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春》 正文 第一章 出狱 昭狱。 这里终年潮湿，终年黑暗。 光从头顶上那一点点的窗缝里照下来，却照不亮昏暗污秽的牢房。 在里面久了，人仿佛都已如同糜烂死去的臭肉，只有躯壳在苟延残喘。 孟允棠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还要继续这样多久。 啪嗒一声响，牢门被打开了。 孟允棠看过去。 长相凶蛮的狱卒喊道：“孟允棠，出来！” 孟允棠勉强站起，却又陡然摔下。 足足二十斤的脚镣，让她几乎失去行走的能力。 “废物。”狱卒不满的嘀咕一句，走过来，拽住孟允棠的胳膊直接往外拖。 地上粗糙，磨得孟允棠皮肤生痛，但狱卒并不在意，反而因为自己要费力气而更加不耐烦。 孟允棠也一声不吭，仿佛哑巴。 等到狱卒将孟允棠扔到地上，打开了她的脚链，然后让她等着人来接的时候，她才茫然抬头：“我……” 一开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嘶哑而奇怪。 孟允棠发现自己似乎快要不会说话了。 狱卒看着孟允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嗤笑一声：“也不知道靖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什么靖王？现在是摄政王了！”另一个狱卒“嘿嘿”笑了两声：“别看现在这幅鬼样子，当年她可是京都第一贵女，据说容色无双，艳压群芳呢。” 先前那个狱卒“呸”了一声：“我才不信，就这个鬼样子？我多看她一眼都恶心，还那么臭！” 说完，好似真的闻到了什么臭味似的，他扇了扇鼻子下面。 另外一个狱卒也摇头撇嘴：“是有点臭。身上都烂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活到现在的？我要是她，我就早点死了算了！” 先前狱卒笑出声：“哈哈，没准是还做梦觉得能回去当皇后呢！哈哈哈——” 孟允棠坐在地上，任由他们嘲讽取笑，只惊于刚才他们透露出来的消息。 将她带出牢笼的，竟然是魏怀川。 一想起那个人，孟允棠就忍不住扣紧了手指，几乎无法呼吸——怎么会是他？他想干什么？景帝怎么可能把自己给他？ 心里的疑团一个个浮上来，可孟允棠一个也想不通。 直到过来两个婆子，把她给一路拖出天牢，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孟允棠才陡然被刺目滚烫的阳光给惊得回了神。 孟允棠听见旁边有人议论自己，她微微眯着眼睛看过去，就看见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人群，以及那些人脸上嫌恶的目光。 他们在说她身上又脏又臭，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 那两个拽着孟允棠的婆子捏着鼻子表情嫌恶，粗鲁地将孟允棠塞进了一个破烂的轿子里。 然后冲着人群喊了一句：“看什么看？靖王府上办事，岂容你们多嘴！” 孟允棠蜷缩在轿子里，怔怔地听着这个名号，忽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惶恐来：自己是不是马上要见到他了？自己要用这样一副样子，再见他？他会怎么说，怎么看自己？ 在天牢，饿极了时候连自己伤口里爬出来的蛆虫都吃过的孟允棠，忽然竟有点怕。 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能怕。 从前在天牢不能怕，现在，也不能怕。 不然，怎么去找娘和弟弟妹妹他们？ 轿子晃晃悠悠的走着，两个婆子跟着也上了后头大轿子。 两人本该有一个跟着孟允棠一起走，但两人刚才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提这个事情。 真的太臭了。 没人看见，轿子走远了看不见后，旁边一辆普通马车内，一直抬手掀着帘子的贵人，将手放下了。 帘子遮住了贵人冷峻的眉眼，也遮住了马车里奢华的内饰。 当孟允棠的轿从一处角门进的王府时，人人避而不及，都不愿上前去帮忙扶她下来——靖王府里干净馨香，不管婆子还是丫鬟，个个儿体面，谁愿意碰这样腌臜的人？都嫌污了自己的手。 孟允棠到了一会，上面传话下来说“务必清洗干净”，于是婆子们就喊来了刷马桶的丫鬟，命她将孟允棠洗干净，不许再有一丝异味。 刷马桶的丫鬟都捂着鼻子：“她也太臭了！比马桶都臭！”。 说完丫鬟拉着孟允棠，连热水都懒得打，直接就拿凉水往孟允棠身上浇。而后面色不善拿起了鬃毛刷子。 孟允棠也不反抗，咬紧牙关沉默受着，只是在丫鬟撕她贴身衣裳时，微微动了动。 那丫鬟嘲笑道：“有什么好遮的？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贞洁吗？好笑死了。” 孟允棠低垂眉眼，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木然沉静，再不动弹。 倒是最后的遮拦被除去的时候，丫鬟惊叫了一声：“天啊！” 孟允棠的身上，全是大大的疥疮。 有的只是一片一片的红肿蜕皮，有些却已经烂得流脓。 这些疥疮太多太大片，以至于孟允棠身上竟然找不出几块好皮肉来。 而且，即便是好皮上，也满是污垢。 失去这层遮挡的时候，孟允棠身上的臭味仿佛彻底失去了禁锢，嚣张地开始到处冲撞。 丫鬟被熏得倒退一步，想骂两句，却怕张口后臭气往里钻。 她忍不住干呕了两声，最后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后，也不敢多看那些皮肤，也许是生出了一丝同情心，她没好气道：“烂了也得刷！你也别喊疼，更别怪我。” 孟允棠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随后，丫鬟直接开始用鬃毛刷使劲儿刷孟允棠的皮肤。 疼痛如同浪潮将孟允棠淹没。她甚至恍惚觉得那些鬃毛好似钢针，一下一下的，仿佛要将皮肉都刷下去！ 孟允棠手指甲几乎戳进肉里，却仍只有忍耐——她明白的，越是到了这种境地，喊疼也好，挣扎也好，越是如此，就越是可笑，就越是会招来更多地屈辱。 熬过去，熬过去就好了。等找到机会……得到自由后，就可以去找娘和弟弟妹妹了！ 总归，还是要再看她们一眼，将她们安顿好才能安心……去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二章 回府 被洗刷干净的时候，孟允棠几乎要昏死过去。 一套干净丫鬟衣裳扔在她脸上，那婆子满是讥讽：“孟姐，穿上罢！咱们王爷心善，怜你也是忠臣良将之后，给你一条生路。但愿你知道感恩些，好好做个丫鬟！不说要结草衔环，只要别再捅咱们王爷一刀就行了！要我说，像你这种毒妇，就该千刀万剐！” 这样一句话，孟允棠恍惚想起了当初的一些事。 她的确曾经刺了魏怀川一刀。 那一刀，割断了从前种种，代表彻底决裂。 当时，温热黏腻的血浸透了衣衫，沾满了她的双手。 他深情又失望的眼神，仿佛刻在了心上一般。这么多年，竟还没有忘却，只要轻轻一提，就如同昨日发生一般在眼前。 就连手上那种黏腻，也仿佛还没洗去， “还愣着干什么？！”婆子厉声呵斥：“这样没眼色，怎么伺候王爷？你还当你是孟相嫡女，京都第一贵女呢？” 孟允棠回过神来，沉默着抓住了衣裳。 然而，她的沉默仿佛更让婆子愤怒。 婆子忽然伸手狠狠的拽住了孟允棠枯槁的头发，将她一路扯到了水缸跟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还傲什么傲？” 平静的水面，映照出孟允棠现在的面容。 惨淡无色的肌肤上疤痕交错，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眶，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孟允棠很久没看见过自己的脸了。 她知道自己大概现在是不好看的，可没想到竟然这样的……恐怖。 若是儿站在她面前，定会被吓哭。 婆子连连冷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该干什么便干什么，莫要让我再动手管教！穿好衣裳后，直接去王爷院里跪着吧。” 说罢，婆子松开了手。 孟允棠一踉跄，差点摔倒，可也只是应了一声“是”，便颤颤巍巍的去穿衣裳。 婆子见她如此，也失了折磨的意趣，悻悻的啐了一口，走了。 孟允棠换好衣裳，就去了魏怀川的院子里。 屋子自然是进不得的。 只能跪在院门旁边，静静地等候。 魏怀川院子大而齐整，只有墙边一丛老竹和太湖石算是装饰。 