没有人报价了,场中安静下来了,包间里也是安静下来了。 在这期间杨冲还打听了一下战士们的划分,虽然加入到里高野,可杨冲心中还是觉得自己算是个战士。在七宝简单的比喻之后,杨冲此时才意识到橘右京当初对自己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当视线逐渐不受到失神的影响,哪怕有着熊熊火焰的扭曲,那道背影所透露出的信息,还是被风尘牢牢捕捉,最终和记忆中的某道身影串联起来,嘴角不由微微的一扬。 “先去深处看看吧,不知这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看着四周,紫凌天心想。 当时江天的心跳是那么坚定有力,令她现在想来,仍有种沉陷的感觉。 阿维看着还处于浑噩状态的约安,对方显然是被这突然的巴掌给打蒙了。 而点苍四君子则是在另一个房间里,竹君在默默的运功疗伤,另外三人则是打量着窗外,面色兴奋。 这样也好,最起码李家村的村民都很高兴,没有了李三狼这个祸害在村里,他们都无比的开心,就差放鞭炮庆祝一下了。 听完了兰斯洛特的报告,唐果不再做声,一心一意的战斗起来,在操控实力打得虎虎生风,彷佛他的眼前就有无数个敌人。 这是在闹市区,而且还是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谁会想到刚才那一幕其实是绑架? 全场的观众一片哗然,哪里想到比赛的结果竟然会演变成这副模样,对方只不过轻轻的一拳,而他们的选手竟然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这怎么可能呢? 正文 第119章 为杀人而来 夏璇的落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原本应该是此次试剑会最有机会取胜的人。 尤其是长孙愚,他倒不是不能接受夏璇败了,但不太能接受夏璇以这种方式输掉。 他满心想的是,让这两人打的越惨烈越好,哪怕输,也要让裴夏惨胜。 大概,他现在是全场唯一一个和裴夏一样,发自内心地觉得,夏璇手下 如果让他直播间的观众知道林封此刻内心的感慨这恐怕会都忍不住啐他一脸唾沫的。 “那个,颜老师,你确定可以吗?不是第一次吧?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做过,没啥经验的”我顿了顿,还是有点担心这个问题。 “哈哈,左掌门,东方少爷在华山派投资了八千万,这个价格就连安吉拉大宝贝都能请到,我这个老头子有这么身价要是不过来岂不是对不起这个价格了吗?”华山派掌门解释道。 手刚刚放在手臂上,吴浩就感到手臂上有一股浓浓的粘性。随后他拿眼望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不,全身似乎被一股粘绸的东西给盖住了,原来是吴浩在使用冰香血果升级和增强肉身时,身体里面排出的一些废物。 林封马上拿好自己从柜子里搜罗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后,他推开门就一边哼着歌,一边准备去浴室了。 很明显,她的这一枪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表现,反而显得有些成熟稳重。 以鬼车魔神为诱饵,一道黑柱猛的降下,不仅吸纳了鬼车魔神,仿佛受磁铁吸引一般,黑柱一转,将护神囊括其中。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认为作为海天郡的统治者,一定会有安排的。 一架是缓缓移动的巨大客机上,一双美丽的长眸,同样是仔细看着h市的那片美丽夜空。 他本身是不会炼宝的,但是璇玑山主却是个炼器大家,尤其是擅长空炼。 福克不知道,陆羽此刻正在太空中修行,经过之前的战斗,陆羽为了巩固并熟悉自己的新力量,没有返回暗夜幽灵学院,而是留在了生命空间里修炼。 “孩子,你一大早跑什么?看看你头上的汗。鲁观觉得真的很好,他这么久没回去了,家里真的有点担心,特别是季梦清,一颗心是起起落落的。现在,尽管陆璇平安回来了,他还是忍不住唠叨起来,唠叨过后用毛巾擦汗。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你又什么目的?”铠昊特的斧头距离薛诰的脖子越来越近,似乎只要他再用一下力气,薛诰就会人头落地。 这笑声果然很反派,几乎每个反派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都要来一段这种反派必备的笑声。 “原来如此。”魔君见了镇魂珠,神色大为缓和,看向我的眼神顿时变得充满友善。 “很难。”苏哈实诚的回答,在如此的错综复杂的战场上,他很判断得出对方下一刻出现的位置。 “须弥府三千世界,寻一颗珠子比大海捞针还难,也不怪你。”我感叹道。 爱莲娜的答非所问,反而让陆羽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异形首领和爱莲娜之间有某种关联。 “为什么非要去死呢?是为了逃避么?逃避现实,所以懦弱地躲避所有一切么?”沐蓁冷笑一声,她想着,嘉妮斯应该是不会回答自己了,一个弱者也没有胆量回答。 “不过没记错的话,五天前这里好像还是空的,应该是刚住进去不久的吧。”安兰又细想了一下,回复道。 正文 第120章 邪火重男说是 一齐投来的目光大多不善。 裴夏脸皮厚,无所谓。 徐赏心就显得有些腼腆,只能紧紧抱着剑,跟在他身边。 “以后。” 裴夏忽然开口:“你还会遇到很多人,对你良善的或许不多,不只是视线,他们说的话、做的事,可能都会带着恶意。” 徐赏心稍有错愕,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裴夏在 看着她明显带着逃一样的步伐,聿修白淡淡的笑意,也在脸上和眉眼之间,溢满开来。 当然,前提是对方必须深爱着你,她可以不理会安然无恙的你,但是绝对无法忍受你有一点点不好。 这种事情,她第一时间找自己,而不是告诉聿修白,到时候他真的不会被聿修白削么? 温友谊懒懒往墙上一靠,点了支烟猛吸了两口,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毫无顾忌的盯着她瞧,眼尾轻佻佻的挑起,带着些许魅惑。 庄岩也不推辞,每次有人给我倒酒,他只说一句:“希希身子不方便,不能喝酒。”然后直接拿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 以前她一直把庄岩当成自己半个儿子对待,感情基础毕竟浓厚,乍一听到这种事,她怎么能不惊讶?其实赵德海在折腾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但是她并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进牢房。 用一种清冷幽深的目光紧盯着她,那种目光落入林佳佳的眼里,让她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惧意,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太过高深莫测太过耐人寻味。 暂离了喧嚣的地方,林佳佳只觉胃里一阵难受,扶着前边的台阶想吐,却是没有吐出什么任何东西来,她依着台阶坐下,脸蛋贴在冰冷的石壁。 墨汁飞溅,鲜血迸流,庆林捂着鼻子倒了下去,脸上一片漆黑,偶尔夹杂着几道红色的溪流。林南身上也没干净多少,右半边身子上溅了许多黑色的墨汁,手上黑乎乎一片,脑后也是一片腥红。 她娇喝一声,将手里的双截棍飞动如银龙狂舞,让这三只瓢虫,只能围着她打转,一时间近不了身。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河北谭慎是也。“谭慎豪气的喊道。 有了九阶虫王的能量晶体,基地实力必然会出现一个质的飞跃,对韩道来说,王凡已经不再具有威胁力,冒着被西北秩序分局发现的危险去杀死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存在,并不划算。 空战开始吗?不,郑典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一人单挑几千七级生物,开玩笑。 众人个个咬牙切齿,可以想像,这3只蚜虫妹纸在死前,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因为在茧蜂幼虫羽化前,她们甚至还是活着的。 翠心坚持要求下来,乐异扬急忙说道:“你就听我一次,我欠你太多了。”翠心顿时不吭声,白皙的脸蛋突然变得微红,她不明白乐异扬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混乱魔法元素和混乱石元素已经开始向城头汇集,四十万大军分别从四个阶梯攻上城头,虚空之中如同天兵天将般大踏步朝缩在城楼一角的离火精灵逼去。 他被这难治的内伤折磨了许多年,即便是师父傅灵运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管这个刘驽如何讨厌,可治愈内伤的机会实在难得。 苏长御还是那副清冷温润的模样,只是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此刻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正文 第121章 三神通 在一片叫好声里,长孙愚低头看向裴夏:“裴公子,这五体投地的大礼,我怕是……受不得吧!” 指尖灵光点破,一道紫芒径直向着裴夏后心刺了过去。 然而灵力还在半空,就被裴夏应激而出的护身罡气打的粉碎! 下一瞬,长孙愚便惊愕地看到,裴夏起身飞掠,手里的罡气长剑仍旧灵动地朝着他刺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防御竟然一点作用都不起,五毒烈熊心中大骇,当即化作一道灰色光芒想要逃遁。 事实上,就算是姬长风等人,在遇到陈潇前,也都有些颓丧焦躁,心绪之中,已被绝望充斥大半。 柳琪几番挣扎,终究没能开口,而是叹息一声后,悄然走出了房间。 从录制开始到现在,黄志平就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当然,出场的时候他的自我介绍除外。 一听见这几个字,宁玉江等人瞬间炸毛,慑人的寒意袭上心头,让人如坠冰窖。 而且既然已经雇佣了白三,以后白三肯定要帮自己做很多事情,甚至很多看似秘密的交易,估计也会交给白三去做,所以李乘也就不打算对白三隐瞒什么。 穿越虚空,他在片刻间出现在了和蛮族卧底约定的地点——距离蛮族大本营三千里之外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回来之后片酬肯定会大涨,可真的没想到涨得这么夸张。 “你们别多想,我是和凌云儿出去谈工作上的事情了。”看着他们脸上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秦冥只好无奈地解释道。 不管成始源做什么样的决定,在郑秀晶眼里面,自己的老公都是最正确的。 姜南秋边向着前方走,边想着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大概前朝册立太子的呼声很高吧,所以皇上这些晚上在她身上才会有种发泄的意味。 长杳闻言,先是面露迷茫,紧接着像是渐渐回忆起什么惊慌往后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 江绾凝思,上一世,她被江湖神医苏淼救回,后她来拜苏淼为师,又通过他会合北凉军,也是那个时候,江绾得知自己是北凉公主。 只是徐策找遍了大半个葬剑冢,都没有看到过半点有人活动的痕迹。 在地球上,随便去个古董园区,遍地都是精擅“古董术”的骗子,想要捡漏淘一件真正的古董,怕是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早朝是皇帝接见大臣的最重要场合,其政治意义,并不简单的体现在处理政务上,它更是皇权正统的体现。 他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官员,大概二十八九岁年纪,穿的非常考究,正端着一杯咖啡,似乎在忙里偷闲。纯以年纪而论,夏洛特猜测对方不是外交大臣,但必然职务不低,急忙礼貌的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长杳慌张放下筷子,扭头用求助的目光眼巴巴的望向谢夫人,渴望正义的娘亲能站出来勇敢制止谢太傅的养猪行为。 紧接着,裴韶拍拍手,十几名宫人太监鱼贯而入抬着几台大箱子,瞬间将原本就不大的堂厅塞满,金碧辉煌。 冰冷的水流洗刷着沾满血液的身躯,水珠在她娇柔的酮体上晶莹滚动,但冲刷的只是表面的血腥,却洗不掉内心的仇恨。 忧思昨晚被帝尊呵斥后,行事乖巧了很多,看着透过神庙天窗的光亮,知道外面已是丽日晴天,可他却寻了一根巨大的铁棒,将庙门封锁了起來,免得不知内情的东源等人撞进來惊扰了帝尊的正事。 正文 第122章 脸都不要了 长孙愚这些年,确实是藏了不少东西。 郑戈在台下看着他频出的术法神通,脸上的表情也慢慢从凝重惊愕,转为了淡然与平静。 长孙愚紧盯着裴夏,从裴夏此前的话中,他已经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对他脑中心火有一些了解的。 这也不奇怪,九州之大,总有些隐秘是你知我不知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片刻这队骑兵就跑到这边,向金来站在他们必经路口,娜塔莎也看到了向金来在挥手,她骑马赶到,让骑兵稍后,她下马走了过来。 见面寒暄之后,我们把他请进客厅坐下,接着我拿出刑天之泪,交给了他。 我本来是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可我也并没有学习,慢慢的,我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宫御月眼眸微垂,看着在他怀里倦极睡去的人儿,轻漫的月光透进来,柔柔地落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依稀地,他还能看到她脸上那抹还未完全褪去的红潮。 说实话,即便是他这种对自己足够狠的人,听说过那样的酷刑后,都会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伴随着顾南音的告诫,房门慢慢打开了。当段平安双眼直视着顾南音的面孔,对方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着实让她看愣了神。 “没有了没有了,我保证不敢了!”弄雪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地紧跟着他的脚步,半点不敢落后。 苍须吐出一口浊气,说了半天,他总算达成了目的,让龙人少年和紫蒂认识到了真正的局势,并且仍旧保持进取的积极态度。 他极力挣扎,却无法挣脱这些藤蔓,他死死地瞪向霜吐,杀意非常浓重。 神盾局几十年的耕耘可不是开玩笑的。短时间内不管是暗影局还是其他什么组织压根没办法去替代神盾局。 “凡哥怎么还没来?”林大壮手里拿着篮球,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成安?”这名字是重名吗?这中州学府还有别的院长?这倒是没听说过。 一位老教授,拿着g市生物工程大学的生物学教授的身份证件,以研究生物多样性为理由,进入了七佛岭,悄无声息地在清原寺的附近探寻了好一会儿。 一行四人安安全全的返回到了基地,基地的门口和往常不一样,所有的巨人都好像知道他们四个回来的一样齐齐的站在他们的大门口,所有的军人,能过来的全都过来了,其中不乏一些核心的军官。 周琴忍着痛苦,劝道:“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你能陪我这一次。 关于伊恩的能力,洪明坤已经提前跟苏锌傲等人说过一遍,本来还担心众人的铠甲会被影响,后来在听到无视后,便松了口气。 “咦我擦,他咋那么牛逼呢?咋的,下馆子呢?”毁忆挺不明白的问了一句。 “上帝关上了你面前的一道门,却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莫丁见她再次攻来,也不敢怠慢,虚己剑剑身一晃,便向她撞来。 按理说,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进行混战时,那些飞骑兵应该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战舰上的武器都是属于那种压制性的横扫,根本无法区隔敌我目标。 诸葛白侃侃而谈,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整锅汤里加入各种食材调味,为的就是让鸭肉足够入味。 君墨和玉九儿提着香喷喷的蛋糕继续向前走,又在烧烤摊前买下很多烤串。 正文 第123章 入脑 山风卷起落叶,刚刚清扫干净的山门又凌乱起来。 童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拾起身旁的扫把。 一边扫地,一边情不自禁地转头望向宗门深处那高耸入云的青峰剑顶。 听说今日是长孙师兄与人决胜的日子,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了。 长孙师兄还给过我糖吃哩,他人又好,又厉害,肯定会赢的。 扫地 郡主娘娘这次来是让她过去侍候,若非儿子强求,她是死活都不愿意她来侍候的。 阿丑的裤裆里传出了一阵腥膻的味道,原来这家伙被王铁的打法吓尿了裤子。 这时,来不及多想,雷诺挥手,再次将秦潇潇,收进了八宝社稷图。 她透明的身体毫无阻滞地穿过了重重鞭影,直接到了萧瑞琪面前!与此同时,她手上的光箭也抵到了萧瑞琪的胸口。 雷诺刚想追上去,只见禄步苛早已没了踪影,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杨尘眼看着这些纸张一点点被用完,只能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李玉珑的疯狂,凑到宋智孝身边和她一起吃起了烤肉。 众人望去,那怪物似乎受到禁锢,血红的双翼扑闪,却停在荒原的边际,没有飞出。 只见刘姗姗这时,也拿着一个酒杯,优雅的站在另外一边,笑着开口道。 天空之中颤抖起来,电闪雷鸣之中玉船穿梭虚空而过,秦天与兵仙孙武传人纳兰沧澜,冥界阎宗第三代·阎主三人被安排在一起。 这也就算了,被抓来的这几天时间里,宁川还时不时的把他们给拉到外面,一言不合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个贼眉鼠眼的人,正是王千一进入交易市场想要忽悠王千买宝剑的人,没想到他也参与了进来,一同截杀王千。 江苍一甩双刀血迹,知道自己夜行、不行,便打开了这间房的大门,和这些人明着章程吧。 难道有诈?余洋心里重重地摇头否定自己这种想法,他有古大师赠予的“六龙吞金炉”,虽然还没有拿到炼药师资格证,没有办法正常炼药使用,但作为在宗门内练习使用还是被允许的。 临走之前的用力一抱,江年在她发间粘上了微型芯片,就是洗澡也不会掉落。可没想到,看到的画面居然是这样。 眼睛的比例特别大,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眼球暴突,呈黄褐色。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行活,杀死王宝,莫秋没有任何心理担负。 而何金龙没有传回任何消息,看来他交给胖子的任务,短时间内胖子恐怕也完不成,毕竟这些工作枯燥乏味,而且胖子也从未做过,专业能力欠缺。 而且苏果购物中心,叶牧也知道,他也大体能够猜出杨建强的来意。 可是江苍这边是想把这事搞清楚,见人要走,就准备稍拦一下,问个清楚。 他内心是苦涩的,本来好好的一桩婚事,被搅和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没有方绝,他们现在已经结为了整个帝国最强的同盟。称霸帝国指日可待。 “你疯了。”苏锦看着他的样子,心猛地抽了一下,顾轩瑾说错了,是她与容云先遇上的,上天早就做了安排。 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只是一团具有人形轮廓的白雾,要不是她的灵力没有丝毫削弱,她也不会这时候才发现。 “姐姐,你不高兴?”林皓星问道,总觉得姐姐这时候不对劲,有点像……像,林皓星托着下巴拼命思考,像谁呢? 正文 第124章 欺师灭祖 像是有人在无尽的黑暗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我现在是心火,是一团意识,我哪儿来的肩头? 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人拍了。 长孙愚的身身旁走过来一个人影,这人背着手,和他一起在仰头望着那一团看不见尽头的巨大的人脑肉球。 “这个啊,就叫祸彘。”这人说着,露出面庞。 是裴夏。 俞愔当然也注意到了洼地上空突然出现的变故,但此时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她已经飞得够高了,但却仍然可以感受到飞剑下方岩浆的热度,空气沉闷而干燥,让人的情绪忍不住烦躁起来。 其实周雷倒不是没想过这种办法,但是一来他并不认识这些道上的人,二来他担心把事情闹大,或是养虎为患,没把张雷他们给收拾了,再把自己给搭进去,所以只是想了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白振业是白东明的便宜老爸,但人家毕竟是长辈,这老礼可不能差了,所以张雷立即跑下了楼。 回到家中的于淼一件一件的收拾着林易安留着家中的东西,有关他的回忆气息全都打包送走。 莫尤一把抓着莫伊的手臂,在莫伊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直接跳入了黑暗之中。 都没有找到之前和她对视的虎妖,也不知道那虎妖是不是在暗地里躲着想要偷袭她。 经过上次闹的事前台在也不敢拦刘承蔓而且上次于淼说了只要她来就给她开路。 “等会我要去一趟外峰,师兄要一起吗?”玉兰思将头发撩到耳后,尽可能地让自己只看贞宁师兄的脸。 容禧太后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太监,就连太医都治不好,他一个太监能治得好? 慕容兰看见有人进来,随即站起身来,迎风而立,一身粉色的衣裙,衣带随风飘摆,远远望去,犹如出水芙蓉般恬静优雅,秋玄有些看呆了,她更加担心慕容兰会成可汗王妃。 暂时收好没准哪天派上用场,拍腿飞出厚厚一沓图纸,数了数正好九十张,正是初来太始至阴阳石门拓下的阵纹,拼好后从头到尾仔细研究,没发现什么监视手段。 “嘭~”双剑一对,强大的力威,将泰羽手中的灵剑一把打飞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知道打不过,也不得不打了。在一个元婴高手手上逃走,他更没有半点机会。 三人接过丹药,捏了捏鼻子。“这东西能吃吗?”巫琳儿轻声说道。 迅速看完之后,他的额头上便已经满是汗水了,这些都是被吓出来的。 果然,夏侯芳未明真假怕了,倾国倾城的绝色之姿、半步绝情洞虚、堂堂冥神域主亲传即将轮为肉禁,秦亦双目阴晴不定、取舍难当。 “没错,不瞒二位,不仅是下界,仙界也有这样的存在,当时我就是因此死了。”说到这里,方卿微缓缓将前世的遭遇,说给了叶卿云和胡琴。 奈何则是目光奇异的看了看我,在场的人也就只有他能看出我在做什么了,“帝君,这样会影响你之后的修为进展!”奈何眉头微皱,轻声开口说道。 子芪眼神坚定地看着怪物,身子退缩到一棵树旁,微微颤抖着,却仍不对它发动任何攻击。 王动这样一说,少年的警惕性好像降低了不少,想了想说道:“那你们就去他家看看吧。”说完,自己就把路给闪开了。 正文 第125章 没唬住 旁人还在迷惑。 但郑戈一眼就看懂了发生的一切。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别那么敏锐,怎么感觉长孙愚不干净,结果他真就不干净啊! 目光扫过自家舞首那一双秀足上触目惊心的血洞,郑戈感觉自己的脸庞都在抽搐。 心疼也好,愤怒也罢,郑戈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作为掌门,此时此刻他必须压下所有 然张掖发生的一切,让他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彻底从美好幻想中清醒过来。 罗姆罗斯再一次摔在了地上,没有了连枷,在金龙武士前他羸弱得就像一只蚂蚁。 李景石带着记者来,不过是为了有人背锅和宣传罢了,并非真的为了转播,所以刚刚他和几个记者商量的同时,也是全程转播的,真的引起不满的话,他到时候也可以甩的一干二净。 那恶魔精灵嘴中奶声奶气的爆喝一声,瞬间,一道无比炸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至于说砸毁的桌椅板凳,林晨当场要赔钱,苏冰珊说她会处理。林晨乐的清闲,此事儿就此结束。 福多多知道大太太话里的意思,要是各位姨娘还是学着她那样,把那些人给撵出来,她就等着成为大太太的对后院大刀阔斧的第一人。 她即不想抓着不放,却也不能开口直接说就这么算了,也只能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深吸了一口气,我便对门矢士说道。 他帮助许兄唤醒雪无双,那是报恩,理所当然,更何况许阳还帮了九冰宫,说到底,雪逆还欠着许阳。 他的皇位计划估计也就彻底泡汤了,连游戏都玩不明白,还想在现实中继承王位? “如果让我每天都吃西餐,那就幸福死了!”阿丽更是抱着手做出一副陶醉状。 她已经老迈,每当她回想起自己少年时代。就觉得世事不可思议。先帝刘知远并非是明媒正娶她的。而是用抢,这一抢就抢出个皇后来。然后皇后就变成了太后。 公孙续从那些郡县搜刮了两万人马,跟着公孙度的十万人马一起往易京进发,去救他父亲公孙瓒,留下大将王斗作为后军,领一万多人马把守北平郡的各个城池。 两股滂湃的圣力在撞击的一刹那,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金发男子面色大变,他的圣力在顷刻间就被击溃,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相反,丽的圣力犹如滔天巨浪一样压了过去,瞬间把他淹没。 “上来吧,这破车虽然没你的好,但是用起来还不错。”老黄打开车门说道。 沉默,面对好友的坚持,安卓勤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宋家诚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过去的一年中为了这个发明,几乎半荒废了学业,以至于未能通过毕业考试。 “不,没有,找她有事吗?”说完我就想要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 照这样下去,过不了一个时辰,吕布和华佗都要交代在这里,不仅无法救得王朗夫人与即将出世的儿子王肃,还有可能把自己报销在这里。 其中有一个是河内张家的张复,张复跟之前曾投奔乌桓的张举、张纯有旧,间接地跟乌桓人有联系,他认识蹋顿,所以当他心生不满却发现自己以及世家同党奈何不了吕布,他就想逃去乌桓。 不过让达鲁伊绝望的是,在他刚刚挡住铁链的攻击后,地面又穿出三条铁链。 正文 第126章 脱身 虽说都是同一部玄歌剑谱下练出来的剑。 但傅红霜和夏璇还是有明显的不同。 夏璇可能是因为境界还低,青雀在她手中更重招式与锋芒。 但傅红霜,她剑刃出鞘,宛如针扎一样的刺痛感便已经遍布全场。 剑尖从鞘中划出的一瞬,整个试剑台便随之一分为二! 没有灵力的痕迹,纯是一道无形的巨大 南宫瑾走后,罗羽菱继续泡澡,现在离早朝还有些时候,她要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早晨。 顾恩恩将姜茶放在了桌子上,赤着脚踩在了凳子上,韩城池立刻默契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把系领带的工作‘交’给了顾恩恩。 这话一出,众人皆沉默。探索一个废弃的地下基地是一回事,哪怕这个基地里面有这些特种尸兽也没什么。但是探索一个可能有准备的陷阱,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土里土气心里憋屈,却也不敢露出来,毕竟,太子现在对她们两个不闻不问的,她们不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的。 趁着尸兽被大火烧得乱跑的时候,兽战们立刻使用自己的手中的枪械开始扫射,一些枪法好,意识也了的佣兵,开始专门选那些伤重的尸兽下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一点,在对付尸兽潮的时候,尤其有用。 但这只是城市建设的开始,接下来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做。第一步的城墙主体,第二步自然就是以城墙为依托进行防御工事的修建,并且与此同时进行的,自然就是城市内部各种建筑物的修建了。 “太子殿下,公主进府,我都未能亲迎,有些话,我想单独和公主说,不知太子殿下……”云朵朵试探着说道。 容浅微微一笑,这样就好了,她的牵挂又少了几分。眼底掠过一抹暗芒,这些天似乎休息的太多了,该做点正事了。 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系统自带的功能,没准,黎墨也能用这种‘交’流方式也不一定。 “遵命,公主,马上就来。”陆风帆配合的下去拿东西上来,为自己的公主任劳任怨的服务着。 “叽哩咕……”在决斗一宣布开始之后,这位灵幽祭祀就立刻决定使用自己最强大最凶狠惨无人道的法术来击杀这个邪恶的异端,从而镇压其他胆敢忤逆神灵的畜生。 原来今日傍晚,便有村民上山报信,说了今日下午,水军在村中横行,领头之人被关胜斩首之事。山上众人不忿,商量过了,便趁着今日夜黑,下山袭营夺船,也算是一个报复。 而且,这是位于地下三层的地下室,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只有少数业主在停车的时候,会偶尔路过一下。 它向一把无比锋利的利刃刺入每一位参赛学员、每一位导师、乃至每一位观众的灵魂。 紫荆主神的神殿外,道道紫色光芒流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将神殿团团包围了起来。 “如果是问我的看法的话,我不赞成,因为天马行空的老大对他一直很好的,以前我们结婚的时候,整个血盟的朋友都来祝贺过,可是,马凯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跳槽,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姬然唱歌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音调细腻侬软,听起来比马凯的声音好听多了。 李达芬瞪了一眼扫他兴致的徐滔,转过身去。他本想找陈旭搭话,不过,当见到陈旭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玩着“英雄战歌”时,涌到嘴边的话只好硬生生咽回肚中。 