除此之外，院里并无任何的绿植或是其他。 孟允棠收回目光，心却不可遏止有些痛。。 多少年了，这里就像是从未有过改变。 从前……不能回想。 孟允棠从天光明亮，一直跪到了天色昏暗，灯盏亮起，依旧没有人让她起来。 不一会儿，前院传来了女人嬉笑的声音。 紧接着孟允棠眼前出现了一个一袭红裳，美艳如同牡丹花的女人。 孟允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垂眸跪着等候。 倒是那女人走到了孟允棠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孟允棠：“你就是孟允棠？” 说完那女人抬起手来，轻佻的要捏孟允棠的下巴。 孟允棠微微后仰，错开了，低头回了一句：“是。” “啊！”看清孟允棠的脸时，那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却收回手，表情丝毫不掩饰嫌恶，肆意打量的同时，也肆意的嘲讽：“昔日的京都第一美人，现在面容恐怖的如同恶鬼。” 孟允棠一声不吭的跪着，丝毫不见愠怒，神色未曾变化。 孟允棠如此谦卑，不知道为何，却让那女人恼了，她忽然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孟允棠的头都被打歪了歪。可她连捂脸都不曾，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没什么可恼怒的。对方出现在魏怀川院子里，就说明身份特殊。 而且，从这个态度看，对方明显讨厌自己。 虽然孟允棠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但……身份悬殊，无论对方做什么，也只能受着。 那女人却恼了，冷冷地看着孟允棠，扬声道：“取我的鞭子来。” 丫鬟立刻取来了一条火红的鞭子。 这是一条软皮鞭，鞭尾上加了几枚带倒刺的铁蒺藜，一看便知打在身上会有多痛。 那女人甩了个鞭花，张扬笑了：“今日，我便替王爷讨要几分利息。你这个贱女人，怎么不早早死了呢？今日你受罪，便是活该！” 话音刚落，鞭子就直接落到了孟允棠身上。 鞭尾铁蒺藜更是直接在皮肉上带出一片血色之花—— 孟允棠饶是做好了思想准备，也不由得疼出一声闷哼。 指甲更是陷入掌心。 然而，一鞭子还不够，接二连三的鞭子，接连落了下来。 孟允棠疼得浑身战栗，头脑发昏——疼，好疼！ 终于，她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什么东西，叫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污了我的耳朵。”那女人讥诮的又是一鞭子甩过来：“又丑又难听，看一眼，我都要睡不着了，真恶心。” 孟允棠已经跪不直了。 新伤加上旧痛，让她的思绪都模糊了。 从出来到现在，水米未进，又跪了这么久，体力早已经没了，再挨打…… 孟允棠垂下眼睫，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在天牢里更轻松点，还是出来更好点。 “说话啊。”那女人用脚尖踢了孟允棠一脚，笑得恶意：“你求饶啊，求饶的话，兴许我会放过你。” “这是在做什么？”一声冷冽的男声传来。 只见男人缓缓踏入院子，通身贵气，周身带着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那女人微微一僵，扭头看过去，扯出个不自然的笑容：“王爷——我……” “烟儿，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本王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动，嗯？” 魏怀川抬手抚摸了一下女人的脸，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却让人莫名其妙的恐惧。 苏烟烟赶紧跪下：“是奴僭越了，求王爷开恩！” 本以为免不了一顿训斥，谁想的魏怀川伸手握住那苏烟烟的手，将鞭子扔给了丫鬟，神色突然变得温和：““罢了，莫要为不入眼的东西脏了手，本王带你去沐浴。” 苏烟烟顿时松了一口气，媚眼如丝：“王爷说得是。” 魏怀川拥着美人进去，始终都未曾看一眼趴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孟允棠，仿佛真是嫌脏了眼睛。 他们离去后，孟允棠在地上趴着缓了会，重新慢慢的又跪直了。 也同样的，未曾多看别处一眼。 夜色昏昏，烛光摇曳，凉风浸在伤口上，却丝毫无法减轻那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冷着脸过来吩咐：“王爷叫你进去伺候花魁娘子和他沐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三章 锥心 靖王府里是修了浴池的。 效仿温泉庄子，时时刻刻都有热水灌入浴池，保证池子里的水洁净而温暖。 至于流淌而出的热水，经过暗渠，再流入后花园池塘内。这样冬日时候，那池塘里水也不会结冰，还会有袅袅热气，恍如仙境一般。 孟允棠被点名要伺候沐浴，倒也不用费事去备水，只需要过去跪在池子边，听凭主子吩咐即可。 她听见脚步声，微一抬头，就看见了苏烟烟摇曳着腰肢过来。 不知为何，魏怀川似乎不在。 需是看得有点久，苏烟烟忽然讥诮一笑：“看什么？等着王爷？你以为王爷刚才是为了救你才拉我走的？” “别白日做梦了！”苏烟烟走近，上下打量孟允棠：“王爷是迫不及待想和我温存！” 孟允棠不知道说什么，唯有沉默。 见孟允棠怎么刺激都没有一句话，苏烟烟也懒得多费口舌，只褪去外衫，然后冷冷的一瞥孟允棠：“不会服侍人？别忘了自己身份！你现在就是个丫鬟！” 她说得没错，孟允棠艰难起身。 常年带着镣铐行动不便，她现在即便重获自由，一时之间也不太能够恢复过来。 她这幅样子，引来苏烟烟的蹙眉轻嘲：“像个废物一样。真不知道王爷留着你做什么？我要是王爷，我都要恶心死了。” 孟允棠恍若未闻。 苏烟烟也觉得无趣。 孟允棠头就这么头也不抬，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伸手去替苏烟烟宽衣。 孟允棠手指刚触碰到苏烟烟衣裳，苏烟烟就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嫌恶的掩住鼻子：“滚开，什么味道，真是臭死了！” 空气里的确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那是孟允棠身上脓疮溃烂的味道。 就连孟允棠的手指，干枯，痩得几乎像是一只鸡爪子，上头还有各种各样的疤痕，甚至骨节仿佛也有些变形扭曲，丑陋得让人根本不想多看一眼。 孟允棠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乖乖收了回去，并且往后退了两步。 离苏烟烟远了一点。 不让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苏烟烟。 苏烟烟看着孟允棠这幅识趣样子，又嘲：“倒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只是冲撞了主子，还不跪下认错？” 孟允棠跪下了：“奴婢知错。” 整个人仿佛一个木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不会丝毫的情绪。 苏烟烟看着孟允棠叠放在地上的手，忽然一笑，抬起脚就碾了上去，一面碾一面笑：“什么贱婢的手，也敢来碰我？” 疼吗？ 疼的。 但不至于疼得受不了。曾经，她天牢的刑罚都滚过一圈，这点疼痛，九牛一毛罢了。 更多地是羞辱感让人痛苦。 可这样的羞辱，好似早已经习惯了。纵仍有一些针刺般地痛，但也可以轻易忽视。 不听，不想，便可不痛。 孟允棠匍匐在地，一声不吭，甚至连挣扎和抽离的动作都没有，仿佛那不是她的手。 苏烟烟看着孟允棠这幅死人的样子，非但没有解恨，只觉得更可气，脚下暗暗用力，面上也冷了：“现在知道规矩了吗？” 孟允棠乖顺认错：“奴婢知道了。” 苏烟烟脚下的动作，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的孟允棠，忽然就想起五年前，那个骑着白马，一身红衣铠甲，提着银枪，从自己跟前意气风发过去的女将军。 那人，真是眼前这人？ 不过，下一刻，苏烟烟却只觉得痛快：凭她从前是谁，现在不也是只能任由自己羞辱折磨？ 她俯身，捏起孟允棠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耳语道：“孟允棠，你也有今日？