正文 第127章 师父拐来的新女人 没有人知道青峰剑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些提前下山的宾客,那些宗门执勤的弟子,他们只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血肉模糊的光膀子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的美人,从青峰顶上撒足狂奔一路朝着山下冲过去。 沿途还有宗门的长老一路传讯,不得阻拦。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夏遁入山林,不见踪迹。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叶安安的到来,继续弹着竖琴,吟唱着叶安安熟悉的歌词。 “停停停!姑奶奶,怕你了还不行吗……”迪恩抽着嘴角看着一脸怨念的某瑶。 独孤寒梅不明白对方的身份,但是对方既然想让独孤琉璃死,那便是她的合作的伙伴。 这种感觉真的很刺激,凉风迎面吹过,沙砾从摩托车的轮胎下飞溅,再加上摩托车油门的叫嚣,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居然令我有些惊讶。 秦德一旦表现出害怕、惊恐等情绪,秦泽看上去也有些怕,却更像是装出来的。 从刚开始知道张岩松是他的父亲开始,这个疑问就一直在心里没有散去,只是先前的事情太冲击了,让宁瑾一下子给忘记了,现在记得又有时间,肯定要把心里的疑惑给问出来。 我再缺钱,也不会向他们伸手,我在部队几乎没什么收入,但也没什么支出。 最最棘手的是,这些顶级大能级别的魔化人似乎能操控其他魔化人,如此,要杀他们就更加难了。往往你好不容易发一个大招,结果就有其他魔化人跳出来做人肉盾牌了。 这部从开稿到结束,我用了不到半年时间,不过这部是我写过的作品中最好的一部。 迪恩睁开眼,一见是吉约,挑了挑眉。然后又和没看见一样闭上了眼。 “喜大普奔,需要我让人送菊花花篮去医院吗?”苏清颜睁着大大的漂亮眼睛,说瞎话。 一晚上炼制出来两炉七品丹,她又特意为木善芜炼制了一瓶提高修为排除杂质的丹药,顺便将自己曾经用过的一个二手炼丹炉留了下来,让木善芜闲暇时间学习炼丹。 可这会,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凤北辰已经松开了双手,她自由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凌天塔的等级愈来愈高的关系,在这里的石室材料完全不是下面的石室能比的,带着极其良好的隔音功能。 但,这种契机,不是去经历怎样的危险偶然就触发了的契机,而是自己要彻底去探索,寻找的契机。 不过,着实没想到,拥有奶妈属性的明一方丈,还有这种不着调的时候? 陌凤夜双眸微动,霎时凌厉起来,紧紧地盯着白胥澈,似要将他看穿,看出点什么东西的架势。 谁知,夙浅这话一落地,天道的神色突的一变,想都不想的驳回,惹的夙浅眼角一挑,似笑非笑的五指一张一合,又慢慢的汇聚了一个冰蓝色的能量球,不过这个能量球与天道怀里的那个能量球稍稍有点儿不同。 轿子突然亮堂了起来,她的心就莫名的紧张起来,握着苹果的双手默默收紧,一向沉着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哪怕知道别人瞧不见自己,还是羞涩的垂下了头。 然后把平板扔她怀里,冲眨巴着眼睛一脸正经的夙某人扬扬下巴。 “你以前就可以控制海洋医院的任何一台电脑;”祝童不明白,以台海言的本事,这样的事情还用说? 正文 第128章 残局 至于说什么心火祸乱,吞噬人性…… 旁人是看不明白的,在他们眼中,长孙愚只是把“对的力量”用错了而已。 换我来,我一定能妥善地用好这心火,壮大宗门,造福幽州! 而如果灵笑剑宗真能抵抗诱惑,确悉危险,那问题又来了,作为身怀心火,乃至于整个祸彘的裴夏,他们又会不会让他自由离开呢? 南宫倾城这句话让王冬有些骑虎难下,王冬说要娶她不过是当初和南宫雪的一个玩笑而已,现在这个局面完全出乎了预料。 整个商队约莫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便是临近了白骨渊的地界,先前死去的卫护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得整个商队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总算有一个活人陪着,苏晚娘松了口气,也渐渐不觉得那么怕了,她听出了些话,这个坟山里埋着都是战士?是军人? 这个名为混元电气的技能毫不犹豫的带走了我将近六十万点的生命值。我的身体横飞出去七八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程凌宇的灵魂在哭泣,在抗击,在这生命完结的前一瞬,他依旧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望,动用一切可用手段,那怕杯水车薪,他也不曾放弃。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她死了,来到了这个没有安禾没有过去没有任何可以勾起她记忆的地方,让她学会一点点放下,学会忘记,学会放下二十多年的习惯,学会习惯没有安禾的生活和世界。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清爽了不少。 远远地看着刘哥跟着康健去财务部了,康凡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算是搞定了。 “你是在说我吗?”丁果果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好像没得罪过雪族任何人吧? “你说就行,反正你在我心中也没有形象,还怕什么我笑话你!”安妮儿憋了眼张力龙说道。 徐雷找这里的人说情,镰刀才免于拘留。但是,前提条件必须得到受害人的原谅,已经是受害人不在追究镰刀的责任。要想得到受害人的原谅,估计得给人受害者一定的经济补偿,否则人家是不会原谅的。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啤酒也拿来了,才子给二鬼和李会计倒了啤酒。 说到这,才子说不下去了,哈顺格日丽妈妈很感激才子能说出了心里话。 “那也是。”徐宣赞颔首思量了一下。半作想着。“只是可惜了那间保安堂。还有我们的家。”眉心一暗。 这老头还真是海量,56的二锅头整整喝了三瓶,也就是大概有两斤四两酒,这要是一般人的话可能早就趴下了,可这老头却丝毫没有醉意。 逍遥一愣,他脸上刚刚舒展开來的笑容僵在了那里,有风吹过來,修缘垂下來的头发缓缓拨动。 而原就是因为被撞破好事而羞涩不已的公孙来仪,此时根本就是连看看这个母亲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胖子心里愤怒至极,他真想叫人來将眼前的家伙狠狠教训一顿,但白破军沒说话,他也不敢。 其实不止是公孙二长老,就是其它几位长老也是难过的欲仙欲死,毕竟这么完美的计划竟然没有生效,而最最让他们郁闷的则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秦天到底躲到了那里。 我压了压心神,抹了抹嘴,一片红。方才在大鼓上摔倒要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咬了咬牙,竟将含着的假血丸子咬破了而不自知,怪不得嘴里甜甜的。师父医术高明,近距离自然看出了端倪。 正文 第129章 归山 八月天暖,早起闷热。 农家的汉子被婆娘唤醒,趁着天还没有大亮,赶上了自家的牛车,要往西边县城去。 路上行人极少,牛车又走的缓慢,汉子偷偷摸摸拿出自己前天打好的浊酒,喝了一口,美滋滋地抹抹嘴。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将眠的长唤,回荡在空旷的田地里,也不知是惊起了什么虫儿,随后飞鸟张开翅膀拨 没过多久,石头和索罗斯先后将和他们对战的兽变者击毙。只不过,他们自己也显得有些狼狈,一副灰头灰脸的模样。 他抬手,抓住北斗的手,眯着眼眸,微微一笑,头轻轻的埋葬她的颈窝,轻轻蹭着,火热的唇吻着那带着奇妙香味的肌肤,那触感,让他有些发狂,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带着酒壶,在她腰间轻轻的揉着。 这话一出口,几人又放松了一些,毕竟见到刚才那种事,再加上受了一天的惊吓,三人都有些紧张,这都是正常反应。 再次看了死伤惨重的族人一眼,夏洛蒂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狠狠的瞪了莫吉克和爱德华一眼。眼中的怒火,毫不掩饰。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们两个早就被她碎尸万段了。 再转头看向恩特老师,他与对手始终没有分出胜负。大家都看得出来,恩特老师并不是无法斩杀对方,而是卡至连斯的存在导致他分心。 许哲点点头,随即将守护者的事告诉给曹宇和兰斯特。果然,听了许哲的话,曹宇觉得多尔家族什么的不是最讨厌了,根本没有守护者的威胁要大。 林峰一时也不想上去了,就走进这‘门’房中,坐了下来和这李老头唠嗑,恐怕了解这林业局的情况,在局长办公室看再多的资料,都不如和这李老头聊几句。 他心里一动,道具栏中的地图顿时出现在手里,“七零三工厂在哪里?”他在地图上面寻找着工厂的位置。 “这样看起来,倒是很顺利的,不过,那个扎克叔叔,你能够信任吗?”高敏淡淡的开口问道。 “丫头,这次梁哥哥可不帮你了,你要知道,老爷子也是为了你好,拜凌姐姐为师可是天大的好事,当然,你要是不想我也不会勉强你的,怎么样,想好了吗?”梁栋严肃的道。 在牢里的管家和阿才你也没能够幸免于难,都纷纷在牢里死于非命。 可是上官毓秀又不能去找宋丙耀验证这个想法,因为她害怕宋丙耀告诉她就是自己做的。 其实不管是叫外星人也好,是叫神仙也罢,反正他俩也无非一个是鬼,一个是僵尸罢了。 “卤味店,还没开业呢,就是昨天看了房子,今天刚收拾好了,准备明天开业……”李炎说道。 听到李世民的话,杜如晦、房玄龄等人都不由一惊,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会在这紧要关头的想要登基。 “对,我很缺钱,怎么了?你给我?”张赫提高分贝,掩饰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 再次亲眼目睹萧风手中的火焰,海波东终于是确定萧风真的拥有异火,一时间,表情再次变化,眼神充满希翼的紧紧盯着萧风手中的六道轮回炎,有些激动的道。 穆瑾威觉得郑彦皓心里肯定有什么事情,不然昨天也不会那样,等送走两个丫头要跟他谈谈。 “夫君。”杨婵见到自己的丈夫还在刺激自己的二哥,幽怨的拉了拉夏兵。 正文 第130章 陪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过。 大概就是过年的时候亲戚来家里,或者班级迎新,或者公司年会之类的,某个很有分量的人物,包括但不限于你的母上、你的导员、你的老板,亲切地对你说。 来,给大伙表演个才艺。 徐赏心脸都涨红了。 “蹭”一声,当着满屋子的开府化元就拔出剑来:“士可杀不可辱!” 高正义握拳遮在鼻子前面,见周围记者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 偌大的汗珠齐刷刷地挂在众人的后脑勺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乌鸦在头顶上飞过,如果拿出一把枪来嘣两声,肯定能看见乌鸦掉下来,还有几片羽毛打着旋儿的下落。 千晚一手端着盛放月饼的盘子,见两人相谈甚欢,把最后两块饼都递进了嘴里。 张副将闻言看向彭墨,见她点了头,这才在另一张空椅子上落了坐。 长泽只是短暂的来过,便又踩着长绸离开了,却是把陆朝震得大气都不敢喘,恶狠狠的瞪了千晚一眼,便拂袖往茶台去了。 虽然在经过这一系列打击之后,我军仍然成功占领了火星,并全面摧毁了影响全军远程传送的反物质发动机。。但是地球的武装也在敌人军队完美无缺的掩护下成功地退守到了地球核心地带——月球防线。 见到这些,辰逸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的就是朋友们因为自己而送了性命,既然暂时安全,他便放心了。 马儿似是听懂了她说的话,欢愉的嘶鸣了一声后,逐渐透明,然后便逐渐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她心念一动,收回止杀盘,一声不吭握住美人的手,径直朝前走。 叶天看着下面的同学,缓缓说道,“大家好,我叫叶天,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说完叶天还笑了笑,显得更加有亲和力。 尽管不知道唐枫是谁,也不知道唐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看到唐枫的一瞬间,他本能的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头洪荒巨兽。 然而,他的话才刚刚说出口,他的身体便在咔嚓声之中矮了下去,失去血肉的支撑之后,陈立山是双腿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接崩碎开来。 公孙瓒知道,按照刘天浩这表情,一个不好,自己就没有以后了。 为此,哪怕是这头老猿王要动手,他们也不惧,为了这次之事,他们筹划了许久,一直隐忍不出。 而后方的家族武士显然经验较为丰富,采取了一些轮流追赶的作战策略,这样所消耗的体力明显要比夜枫少很多。 一直以来他气运都极好,这也是之前曾言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原因。 “李海…”,万世通扫视了一下周围这种诡异的气氛,刚想要压下声音和李海说话,万牛的大嗓子却是在这时候响了起来:“y银夜,你要理由,我就给你个理由,我,懒猪族—万牛”。 “你们几个,去把吕奉先、关云长还有徐公明给我叫来!”刘天浩从太史慈的侦查里得知了大概情况,连忙命令亲卫去召集另外三军将领。 可是顾千阳死后,他的手掌却被熊倜一剑砍下,今日此事,想必顾千阳当初也早已料想得到,为了此事真相大白,顾千阳也早不顾忌什么死无全尸了。 “这不是跟不给是一样吗?本来三万块钱借五年,也没有讲下给利息,你这不是在绕我吗? 夏时光再去看,发现这里是客厅,她睡的地方也不是床,而是那张沙发。 正文 第1章 可不兴往东啊 大翎和北夷打起来了。 各式各样的流言从西边像雪花一样飞来,成了这段时间整个幽州谈论得最多的事。 有的说两边拉锯血战,但最终萧王兵锋贯石,还是打出了铁泉关。 也有的说,是翎国人打出关外之后,直接被击溃了,大部分化整为零,现在在幽州西边几个郡打游击呢。 还有的说,诶,没打,都是谣 郭元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撮合撮合他们俩,当然这必须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经验在上浮,但众人却没谁笑得出声,后面怎么还有怪?这会儿死一次至少掉300万经验,刚才涨的这些根本不够掉的。 他需要重新审视死气的作用,死气是自己玩游戏时的能力。如今穿越过后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东西,总觉得有点意外。 此外,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那两名生化人,对于生化人,作为国安顶级特工,自然是听说过的。 还真有人想加公会,不断的在各个频道和论坛询问,不过张巍一行人却没谁招收公会会员的。 “尔等两人一组共乘一鸟,火速起程,火速起程!”黄腾第一个恢复过来,应和着楚先允的吩咐对着众弟子吼叫起来。 解晖拍了拍手,当即有歌姬上来表演,袅袅的丝竹之声传来,舞姬随着音乐起舞,袅袅婷婷的身姿曼妙优美,水袖飞扬舞动。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至于丹高,他的伤最重。就算骨头接好了,也还是在昏迷。这不得不让所有人担忧起来,不过酷卡会一点治愈魔法所以整体来说基本没有问题。 更为重要的是,段天涯和空虚道长,此刻都受到了重创,而残影和魅影以及龙天行等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内伤,为了守卫她的幸福,眼前这些人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 灵云脸上血色全无,额头冷汗如雨下,突然失声大喊:“是尊上!是尊上杀的金宇!”喊完直接瘫软在地上。 双方通过一天的接触与磨合,人品也能了解个大概,促使着叶铭做决定。 最后一拨是“朋友粉”,占据的比例适中,而且出乎意料的,在这拨粉丝中,男性粉丝占据了一半。 咏舒正色纠正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怀疑弘昌!你明明知道,为何不愿说出来?一味的维护自己的亲人,连是非都不分,哪怕他做了罪大恶极之事,你也要包庇,难道这就是你所认为的正义吗? 顾彻再次引领高潮副歌,手伸了出来,指着头顶上的天空,彷佛要将这片遮盖了人们眼里视线的虚无给掀开。 那时云格格时常出入,陈远都能见到她,只不过,她走路目不斜视,一派傲然,从不会给他们这些下人一个眼神。 “我魔族有一宝物,即使是男子也可验出清白之身,明日我便替你寻来。”楚眠州睁着自己那双真诚又魅惑的眸子看着江辞。 “好嘞!”陈铁柱立马钻了出去,不用一分钟,那些强盗全都躺在了地上,而不远处那强盗山寨,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最后“能看见”三字,音调一声比一声急,自有一股情绪在酝酿着。 “叛徒怎么了,别忘了当初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醒醒吧……如果不是没有机会,你以为bss会选择那样的决定吗? “没有想到‘将军’能做到这个地步,第四贫民区的战斗打的很精彩,陨落一位圣裁的同时还重伤了另一位圣裁。 正文 第2章 前辈高人? 内鼎是修士在体内储存灵力的所在。 也是当灵力可以自纳以后,修士才能逐步将其改造成最适合自己的模样。 好比灵海之水本是无色,因人而异。 这个过程就是灵力显化。 裴夏不是不懂,也不是不会,甚至他显化灵力的速度要比正常人快得多。 可问题是……他的内鼎太深厚了。 成就炼鼎 一路上走到着,虽然总有些闲言碎语,但是我觉得只要是流言,终究会被时间击败,只要我不理会,过段时间大家觉得瓜不好吃,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散开。 猛地,意识内的屏幕定住了格,他的两颗眼球,开始朝那线索中提供的位置,扭转过去。 原来苏糯是这么想的,林迪有些失望,他倒宁愿苏糯和白梦琪一样,至少这说明白梦琪把他当成值得信赖的人。 关云山走出家门后就没敢回去,还是关山虎开车将行李拉了出来,顺便把何永琴也叫了过来,四人集合后,由关云山驱车直奔省会泉城。 见毛毛又恢复了以往的感觉,林迪这才放下心,将毛毛抱在怀里。 中途关月醒过几次,不过她都是用娇手扶了扶叶枫,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压在她娇嫩的身上,然后用她已经干了的衣服达拉在身上。 要知道,这五行剑阵虽然也挂着五行的名号,并且力量并不太过逊色与秘境奇术,但其中的组成部分并非是和秘境奇术一样,乃是由彻彻底底的五行之道爆出来的。 “那正面军团骑射能不能打败他们?”在经过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思考和内心振作之后,收拾了残局的白狼三人在勉强走出对苍狼卫的畏惧之心后自然也就开始发现了苍狼卫的一些不对劲。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凭借聪明的头脑,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创造了近两千亿产值,这已经不能单纯的用奇迹两个字形容了。 拇指丑陋臃肿的身子,立刻被掩没在这片辉煌美丽的光华里,又正像是丑陋的泥沙,忽然被美丽的浪潮卷走。 杨杰凯一把推开别墅的大门,看见里边站着十几个大汉,其中有个老头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不过一旁的四大爷可是捋着雪白的胡须,双眼内散发着一股精光,好像要看透凌天一样。 罗浩的威名又一次传开,身为一宫之主,居然主动潜伏进入灵族,冒着被灵族发现的风险,趁着对方薄弱,多抢到一座城池,功绩盖过无数势力。 至于颜宓和秦裴,宋安然赶紧将两人甩出脑海,再也不去想。想多了,会陷入某种魔咒的。 但是皇甫盈也知道,凌天还不知道自己是她母亲,毕竟凌家不会太傻,会把真相告诉他的。 男人撒腿就跑,蹲在墙上的年轻人缓缓站起来,叹气摇了摇头之后,身形忽然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在墙上奔跑起来。 清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连声音都没有听到,气势汹汹的崔府部曲包括罗度在内全都瘫倒地上,彻底失去了反抗力。 也在这个距离,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安子道苍老的身躯和那不再旺盛的生命力。这不是脸上的红光和浑厚的声音可以掩盖,无论这个在位几十年的皇帝多么的英明神武,现在的他,已到了风烛残年。 因为大家感觉都很奇怪,为什么一个男人不穿男装?穿男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文 第3章 这对吗? 那茅草屋中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门扉打开,最先露出的是白皙浑圆、丰腴饱满、宛如象牙的修长美腿。 随后便是一个高挑丰盈的身姿从屋里走出。 将近半年的时间,倒不至于让韩幼稚的容貌有什么变化,一双藏水的柳叶眸,仍旧五官精致。 只不过离开了掌圣宫,她身上确实少了些高高在上的凛然意味。 接下来的几场戏,他都是强行让自己遗忘那些旧事,状态有些差,仍然是拍完了。 他的桌子本来就是距离顾辰办公室门口最近的地方,几乎就是办公室的门一开就能看见他的那种,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东西掩饰的时间。 欧阳逼着他退到了擂台的边上,那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守,他不光躲得狼狈,连进攻的机会都没有。 季悠对于一切都感到好奇,但季眠却与之相反,在孤儿院时,他是一个安静听话的好孩子,在夏家大宅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让人不禁联想,如果拿一把刀指着他,他是不是也会这么从容。 “不!我是想让你投资,我来做!到时候利润分成!因为我们家穷,没钱!”冬凌说得很干脆。 这些东西周游就算没有退役的时候也很少去注意,都是崔钰催促下面的人一手分析出来的。 尽管知道这天使般的外表下是比狐狸还狡猾的灵魂,但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直勾勾的定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景页满眼的温柔,好在这路上光线昏暗,她瞧不见他眼里的深情。 顾辰就这样子睁着眼看了她的睡颜整整一晚上,不曾移开过视线,可眼看着原本一片漆黑的天空已经微微的发亮,海平线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顾辰知道,时间,到了。 叶昱临接过八阵图,不由得陷入沉思。那管家看来知道的事情很多,若不然为何这样保护自己。 略过这事儿,陈墨言直接把心思放到了信里头所说的另一件事情上。 而这空旷之地,也布满了陷阱,且是最老套的陷阱,全是阮天启一手布下的。 惊呼了一声,原来妮娜将平时玩的飞镖忽的朝着夏莉的眉心这里射了过来。 结衣老师听到布罗利要打开门,瞬间就知道他是又准备直接暴力开门了,随后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让哲志他们一起向后退了一点,随后布罗利直接握拳,一拳轰在了那个大门上,随后门就直接被布罗利轰成了碎片。 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苏锦耳中,下意识转头看向苏钰,眼睛带着询问。 他可不想像原著那样去挑战常磐道馆,毕竟那里是有一只超梦在,以他目前的实力去了只是送菜,有必要特意去找虐么? 不知道谁喊得,听到这声称呼,康一差点手滑,趔趄,摔了激光剑,然后趴地上,额际一颗豆大的汗珠子滚落。 “老大,你看下面!”一个忍者指着山谷中的村庄激动的喊道。。 夜神月故意没有将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伊富同学已经抬起了头来。 纵然自己故意冷着,元月砂那张苍白的脸颊却也是流转了几许的殷殷急切。 其他巫家人也能同去,只是需要提前报名然后作删选。罗家会安排一切。 墨逸辰并不觉得胆怯,只是觉得这件事让自己很难去面对,毕竟在这一件事情中,自己也是有过失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正文 第4章 难道又是…… 片刻之后。 梨子踩在石桌上,捧着裴夏的脑袋,对着他红彤彤的鼓包口地吹着气。 丫头看一眼韩幼稚,又低头看看裴夏:“真敲啊?” 裴夏也疼的龇牙咧嘴:“不错了,在北师城我可是阴了她两次,就她这修为,真要不跟咱讲道理,我都摆不平……还好她蠢!” 另一边,韩幼稚手里提着一根粗壮的铁钉 邵羽开口道,“雯雯,你怎么啦?哭什么呢?我不是在这里吗,我又没有离开说着他拍着杜雯雯的背。 轰隆隆一阵雷响,上天似乎知道了洛汐的心思发起火来。洛汐足尖一点,腾到半空准备接受天劫到来。 我也没功夫跟她斗嘴,我又跑回那屏障的附近,结果又听到那喘息的声音了。 “怎么样,岚不会光说废话了吧。”以他对岚的了解,虽说不全是废话,但岚没用的肯定也没少说。 低头看向虎贝,问道:“怎么了虎贝?”虎贝的语言,也只有人兽齐修的阿亮能够听懂。 劫力混杂,要硬抗之二者的力量,又谈何容易?即便是至境出手。沈月轩也不可能毫无待机。 “那鲁月呢?”黄梅眯眼看向宋泉润,想要看透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老八,你赶紧找找附近有没有手电。”焦八跟我一起在附近摸索了起来,没有光源,我们就跟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怎么…?”孤王的眼神更加迷惑了,看向玄破天的眼神也更加神秘了。 伯贤漫无目的的乱跑着,他想要追寻那个神秘的声音,但是,他找不到。 王供奉爆喝一声,连忙以灵力催动黑色大刀,同样施展出一门中品皇灵术,凝聚成一柄漆黑鬼头刀,怒斩而去。 火焰与莲花一接触,那加持的震之意境就释放开来,青色莲花微微一震。 那般淡然的模样,实在无法让他与刚才那个斩杀皇者的人联系在一起。 就在凌尘出现在山谷中的时候,那名八星后期皇者,终于有所感应,从地面冲天而起,向着凌尘方向看来。 孙月娥说:狂妄炫富没素质,一张嘴皮子太厉害了,见到嘴尖牙利的,口是心非的,我就害怕,喉咙就发炎,就说不出人话来。 俞佩玉摇了摇头,但此刻的他却早已是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更被磨破,看起来当真是比乞丐还像乞丐。 次日,赫班主任能带人进组的消息传遍了,玉溪班级的,成了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 他总算明白为何叶蓁蓁要抢先动手,动用那种看似浪费灵力的手段了,原来是为了制造云雾。 凌尘和她差不多大觉醒,她觉醒了冰火圣体,少爷,却是毫无修炼天赋,实在怪异的很。 这份委托的发放者应该就是雨梭卡的制作者,一名制卡师。他的要求很简单,五张功能独特的三星卡片便可以换一张雨梭卡。或者稀有材料、不知名材料,也可以换。 萧风建对于终极领悟有了怀疑,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虽然这可能是他领悟世界真相,成为清醒者的第一步,但是在风姿世界这样一个强弱同世界意识有着密切关系的幻想世界,毫无疑问是自己给自己降级。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先天五重天的境界,真阳内丹重铸成功,随时都能激发出先天巅峰的威能,实力之强完全超过了从前。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和无生宗其他弟子又脱不了的干系,而从现在都没有一个弟子联系纪茗来看,恐怕这干系凶多吉少。一念至此,纪茗自然不能慢悠悠的在空中巡游。 正文 第5章 五拘阵 果不其然,辰时半,外面阴沉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银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天河开闸,大雨连珠,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天地之间顿时拢起了一阵朦胧的雨雾。 在那利箭飞刺过来的时候,用刀身挡住,随即抽出一把飞刀射了出去。 毕竟自大海贼时代还是,人类来鱼人岛掳拐抢掠,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怎么了,颜颜,情况很严重吗?”白团团扯了扯叶倾颜的袖子问道。 甘艳稍稍一问,她便已经出口,跟对方说何易皓已经和自己求婚了。 皓月星空,凉风徐徐,整个玄天宫今日举宫欢庆,醉了的人不少,清醒的,除了那几个想不开的,几乎都是喜形于色。尤其是早就盼望着赫连御宸和上官月颜成亲的四位长老和太史凤等人,今日一整天,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倾倾,对不起!”君墨宸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吻着,墨眸间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博克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却不想,如果那些人要是想救他,早就来了,岂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听到波克慕斯的声音,塔马哥身影一闪便来到他身边,而后与其并肩翘首。 而且不止是这里,连同她离去之后,她院子里的雪艳也是三个男人照顾着的,由此可见,他真的非常用心照顾了。 他笑了笑,把原本靠在墙上的身子站直,走到林跃面前,靠得近了林跃才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而姜煜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下意识地她寻找房间里的掩体,但是哪里都没有遮挡物,她预备呼唤翠花桃花,但如果大声叫唤会不会惊到潜进来的人,反而对自己不利。 当然,祭司并不是几万年前的存在,这些故事,只是从一些古籍中看到。 “统帅,那人是谁?为何能指挥大军?”玉儿提升了修为,远远就感知到,几里外的存在在指挥太上殿大军。 见到他后,立马发动准备多时的结界之力,试探他的身手,结果被他的力量无视。 旁边的副官也是感受到来自前方的大长老气息,也是一脸的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宁市公安机关曾对相关证据、犯罪要件等进行过研判,并邀请知名法学专家进行法律分析,均认为骆光明和魏安国不构成犯罪。 整个过程之中尽显大师风范,一弹一奏之间,都是故事。王熙凤哪里受过这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慕玹的箭术是江睿亲手教的,锦栎说他有这方面的潜力,所以在慕玹才来清珏几个月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了江睿这里学习箭术。 死寂沉沉的大山,除了树木与蔓藤,纪凡感受不到什么动物和妖兽。 “我要进去看看,但是我要先问你一个事情”楚城看向把自己紧紧贴在墙上的庄不凡。 其实这次的计划,从边关拒绝和他接触木凡就已经开始安排,若是细心就会发现,青袍军少了一些人。 灰蛋又颤动起来,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带着一种坚决,越曦眉头一凝,正要让吞噬之力消化掉这枚蛋。 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的是刘启,弗洛斯这个时候心里也有着这样的想法。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样子。在装备上,刘启应该是不会做什么手脚的。可是,为什么穿在这些士兵身上,效果却发生了很大的折扣呢? 想到这儿,逍遥子突然大笑起来,仰天长笑,那笑声让平静的湖面都泛起了褶皱,让整个山谷的树叶都在为之摇摆。 何有仙虽然忌惮,可还是面露疯狂,青铜古剑出现在手中,对着木凡喉咙刺了过去。 步梵感觉一阵狂风从湖面吹来,只让步梵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步梵催动全部内力,也抵挡不了分毫。 “呃,我突然觉得我吃的好饱,我要去休息下了。”听到李艳这话之后,刘启连忙的找个借口开溜了。 三张脸上都流露出一种“算你狠”的表情,然后慢慢消失在屏幕之中。 “樊纪天……”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觉得没有刚刚那么恐惧了。 “师伯,严经纬的身手已经达到了大天位中期境界,所以他才会这么狂妄!”卢崇沉声道。 可是,他情绪一时激动,顿时眼前发黑,随后身体摇晃着倒了下去。 白道子这番话,让在场的三人都吃惊不已,王勤的师祖,境界竟然向前迈了一步? 此时的顾北川,双掌一片通红,隐隐传来“呲呲”声响,很显然,皮肉已经被那滚烫的丹炉烫伤。 来敌就杀破了葬嵩关,留下了更为残破的关城,以及满地血腥、尸首,冲过了关城后,只是片刻时间,就消失无踪。 也就是说,自己在阳界的实力,也会影响到酆都的变化,二者之间有着相辅相成的联系。 本身,在郭奕看来,这些人们当中,应该只有影一名一阶帝尊境而已。 从顾靖风那会出殡之后,沈轻舞的手里便时常拿着佛经,不是抄写,便是拿在手里头看着,静心,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每一天应该做些什么,现在,顾靖风又回来了,就在外头,咫尺之隔,沈轻舞的这个习惯,一时改不掉了。 正文 第6章 狭路相逢 封禁阻挡,应该就只是为了封住通路而已,巨石彼端的景象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从那道复杂的五拘阵走过来,大家都显得有些紧张。 韩幼稚就淡定得多,这条路她之前送人已经走过好几回了,抬手点起灵光,仍然走在最前面。 “石道长一百二十里,出去之后是无人的荒山,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基本也是安全的。” 只有战争才会这样让人平白无故地死亡,让无辜的人死亡,让没有任何错的人死亡。 在这股气息的滋养下,唐三整体的气质发生了一丝变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如果非要形容这种变化的话,那应该用亲和力来形容。 不过这个假设可以有,既然地球上的暗物质可以湮灭成普通的物质,那么在王者大陆这个特殊的特殊的空间,物质可以衰变成暗物质,这也是有可能的。 流玉很难受,不仅仅是自责,更是因为自己帮不上忙。他焦急地看着王子,王子缺平静地看着流玉。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够定时给总统递一些纸巾,或者直接上手帮他擦拭。 毕竟这是火箭弹炸来炸去都炸不开的防护罩,不是金刚能撞开的。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先天灵海境封印修为进来的,普遍资质差,资源少,功法弱。 那么,作为第一个被的地方,卫春必须要拿出卫家的态度与做派。 连翘听他这么说,便抬眼目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令宋长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种九四式手枪结构要紧凑一些,但与它的同胞一样,依旧丑的难以形容,尤其是二战后期,因为资源的匮乏,做工极其简陋,丑上加丑。 幸亏北辰融合了殇世徽章,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他的体质,又有光明徽章这样的作弊利器傍身。 我一醒来,鹰眼就问我,眼神有些怪怪的,这让我很奇怪,我不就是内视了一会儿嘛,怎么大家都在了呢? 啪的一声,鸳鸯棒直接敲在了北影的脑袋上,就像是被打成了脑震荡一样,北影顿时七窍流血。 因此,在萧锋看来,如果可以救出叶藏锋的话。这完全是值得,而且这不见得会是一件坏事。特别是他即将暴露的情况下,成为黑暗之主的黑暗傀儡。对于他来说,反而会是一件好事。 到了后面,除了那位阵法大师外,其他人都放弃了,但是即便是阵法大师,刚刚开始掌握几百个阵法还很容易,但是到了一千个后开始,速度就变得越来越慢了,掌握的阵法也变得越来越少。 确实,一件器物上,如果刻画了一座阵法,器物不仅威力会得到提升,就是器物本身的品质也会得到提升。 说完这话,师父正好是画好了手中的黄符。不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便是潇洒地将这张黄符给打了出去。这张黄符一路带火光,就好像是黑暗中的一支箭,照亮了一路的黑暗。 梅香皱着眉头看着龙鳞飞的背影,心中暗道: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那人我还以为诚恳,看样子肯定经常浏览这些页,不然也没那么巧,刚好就中了这种病毒。 孟星辉推着丁虎,去楼上地病房外,隔着窗户偷看了丁母,见自己母亲在护士的照顾下安然入睡,丁虎放下心来。 委哥宁令咬着牙向上攀登,两根捆绑着绳子的短矛就是他的攀城工具,这时候如果有辽人从城墙上往下看,就会惊骇的发现,城墙上爬满了敌人。 正文 第7章 坠落 裴夏也就是随口一说。 真是便于调用的兵家高手,这时候肯定都是往西部前线调,怎么可能派到后方来逮素师,真有坐镇的,那也不会亲自带队来探这种石道。 什么?你说家有背景来蹭军功的二代? 笑死,谁家二代当兵家呀,谢还都是武夫。 韩幼稚倒是没被吓到,但也秀眉蹙起,神色凝重。 要是 好在与汉人打交道了不少,他性子也沉稳得很,知道韩常必定有其他的话要说,所以便耐心的听了下去。 不过他也难有机会能见梁江主一面,此时见到梁江主,心中顿时激动无比,油光锃亮的脸上满是笑容。 魏学明更是脸色都黑透了,可惜他的脑袋被包扎得死死,没人能够看得到。 虽然这次王家出资了五百个亿,但是这里毕竟是金陵,周家才是东道主,许多资源调配不是用钱就能够解决。 赵悦把手掌按在玉璧上,依照傅尘教的做,随即看到大半个玉璧发出朦胧的淡青色光芒。 众人顿时感觉一阵极强的眩晕之感,仿佛神魂都要被撕扯出来一样。 接着呼煜炜再次睡了过去,他那还没完全成型的大脑,根本承受不住他如此复杂的想法,不过数秒,就困倦的不行。 然而休柏莉安的力量过于暴戾,一瞬间抓住了安塔纳斯和辛诺拉的手臂,接着她们的力道将她们左右甩开。 令孤月很生气,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已经想好了一个彻底搞垮无极宗的办法了。 过大的世界地域,过于苛刻的世界环境,不仅导致各种信息的扩散极为缓慢,还导致各种死亡突如其来。 心想要是发现李哥不对劲,我就一棒子先敲下去再说。结果一开门我就愣住了。 可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如此幸福。记得我曾经问过自己,要有多久,我才可以大声的说出我爱你。 苏无恙想得太简单了,阿新的游戏水平十分高超,她根本不是对手。一盘又一盘,一直到曲靖打来电话,她还没有赢,也不让走。 不要怪苏煜阳感觉不到凌秒的心意,因为凌秒根本就没表现出来,没有提示,要苏煜阳怎么明白?凌秒弄清自己对苏煜阳的感情,还是因为外界的刺激。 大龙闻言大怒,重重一拳砸在杨大蛮的嘴上,把杨大蛮的满口牙齿尽数砸断,口角不受控制地流出鲜血和口水,和着碎裂的牙齿,有一半被杨大蛮硬是咽进了肚子里,犹自嘿嘿冷笑,十足的滚刀肉模样。 “那个……”苏无恙把人推开,整理着衣物,秦方白只当她不喜欢在车上,轻笑了笑,坐到了驾驶位。 李丹若笑着没接话,刘夫人也不再提这个话题,戴氏张罗着上了点心,热情让着李丹若,李丹若掂起吃了两块,陪刘夫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告辞回去了。 回到家,我还未开口,沈铎一把将我拽进他的怀抱。他的身体在颤抖,抱着我的双手有些弄疼了我,可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同样回抱住他。 吉迪恩·马利克立刻毫不犹豫的把过去的同僚给卖了,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家族,怎么样都行。 飞僵转过身看向了一边的冰淼,身下赤兔马虚影闪现,对着冰淼直接冲了过去。 薛庭儴一路目不斜视地到了殿中,便就在郑安成的指引下,跪下对嘉成帝行了叩拜大礼。 正文 第8章 萧王的目标 坠入地河的瞬间,裴夏第一反应就是把头上的陆梨拽进了自己怀里,然后死死地抱住徒弟。 浑身的七百二十枚罡气宛如一副软甲将陆梨层层包裹起来。 随后,就在他试图浮上河面的时候,包裹着他的水流急转直下。 裴夏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瀑布! 这条地下河流在流经此处后立马就转而落进了更深 军神庙中,排在第一位的是战国年间秦国的武安君白起,他虽然不曾在对外战争中,为华夏民族立下功勋,但是长平一战,虽然有人称他为人屠,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大战,为华夏民族大一统,创造了先机。 “张兄,发生什么事了?”黄猛还是第一次见张天松露出这样怪异的表情,先前还说得好好的,怎就一下变了个样。 一切的一切,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被颠覆了。 那阿莫德的摊子在贸易区角落内,原本来的人就不多,因此他每隔一阵子就跑到别人摊位前去拉生意,害得其他摊主都对他怒目相向,很是不喜此人。 用这么好的木料盖房子!!真奢侈呀,李大旅长边走边想,这些木材放在后世都应该很值钱吧!!可惜了。 辰天越听心里的疑问越多。恨不得立即飞到宇宙帝国,弄清楚真相。 不然的话,也不会大老远的直接带林毅来到这里,当时恐怕直接就在那悦来酒楼里斗开了。 没有拉鲁的命令是没有人敢随便进入头人老爷的帐篷的,虽然这些下属卫队和亲信很着急,也只好等头人老爷睡醒了再说。 毕竟,在那边修建了别墅的话,等到征地的时候,就需要大量的赔款。如果没有别墅的话,自然就不需要赔款了。 刘栋带着师宇紧随跟上,口中念念有词,正在传授一套静心凝神之法,师宇也是个机灵人,立即屏气凝神的用心背诵,并且用在当下。 七重天之外,倒是没有更大的圆,不过那些刘家的低阶修者却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在谈论这一场战斗的结果,有人凝重有人不屑,可却没有一人,会觉得自家会输,皆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楚天。 “我认同,前期尽量不要烧钱,或者少烧钱。出点什么事,损失也还亏得起。”顾盼盼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富贵一千年。直秀记得四年后的1八55年幕府将把大面积的土地划归御领,归箱馆奉行统领,只给松前家留下了目前紧密控制的地盘,所以理论上签个四年或者五年的承包契约就可以了。 而义武子弟没有一点惊讶,显然早就预料到会如此。不只是鸿鹄、燕华、帝武这些强队在想着夺冠,浙省来的义武子弟武校队,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杀到至上院,他们也想要在这座武道圣地中扬名立万,斩将夺旗。 牙科诊所门前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华尚吓得连忙打电话给校保安处。片刻之后,几十个武装保安吹着哨子冲到牙科诊所,举着双截棍一顿乱砸乱敲,好不容易才制止了这一场武者间的争斗。 “吼,杀!”那个疯狂着的他持着幽寒剑无休无止的继续斩杀,这种斩杀不是指刀光剑光那种看不到血的斩杀,而是剑剑到肉剑剑见血的斩杀,每斩杀一头妖兽那个妖兽的兽头便撞在他身上,那一场瓢泼大血便洒在他身上。 正文 第9章 这官是让他当明白了 清理干净碎石,走过古老而残破的地宫大门。 在彼端的,是更为黑暗的空旷大厅。 裴夏驭使罡剑从大厅中飞旋而过,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信没有威胁后,他慢慢收敛灵力。 光照也随之微弱了一些。 梨子仰头看他:“这么心吗?” 裴夏这是在减灵力的消耗,以他的内鼎来说,这算是 答:整体是架空的,理想层次,这要是真的在现实中发生,那就糟了,对不对? “我~我~我随叫随到,楚总有什么吩咐就好。”碧兰抬眼望望楚阳,又低下头去,她有些发慌,压抑着紧张的呼吸,胸脯的起伏就显得缓慢而悠长。 说得有板有眼,说真的楚阳看完以后是大大震撼,而且是深信不疑,这个写信的人一定就是范哲思身边的人,不然不会知道这么详细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众人瞬间出了隔绝之门,秦怡喊秦老爷子的专职医生给宋欣妍看看怎么回事。 自己家里之前已经过够了苦日子,如今凭借若一集团好不容易出头了,怎么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节衣缩食的日子。 刘佳艳感受到了巨大委屈,一直以来都没人敢这么对自己呢,她紧紧咬住下唇,控制自己要飚出来的眼泪:“知道了。”说完就愤恨转身冲了出去,门都不知道关一下。 呵呵,楚阳还以为他多么硬气呢,可是没想到,在听到谢总的原话以后,还是像个丧家之犬,灰溜溜地走了,他的大笑,只不过是掩盖自己的无奈罢了。 关键时刻,你不能管住你的嘴,那你就是死路一条,楚阳知道这个吴光权就算这次不死,下次也是死透了。 张可怡此刻也有点不知所措了,没想到这苗总诚心要楚阳难堪,她自己也是脑袋痛。 费劲儿地抽出还在他手中的长袖,傅轩逸撇过头不再看那张似尴尬又似献媚的眼眸,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手起剑落。 虽然他知道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大哥蒙恬应该就这几天,便可抵达咸阳了。 确实不是谁都吃威胁这一套,万一适得其反,那上百层剑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抱歉,在陵园多待了一阵,耽搁了回来的时辰。”耳边传来柔和的声音,让顾七心安了不少。 这件事引起了学院学子们的极大恐慌,院长发怒,导师们全部开始彻查起来。 数十米的瀑布,轰轰轰,声响巨大,垂直落下,水流推动水车吱呀吱呀地转动。 开玩笑,王栋可是将一个月兑换家装家居的机会,全部用在自己房间里面的装扮上了。 王栋闻言往淋浴间走去,果然晒了一整天的太阳,水已经有烫手的感觉了。 专注力不仅能让陈伟在面对强大敌人时,无所畏惧,保持战意,更能增加吐纳术,或是神级挥剑术的威力,相当于套了个增益效果。 20岁那年,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打败国内众多跆拳道高手,终于参加了国际跆拳道比赛。 滚落的巨石当场砸扁了追兵的车,随后又被铺天盖地的泥土尽数掩埋,瞬间制造出一个天然的坟墓。 “若我盛装出席,引得所有人注目,那天后才会不开心。”梓芜扔出这样一句话来。 “警”蒋叶锦刚问出一个字,就看到老邢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想起电视上看到某些警匪片,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是隐藏身份的,故而不敢一口叫出老邢的身份,免得坏了什么事。 正文 第10章 古老的石雕壁画 也就是叶卢了,正经在北师城待过,对翎国的官场作风有所了解。 换个夷人,到这会儿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裴夏拍拍他的肩膀:“朱郡在幽州中部,没有边防需求,当地武装恐怕多半都不是什么正经军人。” 所以听到王庭召唤,要他们上前线,马上各种屁事就来了。 而且这种糊弄和掩饰,还是当地上 而如果曹操选择突围而去或者继续固守,那么战略主动权就将完全落入到袁绍军手中,曹操就等着成为流浪狗在绝望中慢慢等死吧。 柳传志慢慢地喝了口茶,他知道,面前的年青人是个眼光和手段丝毫不亚于自己的高手,再说欺负外行的话就是自取其辱了。 我不能控制这身体的阶段应该发生在实验室穿越实验之后,也就是说,这意识是在穿越过程中影响到我的。 唐丁怀的身子如一根木头横着飞了出去,远处的水面发出噗通一声巨响,溅起的水花有好几米高。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一脸震惊,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空明十二夜都显露出了一丝异样。 等殿中诸人安静下来之后,赵禹躬身对王座上的赵王丹说道,只是赵王丹那苍白如雪的脸色让他心中闪过一丝阴霾。 现在英国人和中国人将他们的装甲部队置于阿拉伯河防线的后方,明摆着就是要采取弹性防御的策略,用他们的装甲部队同突破的苏联坦克部队较量一番了!对于这场坦克之间的较量,巴甫洛夫觉得心中无底。 “那么我发给大家一张评价表,大家给这部影片打下分吧。”杰里米安排工作人员给大家发表格。 “我看可以让胡寿山试一试。”朱培德也不懂什么坦克反坦克的,不过却知道胡宗南是装甲兵中将,是装甲兵的专家,既然提出要组建反坦克别动队总归是有道理的。 李夸父不认识这些人,这些人自然也不怎么认识李夸父,一个个并没有将李夸父放在眼里,只是出于礼节性的一一向江鱼雁问了声好。 “本君要是不呢?”琉星眼中杀机一闪,这伙佣兵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明目张胆的抢别人东西恐怕不止一回了。而且更主要的触碰到琉星的逆鳞了。 的确,那是本来不可能出现的禁手,应该是神器形态的非规则变化。想要调查也是当然的呢。 当事人却不这么想,她们是只不过比平常好朋友更加重要的知己,最佳拍档。 地冥是以雪儿的生命为代价,燃烧神尊的指骨,唤出万鬼图最深处最凶恶的鬼物。 之前乾伦刨出的那个坑现在地上依稀还能看到痕迹,只不过已经被人用土埋了回去。 “是我破坏了钟楼!现在的我是想要学院长性命的暗杀者。学院的敌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说着,夏尔蹲坐着无声地抽噎着。泪水掉了下来湿润了野草。 这难道就是飞鸟尽,弹弓藏,自己已经对君承轩沒用了吗?然而他死也沒想明白为何自己这般倒霉。 然后,她从袖口中掏出一袋谷子,朝地上洒去,引来飞鸟一阵的哄抢。 几只魔兽长大了嘴吐出光束,射出的光线被闪到杰诺瓦前方的木场手中的圣魔剑反弹,将位于远处的一栋建筑物刺穿崩坏。 伊集院高的一分得于第五局,而在那之前的比赛,当樱高进攻的时候,两队的表现跟上一场他们之间的战斗如出一辙。虽然称不上轻松,可内村翔平足以堪称现今鹿儿岛县最强的投球水准仍旧让樱高众人找不到什么好机会。 正文 第11章 缺失的一角 这面石刻壁画太大了,以至于当人的视线被中间的九州吸引之后,一时甚至看不到边角。 得到裴夏的提醒之后,叶卢才仰起头,借着裴夏蓬勃的灵光,看向了石壁的四角。 左上角,石刻雕纂出了大片柔顺的线条,这些线条包裹在一起,时而能看到一朵朵卷曲的,形如浪花一样的事物。 这仿佛连成一片,却又通过无 只是这一次还是落了空,不再是木偶的光之天使,所拥有的速度已经超越了视觉的极限,明明看着是被撕裂空间击中了,但下一刻,身形却在十几米外的空中漂浮着。 放心的点了点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还是感觉到不安,回头再次朝后面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下一刻,揪心的,刺耳的巨响,猛的从城墙上传了开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上千道迷蒙的寒芒,闪电般的从城墙上射出,迅若奔雷般的朝敌人的战阵中袭了过去。 “不能让步亦轩一人力战云国诸多高手,我等开战!”龙武山长老也大喝。 因为他体内的命魂,其实根本不存在,完全是当年的菩提果,还有九天雷龙凝练而成,不过便以的命魂,却是威力大的出奇。 没办法,谁让他的修为境界低,在圣兽面前,他就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跟不用说什么战胜这些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 “真是不知死活。”说着又拿出一张符,咒语一念,一指血尸,血尸一纵好几米,冲着董飞就过来了。 清风也是一脸怜惜的看着李玉,好像在这一刻,面前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纵然有再大火气有这道将令压着也不敢动弹,可惜这回襄阳城内全部是金人,并没有汉人签军随行,所以金将原本想组织一支骂战队的愿望也不得实现,只能给所有将士每人颁发两枚棉球,堵住耳朵当没听见就是。 上午十一点钟,会议室里走进一位东方人,却是甘敬的经纪人贺月。 可笑的是,在学习剑道上无比愚钝的我,在这方面却意外的具有着天赋。 正犹豫间,几个服务生推着一辆餐车进来,餐车上面是各种的酒。 “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认为他有可能准备好了夺舍所需的一切吗。”百里修说道。 龙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他顾不得这些,赶忙将第一道雷劫带来的好处吸收。 松不动大喝声过后,全场顿时恢复了安静,大家张了张嘴,却都没有话说。 结果,倾玄还没有碰到筐子,就被框子上反射出来的一道光给震开了。 闻言,紫云龙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甩了甩身子,从玄湖中走了出来。 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即便再不乐意,再觉得恶心,萧伊月也只能忍下。 她藉着昏黄的路灯,打量着这座屋子,房子大概有些年头了,里头黑漆漆得看不清楚,但是阻隔着道路和院子的那扇铁门有些摇摇欲坠。 蓝云悠默,悄悄给赤冽轩使眼色,奈何那厮也是愁云惨淡的,压根没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 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安泽一和夏洛一起去了姬出云重新修好的酒吧,他的酒吧前一段时间不知道被那个混蛋趁没有人的时候砸了,这让视自己的酒吧如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姬出云很是伤心。 陈白起观梅玉夫人时不时瞥向她的目光,时而惊诧,时而醒悟,时而茫然,时而同情……大抵也知道她估计是猜出她要找的人的身份。 正文 第12章 有点太富了吧? 一颗妖兽内丹? 裴夏有些意外地从陆梨手中接过。 是死在此地的妖兽留下的? 不对,没有看到尸骨和来过的痕迹,而且此地灵气如此稀薄,动物本身都很少,更别说得到灵力反哺成为妖兽了。 也不太可能是外来的。 已经成为妖兽,在深山老林里都算一方霸主,又何必躲藏到这种地方来。 钟九音嘴角带着弧度不明显的笑拉上被子睡觉,在梦里还要嘀咕一句“太会了”。 王权霸业的话说完,秦朝直接对着她勾肩搭背的,然后脸上的表情贱贱的说了道,而面对秦朝的话,王权霸业直接转过身,一脸坚定的否定道。 王掌柜听见岳凌钧跟沈盈娘过来了,立刻高高兴兴的就出门迎接。 不过时间并不会在秦朝的纠结中不动,转眼间就来到了中午十二点了!而在中学的下课铃想起以后,秦朝的奶茶店里也慢慢的开始有了人气。 说完话的秦朝拉起了一脸好奇表情的涂山雅雅,而他的眼神也看向了城外刚刚毒娘子他们离开额方向。 她听出江景辞在含沙射影地说那件恶心事,瞬间来气,抬手对着江景辞的脸打过去。 借着二人被自己刚刚叫声震慑,愣神的空挡,身体微微一斜,长剑几乎贴着脸颊划过。 就在秦朝一脸尴尬的时候,涂山雅雅突然悄咪咪的对着秦朝耳语了道。而面对涂山雅雅的话,秦朝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温澜对二房素无好感,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紧跟在谢宴声身后。 如果冀家那个大的顺从苏姨娘嫁给了刘毕胜,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儿? 苏赢何并未收敛很多,但也没有进入,他没有放过我,把自己蓄势待发的某处在我身上磨蹭,直到发泄出来。 穆白挑拣能用的上法宝取了几件,又将所有炼器材料收起,继续走向深处,可惜即便走到最后,他也未曾遇见辛母秘银。 白浣之几乎可以断定,他出事儿,肯定是因为遇上了什么急事儿。 我把电话给杜衡打过去,等了好久他才接通,接通的第一时间仿佛听到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杜衡才说话。 粉色公主系的公主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系的简约大方的风格,跟言优家中的房间九成相似,进门时,有那么一瞬间,言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虽然汤怀瑾口头说了会让她生下孩子,可是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南瑜对汤怀瑾没有半分信任,所以无论是药或者是输液,她都拒绝。 如果是靳北风,南瑜心里大概还会多几分顾虑怜悯,毕竟有过一年的相处,说完全没有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话。南瑜其实内心里是很重情的人。 在天还没有暗下来时,战天等人终于来到了龙日坝大草原度假区,他们为了明日能一心进山,在这里找了宾馆,加满了油。 墨以深将蔬菜从后备箱提出来带到厨房,撩起袖子想帮言优打手,却被她推搡到厨房门口。 柯杰西用手肘碰言优:“看见没?台上在唱的那位,我打听过了,顾茉璃,父亲在a市当官,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很多娱乐公司找上她想签她,都被她拒绝。 言离看着眼前的画面,刚才的慌乱一扫而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正文 第13章 石棺 内丹,约莫相当于妖兽修成的“内鼎”。 但妖晶,那就是“灵府”了。 这东西在翎国,常年处在有价无市的状态,哪怕是多有山陵的幽州,在夷人来之前,也很少能在修行坊市中见到这玩意儿。 梨子看的两眼发光,人还在裴夏怀里呢,就伸着胳膊开始扑腾起来。 素师嘛,学以致用,想要突破除了有人教之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南柯睿淡淡一笑,反问一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蔡叶光喃喃自语着,嘴角微微的上挑,翘起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低沉的暴怒声传来,龙吟震天,只见得那磅礴的龙光夹杂着惊人波动,狠狠地对着堕落冥凤爆轰而去。 江阔海的嘴里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只觉得一股臭气直顶脑仁儿,瞬间便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儿的都流出来了。 “那还是挺远的嘛。”这样的话炼倒是可以安心的略微休息一下,然后思考一下之后的进路了。 各个联盟国,黑暗世界,忍者联盟,总局的消息,都在同步汇总,同步更新……可是关于“暗”的消息虽多,却也未见中枢之地。 第二日清晨,许环慢慢睁开双眸,看向正在一旁盘膝打坐的云浩,随后与云浩一起的一副场景,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之中回放。 好强的威压!剑无涯皱眉,对于云浩所说,大剑门怎么会得罪他? 君臣之间,已经如同市集贩卖讨价还价,沈念一偷偷捏了把冷汗,生怕帝王翻脸无情。 黑龙声音沙哑,似乎还未完全醒来,他这次沉睡持续了远超以往的时间,但也有一个远超以往的成就被吸收消化。 又休息了一会,他将自己移到“生命之门”,然后用生命之气将全身上下,灵魂血肉包裹的结结实实。 “那当然还不知道,或许也会做出像王者荣耀这样大受欢迎的游戏?下学期我准备申请转系。”高歌说。 人中空中,郭猛便呕出三口鲜血,暗暗检查,骨头断了两根,郭猛连忙一个倒空翻,不等落地,左手钢刀顺势射出,直指怪物的眼睛。 “所以这手米莱狄,还有他开局的这个藏视野……”李俊廷在台上一副大为感叹的神情说着,台下何遇顿时开始有一点飘飘然了。 没有操纵者,再强力的武器也不过是件死物,麦克尼深知这一点。 而kpl这边也正好轮到休息日,杨淇这边一提,徐鹤翔立即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马上就来了。只是因为这一出,到徐鹤翔嘴里就不是他一开始就拍板要看,倒成了杨淇让他来看的。 无视走在最前的老夫子,高歌紧盯着公孙离,而公孙离看来也是很着急想追赶目标,一技能岑中归月,向前一个瞬步。 第四轮,兽人战士真正狠的地方开始凸显,血帆教徒和升级互相配合,让加尔鲁什战斧的攻击数据直接抵达五点,一刀砍下之后,圣骑士英雄背景都在震动不休。 “凯尼格下场了,看来莱恩教练不打算继续单防李了,威斯康辛的阵容里能够对李进行撕咬防守的也只有凯尼格而已,其他人都不行,换了人之后,他们只能沿用北卡和哈佛的老战术,对李进行包夹了。”巴克利说道。 这些金雕羽毛,是我从金丹后期的金雕妖族人身上得到的,够你练一整身衣服了。而且这颜色看着就很贵气,很衬你的气质。 