昔日，所有人当你如珠如宝，说你是天女下凡，贵不可言。可你瞧瞧，你现在这样——连条狗都比你强。” 孟允棠被迫抬头，却不和苏烟烟对视，只是垂下了眼眸，盯着地上一片地方，低声附和：“您说得是。” 苏烟烟厌恶又暴躁的松开了手指。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烦躁地一脚踹过去，正中孟允棠胸口：“恶心的东西，滚出去！” 孟允棠被踹得仰倒在地，几乎呼吸不上来，感觉胸膛似乎都被碾碎了。过了好几个呼吸，那种喘不过来气，火辣辣的疼痛感才慢慢消退了一些，至少能呼吸了。 她挣扎着爬起。却因为手脚的不协调而显得格外狼狈踉跄。 这一刻，两人差距，仿若云泥。 正在此时，魏怀川才缓缓露面，外衣披在身上，露出了精壮的胸膛，而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看到他来了，苏烟烟马上变成了娇滴滴的样子，拉着他就要去沐浴。 魏怀川不置可否，饶有趣味的看着苏烟烟入水沐浴。 只见苏烟烟衣衫轻褪，露出白皙圆润的肩，氤氲水汽里，恍若神仙妃子。当腰肢款摆，又似专门勾人魂魄的妖女，勾魂摄魄，让人挪不开目光。 可孟允棠呢？便是那地上的蝼蚁，丑陋，肮脏，让人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孟允棠跌跌撞撞朝着门外走去。 然而刚走两步，孟允棠就觉得喉头一甜，克制不住的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然后，整个人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直接跌倒。 旁边便是浴池。 孟允棠直接跌入了浴池里。 苏烟烟愕然侧目，还未曾反应过来，魏怀川就已是冲入浴池，朝着孟允棠而去。 她站在原地，指甲刺入掌心。 然而孟允棠却对一切无知无觉。 彻底沉入黑暗时，她甚至恍惚感觉到了温暖——真暖和啊……会死吗？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想，她答应了爹爹的，一定要把娘和弟弟安顿好的。 还有那些跟着自己出神入死的将士们……曾经许诺过让他们解甲归田，过上富足日子的。还未曾去践诺…… 不甘心，不想死。 孟允棠口鼻冒出一串气泡来，却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水冲淡了血迹，慢慢的，就连那一丝丝粉色都看不见。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四章 原来如此 孟允棠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干涩，浑身都痛得像筋骨被寸寸打断，又重新愈合了一样。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臭着脸在旁边打盹的丫鬟。 孟允棠回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昏迷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甚至还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发烫——估计是发热了。 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伤口，发现伤口上竟然都上了药。 孟允棠蹙眉不解：既是要折磨自己，为何又要给自己上药？还是说……还没有折磨够？ 丫鬟惊醒过来时候，孟允棠已经挣扎着自己起来喝上水了。 结果，孟允棠这个举动，并没有换来对方感激。反而丫鬟大声呵斥一句：“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孟允棠低垂眼眸，哑着嗓子慢慢说话：“不敢再给姐姐添麻烦。” 太久没有好好说话，不说慢些，她其实已经不太会说话了。 丫鬟却更没好气：“不想给我添麻烦，就别病啊！丫鬟的命，姐的身子，真是麻烦死了，身上那么多伤，药都用了大半瓶。你要是死了，我也得被罚！” 孟允棠还来不及道歉，就进来了婆子，瞪了一眼丫鬟后，冷冷吩咐孟允棠：“醒了？醒了就随我去见王爷吧。” 知春院，就是魏怀川的院子。 魏怀川在书房，孟允棠一路被引了过去。 孟允棠未曾抬头，只行礼谢恩：“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不管他是什么心思，但他的确是将她从天牢中救出来。 魏怀川打量孟允棠很久，才收回目光，也松开了握着书本的手指。 然后问了孟允棠一个问题：“孟相临死之前，最后一个见的是你，他都说了什么？” 孟允棠微微一颤。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想明白这一点时，孟允棠只感觉自己本来已经麻木的心，竟然又狠狠地，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当年，她带领军队回来协助父亲孟成和太子清君侧。 攻下城池和皇宫后，他父亲孟成见到了灵帝。 而后，灵帝暴病，不日驾崩，死前下旨传位于太子。 再然后，传国玉玺失踪，孟成自戕，从城门一跃而下，大骂太子。 孟家分崩离析。 而最后一个见了孟成的孟允棠，被下了大狱。 孟家其他人，身在何处，孟允棠甚至都不知道。 她被关在天牢。 人人都来逼问她，国玺何在？ 她不知。他们就用刑。 天牢所有刑罚滚过来一圈后，即位的太子甚至都亲自来见了她一面，失望而归后，太子下令，若她一日不说出国玺下落，就一日不得出。 她就再也没见过天日，苟延残喘到魏怀川的人来。 孟允棠从种种迹象来看，只以为魏怀川是为了折磨她。 可现在才知，原来魏怀川也以为她知道国玺在哪里，所以从天牢里将她捞了出来。 孟允棠沉默时间太久，魏怀川便缓缓道：“本王已找到你娘和你弟弟。” “至于其他人，你若想要，本王也可帮你找到。” 孟允棠慢慢抬头。 她明白魏怀川的意思。 用国玺，换家人。 甚至，可能讲讲价，她还能得到自由。 可是……国玺并不在她手里。 当年，她的确是最后一个见父亲的人。 但，父亲并未告知她国玺在何处。只是叮嘱她，恐怕孟家即将有大祸，问她怕不怕。说，她是长女，以后孟家只能靠她支撑了。让她护着点娘和弟弟。 告诉她，他和娘给她存了不少嫁妆。时候总带她去玩的那个的温泉庄子，就是他们给她准备的嫁妆之一，可惜以后一家人，可能再也没法去玩了。 孟允棠轻声道：“我很想答应王爷。” 魏怀川静静等着她没说完的话。 孟允棠道：“可我真的不知你们找的东西在哪里。” 魏怀川只道：“可孟相最后见的人，只有你。” 他哂笑：“你恐怕不知。孟相为其他人都做了足够准备，送你娘和弟弟出城去，让他们去安全地方避祸。而其他族人，也是一样安排了退路，唯有你——” 被留在了京都，被留在了太子，也就是武帝手中。 孟相那样聪明的人，岂能不知这样做的后果？ 明明也有机会让她逃的。 可却依旧让她做了弃子。 魏怀川的声音像是淬了毒：“孟相对外说，你最像他，他最疼你，也最以你为傲。可到头来呢？他终归还是更疼儿子，终归还是舍了你。孟允棠，你却还要为他保守秘密。” 孟允棠的手指一点点蜷缩，最后蜷进手心里，一片刺痛。 却不是为当年的事，只为他的话。 孟允棠垂眸，唇角微微勾起一丝不仔细看都看不清的笑：“王爷，我是自愿的。” 魏怀川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脖子猛的被人掐住，孟允棠自己似乎要灵魂出窍了。 那日父亲与她说时，她便主动提起要先留下，让阿娘和弟弟先走一步，她好在京都骗过所有人。 不然，让人发现了，如何能脱身？ 她告诉父亲，她有办法脱身。 原本也是真的有办法的。 可……有人走漏了她的行踪。或者说，背叛了她。让她上船前一刻被抓了回去。 至今，她仍不知是谁背叛了她。 魏怀川怒极反笑：“好一个牺牲自己，成全家人的孟允棠！你们孟家，果然出的都是宁死不屈的圣贤！” 看到孟允棠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赶紧松开了手，孟允棠额角撞到了桌角。 甚至还一阵晕眩。 她也真摔下去了。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冷，疲惫不堪。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不如求死。