正文 第14章 狩猎者 深邃的黑暗中,罡气剑静静地漂浮在棺材旁边,灵力的光芒照亮了高耸的青色石台,以及那纹刻之中鎏有金光的华美石棺。 梨子揪了两下裴夏的衣角,声说:“妖晶。” 两枚闪亮的妖晶,就散落在石棺旁的青石阶上。 陆梨是知道好歹的,不知底细的时候,她也不会莽撞。 反而是叶卢,言语中透露着几 那当时就好过来的自是绿的手段,只有转移了看店伙计的注意力他才好从后门翻进来。而他的身手也不错,到前面去做应付的伙计和麻竟都未能察觉。 第一个出现的问题,是堵在门口的金丝凤雏,这是个只有时间或者死亡才能解得开的死结,让人看一眼就失去了尝试的勇气。 “别回头!别回头!”巴布朝其他人大喊着,跑动中他也不确定那些透过面罩的视线有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边喊边打着手势。 说完她就招呼着帮众将搬出来的东西又抬回酒肆里,然后便关了店,竟再不理会生病的众人了,彷佛真的是只为众病人供一餐肉食似的。 阵中其它试练者见叶凡半盏茶的功夫,就将大天造化掌前三式修炼圆满,都呆在当场,不敢置信。 在训练场做了一会热身运动后,洛子修便拔出墨犀开始修炼刀法。自从他成为阶位以来还没有时间修炼刀法呢。这也是为什么洛子修着急来开生活区的原因,在生活区他根本不能静下心来修炼。 他们没说得两句,总管大人的脸色就变了,什么温和、宽容统统都彻底消散一空,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愤怒,他吩咐几名守卫将海妖押走,然后就带头朝休息区那边跑了开去,急得竟然都来不及和雏鸟买主这边打声招呼。 第二天简氏驻地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大家仍然沉静在备战的状态中,不过夏氏那边到传来了不少消息。 “安少,我刚才听到你们庄园东南方向似乎有打斗的声音。对了,你这次到江南做什么,一路上我一直想问,又怕触及到你的隐私,所以……”乐乘风拉住即将要离开的安海,笑着问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来,让我们举杯,尝尝这家餐厅的红酒如何?”郑旭东举杯提议道。 甚至就连平日里最冷静沉稳的塞雷佐,这时候也都双手握拳,昂首一吼。 “那个……盖姬,你别听她说的,水晶宫什么的只是开玩笑而已……在你熟悉这里之后,我会带你认识李星豪的。他会帮你解决身份问题,并且在我的守护者集团里面给你提供一个职位的。”唐煜赶紧继续解释。 其中还夹杂着孩子“呜呜”的哭声,这顿时让贝龙怒上心头,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了二楼园长室。 刺眼的光芒让夏安安觉得有些不是很适应,刚睁开了一下下,又赶紧闭上了。然后再次慢慢的睁开一点点,打量着这四周的环境。 大厅的东面还划出一个舞池,杨仲宝邀请谭湘湘跳了第一支舞后,酒会渐入高潮。 随着安纳金-天行者的命令,20艘猎兵级巡洋舰尾部的推进器喷出的粒子流陡然增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在超物质引擎的强力推进下,它们开始朝着前方高速冲去。 似乎是这一击的强大已经超出了轮回漩涡的承受上限,原本镇压平定着一切物质能量,再将其拆解的轮回漩涡陡然间以高出十倍的频率急剧旋转、颤动着,想要平定、分解这天崩地裂一般的毁灭威能。 正文 第15章 操线师 黑暗粘稠的像是泥浆。 裴夏一手按着叶卢,一手抱着陆梨,尽可能地屏息凝神。 寂静让他产生了错觉,错觉那个隐藏在黑暗彼端的存在的确失去了方向。 直到灵力的流动开始拉扯他的感知,他霍然转首。 半空中,是被丝线悬挂的黑什上官! 几乎不到一尺的距离,当这位化元境的灵力以饱和的姿态 “他们没有明着说,但肯定是想见你的——他们十几亿砸在卡奈姆,换成谁都不可能无视;陆建超心里其实很急,头发都骤然白了许多,看得出他们回国这一个月日子不好过!”沈济说道。 刘志康能够在这个行业做了这么多年,还颇具口碑,也是有些本事的,不光是武术设计得不错,自身也有专业知识的功底。 说不清道不明,各种各样的感觉在我的脑子里混杂,就像一锅粥。 我正悄咪咪的掀开大力软软的枕头,还没看清楚,就被大力捂住了眼睛。 这里与外面的主街不过隔了几个巷道,却仿佛是隔开了天堂与地狱。 背着来到了村头的牛车旁,租了一辆牛车往镇上赶,有人问麻布袋里装着的是什么的时候,林朝曦只道是君云晨狩猎的黑狼。 使人重返青春的丹药不是没有,或许这国师是什么炼丹师,将丹药包装成长生果这个噱头也未可知。 顺天爷差点摔晕过去,还没反应过来,顺天爷只觉头顶黑压压一片压了下来,细瞧时,那是几十支长矛朝自己打过来。 “你两万美元,能干什么?都不够在新海市中心买间厕所的。你这不是欺菲利希安先生不知道两万美元是个什么概念吗?”郭建认定曹沫一定是用什么话术,将没有见过世面的菲利希安骗住,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现在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失去了,血淋淋的现实就这样被无情地摊在了她面前。 观察乔蓉的表情,温常卿差不多能够猜出接下来的对话内容,他并没有打断乔蓉的话,反而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着乔蓉主动开口。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把它送到自己的手上,如果不能成功送上来的话,那就不能解开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自己也就不能逃脱。 全知?听到阿斯摩蒂尔斯的话,姜浩立即联想到了全知之主,这位曾经的知识之神,现在的全知之主,祂知晓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事情。而阿斯摩蒂尔斯和全知之主联合了? 一身黑衣,右手持剑,却难以掩盖他全身上下散发的强大气场,如君临天下的霸气,不怒而威。 蝎猛的转过头,一张极其清秀的脸出现在了陈晓面前,让他瞬间愣在原地。 “你……你们这些畜生!”凌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硬生生的憋住更多的话不敢放肆。 诸葛玄控制着玄空寻真盘,上面绘制出来的光图指示,他们才走过了一半的路程。 所谓的克苏鲁神话,是以美国作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世界为基础,由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整理完善,以及诸多作者共同创造的架空神话传说。 蟒行云这暴脾气虽然抢了个上风,但是差点坏了我的事儿,我有些不满。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只好打圆场,跟鬼荼说了几句好话,好在鬼荼的心不在这个上面,他在意的是帮九霄的忙。 正文 第16章 非人的对手 没有意识,仅受到丝线的操控,这些骨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精妙的技艺。 更多时候,就只是推搡着,用自己的手和脚,亦或是仍旧坚硬的牙齿去攻击叶卢。 但就是这样朴实无华的进攻,却让北夷黑什的天才后进,冷汗涔涔! 太硬了! 无论是探出的手爪,还是作为支撑的骨架,这些已经经受过漫长岁月侵蚀 建兴城的异动她一清二楚,但是想要彻底根治这些逆党光杀人是不够的,夏国的建立本就不是一片安慰之地,寒峰得国主对当代来说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黑玫瑰的声音出现在耳麦中,显得极其严肃,说完便从械兵身后取出一个金属仪器,江枫也不认识这些东西,他只能在一边警戒。 “李掌柜,方才本官的问话,你可有应答之语?”县官满以为拿捏住了李英云的七寸,得意洋洋。 安歆悦气得手指发颤,自己的东西别人还想拿走就拿走?开什么国际玩笑? 许梦摇了摇头,她现在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满脑子都重复着保姆出门前,叮嘱她好好照顾孩子的场景。 和江敬逸谈完了话,南湘终于自由了,可想到今天发生的,她不敢贸然出去,先给黄婵娟发了条语音。 这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让白苏子也是为之神色一窒,正欲再要赔个不是。却不料竟是被他蒲扇大的手掌一掌拍在肩上,顿时向着斜刺里飞了出去。 赵遇如在一个岔路口顿了顿,左看右看,随便选了一个路口跑了进去。 “我也不全是为了你!”燕临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傲娇的说道。 进去之后关好门窗,迅速上到铁门房间,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李知谨一掌把李长安拍醒过来,那侵袭而上的嗜血杀念也如潮水般褪去。李长安神色微变,想起当年初入东荒时,就是这个男人施展神通,想要杀他。 “直接开枪干他们!不要拼刺刀,不要拼刺刀!!!”顾心衡大吼道,生怕是周围的战士听不明白。 不多时,玄京城出现在他眼前,望着那片渐渐消褪的风雪,他又一步走进玄京城,见到城中一角有冲天血气。 感谢各位爷爷奶奶,掏钱看我从气球兽超进化到了水球兽,又从水球兽究极进化到了尼斯湖水球兽。 避开受刀变强的意马,李长安往侧方斜斜一冲,生生用刀迎上心猿的拳头,那心猿长了记性,不与他的刀硬碰硬,手臂安了机簧似的弹回,一回身,大步跑去捡那浑铁棒去了。 见到乔治机甲爆炸的那一刻,安德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上,而等到他发现对方幸运的脱出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更何况,还有更加恐怖的三千护龙军,最老的那五百护龙军,无论功力还是武功,真的已经不在鸠摩智之下。 并且现在供应商停止供应原材料,还有代工厂也全面停止与方舟集团合作,2月时间产能根本达不到,新品发布条件。 嘴上一直说想给公司买辆奔驰的林淼,安慰斌哥两句,就跟老林上了楼而老林其实也憋得很辛苦,心里一直很想说“要不老子掏钱买了吧”。 至于骑兵营、炮兵营、特务连、工兵连等等的这些部队,他是不可能动用的。 不再听安琪说什么。他就利索地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楠西孤寂的背影。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默默地走出了门。 正文 第17章 感谢长孙愚老铁赠送的术法 光芒大放的法器长钉,照亮了此刻最让人绝望的一幕。 那蜘蛛妖兽轻轻挪动着倒挂在岩石中的长脚,八只眼睛里倒映着底下那些渺的人类,血红的嘴巴张开,粘稠的唾液顺着它的尖牙缓缓向下流淌。 韩幼稚化元境的一击,在它黑曜石般的背甲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白印。 这妖兽的实力超出想象,足以比肩人类中的天 留在光明城两日,说实话很危险,鬼知道毒蝎会的杀手什么时候会杀来。 “是,王爷。”暗影卫把月梦心跟丢了,看着王爷暴怒,心里满愧疚,恨不得王爷一刀把自己杀了,才能让王爷消去这心头之怒。 那一瞬间,除了玩偶至尊外,九剑之主纷纷乘胜追击,气息锁定许阳,绝杀的攻击轰向许阳的要害位置。 “难道,会是苹果公司的人?”紧接着,慕白就想到了可疑的势力——苹果公司。如果对方派人在他们下榻的酒店一只蹲守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知道他去司法局的。 月梦心任由着苍紫云抱着自己,眼里雾气氤氲,晶莹剔透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从眼里滑落。 听到这话,猛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修炼多年的他,刚刚摸到练气的门槛,还差半步就能成为真正的练气武者了,这还是他最近刚获得突破,除了他自己,就连二堂主和大堂主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一语道破。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明明一个月没见了,卿子烨却似乎更关注曲清染了。 脑海中回忆着他与她一起在夜王府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可恶的夏候芷月施了什么错情咒,自己怎么会梦心如此痛苦的分离? 张亮望着祝玉妍两人离开的方向,对着身旁的几人拱了拱手后,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但是我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对方已经开始疯狂起来了,那就说明我们很可能已经接触到对方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在我们知道了这张当年签字保释张雪玲的自己有问题的时候,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钟健。钟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个张雪玲很可能会被这些幕后凶手带走,在别的地方继续从事违法的活动的。 “有这心思关心别人,还不如腾出空来多想想自己。”不善于和一个大男人打感情牌的楚渔岔开话题道。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是让人提不起丝毫的感动,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颜苏没有出去见他,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颜苏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四个天井,一般是朝廷大员或者显赫贵族,所以规格确实不算低。 稻田芳子忽然上前,一把将宋秋月扛在了肩膀上,腾空而起,几个起纵之间,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行船的人,都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抵达目的地,恐怕没有一个愿意遇上海盗的。 可是此时的单晶晶只是一口咬定,江岚是被人杀害的,并不是坠江身亡的。 修弦士刚刚长开了嘴,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便已经被李云牧的力量挤压的爆开,炸成了一团血雾。 男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在浓浓的夜色下闪着幽亮的光,浮浮沉沉的让人看不真切。 江城一众官员,留下的只有薛涛和张主任,薛涛是和羊羊体育中心谈合作的,张主任留下,则完全因为王保仁认为他和沈洋熟悉。 正文 第18章 禽兽之变诈 长孙愚的折跃术法,几乎没有灵力上的波动,当时在青峰试剑台,裴夏都着道扎了自己一剑。 然而,即便在长钉已经快钉上它眼睛的这一刻,裴夏凝重的双眸也全无半点放松。 在一个极其短暂,以至于韩幼稚都无法察觉的瞬间,这妖兽收拢了自己的两条长腿,挡在了头颅之前。 沉闷的碰撞声再一次震响。 苏昭和转过身,一张被半是天使半是恶魔般的阴阳脸,放大在冯云瑶眼前。 林宇烨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三人都知道林念菀已经离开了。 “公子,使不得!这几样东西顶多就一块高级灵石!”白云霄连忙摇头摆手拒绝。 伊丽莲没理她继续说,封印解除的方法被分成两半,分别记录在两个地方。 他与其它魔兽甚至其它龙族都有不同,因为他一孵化出来就能化为人形了。 如果自己不是选择廖兮作为突破口,也许什么都是不一样,可是现在,已经是没有机会了,朱元璋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到了那个时候,叶弦会不会将他真正的家人,看得比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要重要? “去就去,有什么好看的”月影轻笑了一声,一个晚上冲破三阶,哪里可能? 廖兮解决了这件事,廖兮勉强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现在看起来局势还是没有到达不可挽救的地步,如此,还是有希望的,最起码曹操那边是没有问题的。 林宇皓沉重的看了一眼林璟珩,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保护不了司空翎,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作战的号角声被吹响了,所有人听到号角声后都进去了战斗状态。 而在数量上居于劣势的人类强者们,则是依靠着战阵作为据点,对攻击的妖兽们作出反击,一时间倒也坚持了下来。 大皇子拱手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在新洲当县令时,这京城附近的百姓,生活也极其艰难,很多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真让孩儿很震惊。 此时,宽敞的法师塔核心控制室中,竟是同时形成了四个较大的战团。 灵力凝聚幻化,刀气狂霸,剑气诡异轻绝,拳影,爪影等各种幻化形象。 方步此时脸色发白,他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是有预谋的,就是为了引自己等人跳出来。 毕竟,木离这些年虽然也回来了很多次,可每次都表现的很普通,一副与人无争的模样。甚至都没有在众人面前表露过实力,似乎早就被众人给遗忘了。 完颜英等人听他的分析,都觉得很合理,纷纷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轻轻在这根石化蜥蜴尾骨上一弹,感受着手指间传来的坚硬触感,缪斯点了点头,直接将这根尾骨抛进了异空间中。 这木舟是精灵族内的一道古老魔法,叫做铁木飞舟术,以强大的精神力将木元素压制成飞舟状,飞行代步,速度一日千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紫袍半神手中刀锋骤然逆转,向着身边一尊半神斩杀过去。 范老师见她喜欢,自然喜上眉梢,立马就给老板娘一一介绍了起来。 江一苇偷瞄了一眼霍南屿此时的神情,她见霍南屿波澜不惊,竟一时分辨不出霍南屿到底是愿意离婚?还是不愿意与年岁岁离婚? 无论是强攻还是智取,在这场战争中,他们都不会损耗太多兵力,单单是二十万大军压境的气势,很多士卒怕是都会临阵脱逃。 正文 第19章 火德之身 裴夏的想法很简单,汝桃心火无论如何不可能是祸彘的对手,这一点他已经在过去经历了两次验证。 所以只要能借助这两股非人之力,进入到意识层面,他就能将心火从这妖兽体内拔除出来。 然而,事实这次狠狠给了裴夏一锤。 货真价实的一锤。 裴夏一头撞在妖兽的脑壳上,就好像是撞在了铁锤上一样, 自己相貌堂堂,他看见一家酒店招前台,他甚至都已经逼着自己做这个了,人家居然说,模样很好,就是矮了点。 看着两边鲜血淋漓的身子,罗德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在屋子当中寻找着前人遗留的口袋,准备将三竿的尸体装起来丢下悬崖。 汗水已经从她的额头冒了出来,她便伸手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前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她立马撞了上去。 主管这才半信半疑地将钱放进口袋,嘴里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没错,他是看不起华夏人,但谁都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 萧潇看到走出来的人,饶是见过太多残忍的画面,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季期学的是国际金融专业,他看中的是校招的几家银行,虽然说他更想进投行和证券机构,但是他初出茅庐,在加上自身的背景,还是稳定一点,从银行的基层做起,这样至少稳打稳扎。 “诶……你可千万别给我脸上贴金,我是发现了,你这丫头,野心太大!”南宫鸢似乎是看穿了沈茉语的布局,他用手指着沈茉语,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眼看他的双手就要碰到那块木牌的时候,元嘉庆的视线在木牌的手柄上突然一顿,接着立刻焦急的叫停。 “一个充满着梦想的地方吗?”尧满楼的脸上突然滑下了两行清泪。 她的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地喘气,周遭的环境是如此地安静,只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她突然有些害怕了。 对剧组的一众主创们来说,拍摄工作的完成,不过是中场休息罢了。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仍然有少数岗位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在离职后没有继续保持吕游等人的联系,转而去了别的地方,但这种情况对于大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本来就是臭娘们,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男人变本加厉地嚷道。 这种情况不仅现在存在,原时空直到李墨穿越之前,横城也没能改变这种经济结构。 梅柳生这才放心,与他告辞,送走梅柳生,苏清朗回到府中,迈步走进房中,却见自家二娘在哭。 “皇叔这次回来可带了不少好东西,等你去了府上,任你挑选怎么样?”福王咬了咬牙,一脸心痛地说。 新的进化方式和血脉药剂也不过就是让王朝的进化者变得更多了一些而已。但是现在,战争城主那边是想要拉低进化者整体的地位。 之前不仅妖猫被震慑了,就连梦魇也被手骨出现的气息吓得好像魂魄都从体内钻出去了,此时受到萨谷那暴涨的气势才回过神来。之后就将之前被妖猫打的一口憋在嗓子中的血液吐了出来。 楚天涯一直淡漠的看着刘良辰,见他这等表情之后,便是淡漠的开口了。 跟期末考试一百分满分不同的是,高考五星语的满分分数是一百五十分。 “好,我走,反正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的……”万雨航冲着辛拉一笑,然后又和唐欣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正文 第20章 我是不是我? 裴夏感觉自己应该是拉过来了一张长凳。 他就坐在长凳上,一声不吭地等待着。 没多会儿,蜘蛛来了。 她挪着八只脚,走到了裴夏边上,然后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裴夏下意识伸手想去摸自己的酒葫,没有摸到,于是只能说:“没啥好招待的。” 蜘蛛摇摇头:“没事,这会儿我已经不饿了。” 云中子根本不理会他们,身形接连闪动,将战道世界、圣道世界、无道世界,还有鸿蒙世界中的圣帝强者,全部一打尽,纷纷擒获,炼化他们的本源,壮大内世界的成长。 就在此时,一个营的汝宁军正好外出拉练,见那个营的兵丁即将与自己的队伍碰面,吴世恭一拨马头,避让到路旁让那个营的兵丁先行。 路上不时可以看到掉落的蚂蚁尸体,叶枫面无表情的直接走了过去。 “父亲。”这个时候祖泽润等人纷纷走了上来,众人脸上都是一脸的疲惫之色,双目赤红,显然各个都是被建奴闹的不轻。 这一刻,围观的众强者全部静了下来,紧紧的盯着祖龙,就连石人分身也停在远处,不在攻击。 坐在沈游旁边的骆锋早已按捺不住,起身慢慢的向着胡咬金靠近,伸着长长脖子等待看戏的人被他一个个撞开,但看到他不怒自威的面容,尽管心里有不忿但是却不敢张嘴说什么,张开嘴的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另外,他也是发现,自从那前方的沧桑老者,听闻之前自己所说的梦境这样的话语之后。 帝无双背后双翼一展,收回神狱峰和水晶棺,手提上帝之剑,果断的逃遁。他很明白,若是继续留下来,他必死无疑。 赵楷坐在垂拱殿里,和一帮中枢大臣商议中兴之策的时候,面对混乱的形势,忽然发现李虎依旧牢牢控制着主动权,这让他非常沮丧,不得不主动授予李虎西北军政大权,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以联姻来缓和双方的矛盾。 众人呵呵一笑,瞧大家的表情,王荣也猜测出他们根本就没有相信自己的话,王荣耸了耸肩,自己说实话总是没有人详细的,他已经习惯了。 手掌轻轻抓住那如同一块金子似的金元灵,后者顿时化为一道金色流光,钻进了凌天的眉心。 天地间,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开,苏凯将体型巨大化到极致,双翼遮天。 那竟然只是一道残影而已,银卿本人竟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远遁而去了。 与此同时,四下里再次肆虐着滔滔魔焰,将郑辰的仙识死死拘束在体内,难以外放出分毫来。 不过,这也只能是徒劳罢了,在一番挣扎中,那蔽体的抹胸还是被轻易褪下,瞬间,粉白的可爱玉兔完全呈现在空气中。 只要是团藏认为对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不管经历什么,他都会将其贯彻执行下去。 秦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自信的一笑,接下来,双手便动作了起来,处理那些炼化完毕的材料。 就是要这样子,高句丽不是说,这杜门的先驱是在他们的国家吗? 败了更好,它总归能起到牵制敌人火力的作用还让陆军在海军面前扬名一把。 阿健想想也行,说马上过来,阿健工作的面料行是他舅舅开的,他舅舅基本在布厂坐镇,他实际上是面料行的当家。 正文 第21章 神机 灼人的热浪很快消散,黑暗中,只剩下那个男人不断敲开妖兽尸骸的声音。 随着血红火焰不时的亮起,他的影子倒映在青石墙壁上,在捏碎了蜘蛛妖兽那颗不大的脑子之后,他又继续把手伸向妖兽的身躯之内,在血肉与黏液间摸索。 忽然,他手掌一顿,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挺起腰背,用力一拉。 一根宛如 而此时叶老的心都提到嗓子上了,但夜葬并没有受伤,他是看的清清的,但,不知道夜葬下一步会怎么做。 “不过这个夏涵倒是通情达理的,只是可惜……”母亲有些惋惜的说。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茶杯,要是被这一砸,不晕也得肿个包。 现在是吃早点的高峰期,店里的人的确很多,最后他们在拐角处找到了一个位置,三人点了两笼汤包和一些黑米稀饭南瓜粥什么的,由于人太多,这些东西不能马上送上来,只能多等一会。 四周忽然风向一变,风声呜呜似鬼哭,黑暗中浮现出无数双肉眼看不到的眼睛,绿幽幽地泛着冷光,全部朝着同一方向望去,直直盯着坐在药铺门前毫无所觉的宫千竹。 周泽楷扭头看向唐冰玉,哪怕现在是在拍节目,可是他还是喜欢把自己放在最舒服的角度上,毕竟人活着,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尽量开心一点儿呢? “母亲问你,之前阿离下岭南,回来后可有对你提过国师?”王氏道。 若兰仰首看着那巨大的山门,暗暗赞叹这得有多深的内功才能做到。她赞叹却不羡慕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早晚有一天她会超越所有人。 苏荷抬头就看到萧十一郎从客栈中出来,然后走向了花如玉、沈璧君离开的方向。 许靖之与牧燕清进门后,先迎面拜见老祖,然后他们便察觉到,坐在一旁的那道叫人无法忽视的身影。 他可真是太深情了,即使有被封迟洲割肉的恐怖记忆在,重生后还想着要和宋清玥在一起。事实上,只要宋清玥选择霍晋琛,封迟洲就会乖乖退出,不再打扰他们,压根就不会逮着霍晋琛折磨。 他怎么能屈服?他真正爱的是蓁蓁!他怎么忍心让蓁蓁一辈子没名没分? 如果当初坚持己见,没听家里的嫁给黄汉韦,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个时候如果挥手给殷泽一巴掌,会不会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他们这里来? 打野sif显然没有天选华子的语言天赋,来华国一年多了,游戏交流虽然没有问题,但让他理解这么长一段话就有点为难他了。 偷偷换了孩子,任阿姨起初确实是非常愧疚不安加后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早已将封家视为封晋琛的所有物,甚至恶毒地诅咒霍迟洲悄无声息地死去。 教导主任溜达到了“情人桥”旁边,这可是他的重点巡逻领域。嘿,在老彭坚持不懈地突击检查之下,已经几乎没有情侣胆敢手拉手一起走情人桥了。 “查封我们公司应该是周金鑫动用内部关系帮他的!那五千万订单也是林毅先生帮他的!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能力!”杨梦莹一副胸有成竹的说道。 方羽僵坐于内,冷汗已如雨下,他时刻把持着林星移,左手握着一支匕首抵在其身后心口之处,若是她有叫喊出声引起人注意的心思,便立即将匕首刺入将她杀了,宁愿丢了这一张牌,也莫要使出城的心愿化为泡影。 正文 第22章 出口 叶卢拿着这枚巧的球中之脑,缓缓走下青台。 他看着裴夏手里提着的尸体,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它交出去。 裴夏冷笑了一声,不屑地丢下了方脸汉子的尸体,叶卢才肯将手里的东西给他。 裴夏用三根手指托着这个的水晶圆球,看着因为晃动,而在粘稠的液体中缓慢飘动起来的脑子。 一枚“神机”,不 若非如此,他根本没有把握能从死灵君主的手中逃走,现在只有先稳住对方,让这个半神境巅峰的死灵将自己转换成功,否则的话,到时候的麻烦会更加的多。 迈阿密热火队那边当然明白徐风的计划,但是他们不会给徐风任何机会。 陈青阳内心也是一惊,眼前这两个黄泉老鬼,无论是从体型样貌还是灵魂气息,都完全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顾潇潇道:“我看见青阳的被子下面鼓鼓的,分明躺着人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门!”顾司令也走了过来,他准备也趴在门上看一看的时候,傅青阳的门却突然开了。 “歆艺去公司了,陪你家老爷子聊天,就不带她了。”高飞回道。 北如辰牤缓缓的摇着头,想不到跟了无过峰隐至尊学习了三天的北如猎心性竟然也有所改变,这并不是一个好事,与其多此一举自废一臂,远不如用绝对的战力碾压焱寂城更为有效。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忙你的去吧,谢谢你今天做的一切!”最后芈海莎转过身,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其他弟子看得心惊肉跳,纷纷转过了身子,目光如炬般地盯着丹炉之中的丹药。 在幻境当中林天成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看到了若水,这丫头正在被月姬疯狂的鞭打。 当然,徐风的15次助攻最让球迷们津津乐道,尽管这场比赛他只拿到了6分,可他的助攻毫无疑问是整支球队获胜的关键,安东尼的43分之中有不少都是徐风给助攻的。 很明显的显示着这些势力的坐标,而且还介绍道:他手中的这枚九龙金令,可以命令二十个以上的九龙神卫。 黄沙弥漫中,一道靓丽的身影击杀着生化怪物中比较强大的个体,但是当其他的怪物或者丧尸靠向她时,一个个由黄沙形成的士兵,便会挥舞着长枪,将敌人全部刺成了筛子。 比起正义联盟的秘密行事,复仇者联盟作风更加高调一些,而且,因为比正义联盟组建要早的关系,也有足够的号召力。 方山在心中叹了一声,方辉太让他失望了,他舍下老脸做到这个地步,方辉却只是走个过场,谁的眼睛都不瞎,能看得出来。 刚才他所在的位置,就又是袭来了一颗子弹!只见子弹击中了地面。砸出了一个凹槽,而子弹壳伴随着着白烟跳起,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老大,这傻逼竟敢骂我们傻逼,要不让他见点儿血?”一个黄毛把弹簧刀摸了出来,问夏凡。 只见周杰狂怒中就朝着其中一人冲了过去,然后一道拳头就砸在他的身上。 佳青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胸罩换上,外面套了一件白底的彩绘裙子。 赵玫本来想看一场好戏,但是看江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白耽误了她跟李磊约会的时间。 这样诡异的情形使盘宇鸿心中一惊,他不清楚梅雪莲跟冷无情此时到底是处于什么情况,难道她们都被和尚给伤害了吗? 正文 第23章 去火 裴夏没有着急,他得先把那怪物拾掇起来的这帮乌合之众收拾好。 转身走回到大厅中,空旷的黑暗里仅有一处亮着灵光。 陆梨和叶卢都已经聚在了韩幼稚身边,裴夏来的时候,他们正低着头在声地说些什么。 流火的眸子,远远能看到,陆梨的嘴唇翕动的最为频繁,可能是在向他们讲述自己身上的变化。 “据江南学院传来的消息,韩若雪出现了,她还考进了江南学院!”黄鑫最先得到消息,在会议上汇报道。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漫步云端凝视着杨天,捕捉着他的视线,轻声问道,抱着最后的希望。 “让开!让开!”一个嚣张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少年驾驶着一台斗战机甲,从后方冲了上来。 “陈工,跳水吧!”刘子光喊道,哪知道陈金林竟然向轮机舱摸去。 这两件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藏在雪儿阳台一侧的储藏柜里,现在正好拿出来。 她的话温柔到发软,于是,恨不能她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紧紧的拥抱着她,一起在呼啸而过的风中找到一片寂静的天空,然后告别这充满禁忌和荒谬的土地。 这是一只充满了力量和流线美感的生物,有着高高在上的优雅和傲慢。和那些丑陋诡异的变异生物不同,它绝不丑陋和怪异,而只是因为强大而令人恐惧。 “好的。”卫子芊跟刘子光当了一段时间的助理,已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风格,别说是去阿尔巴尼亚,就算刘子光要上月球她都不会吃惊。 好吧,我们就一些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吧,不过大家放心,这次不再那么悲情了,稍稍感动就好了,眼泪可以流,纸巾可以有。 就跟现代买衣服是一样的。先是开出个天价,买衣服的也不好意思直接还那么多。所以太后见秦政说的那么严重,也不好就这么过去。 之前的跃迁害得杨睿不浅,余杉不想重蹈覆辙。丁大侃要比杨睿滑头得多,余杉相信丁大侃在办好事之余还能把自身从中摘出去。 “没什么了,可能到时候根本引不起什么反响,最后只有灰溜溜的回到香港。”慕容延宇摊手道。 他说得是大实话。天下需要帮得人千千万万,他也帮不过来,帮曦儿有她本身的因素外,更多的还是来自倪知县,倪知县是个爱民的好官,这种人值得他帮。 耗子长出一口气,双手双脚保持不动,身体上下悠荡,几下之后又蹿了上去,这一次跳的不高,勉强够他双手攀住二楼窗口的下沿。 甚至在黛玉想来,贾府也是有人在监视自己的……虽然黛玉猜的并不全对,皇帝可不是时不时的派人过来,而是常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她。 “这把枪当时你就放在城堡的桌子上忘记拿走了,我知道你喜欢这把枪,就把它带了回来,现在有机会物归原主了!”艾伦得意地喝着红酒,他一直保存着这把左轮枪。 大龙这人挺靠谱,不到俩钟头,准时找了过来。两人在附近找了家茶餐厅边吃边聊,余杉就把找阿彪的事儿说了出来。 黛‘玉’的庄子,如今人越来越少,算上黛‘玉’自己满打满算也才五十来人。说起来好像‘挺’多,可这是包含了从厨房到采买,从打扫道护院,从管家到马房的所有人员。还有罗姑姑与杨嬷嬷这等并未卖身林府之人。 正文 第24章 养蛇人 三簇心火摇曳在脑海深处,将原本漆黑一片的虚无,映照出些许光亮。 蜘蛛没了,长孙愚也没了,祸彘不再膨胀,祂像是兴奋剂到期了,重新缩回成了那个不会发声却又从不噤声的肉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那些脑子上面的肉壑,都从往常的谑笑,带出了几分苦涩与恼怒。 裴夏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一道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边,高阳就像是瞬间没有力气,双手松开已经被攥的满是褶皱的衣角,在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纸药包,眼中渐渐变得湿润,有些委屈。 据鹿鸣草原各部落的典籍记载,一旦天兽山的火山开始活跃,其中隐藏的天兽圣境便会在不久后开放。 展云飞刚刚现身的本体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身形表面飞霜再现,本体消失,原地幻出一尊和其本体一般无二的冰雕来。 前来传达军报的那名突厥兵抬起头,露出了一丝阴狠的得意之色。 而这三个五个的危急重症病人,也不是每一个都必须要立即马上施展第八针的针法来救治的,基本上都是可以施展其他相对轻松一点的针法,暂时先稳定一下病情,等着后续再慢慢施针治疗的。 “大哥,我……”紫皇想起刚才的失落感,不想让金无缺离开。可金无缺哪里知道,一心只想着木怡。 突兀的,一道传报声响彻在城墙上,曹铭闻言,眼神里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希翼,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江峰满意道“不错,做的很好,华东商盟的成立也很好,你之前跟我说过的第一步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徐阳迅速做出判断,猫兽法相的五条尾巴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萧宁不懂得这武艺的事情,可蒯青就是正儿八经的武道高手,所以连蒯青都看得兴致勃勃的枪法,自然就不会是跟打把势卖艺的那些混为一谈。 来到紫禁城附近,姬若华运转轻功,在紫禁城上蹿下跳,结果却没有一个发现姬若华踪迹的。 你上下打量着毒葵,戴着个墨镜还人模人样的穿了身衣裳遮挡自己的绿色皮肤:“这不是我的二老婆吗?怎么冒出来的?”你低头看向她的脚边,根本没根茎,甚至还穿着高跟鞋。 众人纷纷点头,张奇他们虽然带着满腹的疑问,但却还是忍在了心里,跟我们一起回到了酒店。 虽然把西津地区单独切割出来,由行政单位管辖,但李君威仍然不满足,他还要对现行的扎萨克制度进行全面的改革,首要就是要把镇守将军与驻疆大臣的权力和责任区分开来。 一旁的沈爸沈妈见到好几天没反应的老父亲忽然有了动静,立马又激动又紧张,但又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道清道长做法事。 周霸虎二人也没多待,周霸虎边询问李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二人边往住处赶去。 他脸上带着几分薄怒之意,直接转过身来,对着范世良怒斥而道。 孙为公对此早已熟练,他没有再强行进入移民屯,而是在附近的集市往来,巴格尔陪伴了大半天,晚上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妻子。 要说医院这种东西,晦气肯定是有的,毕竟每天都有很多病人来来往往,甚至有不少人是在医院里过世的,这晦气邪气鬼气都不可少,但晦气能够变成一股黑气的,说明这晦气邪气已经到了一种很严重的地步。 正文 第25章 辣子? 比起祸彘,至少在空口白话吹牛逼这方面,裴夏还是拟人一点的。 叶卢远远听着裴夏那里吵吵闹闹,过了一会儿裴夏才走回来。 光着上身。 他指着他赤条条的身子愣了一下:“呃……” 裴夏摆摆手,没有解释,转头开始处理起身旁蜘蛛妖兽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彼端的黑暗里才又走来一个高挑窈 “本王为何要心虚?”某王爷已经抬起了头,微笑着对她进行反击。 抱着灵儿哭了一阵,王彦才缓缓推开她,帮她披上纱衣,自己也穿好衣服。 “她们就在里面挑,我在外面等候而已。”王彦随口说道,目光转向关岚,思前想后,憋出一句。 死一般的寂静,过十万人的战场除了猛火油还在熊熊燃烧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担心也是担心别人。”她上了楼,容颜上透着几分的冷淡,可见她的心情并不好。便是从姬国王宫里顺利而归,她的心里也是淡淡的。 可惜,她也狠不下心来对太后做些什么,毕竟那是子倾恻隐之心对待的人。而且,同子倾有关的所有人,她都想好好的对待。 “放箭!放箭!”杨明义惊恐地望着烈火熊熊狂奔而出的火球,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这就是山本上将军的遗产吗?可真是恐怖!”梅德韦杰夫感叹到。 上官幽朦与霍成君相视一眼,便往凉亭而去,她怀着身孕,让她下来终是不好,而她们至凉亭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也就不再劳烦许平君。 说完,一脚踢开了落在地上的行李箱,就见那轻巧的箱子飞出老远,又落到地上,禁不住如此摧残的箱子打开来,里面几件旧衣裳散落一地。 几天之内他就来到京都,此时的京都显出了荒凉的景象,街上没有多少人,有的也是来去冲冲的武士。 张大少看着面前这个精神矍铄的半老人,雷厉风行的面孔上,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染得漆黑的头发里夹杂着一些白头发,他心里也是一颤,忘情地叫了一声。 贝基神情异常冷漠,完全不是铁汉他们前几天在海滩看到的那样,那个时候的血狼就算残忍,自己等人还算承受得了那气息;可现在,血狼坐在首位上,他若不动不说话的话,跟一尊石像没什么区别。 张灿正说着,突然之间脸色一片惨白,一股极端危险的警兆,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一场巨大的雪崩,就在头顶发生,他们所在的这个冰洞,将会以每分钟数十米的速度,一直塌陷进来。 王路、封海齐、关新等人也都赶了过来,他们床头都是放着对讲机的,一闻讯,就立刻穿戴整齐跑了过来。 李青山看到李珊珊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喜,就想冲上去抱她,我连忙拉住了他,现在的李珊珊很虚弱,估计受不了李青山身上的阳气。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最后的皆大欢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但是这个结果是所有的人最希望接受的。 伊斯卡、阿摩斯、美斯泰拉和魅魔一族全部跟着梦麗城主离开了赛拉姆城,他们不断地在吸血鬼王和幽灵的军阵中冲杀,直到最终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为止,这才开始寻找目标。 由于大=法师魔力储备不多,早就不知不觉地消耗得干干净净,而道行颇深的梦麗城主倒还有些剩余魔法值,但消耗殆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文 第26章 翠玉 韩幼稚仿佛轻描淡写地在说一件惊人的事。 这黑不溜丢不知道多深的地下,她连衣服都得用裴夏的,上哪儿去弄辣椒? 也是注意到同伴疑惑的视线,韩幼稚才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她连忙别过脸,睫毛扑闪着斜过了视线:“我、我随便说说而已。” 心火火光摇曳着舔舐在蜘 他口中边说,边腿脚麻利的跑到了倚霰院的水房沏了茶,,趁四下无人时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宁神丹粉末尽数融入壶内,再端回了的西厢。 只听到风吹落叶般的细微声响,一个黑衣人己飘然出现在苏辰的身后。 “七,拖鞋。”简亦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住她,让她穿上拖鞋。 安悠然眼角不由的抽搐起来。原来那个温柔真诚的苏辰哪里去了!?还是……这才是真正的苏辰!? 她若是嘴上比不过谁,必然要动手,所以阮钧反而庆幸护卫听话离开了,否则指不定要被她打伤几人,明武七品可不是闹着玩的。 “父皇。”冷纤凝柔声叫了一下,扑进他的怀里,赖在他的腿上不走。 没有多高的音量,也全然不见疾言厉色的痕迹,可嗓音里那份致冷极寒还是让在场所有的人均是心头一颤。 带秦乐清理过身子,又将自己最为性感的全透内衣准备好,在自己最欣赏的玲珑玉足之上,系上金色丝线,更突显了玉足的白皙通透之色。 感觉到他的靠近,芊芊猛然抬起头来,开始一脸惊慌地问:“你,你想干嘛?”只见他改掉自在岛上才能看见的温柔表情,换上一副邪魅阴冷的脸,就如同那时他欺负她折磨她时的表情。 在开始的几天里。妃子还反抗的很厉害。又哭又闹。不过后來。她看赵猛长得年轻英俊。高大魁梧。对她又非常温柔体贴。两人年龄还差不了几岁。所以一來二去的。也竟然心生好感起來。 一时之间,老龟的脸色苍白,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失败灭亡的时刻。 她带着三十六名武道强者,秘密进入了魔族丛森大营。丛森并没有完全开发,人魔两族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主大陆的争夺当中。 在这片黑暗的天幕之上,数量惊人的星光点点,这每一个星点都代表着他所寻找出来的阵眼位置。而在这些星点之外,又有无数的星光在浮现,这些星光出现的位置,又在理论上符合丁浩所总结出来的规则。 然而这些毕竟只是轻伤还是外伤,真正让他鳄鱼妖圣感觉恐怖的,是那些可怕的药剂终于在体内生效。 “你是谁?”贺鲁惊ya地问道。对驾驶飞行器的甄斐感到十分好奇。 与今年的大赛不同,明年的赛事报名球队不再仅限于司州,而是覆盖帝国全境。司州、青州、齐州、冀州、幽州、并州、徐州、豫州、扬州、交州、冀州……连匈奴、羌族自治州、芦洲和济州这四片新土都收罗了来。 三万新野教会守卫随即在南门外集结,训练有素的列出了锥形大阵。 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可怕的战场,一场特殊生命体之间的殊死搏杀正在进行。 她可是最了解神灵大人的强大了,这位神灵大人比一般的神灵强大不少,所以才能跟寒江联手消灭其他神灵。 “请问神算子道友具体是怎么说的?”极玄真人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了。 正文 第27章 祸从口出 幽州东部的常郡,作为连接寒州与朱郡通往东海勃郡的关键枢纽,自古以来就是比较繁华的。 只可惜因为最近的西南方的战事,北夷征用了数条官道,用来运送船运物资,挤压了民生不说,主要这兵来兵往的,弄得大家心里都有点发毛。 好在,最近几天终于是撤了,听说是因为西南的战况慢慢趋稳,交锋的烈度开始显著下 除非修炼旁门左道的邪法,那样不但不会变美,反而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杀呀……”其他的游击队员们也是反应不慢,一个个的端着枪跳下了土坎。 「撤……」李月轩没有回应赵元宝的话,而是打了个手势,带着特战队原地返回了不远处的山上。 在社会上都独自一人拼搏这么久了,在她其实心里也渴望拥有过一份属于自己的甜甜的爱情。 里昂敢断定,只要月之庇护的效果一结束,这漆黑的胃液就能直接将自己腐蚀而亡。 潘灵点了点头,吴雪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赚钱不是目的,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平台能够提供多少推广资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吴雪这是一语中的。 看着那只畸形丑陋的怪物,与那张正在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很难把对方同她所敬仰的前辈联想到一起。 打开门,果然客厅里不见那人身影,推门卧室门,看到整洁干净的屋子,愣住了。 “咦?云大哥,这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姬凉走上前,蹲下来看了看躺在柳奕欢仆人怀里的人,伸手量了量鼻子,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五百人足够!徐兴夏!我要杀了你!”林丹汗语调强硬的说道。 赵孟吉是个说干就干的家伙,当即拿来一块废铁,用钻石在上面不断的来回研磨。他的目的,其实不是要刻划膛线,而是想要看钻石是如何被磨损的。他的确是不相信,这个透明的石头,比百炼钢还要更加的坚固。 飘在空中的三代土影大野木,就跟在老紫身后不远处。他麾下的岩隐爆破队轮番向地面动空袭,将大部队反击的障碍一一清除。 十二根柱子正中央有三个呈“品”字形的圆形。大部分人都不解其意,常鸣现在却知道,它们代表着“宇宙星”三个元初神纹。 “如果是搞格拉兹特的话,我会全力支持,不过地狱那边还在打,我分不开身。”守望星夜说。 萧诺去卡林塔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能够让孙悟空强一些。 草上飞两眼放光,直盯住金香玉,巴不得一下子冲到洞底抓住金香玉。 “呃,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江洋挠了挠后脑勺,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便要看贤侄之意了,若是息事宁人,便给他一千四百贯,可保一时平安。若欲根除隐患……”说到这,霍佐予语气中带着一股森然,盯着赵与莒看着,便不再说话。 大比武的组委会能把田大师的作品作为奖品,充分展现了对冠军的重视。 可以给自己带来这种强烈危机,怨不得能闯到“岁月塔”第九十层。 休息了约摸十分钟,凌莉忍着痛把鞋穿回去,走到大厅,准备交接工作然后去吃饭。 “嗖!嗖!”一个个身影飞到了虚空上,被埋在坍塌的巨峰下,可没人愿意。 “可以呀,不过都是我把能量吸收完的,虽然没有能量充足的时候亮,可是和一般的钻石比还是不错的。”王云龙说道。 正文 第28章 重见天日 此时,所有人都是走了过来,并排而立,目光看向高台,看向太上长老,十人不卑不亢,至此十人的测试都已经圆满完成。 八门之中,楚嫣然心中怀着执念走过了一道道门,同样有成功有失败,但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说过,她要保护哥哥,不让哥哥受伤,她必须长大。 但因为没人打理,里面的草都长得很深了,往年的野草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正值枯黄,而新的草也已经在中间浮现一抹嫩绿,给人一种萧索之感,似乎跨过这道门,风也更冷了一些。 王英杰开始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可是眼看着父亲再不去医院就要撒手归西,就只好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 郁离道长仍旧低垂着双目,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如同入定老僧。而唐扶柳则眉头微皱,好像觉得这个家伙太过啰嗦。今日武当掌门郁原道长仍旧没有露面,裴家长辈由郁离道长暂代,唐门这边则是唐扶柳坐镇。 龙玄机等人也分别在各自选择的圣殿之中接受传承,此时他们面对的是大造化,自然不能错过,而萧晨此时在天帝圣殿之中依旧在受虐。 店长接到电话,听说有人在店里消费了两百万后,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一盏茶过后,一个老者突然惊呼道,墨风转头看去,只见离开的那两人终于去而复换,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别谷子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台上的桃太郎,也不由得微微一笑,通过他使用银针的方法和对穴位的研究,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胎于伏羲针的针法,甚至与仙九针还有一些类似。 真的把他请去莱州,到时一看人家的阵法,先是要想个几天几夜,只好又忘了,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四人从船舱里跳出来,衣服烧光了,浑身上下一毛不剩,连眼睛都睁不开,身体变得像瓷器般晶莹,出现丝丝细细的裂纹,仿佛随时要爆裂一般。 可是呢,唠到晚上,我这朋友犯病了,啥病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难受,把这碧云观的观主闹得手足无措,可是那位丑道士呢,不慌不忙拿出一根银针,在患者的耳根后面扎了一针。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下次再说吧,告辞。”慕飞拒绝了他,抬腿便想走。 该天赋效果为每当你消灭或征服一个敌对势力,则己方势力人员获得永久性能力提升,提升幅度视对方势力的强弱而定。 说是范篱刚到街口,仆人就匆匆忙忙跑回到高季家里边汇去了,说范侍郎已经到街口了。高季就问了:是坐轿子呢,还是骑马呢? “对了,先给你点工钱,密码你的生日。”说着安科长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邵天华。 韩天看得出来赵择不仅仅是他看到的那个山野村夫,他有野心有手段,只要给他一个平台,他肯定可以创造奇迹的。 现在的司仙儿可以说,内心是十分的迷茫,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可以说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慕飞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坐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回想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以前王鹏只要说一句好话,再多的委屈她都愿意忍受,根本不听旁人劝阻。 “也对!可是我跟我父亲也没什么矛盾……反正我妈早就不在,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唐琳喃喃道。 毕竟之前因为那个晚上总是对莫尚北产生抗拒和敌意,如今全是靠他帮忙,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巩凡则是很开心的接手了预定地点和联系人的工作。 “抱歉,我不该多问的。”林宝自罚一杯啤酒,反正他今天不用多喝,随便喝一口,意思一下。 “燕无影。怎么样,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帮你跳下去。”鬼王侍剑而立,身后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多。 肖扬听完却是心情无法言说,完了完了,刚才她说的好像是自己最近一直都在做的事情,莫非自己真的。。。不,不会的,两人只是兄弟而已。 只不过,凝重归凝重,陆星云他们几个还是把钱无用给埋了起来。甚至是立了一个碑,尽管是用木头做的。 至于,龙天啸为什么在十年前突然来到华阳城,并且过着这种生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无聊的去打听这样的事。不过,要说这江湖上能有这种心思的,除了龙天啸的仇人以外,也就那神秘的万花堂了。 十分钟后,茶几上只留下榴莲的空盒子,一整个榴莲都被我干没了,二狗子一口榴莲都不吃,看的二狗子一愣一愣的,冲着我竖起大拇指:你真几把生性,也不怕被臭死,咋样?好吃不? 不管何清风有没有听到,肖扬都不带停留的转身进了浴室,急忙关上门。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她,关于奇迹的故事。她说,她要把她的奇迹让给我,这一次,我接受了,我和她成为了朋友。 盛江来根本不会做生意,开饭店纯粹是为了玩,这四个菜里除了花蟹其它几个菜都不便宜,别的顾客可能说的是场面话,他听了肯定当个真。 卫七郎一愣,接着便觉得好笑,但他还是听话地不再动弹,再次躺了回去,将董如的身子搂紧,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就这样静静凝视她。 正文 第29章 破壳 尽管裴夏再三表示,自己并不是什么河神,他们水臭跟自己也没关系,不如科学点先派个人去上游看看,没准是什么玩意儿烂在里面了。 但村民们还是带着几分敬畏把他们请了上来。 开玩笑,河神是假的,修行者可是真的。 眼看着幽州山村的村民们如此淳朴好客,裴夏也就不推脱了,困在地宫这么久,确实也需要 “……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没告诉你。”马逍遥决定施展杀手锏。 守殿的执事弟子,都学过这种治愈术,看到某人还有些渗血的绷带时,到底无声加入。 可是今天不行,今天的江成身体还没有恢复,四肢还很麻痹,想要亲自动手打人,那基本上就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生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范江海把手机扔进口袋里,然后坐车朝公安局驶去。 “朕刚刚神游了,没听清楚。凌河伯可否再说一遍?朕,容许你重说一次。”朱由检双手搭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马逍遥,你终于醒了!”古丽突然扑过来抱住了马逍遥,双眼更是不停的流出眼泪。 领头大红袍,乃是督察御史张至发,六科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紧随其后,浩浩荡荡二三十人,站在城门口。这样的场面,京城里的老百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站在远处议论纷纷。 四头飞奔的黄鼠狼在半山坡上急速前进,轻巧的躲过巨石之后,即将面临无数玩家的冲锋。 叫价转瞬间就开始,开价就是十个圣级中阶的魔法精核!这个价格算比较低的,罗德没有打算立刻动手,现在动手只会过早的被对手注意罢了。 中心有他,但是嘴上还是那股高傲,不管何时,在表面上关月还是那么冷艳。 “队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血鹤知道楚岩肯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叫他来,否则的话他不会那么火急火燎的打电话给他,而且用的还是命令语气。 “这几年难为你了,”圣主撤去了对它的束缚,“你幻化成人型吧。”圣主对冰龙说。 卢月斜又絮叨了一会,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往回走去。当走到门口时,发现孟玉莹正焦急的到处张望。 就在他整个身体跃出去的刹那,一脸撞在了铁栏杆上,整个鼻子歪曲了三十度,样子就像关在牢笼里面的狗熊。 此时,他便把设计好的图纸交到了猛犸大叔手中,不停的比划着一些细节的做法!猛犸大叔不住的点着头,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眼神。 “不知道。”苏希怡和邓美姬的声音都有些低沉,确实心里没底了,数万的考生才录取那么几百个,将近百分之一的录取比例让她们心里慌了神儿。 若是摧毁这个营地,也是功劳一件,足以聊慰自己数天来的焦躁心情。 一是可以让林风认识一下北海上层圈子的人,二也可以将林风介绍给他们。 灵参自灵火岛内化形,以有无数年月,虽然时长犯错,至今道行只有金仙道行,但也算灵巧董事,岛中又有孔宣、元宵二人,自是不会出事,此言火榕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王慎心中突然有一股邪火腾起,这李横自来军营之后,只顾着可吕本中叙旧,显然二人交情不浅。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自己一下,摆足了官威,可见来者不善。 正文 第30章 一枚特殊的神机 哭两声过分了。 但是看它一动不动,好像真是个蜘蛛的样子,陆梨又有些失望:“它妈不是顶级的大妖兽吗?” “对于孩子来说,它的母亲只是个大兽,妖不妖的没有意义。” 裴夏也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刚刚出生的柔软且透明的蜘蛛。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生的妖兽,蒙山洞窟的蠕虫也好,地宫 左岸酒肆内,李臻和酒志、张黎等人坐在二楼窗前饮酒,从窗户外,可以清晰地看见矗立在天津桥南的巨幅佛像。 这次三人并没有剥完就啃,而是拿起边上的一个树枝串起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说起来,挖掘河堤似乎很容易,不就是在河堤上挖个缺口,然后大水往下一冲,缺口越来越大,最终洪水不就冲垮大堤了吗? 刘邦不可能不生气,仅仅第一天,汉军便损失了两万多步兵,所有的井阑外加三万多胡骑,更糟糕的是,剩下的五万多胡骑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不管是月氏人,还是休屠人或者浑邪人,都不可能再给汉军打头阵了。 