既然他们都平安了，既然……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她最终还是咬牙缓缓爬起，开口言道：“虽然我不知王爷要什么东西，但……天下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我父亲。我可以帮王爷找这个东西，但是事成之后，王爷要放我和我阿娘，我弟弟，我们三个离开。” 魏怀川本还蹙眉，听见这话，冷冷笑了：“孟允棠，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你若不帮我找，我便当着你的面，将他们一个个凌迟!”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五章 现实 孟允棠在这一刻，感觉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也彻彻底底明白自己的处境究竟如何。 更彻彻底底明白，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她毫无底牌。 尤其是当魏怀川精准的掐住了她的软肋时，更连挣扎地资格都没有。 最终，孟允棠柔顺地垂下头去：“是奴婢僭越了。” 孟允棠如此平静。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眼眸好似深渊，看不清内里的涌动，只感觉晦暗如海。 他缓缓勾唇：“你倒是识抬举。将本王伺候好了，本王自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谢王爷。”孟允棠轻声谢恩后，又抬起眸来，哀求道：“只是，奴婢多年未曾见过亲人，求王爷可怜，让我们见上一面吧。” 魏怀川眸光微冷：“你只是想确定他们到底在不在我手里罢了。倒会卖可怜！” 孟允棠依旧柔顺：“奴婢只是思念亲人。” 下午，　一辆马车驶离京都。 马车不起眼，上面却挂着靖王府的标识。 车上，魏怀川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孟允棠跪坐在地上，静静的地候着。 马车驶离官道后，颠簸渐重。 孟允棠的膝盖几乎已不像她的。 但是孟允棠不曾抱怨，更不曾动一动，只是垂眸忍耐。 她面上看似平静，可心中却着实着急和不平静：好些年了，也不知娘和弟弟过得如何？尤其是弟弟，那时他还不到十岁，如今却已成了少年郎了吧？不知长得可像父亲？ 魏怀川几次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孟允棠安静的样子。 如果不是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他几乎要觉得，马车里只有自己。 孟允棠连呼吸，都是轻得听不见的。 魏怀川甚至有一种孟允棠随时会消失的错觉。 他的脸色蓦然阴沉起来。看着孟允棠那平静地样子，他决定做点什么，打碎这种宁静平和！ 魏怀川单单吩咐：“本王的腿酸。” 孟允棠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就伸出手，开始替魏怀川捏腿。 然而，她这幅毫无芥蒂接受，甚至做得很好的模样，却没来由让魏怀川一阵烦躁——她怎么能这样轻易接受？她的骄傲呢？她的自尊呢？她这样，自己如何能痛快！ 孟允棠手指力道太轻，不像是揉按，倒像是抚摸。 魏怀川看着她满是伤痕的手，心里更烦躁，于是一脚挑开她的手，嫌恶道：“没吃饭？” 孟允棠缩回手，手腕上狰狞的伤疤也一闪而逝，重新被遮盖。 她垂下眼眸道歉：“奴婢回去定会好好练习。” 魏怀川冷冷看着孟允棠，冷哼一声，终究没有再做什么。 过了一刻钟左右，马车停下，孟允棠微微一颤，终于有了反应。 虽然很微，但终归是露出了破绽。且还让魏怀川看了个正着。 魏怀川唇角微勾，明明在笑着，却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反而有了一种更深的阴鸷。 旁边魏怀川的随从陈斗，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心中一颤，下意识目光落在了孟允棠身上：发现了她的弱点，王爷是该高兴的，可王爷却反而在不痛快，这是为何？ 陈斗跟魏怀川才不过六年，还不能很好的揣摩魏怀川的心思。 他想不通。 孟允棠下马车地时候，差点摔下来。 车夫下意识地扶了一把，孟允棠低声道谢。 车夫还未收回手，就感觉身上一冷，下意识一抬头，正好对上魏怀川地目光。 他立刻闪电般的缩回手，又低头下去，一颗心狂跳，冷汗也渐渐浸出，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他暗恨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 孟允棠心思并不在这边，只下意识地四处看，寻找着。 远处有几个人在劳作。 孟允棠几乎立刻就猜到那些人里，就有自己想见的人。 她迫不及待地抬脚往那边走，同时又忍不住伸手整理自己的仪容：不可让阿娘和弟弟担心自己。 然而，孟允棠却被猛然拉了回去。 孟允棠错愕回头，对上魏怀川冰冷的眸子。 魏怀川缓缓道：“就在这里看。” 孟允棠有一瞬间地急切和愤怒，但最终还是死死地压下去。 她压着怒气垂下眼眸，说起事实：“王爷，奴婢看不清。” 这样远，连身影都看不清楚，更遑论看清楚脸，分辨谁是谁了！ 孟允棠不明白，魏怀川到底想干什么！ 魏怀川淡淡道：“取东西来。” 陈斗立刻将锦盒递过来。 魏怀川取出一个长筒一样的东西，旋了几下，对准那群人，须臾之后，又递给孟允棠：“这是波斯国的将领所用鹰眼。你用这个看即可。” 鹰眼，孟允棠听过，但未曾见过。只知有了它，波斯国将领，可远远勘察地形，连斥候都不用。 伸手接过，孟允棠才发现这东西竟还挺沉。 学着魏怀川的样子，将鹰眼举起，又将一只眼睛凑上去，孟允棠整个人都是一震：这东西，竟真能看到那样远的情景！ 魏怀川冷冷勾唇。 孟允棠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人。 看见母亲那一瞬间，孟允棠狠狠一颤，几乎无法将看到的人和记忆里的人对应起来。 印象中，母亲总是穿着名贵的料子，背脊挺直，温柔含笑，端庄大方，肌肤也是白皙柔嫩，三十多岁的人，却保养得如同二八年华。 可现在眼前的人，却如此地……佝偻。 且肤色蜡黄，人也是枯瘦地，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只是在苟延残喘。 她吃力地干着活，甚至还要跪下去在泥里翻找石头扔出去。 如果不是熟悉的五官，孟允棠几乎要认不出来。 她眼前一片模糊。 用袖子擦掉泪水，孟允棠贪婪的寻找弟弟身影，最终，在母亲身旁发现了一个少年。 同样的痩。痩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而且，也并无一丝孟家人身量颀长的意思，反而并不比记忆里高多少。 孟允棠脑子里，只反复盘亘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当年送他们走的时候，是准备足够多的银钱的，阿娘和弟弟，怎么会过得如此凄惨！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就在孟允棠贪婪看着地时候，鹰眼忽然被拿走。 孟允棠抬头。 魏怀川笑容很明显：“够了，回府罢。” 他将孟允棠愤怒和不满，却克制着无法反抗的样子收在眼底，心情更好三分：孟允棠，这一次，你只能任由我摆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章 时局 孟允棠在回府的路上，一直沉默。 这种沉默，和刚才来的路上那种沉默，又完全不同。 魏怀川欣赏着自己杰作，嘴角一直噙着一丝笑意。 不知道过去多久，孟允棠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王爷，能否免去他们的劳作？” 一想到刚才看见的情景，孟允棠就只觉得心痛难忍。 从锦衣玉食，哪怕嫁人生子，也都将自己收拾得处处精致好看的阿娘，如今穿着粗布衣裳，瘦骨嶙峋……而自己从带着长大的弟弟，身量竟如此瘦，她如何能接受？ 魏怀川看住孟允棠：“舍不得？本王能救他们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为何还要养着他们？” 孟允棠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愣住。 她答不出来。 最终，她道：“就看在，当初我父曾教导你三年，我母曾为你做过衣衫，我阿弟也曾跟在你身后……” 孟允棠不提过去还好，一提起过去，魏怀川眼眸微眯，脸上笑意尽失去。 