黑夜中,狄燕的脸微微一红,杨洪烈居然称她为夫人,她也知道杨洪烈是李臻的亲兵校尉,参与了她和李臻婚事的筹办,体会很深,所以杨洪烈称她为夫人也在情理之中。 手冢国光正环着手臂,静静的看着他们,鼻梁上的眼镜还泛着一道光。 安晓晓完全没有气质的给顾辰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现在她的手手脚脚都被顾辰缠上了的话,她还真的想要将他直接踢下床把脑子撞一下去撞个清醒。 戈提克神经萎靡地被禁锢着,古尔丹正粗暴地抓着他的脖颈往门里拖。听到了脚步声,古尔丹朝着大厅入口看了看。 一阵骚动和欢呼传来,下方的兽人们主动分成了两部分,让出了中间的道路。 这一摸之后,程东得出结论,自己左边的是真币,右边的是假币。 旁边的人顿时大跌眼睛,这人疯了吗,一个先天通境初期的人,要挑战一个只差一线便到了先天秘境的人? 其实它便是挣扎,也没有用处,因为它现在真气完全被锁住,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比普通的狼也不如。 许海风连连道谢,一句挽留的话在嘴边打转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毕竟就连他也难以忍受这股子难闻的气味,又如何能让人陪同受罪呢。 时间一直到半夜十二点,爷爷算准时间,下地紧紧的盯着紧闭的大门,一手拿着纸钱,一手拿着油灯随时准备烧。 只见他牢牢的捧住了伊玛尼的脑袋,将他抬至与自己平视的地步。 “科拉,现在我们的资源星系繁衍速度怎么样?”刘飞很干脆的开口问道。 在通过了第一期之后,士兵们将前往萨罗达尔神国星球,进行更高等级的培训。 不揍吧,她心里憋着的这口恶气,实在是堵得她的头隐隐又晕起来了。 宫璃落不在说什么,转身就朝着房间里面而去,似乎是要去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最近几天一直被亲妈嫌弃,他已经很受挫了,现在又被慕紫嫌弃,慕容承不能忍。 凌菲知道胡阳是江湖人,像胡阳这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江湖人肯定是注重信誉的。若是他失信,想必他就没脸在江湖混了。所以,凌菲相信他一定会做到。 涌动的刹那,直接帮赵风抵挡了大部分的压迫之感,此刻,在感应中,赵风仿佛看到一条崩塌的天涯之路,正在一点一点续接。 正文 第31章 上游 在最早发现这枚神机的时候,就有些奇怪,神机虽然珍贵,可和整个地宫的规模比起来,却又有些不够看。 但如果结合裴夏在脑海之中和蜘蛛唠嗑时听到的那些话,诸如“很多聪明的人聚在一起研究能让人更聪明的东西”。 那么或许,这神机在其粗糙落后的表象之下,还藏有另一层意义上的特殊的珍贵之处。 “你 他以为冷澜之这是百口莫辩,又不想辩驳,想要利用这种方法来揭过此事。 回到北新仓五号院,娄秀给娄晓娥倒了杯水,姊妹俩坐在庭院内话家常。 白雪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慌张,虽然苏沫突然回来,但是她还是一直觉得傅言琛是喜欢自己的。 因为正如对方所言,他们要输了,只是凭借着眼下的力量,并不足以做到斩首。 系统第一次见虞星妩吃肉,只觉得还不够,不是他想看带点颜色的,是亲一下真没过瘾。 至于卞璇,也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索要进入方式和位置。 此时,虚空上的所有的宗主和院长皆是特别严肃,目露凶光,充满了恐怖的压迫感,瞬间将整个龙家都笼罩在其中。 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帮他要钱,因为他心里有鬼,可又想我替他跑腿,还希望我能看在之前交情的份上,就拿五毛钱。 若是伍双在这,定能一眼就认出,这与自己用于进入怪诞会的吊坠,乃是同款。 唐利川惶恐说这剑法虽看似简单,但剑式分寸之间很难把握,若要学起来怕是不下个苦功夫难以达到真酒的十分之一。 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就是这机构后面有什么大财阀在推动。 沉舟胳膊底下夹着副将的脑袋,拖着他往楚识夏背后靠,一边缓慢地后退,一边提剑指向面前的京畿卫,威胁他们不得靠近。 纵使墨瑢晏依旧情绪淡漠,似是和平时无异,但墨烬冥依旧感觉到了他好像在压抑情绪。 朱筑虽然情况窘迫,可他那眼神里明显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他只是拿眼睛瞄来瞄去,最后定上在床前站着的辛红雪。 睁开眼,许心安感受了一下身体,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魄变强的一点点。 百里怒云出去一看,周敏心果然站在马厩那儿正在系自己的纱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遇到打不过的先溜,等刷够了牛逼,再回来一雪前耻。 不论萧清雨萧师姐,姜灵儿姜师妹,姬紫电姬师妹,还是姜有容姜前辈,容貌都不逊色于聂铃兰。 虽然男子心有怀疑,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真是的,当你的叔叔还得教导你修炼,我真是太难了。”卡路里一声无奈的叹息。 就在这时,布罗利突然感应到遥远的位置上出现了两个强大的神力反应。 “哈哈哈,你的确很漂亮,鲜花配美人,他们用花可能不是在夸你,而是在衬你。”男人说道。 “我们是市本地人,你们想要去哪里,我们可以帮忙指路。”陆东收起脸上的贱笑回道。 听到老焦如此严厉的话,那差役顿时惊了一下,而后瞬间想到自己和老焦现在还在人家的包围圈里呢。 正在这时,她们的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跑步声,两人面上一喜,立即转身看过去,看到向她们跑来的是李景三人后,两人差点喜极而泣。 正文 第32章 相爱相杀 这种近似“领域”或者“威压”一样的恶臭,让裴夏这样顶尖的炼鼎境都有些招架不住。 更让人绝望的是,哪怕使用灵力阻隔,或者尝试用罡气包覆口鼻,也完全阻挡不了这种剧烈的恶臭。 裴夏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是的,这山河的水流量并不,渔村的湖泊也面积颇大,在这样的流量下,还能把整个 “正是二伯祖母,大智若愚的二伯祖母。说句不敬的话,我祖母若是有二伯祖母一半,我的同胞兄弟,定然不止这么两个。”顾琅如是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禾麦似乎看到六郎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复杂与不忍,而理应出现在六郎脸上的惊讶与郑重却并没有出现。 谁知道刚下飞机流沙就告诉他,她正在跟踪杨洁白,问他的意思是什么。 佐佐木清次从瞭望孔探头往头顶上看,只见十几架九六式俯冲轰炸机已经从空中的薄薄云层中钻出来,呼啸扑向锡当河西岸的国军防御阵地。 禾麦心中大骇,心想这胖子还真是狡诈多疑,竟然用这样的法子来试探她们之间是不是熟识的,未免太过谨慎了。 可是他那漆黑的双眸依旧散发着让人发寒的杀意,看着林风的双眼,洛月覃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林风。 毫无疑问,如同人类自身所有的指纹一般,灵魂波动中蕴含着每一个生命也有的标识,甚至比之指纹,更好辨认。 “免礼。”裕仁摆了一下手,又从侍从的手中接过毛巾擦干净嘴巴。 可爱莲娜与南希都是圣晶使,她们之间产生的能量却有两到三倍以上的差距。 家里那么多东西都要规整,贝贝跟孩子在临时招待所住的很不方便。 “来,成仁,坐下说话!”二十刚出头的姚玉川亲切地招呼道。 把他两人团结到身边,就等同於把大部分的寓士力量团结到了自家的左右。 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他很有心的行为了。 “准备——”越冲一声令下,黎擎听到了能量主宰者填充能量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能死在这把枪下,也值了。 不,应该说,没有看到江蓠那张令人熟悉的面容。毕竟现在,有些江蓠灵魂的沈沐蓠,可端坐在上面,看着今天在场的这一切呢。 李亮抿了抿嘴唇,他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有些发抖。用力的攥在一起握成了拳头,陡然发现自己没把张天毅变成众矢之的,倒是自己被千夫所指。 熊矿长一愣,过去年检都是要提前下发通知的,而且现在才10月初,怎么就准备年检了,但政府这些职权部门谁也不能随便的质疑和反驳,人家想检那就检吧。 章鱼娱乐公司比张天毅想象中的还要大,坐落于望京sh的一个写字楼内,即使张天毅已经见过不少豪华的公司,依然被这家公司豪华气派的装潢震慑。 这些天以来,他们身上顶着不知道多大的压力,股票一跌再跌,公司的合作方也纷纷解约,连合作多年的老朋友都纷纷坐不住,明里暗里的打探消息。 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要先赚够10万贡献点,自己身上只有三万不到了。而后期上等的妖兽一头才一两千贡献点。如果凑不够只能卖些星源晶了。 “真是傻子。”故作冷静的将手从大掌中收回,花璇玑感受到周围一遭人的注视,垂下头,耳根散出一层薄红。 正文 第33章 琉璃仙浆 “为什么我的本命身外化身的问题就这么多呢?而且,你都已经在外面溜达了万年之久,该回去了。”说着,不给林贝任何反驳的理由,林北直接动手,瞬间将林贝给收回自己的体内。 “既然皇甫昭阳不在,我下次再来。”晨天寒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至于石斧寨那边,他们忌惮金家那神秘的队伍,更忌惮他们身后的靠山,所以就算是吃了暗亏,但是也没有把场子找回来的念头。 邱杰跟张彤彤正在跟一些有抵触情绪的同学们交谈着,他们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让同学们消除这种抵触心理,还是可以的。 花厅发生的事已闹得人尽皆之,忠勇候府已丢尽了脸面。宾客一散,萧衍便跑到画锦苑发了好大一顿火,听说还给了李氏一巴掌。 司徒沐泽在看到手下处死人的时候做了一番调查,结果竟然是父亲做的,他得知之后,非常生气赶来质问。 通过智慧之眼晨风发现增铁牛的血管面积梗死很大,他手上的药正是硝酸甘油。付下他后,能够拖延一些抢救的时间。 同时,想要凝练出来的金丹品质越高,所吸收的灵气也就越高,要是凝练高品金丹的时候,灵气突然不足,那么就只能中途转化为中品金丹。 爬山虎爬满了整个长廊,金色的阳光在翠绿的叶子上跳跃,带来阵阵清爽的凉意。 那黑衣大汉冲野哥和云飞雁一抱拳,一个飞跃便跳到了岸边,三下两下就消失在了夜幕之。 凡绮莉的态度让美惠子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确实要走便也顺了她的意起身往外走。 保镖还是很犹豫地把人给放了下来,毕竟这里当家的人还是顾乾坤,他的话比顾梅子的话更有威信些。 茗慎被他摇晃的厉害,身子大有欲翻倒的趋势,胃里也翻腾起来,渐渐得只觉身姿越来越清,头晕耳鸣,灵殿内诵经声如犹如千万个蜜蜂在耳边环绕着,又犹如无数个雷声从天边传来,在耳边滚动着,直到昏厥了过去。 也不怪的阿牛不知道,仙弃城属于无国城,完全由势力掌控,自然不会知道国家的皇帝是谁。况且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知道的也很有限。 说到底,我们在起义,但他们何尝不是利用这个机会,壮大自己的势力,静静的看着我们的发展。更简单的说,他们不过是一帮骑墙派,那边对他们有利,他们就投入到哪一边。 她的头发没有挽起,如同黑瀑一般顺着肩膀倾泻而下,又被静妈柔软的巧手缠绕着,盘叠而上。 正所谓他强由他强轻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此时的公孙引博就是给秦天一种这样的感觉。 沙石伴狂风齐飞,柔黛忽地一下清明了神智。紧跟着,席卷一切的恐惧之感并蒂而来。 看来这果然还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不过想想也对,并非是领班要故意为难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在来者的情况下两人都睡着了,那么恐怕业主一举报这个保安公司就是真的死定了。 看着严正庭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慕锦羡这心里终于是平衡了。 好人,从来不见得就会有好报。你以善心待世人,世人不见得会以善心待你。 姑衍山林间有片片白雾升腾,源头处白雾更盛,竟然凝实化成了白色的云朵,而白云尽处便是九级石阶。 贺兰儿说得是风轻云淡,那里知道叶岚婧已是娇羞不已,尤其是她还面对着顾南云,似乎一贯平静如水的她也变有些无措了起来。 不过他想的那些,怎么就是正事了,现在该想想他们在哪里,接下来要去哪里。 郎严跟在阿辉身后,跑了一会就感觉体力不支。他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而且也几天没有睡觉,身体极其虚弱,郎严的越跑脚越沉,步伐有些散乱,他坚持着跑了几步,脚下一踉跄,一头栽倒在地,阿辉听到响动,急忙回身。 朝歌本来就不是什么产粮之地,而北海战事又是一直僵持不下,致使朝歌附近粮食变得紧缺起来。 “可是我们这么冲上去,不就暴露了?”战鹰指了指对方,他们就这样冲上去? “我只是个学生,救不了你。”严墨的声音凉凉的,不带一丝感情。 旌予北提起一丝冷笑,明明是酷暑七月,却怎么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呢? “一刻钟!风起能拖住他们一刻钟便好!”冬凌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说实话,他都怀疑这个主意是不是顾言出的,就是等着要来坑他的。 不过看着那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来电显示,却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外面。 安晓晓顺着顾辰的眼光,看了看被自己扔在了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默了默。 可是自己却还纵容他,让他在自己身边玩心眼。不光是因为他长的帅,声音好听。也不仅仅是和他相处,让自己心情很愉悦。 “好,我马上就下来。”风光挂了电话,打开房间出门,这间酒店的安保措施很好,这也是柳寒放心把风光留在这里的原因。 此宴乃六界盛举,从未间断过,六界凡在受邀之列皆能参加,往常都是热闹非凡。 正文 第34章 世外宗 看着老大这眼神,他就想笑,放眼世界除了一些将要老死的人,基本上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 又看了看甘沛身后,却不见嬷嬷的影子,正欲询问,却见甘沛嘟着嘴,挂着脸,委屈得仿佛随时会哭出来,扯着苏如绘的袖子就要走。 “对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是寒门,说了也是白说。”林瑶摆了摆手。 嬷嬷扶着太后起身,回头有些担忧地看了刘渐一眼,微微叹息,转身离去。 果然,三招之下,魏家最为厉害的家主,两大长老,纷纷丧命于沐家绝学‘玄冥真经’之下。 她舍不得西院什么?舍不得那只有几件简单家具的房间,还是院子里荒废的花木,随时冒出来的蚊子、蚂蚱和老鼠? 现在把老宅住了外人的事瞒着谢老太太,是为了耳根清净,也省得谢老太太生事。但如果谢老太太知道了实情,晓得家里人都瞒着她,只怕会更加生气吧? 当她沉入水底,以为自己即将淹死在池底的那一刻,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埋怨。 但极为显然,如此辽阔的神秘力场范围,镇守区对血石大军的动向把控无疑来源于各类科技造物的监控画面。 谢显之等人这才醒过神来,连忙向船老大赔不是。这时候,谢显之早把原本的不自在抛到脑后去了。 “你走吧,还有,绝对不要再来这里了。”夏木希转过身不再看向这位母亲。 也许,是要办什么手续吧,所以才会耽搁了。男人在心里这么想着。 那天,秋黎末打电话回到别墅,告诉玉嫂说晚上要留宿军区后,一天,两天,三天……从那之后一直都过去五天了,结果秋黎末却没有回过别墅一次。 “格里高利先生,您是怎么认识他的?”千羽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而杨衫却怎么能笑出来,他完全蒙圈了,他心说,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未来发生的事情?亡而复生?怎么可能有一本能写的故事与我未来要发生的故事如此吻合?到底怎么回事? 苏氏回去就换了衣服,腰有点酸胀的,觉得下腹隐隐作痛,算了下日子,估计亲戚要来了,就让春草找出了月事带预备着。 摧毁了这辆疑似指挥车的单兵装甲后,正面已经没有了单兵装甲影子,统统四分五裂,变成燃烧的残骸,胖子没有继续耽搁,直奔临时营地。 以萧布衣为首的齐梁高层,等待着他抵达最终的战场,破开洛阳城的城门。 妹妹的声音从房间传来,罪不可赦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然后猛地一步迈进了房子里。 不过等金克丝即将要走出老鼠r攻击范围时,林轩直接按,毒性爆发。 庄若施自是不用给胡玫把脉了,她想要做的是,借此给胡玫治病。 若是以往,几个尊者早怒喝拦在前面了,此时此刻,他们都各自后退,眼看别处也有厮杀,连忙杀向别处了。 此时,只怕赵昀如何被废,如何自尽的画面,已经是在李知孝脑海里面闪过几百次了。 大殿前汇聚着数百人,在大殿门口,邋遢老道士还有一位魁梧四臂真人站在上面,尽皆是面色沉着。 而想要完全控制那种完全无法辨识的组成血肉的东西,根本是不可能的。 说起喜欢,我的脸红了起来,想起那天跟他表白的样子,发现自己好蠢。 而且他们都是我在冥界选中的孩子,各个都有缘分,这是我最开心的事了,迷迷糊糊在车上睡着,到的时候。 那魔君血气沸腾,是新锐战将,十分勇猛,依然强悍,但却入局了,白衣青年手段很诡异,他出过的每一招,好像都在布局,那些招数犹在,仿佛活了。 这边,徐大牛几个吃饭都没有说话,温颜兴是饿得久了,应该要慢慢的吃才行,可是他就是吃得急,吃得香。 郁莘岚本来想继续跟他打岔的,但是看着他这个表情,她有些说不出口了。 “恩,我这里也有,哎呀,你这孩子,真会哄人开心,老师们都觉得,你呀,总是扮演老师们的开心果,待会要拆礼物了,我和胡老师都才猜你会送什么。”两位老师都挺好奇的。 呵呵,叶青运起风雷步,瞬间到了赵敏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脖子。 这一晚,叶勋昊就那么站在窗户前站了一晚,等到天亮后。他神情再次呆滞,再次成为我的影子。 人在权利巅峰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靠什么人情、私交。完全就是八方来朝,要做的只是点头,收钱就是了。 顿时间,整个大比现场除了灵厨系的学员。几乎所有的学员们皆都是开口反对龙易辰参加学院这一次的大比,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让大家等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有就是他是让灵厨系和灵阵系两个大系开战的罪魁祸首。 “没有,我说过,我的本事只够把他镇在这棺材里,现在坟都挖了,我还能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瘸子生气。 虚竹?想跑没门。叶青叫道,随即叶青运起如风似雷跟在虚竹后面。 言优面色发白,从前有多爱,有多恨,如今知道真相就有多羞愧。 作为一个旁观者,傅景嗣都替白浣之心凉,她之前在伦敦说过的那些话,他现在还记得。 高空之上昏暗的天空,隐有一片黑影出现,隐藏在无尽的夜色之中,尽管骤然闪现的战斗光芒,也始终无法发现它们的出现。 正文 第35章 最近有点事 独孤农真就挤了五瓶给他。 非常心地用纸封和木塞封好,然后才千叮万嘱地告诉他:“用时须闭气,寻常外伤只需少许,若要做炼丹或内服,则非化元境不可用。” 裴夏坦诚地回答他:“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内服的。” 非常心地把东西收好,裴夏才回归本意,与他说起水臭的事:“臭水一事,我劝前辈还是 牛菜花的裹脚布已经好久没有洗了,臭味袭来她忍不住干呕,可因着温言堵着的,她想吐都吐不出来。 要知道,秋一枫可是宗师后期的高手,无灾无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因为心情郁结,悔恨交加,所以身体迅速垮掉。 这不由得让陆仁想起,之前只在茅山派听刘一根讲起过主峰之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过人。 虽然它没有奥斯卡那么有影响力,但是它更受观众喜爱,主办方宣传的噱头就是有观众投票环节。吉恩的两部影片获得了提名。电锯惊魂和生死时速,这次不是技术奖项提名,而是最佳影片和最佳主演提名。 火鹰一口吞下,终于感觉生命不再流逝,勉强恢复了人形,化成一个身穿红色道衣的青年,就连头发也是火红色的。 她们租的房子是半年收一次租,上个月才收过租,离下次收租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不知道房东有什么事要亲自上门。 同船的其他人,在这近乎于末日一般的天象面前,除了跪倒在船板上祈求并不存在的“上帝”之外,他们已经别无他法。 法相境,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战力了,仙佛暂且不论,超越法相境的人没有几个。 见到废墟堆里,半天没有响动,正当陆仁以为,那几人跟随拍卖行一位埋葬在里面时。 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不完善,总之提示音很少,很多信息都要翻看记录才知晓。 “奇怪,元气怎么不回我信息,她们也遇到魔族队伍了吗?”楚乐琴道。 宴绫不服输地努了努嘴:“一个秦一京而已,没了就没了,你以为我在乎?我就不信上京没有合适我的男人了。 “这里卖的东西怎么这么古怪?这老板什么来头?”天极鸿转身朝一旁的王青低声询问道。 威牙猛得扭头,血盆大嘴瞬间在崯脑袋上大张开来,做猛虎吞噬状。 陆青草忙着通知,也没空安置,正好到了曹三嫂家门口,便让她们一道上山去。 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一条蛇,就那么硬生生被兔族老族长用药草救下。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不知道花花是怎么做到让狼王帮忙的,但以狼族贪婪霸道的性子,一定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了。 我觉得、不管真假,这些可以流传至今的故事或是历史遗迹都值得我们去保护。 方闲是听林辉讲过,转移操作项目的时机是培训半年,或者4级技能。 还有几件就是我身边发生的一些关于梦的奇闻异事、这些事情似乎在从某个维度上,不断提示梦并非只是梦而已。 白兰婕不是说了嘛,江浙菜系以清淡为主,稍微尝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大家也不是不关心双儿,只是大家还是比较迷信的,既然算命先生说过这话,大家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看待。大家都是觉得只要双儿平平安安就好。 周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参与到刚才的对峙之中。 正文 第36章 拿捏! 就在宁夜在山巅静坐,等着接下来的恶战之时,坐在大厅内的楚然,仗着自己道盟前辈的身份,在祸害完朝赏月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妖盟盟主浑天妖圣。 一模一样的房子,让他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甚至不得不走走停停,辨认自己是否错过了目标地点。 眉眼的相似不是重点,真正让宁夜先前刹那失神心神失守的,而是他在眼前许初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熟悉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玄妙也说不出任何的理由,但是就是有这种真切感觉,仿若江静怡站在自己面前。 宁夜说着便先走出了房间,基友变成姬友这种事,他也得好好冷静下才行。 当第二天一大早,林天遥和郭芙再次来到了林子中,他们看到洪七公早就等在这了,于是,林天遥朝着洪七公招手。 赤蛟一下子就尴尬了,自己大话刚刚放出去,转眼间就被打脸了,这让刚刚突破的蛟龙如何能忍? “哗啦啦!”雨中茂树由于遭受重击,其上也是布满裂痕,眼看便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老樊虽然说居住在莫嵩的识海中,但他可以将自己的感知扩散出莫嵩的身体,可以看到一些莫嵩看不到的——同时,他也可以借助莫嵩的感官去感知外界。 禁军右营是赵睿在驾崩之前与陈静之一起商议出来的决策,就是从京畿各府之中抽调精壮,再次组建一支十万人的禁军,同时把原本的禁军称之为左营。 沈福亲自接待了大连事实队的人员,亲切的跟领队握了握手,并且跟郝妖刀在一边攀谈起来,两人好象很熟悉的样子。 俞升和胡艳脚下不停继续全速冲刺,他们刚跑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距离,俞升就发现那两个士兵已经要醒过神來,他毫不犹豫自己也立刻对那两个士兵同时用出‘精神震撼技能’。 所以,他顺口问了一句:“老先生曾在哪间医学院进修过?”怪老头只是闷哼了一声,当时并没有回答,一直到好几天后,原振侠才从和他的一番对话中,多少知道了一些他在什么医学院进修过的资料。 轻风飘月看向一下子增加了大量的经验非常的高兴:“看來变回第一名很有希望了,不过现在我们应该是管理财产了。 最终成功了,出现的效果,真是太强大了,攻击力上升了,远距离也能释放束缚技能了。 最终安迪只好继续打四周的怪物了,现在过了好几天了,才到第四层,到第五层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是吗?那这个东西还有什么用?”李郁和胡艳几人看着俞升问。 “你很好!”蛛后不知道出自真心,还是在说反话,扔下三个字之后拉起嫣红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论如何,李傕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这样窝囊的战死,可眼前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败局,也来的有些太突然了。 便在这个时候,天芷站了起来,李珣也慌忙起身,却见她微撩裙袂,直直地向海中走去,所过处,海浪中分,不使她沾上半分水迹。 石轩从达达修处得到了植物建筑种子和全息电影系统,马上飞临电影产业岛上空。 黑十三从来没有因为郝仁是一个普通人而看不起他,甚至郝仁在各方面展现出来的能力,有时候还让自己有些羡慕。 这原本是张家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的世界,但因为顾锦琳与周谨之的亲事,张家人有了与之接触的机会。 一直以来,冠军战队在游戏中实力都是遥遥领先,从来没有试过失败的滋味,这一次却被人偷袭而几乎全军覆没,对大家来说,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苦涩。 单单是不需要飞行员这个优势,就比各国的航母要强了,因为根本就不怕牺牲,一艘无人机被击毁了,用工程机器人再建一艘就能恢复战力了,而人类的飞行员死了,想要再培养一个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美人儿终于不再云淡风轻了,略蹙了眉,面上有窘迫,一只搁在桌子下的手动作不断。 苏仲英的父亲镇西侯正跟他的兄长宁化王结盟,苏仲英虽然不知道结盟的事,但广昌王觉得,以自己如今是苏仲英长嫂娘家嫂子的娘家外甥身份,过关应该是不难的。苏仲英与兄嫂关系良好,他总要给嫂子一点面子。 师远心中还惦记着异常波动,但他咬了咬牙,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听从了方异圣的建议。 大营一里之外,还有树木和房屋等阻碍,一里之内,早已被袁绍大军清理干净,一片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挡和隐蔽。 楚慕元许是喝多了些酒,再加上没别的事能干,所以就和沈玥说了很多。 之前遭遇尸化的金明流,红莲炎华的焚天剑气和天音仙子的死亡波纹都无法伤害金明流,反倒是修为更低的叶凌仁和玉玲珑的阴阳剑光,却轻而易举地重创甚至灭杀了金明流。 海神号就是在这样各自心怀鬼胎的情况下,在大西洋迷航的,但也有可能,是船长故意的,陈八岱仔细的回忆着那些散乱的资料,会有哪个船长竟然在一天之内数次改变航向呢? 所谓月族,乃是万千妖族的一支,依靠吞噬月华修炼,然则传承到现在,月族仅剩一老一少两人。 “这……”夏尔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是没能越过自己的心理障碍,他看着陈八岱。 脚踏实地的陆启发出冷笑,双眸中的杀意浓郁万分,其他的修士他都可杀可不杀,但唯有在先前那暗中开口的修士,他。。。 “宗前辈,烦劳您回军中说一下,此间无敌情,是这几个家伙瞎胡闹,惊扰了大家,稍后我会去亲自给大家一个解释。”陆翊再次对宗靖拱手致歉。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过,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么多?阮氏心里很难受,说不上来的失望感渐渐爬上心头。 正文 第37章 借宿 从这天开始,裴夏每次见到韩幼稚的时候,神情都不太对。 倒不是那种青春期见到好感对象的鹿乱撞懵懵懂懂,而是一种介于“这女人是不是神经病”和“她特娘的到底是不是在耍我”之间的犹疑。 一晃,五天过去了。 叶卢依言烧了程扎图的尸体,把他的方脸上司装进了一个盒中,每天还会掏出来拜一拜。 行云此时正在胡思乱想,猛听到广通大师的问话,竟是不敢妄答,连忙望向自己的两位师祖。 李风越想越兴奋,恨不能马上就把所有的设想都一股脑的变成现实,他已经在草地上坐不住了,干脆爬起身走来走去的,方才的苦恼早就一扫而空。 没准是因为大批的人在络上叫嚣“黄海菠”不是个事,应该原谅他之类的,把影响弄得太坏,上面立即就忍不住的加了半年时间。 “第五种回击球——百万巨人的守卫”,不二迅速上前,直接使出了第五种回击球。 “哗……哗……”隐隐约约的水声传来,烛龙灯的光芒可及范围之内,还可以看到,船下面一层潜水,烛龙舟还附在水面上呢。罗迁更加疑惑了,自己究竟到了哪里,怎么周围连逍遥云海最明显的云雾也看不到了。 是夜三更,徐晃点起本部兵马,人衔枚、马勒口,借夜色悄然出寨。