他伸手捏住孟允棠的下颌，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而他盯着她的眼睛，冷笑道：“你不提我倒忘了。你父曾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乱臣贼子，你阿母曾让我莫要再登门，你阿弟也曾朝我吐过口水——还有你——” 他另一只手扯过孟允棠的右手，神色更加阴鸷：“还记得吗？就是这只手，差点要了我的命！” 孟允棠说不出话来。 魏怀川所说，都是真的。 但…… 魏怀川狠狠地将孟允棠一掼，使她跌倒在地，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我若是你，我才不敢提从前。不过，我倒不似你们一家那样心狠，因此饶了你们性命！你若识趣，便该知如何做！” 孟允棠默默地支起身子跪好，冲着魏怀川磕头：“奴婢求王爷。” 魏怀川语气仍是冷的：“孟允棠，你记住，今日他们受罪，都是你所赐！” 孟允棠顿住，双肩剧烈颤抖，终归是敌不过这句话带来的伤痛，喉头一甜，就这么一口血喷出，人也失去知觉。 再醒来地时候，孟允棠已是在王府下人房里。 下人房都是通铺，因都在当值，此时就孟允棠和一个丫鬟双喜。 孟允棠一醒，双喜就发现了，立刻出去喊管事嬷嬷来。 管事嬷嬷过来时，脸上只有不耐：“真不知你这样的人还活着做什么？不过，王爷好心，不叫你死了，我也不得不管。你听好，从今日起，药需得按时喝，活却也得好好干。王府可不养闲人！” “你就在王爷院里，你的活就是伺候王爷。王爷不在府里时，你就要打扫清洁，浆洗衣裳！做粗活！敢偷懒的话，我自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至于月钱，你是没有的。若要什么东西，你可问我要。该给的我自然会给！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另外，记住了，你现在可不是什么贵女了，少给我动不动就晕倒吐血的，我可不吃那一套！” 一通训诫后，管事嬷嬷走了。 丫鬟双喜看着孟允棠，冷哼一声：“你这种贱女人，别指望我伺候你。反正嬷嬷说了。只让我看着你，别死了就成。自己倒水喝！” 孟允棠艰难支撑着爬起来倒水喝。 看她歪歪斜斜的样子，双喜嘲道：“你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长得还丑，也不知道为啥王爷要把你放在身边。” 孟允棠也不理会，自顾自喝水。 双喜觉得没意思，渐渐也就懒得说了。 中间还来过几个丫鬟，明着是找双喜的，可孟允棠从她们不断看过来的眼神，就知道都是来看她的。 不管她们说什么，孟允棠都只当没听见。 等到都觉得无趣，也就不说了。 孟允棠喝了药，又抹了床头放的药膏，又吃过一碗汤泡饭，感觉精神了许多。 夜里，双喜催她去伺候：“王爷快回来了。” 孟允棠就换上粗布衣裳去伺候——这衣裳磨得她溃烂的伤口隐隐作痛，动一下都如同受刑。 到了知竹院，孟允棠依旧跪着等魏怀川回来。 别的丫鬟当然没有这个待遇，但她被特地吩咐，要如此。 跪着倒还好，除了膝盖痛，只要不动，其他地方就不痛。 知竹院还有别的丫鬟，这会儿她们站在屋里，看着孟允棠，声的说着悄悄话，表情个个儿都是嫌弃不屑。 竟无一人对孟允棠有半点善意。 孟允棠也不在乎，兀自跪着，琢磨自己的事情。琢磨该如何讨好魏怀川——是的，她想要家里人过得好，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可魏怀川想要什么呢？ 孟允棠回想从前，却一一否掉了自己能想起来那些。这多年过去，魏怀川恐早就变了。 而且，魏怀川对她，定是恨的。 白日里他掐着她脖子的样子，掐着她下巴的样子，她看得出。 他想要传国玉玺。 但这个东西，她现在没有。甚至，他态度很强硬，连讨价还价都不肯。 而且，结合这几日来看…… 或许，魏怀川还想要报仇。报当年那一刀之仇。 孟允棠思索着，渐渐捋清一点头绪。 就在孟允棠思考的时候，魏怀川回来了。 魏怀川一身酒气回来了。 但他神色清明。 他未看孟允棠一眼，只道：“沐浴。” 跟着他的厮就看了孟允棠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听不见主子吩咐了什么？” 孟允棠本已起身了，但跪了这么久，腿早就麻了。但即便如此，她也只能跟上去——她还是不能好好地走路，尤其是走快了之后，更显得踉跄不协调，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步调可笑。 替魏怀川宽衣到最后里衣的时候，他自己抬手了：“本王嫌脏。” 孟允棠一愣。 见她不明白，魏怀川难得好心解释一句：“别人碰过了，本王嫌脏。” 孟允棠明白过来，这个脏到底是什么脏。 不是身体上污垢没洗干净。 而是那种脏。 失去名节的那种脏。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种污蔑和羞辱，足以让她们去死。 孟允棠垂下眼眸，手指掐入掌心，甚至不得不咬紧牙，才能维持住平静。 最终，孟允棠只是安静后退一步，低垂着头，乖巧无比，什么也没有辩驳，什么也没有解释。安然的接受了这句羞辱。 她想：也许，还是应该表现出愤怒和羞耻的样子。这样魏怀川才会更痛快些。他痛快了，阿娘和弟弟就能好过些。 于是，孟允棠头埋得更低，微微地抿紧了嘴唇。 魏怀川冷淡声音响起：“去边上候着。” 态度比先才好了一点，仿佛她跟他平时使唤的下人并无不同。 孟允棠收敛起表露出来那些东西，安静地跪到更远的地方。 自然也看不见，浴池里魏怀川微带烦躁地闭目养神。 他胸口一个宽约两指的伤痕，在雾气缭绕中若隐若现。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章 出门 魏怀川沐浴完毕后，孟允棠膝行奉上洁净的帕子。 看着孟允棠这样，魏怀川扬眉。 孟允棠轻声解释：“王爷未吩咐，奴婢不敢擅自起来。” 魏怀川意味不明笑了一声，竟是淡淡夸了一句：“看来杨嬷嬷很会调教人。” 他取过帕子擦水后，随手扔在孟允棠身上，“正好，明日我要出门，你便同去罢。” 孟允棠琢磨，或许魏怀川是想在更多的人面前羞辱她。 如果没猜错，明日或许还能遇到些“故人”。 但……她根本不在意。反倒觉得，这或许是个打探外界消息的绝佳机会。 这么多年过去，外头时局如何，她一概不知。 这后宅里，连个肯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想要打探消息，只怕不可能，反而还会立刻传入魏怀川耳里。 魏怀川很聪明，他会猜到她的想法。 到时候，反而就更难达成目的。 孟允棠轻应一声，却婉拒了：“奴婢陋容，恐给王爷丢人……” 魏怀川却未曾理会。换过干净衣裳后，便回去睡下。 孟允棠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去了，但是却没想到，那几个丫鬟只是板着脸塞给她一床薄被，就冷着脸离开了。竟让她单独守夜。 最后，孟允棠只能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守着。 魏怀川很安静，呼吸绵长。 数了数魏怀川的呼吸，确定他已睡熟了之后，孟允棠也抵不过困倦合上眼睛。 她本来病就没好，这会好似又烧起来，最后抵不过，昏昏沉沉真睡了过去。 殊不知，她刚睡熟，魏怀川就睁开了眼睛。还悄然坐起身来。 屋内并未熄灯，留着两盏灯火，因此也不妨碍视物。 孟允棠整个人蜷缩在薄被里，看上去并没有多大一团。 魏怀川静静看着，忽然无声哂笑：没想到，现在的孟允棠，竟然都分不出来他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有过那一刀之后，孟允棠竟还以为自己会毫无防备与她同处一室？ 倒是孟允棠，竟能如此毫无防备的在他跟前睡过去。 可笑。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女子，和记忆里那个人，根本对不上号。 他甚至怀疑，就她现在孱弱的样子，还提得起她的银光吗？ 银光，是她惯用的兵器，是特制的一杆枪。枪头银光闪闪，挥舞起来如同一道银光闪过，故叫银光。 昔日赫赫威名的女将军，如今这幅模样…… 魏怀川冷冷地想：或许，这便是报应，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故而才如此惩罚她。 最终，魏怀川重新躺下，闭目而眠。但并未深睡，只是钱眠。 当孟允棠一动，他就醒了。 只不曾睁开眼睛。 孟允棠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不在天牢里了，这里是靖王府，这里是魏怀川的寝室。 她扭头看床上的魏怀川。 这一瞧，却忍不住瞧入神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好似并无什么变化。又好似已变成另外一个人。 五官未变，但性情却大变。 从前的魏怀川，虽不算是温润君子，但却如同一柄利刃，锋芒外露，性情张扬，是魏氏皇族最头疼的王爷。是先皇最疼爱的亲弟弟。是贪官污吏最害怕的靖王殿下。 但现在的魏怀川，锋芒尽收，沉稳内敛，却像一口渊，看不见底，往下望的时候，只有一片看不透的深沉和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这些年，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孟允棠收回深思，悄声收拾了自己的被褥，而后退到外室去候着。 她出去那一瞬间，魏怀川就睁开了眼睛。 刚才，她一直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怀疑过，孟允棠会不会拿起墙上挂着的宝剑，再来一次当年的事情，而后以他做要挟，带着她阿娘和弟弟逃之夭夭。 可孟允棠并未如此做，魏怀川微微眯眼：看来，五年的牢狱，终归还是吓破了女神将的胆——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孟允棠或许是因为别的，才没动手。 魏怀川扬声：“水。” 孟允棠便随大家进去，服侍魏怀川梳洗。 魏怀川梳洗后，吩咐一句：“一个时辰后，大门口候着。” 其他人都未应，孟允棠便知这是吩咐自己，当即应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回了下人房，双喜便冷着脸端来药汤和薄粥：“喝了粥，把药吃了。” 孟允棠低声道了句谢。 双喜反而甩了脸子：“谁是为着你了？若不是上头有吩咐，你以为我想管你？” 孟允棠喝过粥，一口饮了汤药，抓紧时间又洗漱了，看着还有时间，就眯了一会——昨夜到底还是没睡好。 临出门时候，双喜捧着细布衣裳进来，扔给孟允棠：“杨嬷嬷吩咐了，既要出门，便要记得自己身份，莫要丢了王府的脸面。” 孟允棠应一声，换上衣裳，又请双喜替自己梳头。 现在她的头发，只不过是拿木簪随便一绾，出门就有些寒酸。 双喜不大乐意：“你自己没长手？” 孟允棠歉然解释：“在牢里，常年戴着木枷，手已是僵了，举不起太长时间。手上骨头也被砸碎过，做不得精细动作了。” 所以自己绾发就不成了。 双喜一愣，将信将疑：“怎么可能？” 孟允棠就举起双手试了试。果然一过了肩膀，她的双手就开始不自觉的轻轻颤抖，而且每往上一些，就更艰难些，好似有看不见的坠子，往下拽着她的手。 双喜看着那双手，以及那些肌肤上细碎的疤痕，终归没说什么，板着脸替孟允棠将头发梳了。 收拾妥当，孟允棠便去大门口候着。 按理说，魏怀川的马车，孟允棠是不该进的。他的马车后头，有专门给下人坐的车。 但魏怀川似是故意，并不给她落单的机会，直接就让她跟上自己，带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孟允棠有些遗憾：本以为借着这个机会，是可以看看现在京都的变化的。 魏怀川上车后，便吩咐孟允棠打扇，自己则是看东西。 孟允棠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些都是各地送来的奏折。 她一愣：为何现在是魏怀川看这些奏折？　他谋反了不成？可谋反了，哪有还是只当王爷的道理？ 孟允棠思索地时候，魏怀川忽然吩咐一句：“一会儿，你捧着礼物，替我去一趟内宅，给你未来主母送去。” 听闻此言，孟允棠忙应一声：“是。” 然后才反应过来，未来主母……所以魏怀川是订婚了，要成亲了？ 一丝浅浅的酸涩，悄无声息从心头蔓延开来。 孟允棠垂眸，很快就把这一丝丝不该有的情愫压了下去。 她的所有反应，都落在魏怀川眼底。 见她毫无反应，魏怀川的眼底更加幽深几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1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章 未婚妻 直到下车，孟允棠才知道魏怀川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姑娘。 竟然是破虏侯陆家的嫡出二姐，陆云婷。 曾经，陆云婷还是跟在孟允棠身后要糖吃的姑娘。 孟允棠微微恍惚，想起记忆里那个笑着跟自己撒娇的女孩，随后便垂下头去：如今，自是不一样了。 她记得陆云婷应该是比自己三岁，所以今年……十九岁？ 十九岁，魏怀川比孟云婷大六岁，也是很相配的。 只是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去见陆云婷，孟允棠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但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做出了决定：如果是陆云婷，或许愿意帮自己一把。不求多的，只要……让自己想办法联系上昔日旧部就行。 陆家的光景，比当初孟允棠还没进天牢的时候，又要富贵几分。 今日也不知举办什么宴会，门口络绎不绝，车马碌碌。 不过，魏怀川的身份摆在那里，马车一停，就有人上前来热情迎接。 来的还是孟允棠认识的陆家嫡子和次子，陆荣和陆华。 这两人都是认识孟允棠的，孟允棠抱着礼盒跟着魏怀川，两人和魏怀川寒暄完，一错眼就看见了孟允棠。 然后，两人都是一愣。 不过，这个环境下，他们自然也不可能问。 只那么微微一愣，就若无其事的把目光转开去，然后继续给魏怀川引路。 孟允棠也未曾看他们二人一眼，牢牢记着自己身份，只低头抱着锦盒，跟在魏怀川身后。 到了分岔路口处，魏怀川忽然出声：“我有些东西要给婷儿，叫个婢女，带这丫鬟过去送一趟吧。” 他嘴角噙笑，语调柔缓，透出一股深情来：“久了，怕婷儿等不及了。” 陆荣和陆华一听这话，立刻笑得高兴灿烂，忙不迭让丫鬟带孟允棠去，在没有多看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抱着锦盒随丫鬟离去。 心里虽有那么一瞬间有些难过，但也很快压了下去：让陆荣和陆华说什么呢？这种场合，自然也不适合问。 一路到了陆云婷的院子里，甚至孟允棠还看见几个脸熟的丫鬟。 她们诧异地看着孟允棠，打量地目光多多少少有些明显。 听闻魏怀川送东西来，陆云婷几乎是欢喜地从内室奔出来，但一抬眼，看到孟允棠，她就僵了一下，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孟允棠露出这几日第一个浅浅笑意：“是我。靖王殿下将我放出来了。” 陆云婷也露出个笑来，然后伸手拉住孟允棠：“棠姐姐，太好了。我就说，怀川他还是很念旧的。不过，看你这个打扮……怎么现在做了丫鬟？” 孟允棠看住陆云婷，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她微微一顿，随后就轻声答道：“如今我在靖王殿下身边做个丫鬟。” 陆云婷攥着孟允棠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但脸上仍旧是一片笑：“是吗？那挺好的。怀川他对你……毕竟当年你们本来是要成亲的。谁都知道你们是互相爱慕的。” 孟允棠垂下眼眸，神色肃然：“这话还是莫要再说了，靖王殿下与我，早就已断了情谊，如今能救我于水火，就是天大的恩情。他对我，也并不是因为旧情。” 顿了顿，孟允棠用力道：“我也衷心希望你与靖王殿下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陆云婷终于松开了手，却含笑打量孟允棠：“棠姐姐。几年不见，你和以前变化却挺大，刚才我差点没认出来。” 变化自然大的，曾经的京都第一贵女，冰肌玉骨，容貌过人。现在的孟允棠，只是个枯槁的丑丫鬟。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的确难以认出。 孟允棠低声应一声，又将东西奉上：“这是靖王殿下吩咐我送来的。” 陆云婷打开了看了看，顿时惊喜笑出声来：“是白玉连心锁！没想到竟是这个！” 饶是孟允棠，也微微一怔。 白玉连心锁，是当年魏怀川让人寻了最好的羊脂白玉，亲自设计，让人做的。当时，魏怀川说要送给心爱的姑娘做聘礼的。 人人都知道，这是要送给孟允棠的。 可现在，魏怀川将白玉连心锁送给了陆云婷。 还是让孟允棠亲自送来的。 多多少少，有些讽刺。 