沿途汉中军暗哨生怕遭晋军夜袭,被派出来后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徐晃一路顺顺当当来到杨柏寨前,竟没有走漏一点消息。 郭淮此时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在这个年纪坐上军团副将,一方面说明郭淮却是有真才实学,另一方面也让众人敬服主公敢于用人。 几天之后,犀天圣集上开始传言,异端家具店的新式家具不但好用,而且款式新颖,已经取代了以前的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家具,成了犀天圣集有身份的人家中的新宠。那可都是高端消费,三千块上品圣石一件。 血精灵的魔法李风还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人类世界中已经很少有关于精灵强者的故事流传,李风所知道的,只有血精灵族独特的天赋魔力汲取。 除开现在这场戏的两个镜头外,符洛还要等到张紫琳过来,然后一起拍摄两场戏,才能结束他在功夫之王中的客串之旅,只不过张紫琳要明天才能赶过来,因此他今天晚上就只能在横店这边歇一夜。 马哲说的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是还是让大家引起了重视,很多人也在认真的思考。 而一旁锻造着武器的雷欧反倒是忘记了一旁偷懒和基达聊天的罗师傅,认真的锻造着客户需求的武器防具。 数十年的洗练铅华,这个当初壮硕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举手投足间稳重不已的男人,即使听到身侧折扇男子的话,他的眉头也未曾舒展。 她从无诞生,与世界没有丝毫瓜葛,又哪里会有遗产,又哪里会有人给她年金。 说完,陈腾也不给谢天皓说话的机会,他一脚踢出,将谢天皓踢得跪倒在地上,然后用手按着谢天皓的脑袋,往地上用力砸去。 但是雄火龙毕竟不是靠脑子吃饭的生物,它只觉得下身出来一阵暖流。这股暖流驱使着它赶紧办完事赶回雌火龙的身边。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就看到一条巨龙从姜玉轩身后飞出,他的手臂是龙臂,他的手掌是龙爪,姜玉轩身上则是覆盖着一层金灿灿的龙鳞。 正文 第38章 赤帻何良 首先是两者粗细悬殊金白光柱,从一接触下却展现出无声无息的状态。 他更在意的是,与周啸虎一起完成他的夙愿,将隐居在深山之中的族人带出来,至于其他琐事,他倒是也没想着全部交给周啸虎,红尘炼心,行万里路识万般人,这是一个极佳的锻炼机会。 众人一听,首先是吃惊于眼前这人居然是传说中从正义大联盟叛逃的第三武神将歌沙兰拜,其次也没想到隆趾阿南居然用的本名,看来有了狙王这个如雷贯耳的称号,隆趾阿南这个真名反倒可以作为化名了。 什么时候是尽头,什么时候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伍樊一无所知,唯有奋勇前进。 只是这头独角雷鸣兽道行实在不弱,虽然失却了肉身,仍旧发出一圈白色电光芒护身,让那柄神弓都侵不入护身电芒之内。 说实话,令狐月的姿容和气质,和龙舞菲类似,都是令人怦然心动的。尤其令狐月的一双美眸,冷冰冰的,但偶然间含情一笑,却如春回大地,风情万种,令人骨头都要酥了。 原来,弗利萨竟然能够感觉到地球上鸣人召唤出来的神树存在,将神树当成了一种宝物,所以在派出自己的宇宙战士前来地球上将神树带回去,并且将地球清洗掉,作为生命星球的资源进行出售。 他抬头看向远处,布满陨石坑洞的月亮洒下的如霜清辉之中,百多条巨大怪鱼在怒海波涛里起起伏伏,来回游曳,而其中一条身躯并非最大,但却呈现银白之色的怪鱼,被诸多怪鱼围绕在最中间。 毕竟他的伤比沈烈要轻一些,而且现在经过一阵子的内里调息,已经好了七八分了。 而这城池当中,负责传送阵法的人,他们在如今的这个时候,在收到了这个消息以后,他们的表情都是猛然一愣。 李兰香一听王有财在市里给她找了个洗碗的工作,一个月还有几百块拿。她一听可高兴了,反正呆在家里,她看着王有财和姚春妮粘乎有一起她心里不爽,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钟熊和问心一样是好战之人,同样没有拒绝,哪怕刚才邪老怪暴露出来的九级巅峰武师的气息,他也不惧,毕竟还有个深藏不露的刀无悔在,他们未必不能一战,甚至战而胜之。 和之前一样,夏建先是在电脑上批复办公,等手头的活一忙完,他便带上了杨雪,让李娅开车,他人偷偷的去了西街巷子。 龙洛道:“如今修真界三大大陆相互制衡,若是有人晋入至尊,那这种平衡就回打破,到时候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动荡”。 你喜欢的是一个苹果,我却给了你一车梨,我告诉你梨才是最好吃的水果,我以为你会感动,却不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梨的口味,从头到尾,你只喜欢苹果。 众人随即大笑,于是也不废话,就向着这座巨城走去,几人都是好久没有入城了,最后一次进城还是半年前,都已经馋的不要不要的,再说也得补给一下,衣物什么的。 巨大的音爆声似从九天而来,伴随着支离破碎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却见那天空之上一条达到千丈的透明腿影横扫而来。 不过唐飞絮性子执拗,明誓非楚凝儿将终身不娶。父子二人好一场对抗,历经曲折,最后唐飞絮以死相逼,唐白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应允楚凝儿嫁入唐门。 偷袭阳云汉的人豁然是先前被阳云汉击伤倒地的“金星大将”李仲宣。李仲宣先前为阳云汉所伤,只是伤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确实有很浓郁的梅花香味,而且,这种香,比梅园里任何品种的梅香都来得浓郁,浓得让我头晕目眩。越是这样,越好像是在掩盖什么。 从外向里看,这处院落占地极广,高大的院墙将整个山坳都圈在里边,山坳外的梅树看似零乱,仔细看来,却似乎暗含着某种韵律。 等安安静静地度过了这几天,武功一恢复,她便离开王府,届时再寻找机会复仇。 楚云逸回内室后,沉香便退了出去。于丹青仍睡得香甜,他靠坐在床头看了她一会,微叹一声,躺下拥着她入眠。 脆响传出,吴如云的捂住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毕竟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拿下一个地方,谁都不是金刚不死之身,谁都会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她需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用实力和面具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再揭开面具。 鹰身人面不想被魔音强歼,想想还是自己去吃,万一被乌鸦超越呢? 毕竟不过才分开半天,她就已经很想很想他了,要是继续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受不了。 于丹青奸笑,“你看上她了?”她比着剪刀手在他眼前晃荡,眼神直直落在他腿间。 耳畔风声呼啸,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君羽墨轲抱着一线希望,将所有石屋暗室都搜寻了一遍无果后,又细心地勘察起后山地形,折腾了一晚上愣是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更没找到地室暗门之类的机关入口。 正文 第39章 有鬼 何琛牵马回来,何良与他说过同行的事,这位何家的二代长男果然也笑呵呵地应允下来。 鳌城何家,看来家风确实豁达。 马也好分,何琛与妹妹何苑共乘,空出一匹给韩幼稚与陆梨共乘,剩下裴夏和叶卢,各自上了双胞胎兄弟的马。 至于行李,则多数挂在了单骑的何良马上。 一行九个人,也算是浩浩荡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异种虽然受伤,但战斗力并没有削弱,相反他们在饥饿疲劳的情况下一鼓作气作战表本身就很难蓄力,同样的战斗要来第二次也很困难,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折损了道具人也受了伤。 因为他担心那个传言是真的,如若真如坊间传闻的那般,自己的父皇如此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其他二国。 “的确是个可怜孩子,在这众目睽睽下湿了身,以后还怎么嫁人。”穆贵妃轻飘飘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在众人脑中。 徐获的视线落在被圈了重点的“食欲”两字上,过了两秒才把账本合上。 当得知他的父亲已经带着礼物赶到了秦家时,他更是兴奋的恨不得翻窗出去。 混海外创业圈的人不少,邵一彬虽然不和他们玩在一起,却一直都是圈子里的传说。 冯靖全笑意不减,挥手将下人驱散,说道:“嫂嫂与朕本就是一家人,说这些不是见外了么?”说着一步步朝着安慕容靠近,抬起手来想要抚摸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 惊得目瞪口呆的绝不仅仅是秦玉和李清茹,在场数百人全都几乎惊掉了下巴,连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瓮依散人在崖壁顶端也惊得半天都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两个有些重量的碗,魏宁毅身体微颤,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苏阳莫名的一阵唏嘘,以他的修为或许还能够活上万年,可是万年以后呢?或许自己也不过是一杯黄土,再过一个万年谁还能够记着他的传说? 类似的,处于巨大痛苦中的巫师也是很难成功施法的,因为痛苦会摧残人的意志。让人的精神力处于一个剧烈波动的状态。在这个时候试图施法,往往都是自寻死路。 “呵呵,每次都是你骗孩子,现在被还回来了吧!”大家戏谑智妍道,这丫头自从拿了视后之后,可是嚣张的很。 克里斯汀娜无所谓地转过头去,目光继续追随孟星辉的身影,对于李维斯伯爵的威胁,她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还未去吃饭的练习生看着像点燃的炮仗的应无双双目赤红的像风一般朝森与娱乐的餐厅跑过去,熊熊燃烧的怒火在她背上燃烧。 张必武便反问:“周遇吉,你认为现在大明复国容易吗?而且太子一旦出来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周遇吉在沉默了,显然他也想到了张必武所考虑到的情况。 到时,姜让因为义军这一边就不敢动员大军去救,洪承畴当然也会下令,他先防义军的。因此不能离开此处,只能是坐观形势。 因为他在全球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在华夏更是家喻户晓的民族之光,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吸引亿万人的眼球。 想着她就转过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洗漱间洗漱起来。 在李宝强和众人栖息的别墅里,青禾已经汇报完自己观察到的情况。李宝强和其他人听完青禾的情报,内心里竟然对这个黑社会控制的基地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正文 第40章 你来过的呀 我很想抬起手来给她甩一巴掌,可是手臂竟然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五人法术交印,相互笼罩,一束包含五种颜色的光芒凝聚出来,射向天际。 裁判知道雷阳还没有认输的意思,就静静看着,一但雷阳抵挡不住就马上出手。 “你的意思是,等会只要我们进入光柱之中,一路往上冲就行了!”叶风看着从中心光柱里出来的欧阳天华,想要再确认一下。 从洪浩和间时守那里,泽金知道,怪老头已经为星辰治疗过了,虽然没有能够让星辰苏醒过来,但是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所以泽金终于不再那么自责,不再那么痛苦。 叶风并没有留下藏魂牌,一来此时是多事之秋,没时间举行这种仪式;二来叶风是魂修,分割灵魂对他的影响远比其他人要巨大。 “这是标记石,对应门上的标记锁,用这块石头可以打开你房间的门,但也只能是你房间的门了。别人的就不行。”陈杰解释到。 泽金坠入了一条大河,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损伤,他从大河中游到了岸边,然后一步一步走了上来,湿淋淋的。 一声啸天的凤鸣,哗啦!灰烬飞扬,但见一只洁白健壮的右手从焦炭中伸出,接着,就哄然站出一位浑身裸露的男子来,肌肉隆起,身上依旧留存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刺青,展翅欲飞,粗犷而且迷人。 再切换成土属性共鸣频率,叶风的精神力在山谷之中如鱼得水,所能延伸的距离更为遥远,同样也发现一个个潜伏在更远处的生命波动。 “什么?”围观的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再次将目光移向了那只攻击力为0怪兽。 那么东西到手,九头蛇的陷阱是什么也让我瞧瞧吧。陈律手持洛基权杖转过身来,他算是不太担心斯特拉克男爵还能有什么足以杀死自己的底牌,这种东西要是存在,九头蛇早就用在外面的防线抵挡神盾局的进攻去了。 比如说如何压榨……咳咳,我是说以最靠谱的价格请到各种实力的队员。 有些敌人想要强行反击,但还没等他们开始瞄准,又有两辆ifv突然从土坡后冲了出来。 刚刚说话的,是他们之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其余二人闻言连忙摇了摇头。 他们身上尽皆绽放出强烈的光芒,灵元汹涌,气焰逼人,正处在与人交战的警戒状态。 陆逍遥早前停留的境界在修炼日记中明确指明是聚气期,也有人叫他练骨期。 却有着动物的特性,而且至少要吞食过十条新活生命的食人花才会开出一朵骄艳的花,而十朵花才会结一果。 司马勋到此果然微微一震,狡黠阴狠仔细打量那三个方向,马上意识到萧逸在利用自己的疑心拖延时间,他脑中千回百转,倏地想到萧逸此行正欲西去,说不定会向西走,当即纵身向西飞身追了下去。 一分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事,也许平时发下呆,一分钟的时间就会悄然度过,可是现在,这一分钟的时间,却像是无限的拉长了一样,度过的极为缓慢。 明日可是她大喜之日,半夜就得起床梳妆打扮,这个事商请月可是跟她说了好几遍。 我急忙下车,老马也跟着我下车。我和老马就这样和何舒凡对视着。 贺骁放下报纸,见儿子正对着自己出神,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一个男孩子,眉眼却生的如此秀气,也不知像了谁。 不过想到晚上能单独待一会儿,曲南歌心情好了不少,从床上下来,到衣帽间挑衣服。 太虚真人当即大急,连忙施展身法向张仲坚冲去,却不想先前扫平的道路瞬间便被仿佛无穷无尽的五毒教教众堵住,二人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丈,但是要冲过去却并非一时半会的事情。 倒也知道自己是没出社会的大学生,没看那些商场的老油条都被他玩个半死,指望他会在乎她们的死活? 赶回风波庄时,并没有使用帝江之气,四人皆以神行术赶路,虽然速度不及帝江之气,但是也足矣赶在血魔军团到来之前赶回风波庄了。 这时,我刚刚想上前,而地上的何舒凡竟然动了,慢慢的爬了起来。 该死的家伙,疼了是吧,老娘今晚非把你弄得只剩下半口气不可。 “梁总裁,你好!”一个怪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咯咯咯的笑声。 “这,廉前辈,我的呢?”萧墨在一旁看的眉头微皱,回身看到自己的影子,心头一跳。 “怎么样?我给你出的主意不错吧?”电话那头的叶俞得意地问道。 清清抱住抓住自己衣领的人的手臂就狠狠的咬一口,那人吃痛的把清清一甩,从清清散开的衣服里掉出了李昊阳的玉佩。 清清看着他们逃窜的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印绛子就惊慌的摇着清清。 商景遇跳下车子,护士把救护车推下来,司机接过去车子,跟着一起往里面走去。 算了,他们不肯管,自己再着急也没用,只是希望那些血友今天长个教训,别再去这个诊所卖血就好。 哪怕白沉不是现在自己这边的,哪怕这一次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要说。 回到家里,一进门,梁景锐就见乔语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文 第41章 诡法异术 何琛起先是紧锁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他开始想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是,自己带着弟弟妹妹,跟着族叔何良离开了鳌城,奉了黑什的命令,前往朱郡查探北夷扛鹿勇士程扎图一行人失踪的线索。 他们披星戴月,从勃郡赶到了常郡,却因为战事封锁无法离开。 直到解禁后,他才按照约定与人接 “你知道店铺在什么地方,直接把人带过去就行,房契我交给你,没有人会找你麻烦。”司徒羽凡点头道。 一个副厅级领导想见省长大人在某种程度说很困难,他们不可能随随便便见到省长大人的。 这样的行政级别也是正县级,但是下一步就可以成为副厅级的领导人。 仙界不是没有这种景色,但是壮观都是对出来的,在荒漠的沙地里,出现这么一个一一望无际的的森林,当真是犹如见到了仙境。 灰色身影犹如一条虚空游鱼一般,在万千剑林之中穿梭来去,说不出的惬意流畅。 陆渐红这回有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景珊却已起身离开了,留给陆渐红的是扭动着的圆润臀部,不过看上去好像比以前要大了一些了,陆渐红色色地无可救药地想道。 “我又怎么相信今天你是真诚的,又怎么相信这不是你的计划呢?”苏珏勾了勾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提出了质疑。 陆渐红又吃了一惊,以他与周琦峰之间的关系,完全没必要转借周伟潮之口向自己透露这个消息,所以陆渐红把重心放在了周伟潮说的后半段话上了,而后半段话最关键的词只有一个,那种是“生事”。 看到,所有仙帝都进入了三个洞口,不归邪君脸上的笑容变得疯狂起来,“哈哈哈,游戏,正式开始!”随着狂笑,不归邪君的脸庞,慢慢淡去。 宗静雪的碧海黄泉瞳,虽然能够控制人的心智,但那是在施术双方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现在,由于种子通自身的实力远胜于她,碧海黄泉瞳本身也不是一种攻击性的灵技,所以她对其控制起来就感到格外吃力了。 甘润秋喃喃道:“我愿意。”说着甘润秋将就手中的剑重新提起,然后一剑刺入胡荣的‘胸’膛。 两个荣安安在一旁喋喋不休,不停的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自己。 听到这个问题,周志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即便他把整张脸都遮了起来,脸上的肌肉还是很明显的在口罩下颤了几颤。 “哟,新娘来了。我们不要打扰这对新人了。”有眼尖的看到周芷婷远远的走了过来,连忙招呼旁边人开溜。 “高县尉,依你看来本县能征调多少乡勇前往鄂州驰援呢?金军会不会这次攻过长江?假如本县乡勇尽出的话,一旦金军过江的话,本县又有何所持呢?”刘知县一看到高怀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元玥被吓得够呛,她再也呆不下去了,尖叫一声,将手里的纸全部扔在地上,拔腿就跑。冲出了这个被阳光普照着的、明亮却阴森的办公室。 出了密林后,便是一条宽阔的大路,既然有路,附近肯定有着城镇或者宗门驻地,于是几人便施展起御气术直接沿着大路向前飞去。 夏芸的心已经悬在嗓子里,她此刻脸色煞白,双唇因为用力而变成青色。 正文 第42章 梦死与魇窃 当看到流出的胎儿时,原本还松了口气的稳婆和旁边帮忙的丫鬟顿时都惊叫一声,随后稳婆直接晕了过去。 所有医馆的药堂内几乎每天都有人到这边查看,便是想第一时间能购得药物,不管是新药还是老药。 我看了前面几章,虽然看得让人感觉很是流畅,但是没有用到任何用典、比拟之类的艺术手法,整体的价值要落了一筹。 “有不少人接近,不知是否巧合,不过此地还是不宜久留。”白棠道。 更何况,现在对王鑫而言,钱已经根本就不是问题了,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甘宝宝摔开钟万仇的手臂向钟灵走去,钟万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明白自己哪里蠢了,不过既然夫人说我蠢,那蠢点到也无妨。 她取过那颗葡萄,有些好奇什么是虫爬痕,难道虫子爬过还会留下痕迹。 这会儿功夫,端木擎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只是他却仿佛并没有看到端木盈一般,径直从旁边擦身而过。 三下两步,钟灵来到甘宝宝身后,推着甘宝宝。甘宝宝心思全在钟灵和叶枫之事上,倒是没有注意钟灵的玄异,她暗自责怪钟万仇来的不是时候。 或许世事本就如此,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有的,只是看待对错的态度罢了。 “神经病……”蝎继续操纵风影进攻,从那些傀儡手臂中射出苦无。 “不会的,玩家死亡之后变成灵魂状态会直接出现在最近的招魂祭坛,要复活必须找到信仰神的复活祭坛才可以。尼特斯集镇的亡者大厅内有阿凯的复活祭坛,在附近这一带死亡后,都只能去尼特斯才能复活。 盖亚将这句非常简单的话分析成了所有人都能听懂的方式,再次开口道:“如果,只有国土安全局的人知道周末在他们手里,那周末死定了,要是这件事惊动了每一个认识周末、渴望采访周末的人,那他就能活下来。 四道晶莹的剑光一闪而至,已经看到准提被杀的三人都是炼神武者,对通天凝练了诛仙剑诀的这种恐怖武技都显得陌生而惊惧,接引手一转金莲莲心对准一道剑气,一阵咔咔的响声中庞大的剑气直接逼得他倒退数丈。 “怎么办?卡卡西前辈,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大和十分的担心。 朱莉安把泰德抓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思考,脑子里根本没消停过,她没见过这么从容的罪犯。 两人一招拼过,丁春秋便顺手再抓起一人扔向游坦之,游坦之也抓起一名丐帮弟子扔了出去。 李福强还是回到越南,但是徐田彬将会留在榆林湾准备担任独立师团长。因为独立师将会被派往宣府、大同一带,所以刘军和范秋明的空缺暂时不安排别的人选,这两个地方的工作先由周磊和王谦祥单独负责。 军委会开了一次扩大会议来研究许朗提交的这份延安计划。夏天阳、古云鲲、许朗和冷天冰都参加了会议。 康纳斯跟着巡警走到了周末身边,他一张嘴周末就有捏鼻子的冲动,这家伙是个酒鬼,身上带着一股酒气不说,一张嘴全是呕吐物的味道,太恶心了。 雪獒咿唔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罗猎的话,事实上能够回应他的也只有雪獒了。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阵法的拉力会有如此可怕,他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瞬间向下砸去,到了现在他依旧是想不通,为什么江寒能够好端端地站在空中,而他却一刻都支撑不住。 自从叛匪击败了关中的官军之后,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特别是那些盘踞在陕甘交界的土匪。 苏棠卿靠在软榻上,白皙的皮肤,素白的衣裳,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下一场,可以开始了么?”王九没有回应任何人的疑问,只是默默地洗牌,发牌,准备开始下一局。 史蒂芬也不知道死兆之星的眼睛躲在哪里,但是他可以肯定观察之眼绝对在附近。 大多数制作师本质上还是喜欢低调稳重的风格,陈锋这种莽撞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一些制作师的不满。 忠顺王:“机会,什么机会?仇都尉本来就与咱们交好。”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沈惊海那理想化的标准来说,彩儿一定不是最理想的那个贤妻良母,姑且不论手术前的性别问题,单单是性格上面,这个过度天真的姑娘也绝达不到沈惊海的择偶智力要求。 众人这才变得幸灾乐祸,难怪这家伙扛回来那么多幼年山海兽却从不离开这里,原来还没完成任务? 彻底没救了,和传说中的一样,中了‘惑’心,再由青狐斩去,这人就真的死心塌地的了。 “交出奎。”断出现,勾爪抓向陆隐,四周出现一块块甲片要把陆隐封住。 因为村民已经把孟凡挡在了身后,有脑子灵活的,深受启发,跑到桥下起砖的起砖,起不动砖的,就四处找木棍,手臂粗细。 正文 第43章 防火墙? 窃人灵力,暂为己用。 此消彼长之下,那两生盘法器在韩幼稚的长钉猛攻中,虽然摇摇欲坠,但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撑住了。 然而法器之后,邱胜目光狞然,经过昨夜一梦,他已经窃取到了裴夏三人的部分灵力,修为虽然还维持在开府境,但灵力之雄浑,已经比之前强盛数倍。 韩幼稚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和 看到顾少霆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她也猜不透,他是在担心沐沐还是担心那个男孩。 雷老三刚想说话,听她后面说那个话,看了她一眼,门意远皱下眉头,梁四老爷站起来紧跟站起身走出去的雷老三。 高层的人都相信归侯爷是太祖庇佑的人,符合他们的心理,他们祖上也有功劳也需要太祖庇护。 一株流淌着绚烂光辉,枝叶上结满了近百颗蕴含大道之力果实的神树,巍然矗立于天地之间。 老冯今天下午代表煤场的装卸队去厂里开会,完美的躲过了今天这一场体力的盛宴。 这一刹那,魏峻冰心中一震,仿佛被冷风袭过,不安的感觉犹如十五个吊桶,在他的心头七上八下。 我坐在那里,贪婪的看着他,觉得一切真是奇妙,我居然真的有了一个孩子,这是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一旁的赵颢也震惊了,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不停回荡着赵煦刚才的那句话。 田言决定见一见嬴玄,王离那边她已经没有筹码了,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她决定见见嬴玄,试探一下他的口风,毕竟东郡之事,明面上的负责人一直都是嬴玄以及他所率领的影密卫。 晚上回家的时候心里有点郁郁寡欢。我也不清楚这样的心情是为什么,大概是人在狂欢之后都会有一阵子的低潮,无法适应吧。 宋怜心眼睛里闪过一丝讥笑,但是貌似极为柔顺的低着头,掩饰住了自己的神情,什么太子妃,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想压制这些大能耐的人?难道不知道当初楚良辰可时间了谨宣帝都不会留什么脸面的。 可是自己的企图不能让人看出來吧?孔蒂也站了起來,在教练席上走來走去。 就在这般作想之时,身体却是为之一崩,前行的脚步顿时顿在原地。 木晚晴抿住嘴唇,拼命忍住哭意,她的心已经破了一个洞,乌溜溜地淌着血,让她无所适从。 身边的将士们也不多言,立即就按照吩咐行事,镇北军井然有序的撤退,瓦剌别说追击了,自己早就已经乱成一团。 居然是这样,东篱顿时心里冰凉,难怪父亲和哥哥全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原来这药材的确不稀罕,可是这年份上却稀罕得很,一般来讲,年份越久的药材越珍贵,药效也越好,比如说人参,百年老参可比普通的贵重多了。 "纳尼?!这个会有什么后果?"辰龙惊出一身冷汗,这防守和进攻融在一起,真是不敢想象。 若这件事再不加以制止,只怕郑昭媛既要做什么凤冠加身的梦,或是看到凤凰之类可笑的传言了。 陆尘一边呜呜着一边比划着,他不是那种娇气人,如果这汤能下咽的话,他早就咽了,只是这汤不但苦涩,更是有一股极重的骚味,含在嘴里就跟含着一泡尿一般。 叮叮、叮叮…哪怕目不能视,身高上又有很大差距,但一笑还是随着烬的挥刃声斩出了同样的轨迹,一时之间两人竟是保持了惊人的同步率,在半空中展开了激烈而又怪异的对拼。 正文 第44章 小人不死必复来 情况有些微妙。 陆梨打着哈欠,从隔壁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何家几个歪七倒八地睡在地上。 往里一走,抬头瞧见一个圆滚滚的黑球,黑球边上是客房的茶桌。 韩幼稚和叶卢正坐在桌子边上喝茶。 梨子茫然地转头张望了一下:“裴夏呢?” 韩幼稚端着茶杯,往黑球那边努努嘴:“在里面打着呢, “乖孩子~”忍不住将丁静姝抱在怀里,想到这孩子的身份,丁母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难过,她心疼这孩子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话,等她成年之后,自己说出那件事情,这孩子也能够冷静的接受。 容菀汐嘴角含笑,就知道她看起来甚是无脑,但实际上,却也是有些思量的。 赵逸的想法很简单,眼泪虽然垂手可得,但是想要集齐一碗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而且眼泪是越流越少,等她集齐以后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这段时间根本不会有时间再来烦自己。 研磨吓得几乎散了魂魄,瘫软在窗下,拼命捂着嘴巴不敢发声。直到乔生与骷髅怪上了床,才连滚带爬回到自己房中,缩在被子里抖了半宿。 若是须卜他们早几天过来,那时候战马尚能行动的羌渠还有一战之力。至于现在么?羌渠见到前方官军手中那恐怖长枪,一颗心就不断的往下落。 可眼下听陈澜这么说……殷时修当日莫非是已经做好了丧命了打算? “好,都别客套了,各自坐吧,咱们好好说会儿话。”无崖子果然和君紫夜有一拼,说话的耿直一点儿也不输君紫夜。人家还好意和他寒暄呢,他却一句话便将这热络的气氛给打住了。 以他的本事,别说是多卜下毒,就算人人都指证他本人下毒,也不见得有人敢上王府捉拿他。 这场战事前后历经三年多,可谓近些年来拖得最长的一次。到了后期,已不再是双方兵力上的角逐,而是粮草、国力的较量。 黑颜社的十七人,能感受到这些人类气场的参差不一,有特别强的,也有特别弱的,居然连灵师都有,都疯了吗? “既然没有疑问,就跟我来吧。”说完,她迈动包臀短裙下两条嫩白大长腿,起身就往办公室门口走去,语气不容置疑。 