一时之间，其他人看向孟允棠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孟允棠平平静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陆云婷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孟允棠，就问了这么一句：“棠姐姐……不会介意吧？” 谁都听得出来里头的试探。 孟允棠立刻回答：“奴婢并无介意的资格。也并不介意。这本就是靖王殿下送给未来妻子的聘礼，人人皆知。如今，靖王殿下将此锁送给了您，您就是他心爱的姑娘。” 她这样说，众人表情就更微妙了。 陆云婷笑容更深了：“棠姐姐，你快来坐下，我这里有好茶，多年不见，我很想棠姐姐的。” 孟允棠却不是来吃茶的，但今日陆云婷的反应，却让她按下了本来的打算，只笑道：“奴婢现在身份，不敢与您同坐，只是我刚才出来，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知能不能让人与我讲一讲？” 陆云婷颔首，面上依旧笑着，却顺势道：“是我考虑不周到了。这样吧，香兰，你去跟棠姐姐说说话，带着棠姐姐吃点心喝茶。” 末了，也不知道陆云婷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还是要给抓一把银瓜子的。靖王派人来送这样的礼，我心里高兴极了。这样，一人一把银瓜子罢！” 一众丫鬟听见这话，都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 她们连忙一起朝着陆云婷道贺，说吉利话。屋里一时热闹极了。 陆云婷满脸笑，俨然一派幸福女人的模样。 孟允棠也随着众人一起道谢，一起说恭喜的话。 几次陆云婷都看过来，然后笑盈盈转开。 随后，孟允棠随丫鬟香兰退下去，香兰是陆云婷身边的大丫鬟，从前，和孟允棠也是经常见的。 香兰频频回头，似是有些不适应，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待孟允棠。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章 可笑 香兰的不自在，孟允棠当然能感觉到。 孟允棠看向香兰，笑道：“不必刻意，我只是个丫鬟了。” 香兰神色复杂：“您这是受了多少罪？” 孟允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自己脸上现在很多细伤疤，笑容都不曾顿一下：“都过去了。不会吓到你就好。” 香兰没有再问，只是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斟酌开口：“香兰，你能和我说说，现在外头的情景吗？当年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香兰愣了一下，拢了拢鬓发，有些不自然：“后来……后来，陛下登基，大姐进了宫，做了皇后娘娘，又生下了太子殿下。再后来，靖王殿下从边关被调回来没多久，陛下病重，靖王殿下和二姐订了婚，陛下驾崩后，太子殿下登基，靖王殿下如今摄政辅佐。” 短短几句话，香兰看了孟允棠好几眼，却又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而这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又岂止是这字面上一点？ 孟允棠沉默着，慢慢消化。 皇后之位，本来是她的。 孟允棠当初辅佐还是太子的先皇魏凌一路杀回来，魏凌曾经许诺过，说等到回去之后，他要迎娶她。 不过，囚禁了她之后，魏凌为了陆家的势力，册封陆云凤为后，倒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为何陆云凤竟会答应。她不是最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 但这些事情，她现在这个身份，肯定是不合适问了。 因此，最终，孟允棠只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那……广林军呢？” 广林军，就是她一手组建的。 其实也不过两千余人。 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香兰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我们后宅里的人，怎么会知道？” 孟允棠点点头：“是我心急了。香兰，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现在外面是什么光景？” 香兰有些茫然：“和以前一样啊。虽然先皇驾崩，太子殿下登基，但依旧和以前一样的。没什么变化。” “那，靖王殿下回来，是先皇亲自下旨召回的吗？还是……”孟允棠试探着问了句。 毕竟，魏怀川和魏凌之间是对立的。那会儿，魏怀川处处刁难魏凌，甚至要问罪魏凌，咄咄逼人地想要废太子，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纵然最后魏怀川落败，被赶到了荒漠边上去驻守边关，可魏怀川与魏凌之间，又怎么会化干戈为玉帛？ 更不要说，魏凌会把魏怀川当成托孤的对象。 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猫腻？ 香兰神色更加茫然了：“是啊，大家都知道啊。先皇亲自下诏，将靖王殿下召回来的。又在临终时候，将太子殿下托付给靖王。” 孟允棠沉默了。 这件事情，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喝了一盏茶，吃了两块点心，孟允棠也识趣准备告辞。 却不曾想，陆云婷却叫人请她出去。 原来是来了客人，她就让孟允棠出来见见。 陆云婷笑得天真灿烂：“棠姐姐好不容易出来，今日也算是与我们团聚。” 孟允棠一身丫鬟打扮。 发无光泽，面无血色。 瘦骨嶙峋，还面上都是疤痕。 被旁边陆云婷身上的云锦一衬，顿时就如同麻雀遇到凤凰，杂草长在了牡丹边上。 也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是孟允棠？云婷你别开玩笑了。这能是孟允棠？” 旁边有人说：“好像真是孟允棠——” 陆云婷拉着孟允棠走到中央：“大家仔细看看。棠姐姐虽然变化有点大，但总不至于认不出来。” 于是大家就对着孟允棠一阵打量。 “不过是罪臣贼子，有什么好看的？”有个姑娘开口嘲讽了一句，转头看向陆云婷却一脸讨好：“要我说，还是云婷姐姐你太善良了。” 孟允棠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印象。 这话一出，也有不少人附和。 其中还有孟允棠认识的人。 陆云婷笑盈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切也不是棠姐姐想选的。棠姐姐受了这么多罪，现在还得当丫鬟，多难受啊。你们可不许欺负她。不然，我可不依！” 于是，现场就响起了一片对陆云婷赞美的声音。 都是夸陆云婷念旧，善良。 也有贬低孟允棠的。 最后，有人提出：“她身上有点味道，我的熏香都掩不住，还是叫她出去吧。” 孟允棠身上是有点味道的。除了疥疮味道，还有药膏的味道。 不算好闻，但也不难闻。 只是这件事情被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点出来，多多少少会有些难堪。 陆云婷歉然看着孟允棠：“要不，棠姐姐去歇一会儿？” 孟允棠顺从告辞：“我还要回靖王殿下身边服侍，也不敢久留。多谢二姐招待。” 有人调笑：“你在靖王府当丫鬟，云婷是靖王殿下未婚妻，将来岂不是要做你主母？对自己主母，还是得恭敬些！” 自古，踩地捧高的人就不会少。 孟允棠知道，这些人是想刁难自己。 陆云婷连连道：“这哪行？棠姐姐毕竟——” 孟允棠却朝着陆云婷行礼：“诸位姐说得是，二姐心善，我却不能仗着从前和二姐有几分交情，就忘了自己身份。” 陆云婷拉起孟允棠，似有些难过：“棠姐姐。” 随后她让香兰送孟允棠出去：“棠姐姐呆着也不自在，下次我再去王府看你。咱们好好聊聊。” 孟允棠是魏怀川的丫鬟，这会儿也只能到魏怀川身边去，不过，魏怀川在前院，香兰将她送到了二门处，就只能歉然回去。 魏怀川这会儿正在外书房里和陆荣谈事情。 陆华都站在门外。 看见孟允棠过来，陆华神色复杂，终归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棠姐姐，你随我来。” 一看陆华神色，就知他肯定是有话要说，孟允棠点点头，便欲跟陆华去。 