嘭……”的一声,房门从外面被踹开,沈夫人看到是沈斯战,吓了一大跳。 “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男子对着经理吩咐。 这狗男人有胃病、在她的监督和照顾下,好不容易养好了几分,可不能前功尽弃了。 持枪男人跌跌撞撞后退,他的脸和手臂被炸膛的枪支碎片波及,鲜血淋漓,他抬起手掌,用力吹了个口哨。 每个营地或者战场都会布置战略指挥中枢,战争终端就是用来接收战略指挥中枢所下发的实时命令与统计战功的,刚刚就是与战略指挥中枢的绑定流程,这意味着他现在就是属于这个f-26新兵驻地的一名下属成员了。 想必是自己通过这考验才有这等表现,李一心中也有些暗喜。要不是自己领悟的道术正好在这秘境中用的着,恐怕也没有如此简单。这接下来定然是等着分宝了。 炎彬转过身,看到乐瑶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那双眼充满了怨恨,他竟然会有莫名的心虚。 正文 第45章 升天啦! “为家族牺牲是应该的,杀!”李特派员脸色一沉,直接抢过一把杀神弩,指向被挡住的王玮。 除开这样那样的私心,不管是师门对他们的恩情,还是他与魔教五门的仇恨,他都不应该点头答应,何况就算他点头了师门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星瑶珠宝开业的日子,原本按照他的意思,装修完直接就开业了。 听到这里,柴绍摩挲着碗盖儿的手停顿了一下,捏指成拳,似有忧虑。 “陛下尚未下诏,可见,事情仍有回还的余地,”萧之藏看着面前的青砖地板,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贤不是黄长老,熬制过程中自然做不到将药效最大化的同时还兼顾其味道,所以为了药效只能牺牲味道了。 只见白山穿着一身白西装,打着一条灰色的领带,手里提着银灰色的金属密码箱,白色皮鞋踏着十分有节奏感的步伐走了进来,来到正一脸懵逼看着垮塌下来的大门方向的李朝秦煌二人。 随着宁岳的出现,高台上安静了下来,目光都看像宁岳,在场之人纷纷皱着眉头。 呵呵,苏牧,我艹你大爷,这就是你说的一律艹翻?柳子诚忽然觉得有些屁股疼,屁股疼完就是脑袋疼,他和苏二没有过交集,因为合作这件事苏牧这样的话语人出面就可以了,下面的人只需要听候命令。 北方的冬日,天总是亮得有些晚,然而,这个时候的马路市场上却已是人头攒动了。 “卢公居住于此已有多年,接济族人又是年年常有,邻里邻居,来来往往的,想必知道的人不少。”老管家不太明白李隆基问这句话的意思,他刚说完,便见李隆基双眸一垂,脸上便只剩惭愧。 另一方面,如果思维是虚假的,那么自己正在用思考这个工具,来破解世界的虚假与真实,岂不是应该徒劳无功才对。 浓云遮蔽了弯月投下的最后一抹微弱的光芒,雾气渐渐涌上,让阴暗的夜色多了一些诡秘不明。世界陷入黑暗的统治中。不时乌鸦叫声划破夜空,沙哑,凄厉。 张浩听得点头认可,确实不应该存在,三人又问了杨平一些问题,狐清本来想出手弄死杨平,却被张浩抢先了,自己这双手已经沾满鲜血,再沾染一些也没关系,可是张浩却不想让狐清他们再沾上更多的因果。 王皇后受宠若惊,不由想起了从前刚成婚时的日子,最后欣喜而甜蜜地离开了。待陪武观月单独坐了一会儿之后,李隆基离开了咸池殿。 “杀了你肯定不会的,那样实在太可惜了,但是狠狠的惩罚一番是免不了的。乖乖的配合我比较好,你不是我的对手,也无法从这里逃走。”吴阳笑着道。 张浩跳到大树下,对着其中一头野猪发起攻击,只是张浩的拳头才抡起来,就发现情况不对头,十几只野猪居然先后向张浩冲了过来。 只剩下了她、卡洛斯和lj,在卡洛斯的带领下求生,在逃亡途中,遇到了克莱尔率领的车队,于是加入了这个幸存者车队。 许易是没有联系我,而且不止一天,我们再见面已经是月底我去对账的时候了。 伴随着黎人愁的惊天大喊,一道有着数百里长的古老城墙池幻象出现。 这样的态度,就好像他们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反而像是一对早就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至于传说中排名第一的无极宫,因为太过于神秘,具体没有人知道无极宫的战斗力,所以兽王殿这话并不包含无极宫在内。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王总,而且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苏总了,苏总,她现在过的好吗?我最近给她打电话,但是一直都打不通。”林婷见到王旭东之后第一个问的就是苏婉琪的情况。 肤白体柔看向黑色区域内的食人魔,顿时两眼发光,仿佛眼前的不是怪物食人魔,而是正在朝肤白体柔招手的金币。 他自己这边,伴随他纵横忍界的万蛇被轻易干掉,而他自己,也是面对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强敌。 二则,招摇城位于招摇郡中心,统摄四方,是天然的中枢要害之地。唯有将秦王府搬到招摇城,才能对招摇郡实施最有效的治理。 又走到了一间,她还凑了过去在门口吹了一声响哨,扬声叫了起来。 因为慕容杰的声音很大,惊到了殿中的董贵妃,她赶紧跑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 正文 第46章 奶行吗? 明明当时他们还在一起议论着,到时候等妹子过来了,自己也就抢可以想办法带她一起玩游戏,然后误打误撞的故意让她知道他跟她的表姐游戏里面其实是好朋友。 一眼,晨阳就看到了最重要的信息,至于下面的内容,已经不需要再看下去了,这个马学东摆明了是不欢迎他加入内大,所以才故意发这么一条微播怼他。 结果一连问了好几个,都只知道反复说看到让人头晕目眩的强光,又听到很大的破碎声,至于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一问三不知。 柳清欢走下船,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然后选了处开阔的平地,将香插好。 听到李墨如此麻溜的说出这么一长串,瞳恩惊讶的瞪大一双本就很大的眼睛,看上去像只受到刺激的喵星人,整只猫都懵了。 杨迪是勇士队表现最好的球员,9投6中得到14分5个篮板还有3次封盖,没有一次失误。 那些被控制的天使好像有些不服气,刚要动手,却听到李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蒙塔-埃利斯不会随便干拔,只是依赖于他超强的突破,直接往里杀伤,就像马刺队吉诺比利做的那样。 “呼叫落日者二号,这里是落日者一号,我这里遇到点麻烦,需要火力支援!完毕。”对着对讲机说道。 他们就像迪亚平时遇到的那些守卫一样,只是些愚蠢的装饰物罢了。迪亚也会感觉到这样的日子有些无聊,每天都在做一些毫无挑战性的任务,远远不能逼近他的极限。 马周眼巴巴的看着李承宗,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够说出什么大道理出来。 这几年,朝廷大力的发展新军,新军在各个战场上也是充分的展示了他们的战斗力。 叶千羽比划了一个稍等一下手势,伸手接住了从天上盘旋下来的金鹰。 在此期间,那个中分头的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陆嘉几人,倒也没有主动上前。 得知兄弟结婚了,嘴上唠叨其实心里也乐开花了吧,因为没人和他争了。 叶千羽透过气息,立即确定对方实力,还有十几名先天境初期,和二十几名后天境后期武者。 溪水、沙地、桃花林错落有致围绕在堂门村的四周,看上去一派田园画意,却像是处处隐含着杀机。 季晨狐疑,只是叫秦砚说这个,那不应该是喊他这个作为队长的么? 恒通集团成立的时间上也不长,短短时间里面,就发展成为了华国举足轻重的企业,很让人诧异和惊叹。 直到某天花将床垫下的东西拿出去晒时,发现了藏“私房钱”的地方,她才知道原来原主还是个有钱人。 九思自然不能告诉她这是在修仙界学,只能胡扯告诉她说是在庄子学的。 怪不得这两人心动吧,毕竟就按他们以前这个势头,一百万可是要些时间才赚得到。 如果像十样红所说,冥气流连于他的身体裂缝间,进入冥界,一定会被冥界的法则所碾压。 “说名字,报家门!你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是谁?”青橘铿声有力道。 这一点倒是和苏铭的观点一致,在某种程度上,路人好感度是无法换来资源的,只有足够多的粉丝,足够高的商业价值,才能够有挑选剧本的机会。 到达bj之后,机场除了粉丝,还有一些苏铭这边特意联系过的媒体。 他们公司的名字叫“铭悦影视”,原本苏铭还不想把名字直接镶嵌在公司名里,觉得这样太俗气了一点。 苏铭自己只留下了十万左右日常开销,其他全打给他爸了,他爸还完家里的欠款,把剩下的钱打到了公司账户上。 “我……”黄德平没想到卓音音会不允许他进他们这边屋里,我显得很惊讶,还想解释。 从夏日酷暑寻找到天寒地冻,从高山大川寻找到漫漫黄沙,“新皇帝”的信念支撑着秦无德,他根本记不清自己走过多少路,见过多少人,却完全没得到新皇帝的线索。 宁远咽了口口水,后面的话跟着口水一起咽下去了,算了,跪着吧。 而这个时候,岳瑶木头他们也刚刚做好早上的农活回来了,看见墨谦在准备鱼干的事情,于是一股脑围了上来。 人员总算定下来了,往多了算也莫管两桌子人,二帮算是心里有了数,下面就是一家一家的去通知了。 古殿内,圆滚滚神魂睁开双眼,玉圭化作流光入脑,飞到神魂手中。 头顶的泥土极为迅速的被层层破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光虹牢笼就已经包裹着岳平生破开了地表,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不过这柄战斧不知被什么人,用力砍在了石台之上,斧柄斜斜地指着天空,看起来还挺稳定的。 福安长公主的院子里也搭好了天棚,进了院门,李桐仰头看了看院子中间横空架起的天棚顶,这院子太大太空,遇上大风大雨,那些细纱可撑不过去,一年至少要换上四五回纱,皇家公主就算出家,也捱不得清苦。 委婉的拒绝让温老七有些失望,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市政局议员基本上不可能。 一看到公良过来,玉罕就把头一扭,不跟他说话。公良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我看她好象有心事,”李桐斟酌着言词,姜焕璋十有八九和她一样,谁知道回来的还有谁呢,她必须万分谨慎。 “撕拉——”一声,她徒手撕开了男子胸前的衣襟,白皙如玉的胸膛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狙击竹弹以刁钻的角度,击中了血怪的双眼,嘴巴,心脏,咽喉等部位。紫凝使用了速射模式,一口气打掉了十二发子弹。 正文 第47章 玉琼的用处 半盏茶之后,云雾缭绕间,方脸老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丰乳肥臀的女人。 裴夏并没有特殊的爱好,他只是出于谨慎,尽可能捏一个不会被人看穿的“角色”而已。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前……你的名字呢?” 裴夏本来想喊前辈,但一想到对方的身形、容貌、声音很可能也是假的,又切实地意识到,在琼霄玉 宗门弟子大比第一人退出宗门,这传出去,青丹宗的脸面都没了。 说着便起身告辞,眼睛还盯着桌上的点心,惊蛰知道她家里有孩子。 累点没关系,钱到手就好。谁不想舒舒服服待着,可那样有钱是咋滴? 这个时候像第二第三基地的巡逻就得以发挥最大的空间,全部的力量都宣泄在中阶异种身上,也不论它们具备什么样的异能,统统直接秒杀。 所以,姜黎想了又想,决定干脆拍一部全都是感情戏的抗战剧好了。 不过像吴默与猩红这样的,也就是付出个场地费之后就可以做出死亡前强行停止的设定,在这之后自然就是相对友好的切磋。 来男结婚,你又是给彩礼,又是布置婚房,酒席,总之该准备的一样不少。我结婚呢?你一分钱都没给出,什么也没给我准备。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代创正站在门外不远处,似乎正犹豫着些什么。 吴皓把功劳归咎于全公司,如此才能招引到更多人才加盟皓天科技。 感觉自己的肚子也跟着疼起来了,紧张的双腿打颤,摇摇晃晃的就要跌倒。 戴府自然也是来者不拒,不管则那么说,这一些人也是来上香,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后相士的脸色瞬间变得平静,双手不停的在墙上变换位置移动,而数值不断的变化,有几次都变化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仍然没有确定。 这年头,一般比较大的酒店都有这种服务,这很正常,不过,这里是香江,是花亿阳的地盘。 第一次抽奖,唐锋心中也没底。但秉持着系统绝对不会坑他的原则,倒是并不着急。 丰建仲找上门太突兀了,而且他得行踪,一般人不知道,在香江,梦成非是唯一一个能掌控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个向导见男子双眼出现了异状,忍不住问道。 这两个都是成名多年的导演,后者更是走向国际,早就不是和其他人一个段位。 三条光线从右手冲出,交缠成一团,变成一只活生生的甲豚兽,停在了三层的大厅中间。 “好,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马天宝现在只想赶紧走人,这种被禁锢的痛苦,这辈子没有过。 所有人静静的等待结果,两个正在变动的人时不时地说一句话进行辅助加持或者改变。 真好,上天延续了他的千年生命,一定是为了让他不必带着遗憾死去。 第一次看见风凌公子露出笑容,在那张冰冷的俊脸上,仿佛春天的花都开了。 华曦一只手抱着她,面容沉静着,没有说太多话,到达山洞外面,一眼就看见紫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那么,恭喜殿下了!”华曦由衷地说,目光立刻在他身后搜索,果然看见不远处的龙浅薰抱着双手,靠着围栏,看向这边。 而后,所有的土系修士齐齐发力,厚十米的土墙,高耸百米而起。 “……”陶然听了樱花这番话,顿时不知道是该佩服她好,还是该说她就是一个疯子。 正文 第48章 算芯改命 何止是便宜,简直是便宜! 都不说这阵笔的炼制手法,其中掺杂的其余灵材,就光是那根妖髓,天识境的妖兽才出啊,在九州何处不得让大伙打出脑浆子来? 七十枚算芯,以裴夏的算力,如果每天都耗尽,那也就是二十来天的功夫。 二十多天,挣出这样一根阵笔,做梦都不敢这样做。 他几乎就要开口买下 虎娃是李月娘的孩子,季婉容是晓得的,虎娃比起温然大了半岁多而已。 “不不不,雷蝠可没有灵识,霆哥哥你真笨,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暗黑根源!真没劲,这都猜不中!雷蝠教训他!”罗依说完便跃到身后的树枝上翘腿坐着。 一来,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只是空有武功,并不会什么开锁的技巧,来这里也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这么坏的男人,设计陷害她,亏了廖青正直,要不然真是被靳司丞给害死了。 一众被伤的爬都爬不起来的护院和家丁们听着骆驼的笑声,看到被踢飞的人吓的连滚带爬的都跑了。 简晗不知道她怎么了,她顾不上,现在她心里也发虚,想着怎么应对靳司丞。 不仅是郑致那老头,就连郑府里的管家下人们都突然对他毕恭毕敬起来。 “当断则断?”简晗有点惊讶,咀嚼着这句话,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过一抹踌蹴和犹豫。 “主子爷,那格格们好歹是万岁爷刚赏赐下来的。”苏培盛再接再厉的劝道。 袁猛镇守在西南区与正西区门户之地,面对着聂世影一次又一次的冲锋,袁猛总能找到退军之策,可是袁猛深知自己不是聂世影的对手,只是由于聂世影所领之军缺少重器械,才导致进攻阵地的时候出现了较多的破绽。 十分钟后,最后的大半杯水再次精准无比的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韩越微微喘着气,从隔壁桌上跳了下来,从粘着脖子的衣领里拧出一把水来。 因为辛达苟萨是由系统提供的关系,刘天和辛达苟萨交流的时候,可是任何秘密都没有保留的交流,所以抡起交心,刘天自然是和辛达苟萨是最亲近的。 虽然后来先帝是纳了不少的妃子,但大家都不是傻子,经过了那么多年,又怎么看不出来,皇上虽纳却从来没有对那些妃子上过心,要不怎么先帝只有皇上与公主两个孩子? “学院长,路易斯的咒语是这样的……”格鲁贝鲁将路易斯的咒语原封不动的跟学院长说了一番后,学院长陷入了无尽的震惊当中。 叶家可以说是因为叶语兰,可没有摄政王的表现,威武将军又不是傻子,他会把身家性命都压到她身上来? 当然,风华看是着着很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是。。。她不自觉的低头看向自己,十四岁的身材该有的全没有,再这官服一穿,基本就是平的。 只能说不愧是总榜第六的歌姬,不管性格有着怎样的缺陷,其作曲能力仍然是不容他人辩驳的。 如果那个挨千刀的家伙可以平安归来,她愿意用自己从今以后的所有好运做为交换。 她却没看到,低下头的杨思敏哪还有娇羞的神色。微瞄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杨玲兰心神一动,三道落雷之间,被同一种能量波动联系起来,轰地一声,一道水桶粗的紫金色雷电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一下子把当中的柳复明劈得连渣都没剩下。 正文 第49章 阵笔 只要你有足够的算芯,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琼霄玉宇传达给持玉者的,就是这样的认知。 裴夏抹了一把自己娇俏的脸,缓缓平复着心情。 口中人没有再动了,他就站在原地,望着裴夏:“好了,该讲的都差不多了,一块算芯也不能耽误我太长时间,你看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裴夏来的路上就注 简曈,工作的再出色又怎么样,你最爱的男人还不是成为了我的,对我呵护倍至。心底的忿恨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露出甜美的笑来。 她也花了很久才忘记了,如今再想起。却忘了是什么样心痛的感觉。 震天杰全身的洪荒之力,瞬间暴涌而出,大脚一踩地面,将地面抖了抖。 楚凡皱了皱眉,深知这时空流光盾还有些缺陷,唯有用时空之力才能全部抵挡。 转角,袁也冷眼听着周遭的尖叫声,看着赶来的禁卫军,转头离开。 这语气就像高强是站在那里,叫他捉拿似的,而且脸上还露出了一付春风得意的表情,叫高强心里很是不爽。 简曈累极了,反正有他在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自有他安排妥当。她蜷在他怀里倦极入睡。 孟季南狠狠的甩来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好像要将简曈生吞活剥一般。 简曈疑惑的转头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膝弯里竟然肿了一片。 曼丽之所以还不至于特别反感,毕竟至少是“学习”上的事,这对于一个“一直在培优路上”的“一辈子老学生”而言,算正经事。 而发出光刃的正是刚刚赶来的杨澜,她使出的是审判之光技能,已经45级的她,使出这个技能的杀伤力是无比骇人的,尤其是对于恶魔生物而言,但那血色人影的偷袭虽然被阻止了,它本身却毫发未伤。 他循着刚才有声音传出之处看了看,看到那是一道关掩着的门,他连忙走过去,推开门,看到另一道楼梯,通向下面。 一路行去,那莲花台分明只有十丈方圆,林青玄却感觉自己已经走过近百丈的距离了,前方还是白茫茫地一片。他仿佛就像是行走在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周围全部都是白色的荧光,笼罩了整个的天地。 秦老爷子知道,他们现在想要反击,就需要先找掩护,有什么能比把树叶隐藏在树林中更方便呢?幸好带来的毒气只作用于呼吸系统,如果还能作用于皮肤,老爷子也不敢在毒气最浓郁的时候将手下都撤到配料车间去。 这一阵箭雨又造成了十几名黄巾军骑兵的伤亡。黄巾军骑兵们怒不可遏,拼命追赶。他们眼看着敌人的骑兵越来越接近镇子,过了一条壕沟,消失在壕沟后面的一道土墙后面。 吴凯闻言。简直如闻纶音,欣喜若狂,他随手拉了一条浴巾包住林雨暄的身体,抱着她向着卧室外走去。 战场雷达的报告让乐杀放下心来,对方的狙击手肯定是个雏,烟雾弹抛出去到现在,这把狙击开了九枪,只干掉了三个倒霉鬼,改造人冷笑着估算时间,大概再有一分钟,不,三十秒,微笑就应该杀到树林边上了吧? 虽然这些藤蔓很畏惧火焰,但是它们这次却让胖子失望了,在旁边火焰的威慑下它们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是它们还是使劲的裹着阎云没有一丝松懈。 正文 第50章 好事,都是好事 眨了眨眼,眼前所见重又变回了客栈的客房。 那些云雾缭绕、琼霄漫步在刹那间消散,还真让人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裴夏看着安静躺在手心里的两枚玉琼,轻呼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接触到琼霄玉宇都不是一件坏事,哪怕还不知道那位楼主全部的能耐,但起码在汝桃之外,裴夏又多了另一种可能。 年夜大都人都见势不妙,马上选择了投降,只有少数人负隅顽抗,尽数被击杀就地。 叶晨峰必须要找到混沌生气,这是他作为龙族第三任族长的责任。 不久后,齐天停下轰击,催动了魂道分身推算好的杀招,身上气息发生了玄妙的变化。 最普通的浅黑色黑钢战甲,都采用三毫米厚的黑钢板作为基础材料,其基础防护力大约是两百多点,经过法阵强化后。差不多能达到四百多点,这差不多就是浅黑色战甲的标准防护力了。 “多谢魔主指点!属下拜谢!……”天魔天连忙俯地拜谢,他实在难以想象,魔主竟然会指点他的修为。 见着,汉斯被敲打,发出一声声惨叫,兰尼,几个不由往后挪了挪,太恐怖了。 “我这不是还没真正见到新歌嘛,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诳我,或者根本就是我错会了意,想多了。”谢谢道。 无论是变化道杀招,还是移动杀招,用得越多就越熟练,甚至成为本能一样收发自如。就如同那位鹰犬蛊仙,在失去记忆沦为鹰犬后,仍能依靠蛊仙本能催发仙道杀招。 面对大帅的言语,在道出这句话时,他却又有嫉妒的望着正在驶出镇海湾的舰队,作为海军军人的他在内心深处嫉妒李唯忠,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自己这个部长之职去换取舰队司令官的职务。 除此之外,无上的玄奥远远不止如此,并且那只是最简单的开始。 新来的员工并不认识风陌雪,所以算是风陌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会认识的。 雪影也开始好好的观察一下,仔细想象以前是否跟着自己的父母去参加宴会的时候见过。 闭合了撕裂的空间,脚下的这一片地方已经是火海一片,因为人为的介入已经得到了初步的控制,但还是在不断的蔓延出去。 而叶雨柔看到了身旁的莫皓天,也是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是也不是。”陆浅沫坐下,给自己和秦微分别倒了一杯水和一杯茶。 叶枫这句话本来是有感而发,但听在黄廉泉这些人耳中就变成了叶枫狂妄自大。 只有岑子唯,大睁着双眼,看着林逸的视线带着欣喜和期待,崇拜和敬仰。 她看着坐在长椅上发呆的秦振国,目光沉了沉,那个一直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依在椅背上,狼狈而颓废。 要哄梧桐,包包粉妆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用的,要哄梧桐,当然还得靠美食。 “怎么了?”陆霜霜坐下,见她神色憔悴,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事实上,他已经表现的很好了,很多人在第一次杀人,或者亲眼目睹杀人的时候,反应要激烈得多。 在邪鬼没有成长到可以无视枪械威力之前,军方的武器装备可以让他们对邪鬼造成极大的杀伤。 其实花燮给她准备万兽楼的银票,只是因为东州本地票号发行的银票到了中州就使用不了,只有万兽楼的银票是各州通用的。 正文 第51章 放生 “哇哦!” 陆梨两脚勾着裴夏的脖子,探出半个身子从韩幼稚手里接过这份礼物。 素师对于阵笔,大概就像男孩对于刀剑,是从踏上这条道途开始,就满心憧憬的东西。 毕竟需要阵笔,就意味着达到了六境,那是大多数素师心目中的极限。 陆梨轻轻抚摸着微凉的笔杆,看向韩幼稚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热切 苏辰瑾在听完绵绵夸奖后,就把侄子放开了。他实在忍不了了,侄子身上居然还有奇怪的味道,可能是老鼠精附身后的后遗症。 就连广平长公主眼神也划过温璟,又若无其事的扬着脸主持局面。 宫正司的大动作,饶是宫里再偏僻的地方也都感受到了。各宫也听闻凤仪宫出了事,皆是心中一凛,暗中祈祷千万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 听到楚辞的话,闪电雕摇了摇头,显然对楚辞给他起的名字表示抗议。 当你实力足够强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你的每一句话别人都会用心记住。 拥有养魂木的滋养,他的神魂绝对会有明显的好转,但是楚辞的安危他必须要考虑。 但谁都清楚知道,下一次忍界大战恐怕将是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次。 所有人都目带狂热的看向那块冰碧蝎魂骨,如果真的有一个冰属性魂师能够得到它,毫无疑问将会得到一次巨大提升。 谭艳菲闹自杀的前两个月,学校里办活动,莲花的闺蜜被老师点名负责收钱。 然而下一刻,宇智波夜却是淡然的在伸出手指结印下,瞬间封印崩坍缓缓散落露出了里面的人影,正是宇智波富岳族长的遗体。 箱子里,当初刘家的人送她的那些珍贵的首饰料子之类她都存放的好好的,这里头不乏有各种值钱的好东西,尤其是那些首饰,就很是值钱,算下来大概能有三五万。 山脚下聚集了这么多人,风湮和苍妄自然是知晓的,但是发喜帖却不道明新郎官的身份却是苍妄想出来的馊主意。 “你们……”王威廉看了一眼节目组,然后,目光落在了旁边原本他以为是来维持现场拍摄秩序的警察的身上。 中国实在太大了,大到很多人甚至不了解自己的国家。不管是历史地理,还是民族风俗、各行各业,都很陌生。陌生就会神秘,就会有黑子和地图炮,会有人想要利用来搞事情。 景王今天并没有穿亲王服饰,而是选了一身深紫色的常服,云逸辰就隆重多了,不说他一身簇新的衣服,单看他头上的玉簪、腰上的玉扣、玉佩那都是同一块料子打磨而成的。 如果有人在这时候走近她就会发现,她的腰腹之处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十分狰狞恐怖的口子,那些勉强能够减缓她这副躯体破败速度的黑漆漆的剧毒的汁液正一点点的从伤口处溢出来。 刘老太太是真的怕姜微澜离开,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骨整个都不好了,要是这孩子这一次走了,她担心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看着眼前的木塔,阿帝尔默默向前走去,直接将眼前的木门推开。 当然,奇穆到底不是什么傻子,就算要附和上意,至少也要做足了功课。 大树的树冠,已经伸进半排楼房里,他还发现,一家应该是水果店的门口,放了两个花盆,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不知道什么花,根部竟然扎破花盆,深深的扎进水泥砖块,长大得好像是一棵树。 正文 第52章 鳌城 硕大的水珠像是石子一样撞在人的脸上,船老大紧拉着桅杆,在狂暴的巨浪中高声呼喊着自己的船员。 “缭手!降头帆!碇丁!备锚!” 东州海他跑了有十五年,船上的也大多是老伙计,尽管这场风暴来的异常突兀,但所有人还是有条不紊地在执行自己的工作。 这艘大船,仍然在他的掌控中。 只不过,当 可顾青青没想到的是,她刚刚走到饭店门口,招手上了出租车,这边,冷斯城的车子,就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对戚素锦动了心,那他原辰烈倒是有办法治他。 一番盘算之后,袁浮屠将六级灵丹又收了起来,随手从中拿起一枚握在手中,感觉到灵丹内所充斥的火元素之力。 狂风席卷着地面,本铺善一平的地面被抢尽的两道如同猛龙过江般的漩涡大风席卷于其中,形成两道深邃的鸿沟。 说完还满是嫌弃的仿佛刚瞧见这场景般,接而像没事人一般转身就走。 袁浮屠感到极为震惊,双眼看着这一幕,发现云烈庞大的肉身绷得紧紧的,那些锁链几乎嵌入它的肉体之中,末端连接着这些即将破裂的空间碎块,只要云烈稍一松懈,只怕这座九级大阵就会彻底崩毁。 但一路上虽然人烟稀少,可但凡看到的人,都和外面的普通人不一样。 因为突然出现在抢劫,看热闹的人一下多了起来,两人虽然没有暴露,可这样混乱的环境之下,还是增加了他们的难度。 他‘阴’鸷着双眸前往他最看好的二儿子房间,准备与他一同前往比赛场地。 走到那黑目蛟龙的尸体旁,袁浮屠以指凝练出剑锋,将其的肚皮抛开,取出一枚晶核,晶核的色泽已在朝着淡黄色衍变,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晋升至无生大妖了,这次死的还真是冤枉。 “也就是说……是共享记忆吗?”江辰不由得怔了怔,但与此同时,他心中突然也有一点清明。 好在,林江南站在了我的前面,缓冲了我的不安,还有畏惧。我很没出息的躲在了他的身后。 有人在讨论人族和荒妖族的矛盾,有人在好奇苍家和凌家暗中是否勾结,在感叹涿州的富庶,在操心黑璋原石最后的归属……就是没有人还记得,纪千霖提出比试的起因。 俞少宁见她这样,就只是打了声招呼,让莫绿绿多看着她一点,没有多打扰她的先离开。 众人也不管晚上更加辛苦的训练安排,纷纷瘫在座位上,但又立马被食欲控制,起身朝食堂走去。 虽然易裴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看起来很平淡,但是花磊知道他很是关心自己,于是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九级阵法师的徽章对着易裴诀挥了一挥。 送走南越之后,任嘉元自然就在一楼待不住了,陪着说了两句话,就迫不及待上楼回房去了。 西方建筑风格的大厅,宽大的法式落地长窗。长窗前,摆了一张只看就知道很贵的椅子。 虽然说凡体五境每一境的差别都不是特别大,甚至有很多筑体境可以越级战五藏境。 就算你是七级阵法师,要破了五级行阵,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果然不就是运气好么。 联想到前不久异域的人全军覆没,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卫龙主导的。 但是卫龙不觉得他们是没有修为的,反而觉得,他们肯定是有什么法宝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