然而刚一转身，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魏怀川冷冰冰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舅子，你要带本王的婢女去何处？” 陆华一僵，竟迟迟不敢转头回来面对。 孟允棠也忍不住皱眉：这也太巧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章 为何 不过，孟允棠觉得，魏怀川未必会生那么大的气。 甚至不会生气。 毕竟，陆华本就只是想说两句话罢了。而且现在陆华怎么也是魏怀川的舅子…… 她觉得，陆华着实不必那么紧张。 魏怀川半晌没有言语。 陆华迟迟不敢开口，一副老鼠见到了猫的样子。 孟允棠轻声开口：“王爷——” 魏怀川冷冷的一眼扫过来：“你是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你能插嘴？” 孟允棠解释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然后忽然意识到：他竟然真的生气了。 可孟允棠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魏怀川为何生气。 陆华终于硬着头皮开口：“姐夫，我……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 魏怀川冷冷撇过去：“记住了。” 说完这话，魏怀川便大步流星走了。 陆华却松了一口大气。 陆荣也瞥了陆华一眼，低声训斥：“你啊你，让你守门，你在干什么？” 虽对自己弟弟生气，陆荣却也忍不住看了孟允棠一眼，那表情，多少有点讳莫如深。 孟允棠来不及细想，先去追魏怀川。 魏怀川是她的主子，她这个丫鬟，自然要跟上主子的——更何况，魏怀川明显在生气。刚才还点了她的身份。 为了自己阿娘和弟弟，孟允棠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自是要做好本分的。 丫鬟的本分。 魏怀川却并没有在陆家久留，直接一路出去，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一次，他没有等孟允棠。 孟允棠跌跌撞撞艰难跑到大门口时，魏怀川的马车已走了。 她愕然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总不能跑回去。毕竟她也不认识路。 就在犹豫时，一个车夫过来：“孟姑娘跟我来。” 孟允棠不认识他：“你是——” “靖王府。”车夫指了指马车。上头果然有靖王府的标识。 孟允棠就跟着车夫上了车。 车夫驾车动起来，慢慢去追魏怀川的马车。 孟允棠也得以喘息，也得以静静的思考一下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就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斜地里冲出来，要不是车夫反应快，只怕两个马车就要撞在一起！马更是差点受惊。 孟允棠差点没坐稳滚出去，正扶着马车稳住身体的时候，忽然马车帘子被挑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姐，跟我走！” 这一瞬间，孟允棠险些惊叫出声：竟是家里老管家的儿子应忠！ 应忠见她不动，有些着急，重复喊了一遍：“姐，快跟我走！” 孟允棠被他这么一催促，差点就伸出手去。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反而摇头直接拒绝：“我不走，你快走吧。” 应忠似有些错愕：“姐难道自甘下贱吗？” 孟允棠摇头：“你走吧。” 如何能走？ 今日她走了，阿娘和阿弟怎么办？ 应忠却没走，反而又道：“夫人和少爷，我们已派人去救了！姐快跟我走！” 孟允棠有那么一瞬间，再一次心动了。 但最终，她仍是摇头：“你走吧。” 应忠有些不甘心，却又仿佛松一口气，神色竟很复杂地看了孟允棠一眼后，便果断离去了。 应忠刚走，魏怀川身边厮就又撩开了马车帘子：“王爷叫你过去。” 孟允棠撩开帘子一看，魏怀川的马车，竟就静静的停在路边！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幕，魏怀川都看见了，都听见了！ 孟允棠不仅看见了魏怀川的马车，也看到了应忠躬身站在魏怀川马车旁边。 似是感应到孟允棠的目光，应忠更加低下了头，也不知是躲避，还是惭愧。 孟允棠放下帘子，那一瞬间，也垂眸掩盖住眼底所有情绪。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幸好自己觉察出不对，没有上当，否则这会就不知是什么局面了。 只是没想到，应忠竟然…… 微微叹了一口气后，孟允棠已调整好所有情绪和表情，乖乖下车去了魏怀川那边。 应忠一直没抬头。 孟允棠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魏怀川的马车是很宽敞的，孟允棠进去后，便乖顺的跪在魏怀川脚边。 马车重新缓缓动起来，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嘴角微勾，语气却探究：“为何不走？” 孟允棠轻声开口：“奴婢是王府的奴，也答应了王爷做交易，不敢食言，也不敢私逃。” “为何不心动？”魏怀川伸手，挑起了孟允棠下巴：“还是觉察出有诈？” 孟允棠不得不仰面抬头，维持着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直面魏怀川的压迫力。 至于这个问题…… 犹豫一瞬间，孟允棠还是选择不说实话：“未曾想到有诈，只是觉得，与其做逃奴，不敢露面，倒不如好好与王爷做交易。”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意味不明说了句：“五年不见，从前那个孟允棠，看来是真的死在天牢里了。以前的孟允棠，该看出来有诈才对。” 孟允棠一颤，终归是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魏怀川几乎要看穿她了。 知道她其实看出来事情不对，刚才只是在说谎。 但，谎话既然出口，那就是必须要让谎话变成真的！否则，后果只会更大！ 孟允棠的眼睫颤着，始终不曾抬起来，不曾和魏怀川对视，良久之后，魏怀川终于放开了她的下巴。 重获自由那一瞬间，孟允棠几乎是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跪好。 接下来，魏怀川的话，却让孟允棠又一次地如坠冰窟。 魏怀川缓缓道：“今日在陆家，你想做什么？你问香兰那些话，是何意？” 孟允棠猛地抬头，看住了魏怀川。 这一刻，她浑身冰寒，犹如数九寒天，被人一瓢冷水泼在了头上。 她与香兰说话时候，曾经刻意留心过，确定并无别人在，也并无人偷听。 可魏怀川都知道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只有一个可能。 香兰告诉他的。 那么，香兰是他的人，还是陆云婷让香兰告诉他的呢？ 这两个可能性，孟允棠觉得第一个可能性更大些。 面对孟允棠如此反应，魏怀川似笑非笑，眸光幽深一片。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章 为何 不管如何震惊错愕，魏怀川的问题总是要回答的。 他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孟允棠低声回答：“在天牢这么多年，我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是好奇罢了。” “只是好奇？”魏怀川笑了，语气意味深长。 孟允棠心中绷紧了弦，感觉接下来的问题，自己恐怕只会更难回答。 然而，让她猜不透的是，魏怀川并未再问，只是开始了闭目养神。 孟允棠渐渐确定他不会再问的时候，糊涂的同时，也真松了一口气。 一路回了府，魏怀川直接去了外书房。 他的外书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的。 哪怕收拾书房，也只能是杨嬷嬷。 杨嬷嬷是看着魏怀川长大的，是服侍了魏怀川半辈子的人。 也是魏怀川的母亲留给他的人。 所以，魏怀川信任杨嬷嬷。 而孟允棠则是回了魏怀川的院子等候——他在家时候，她就要等着随时服侍他。 孟允棠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丫鬟们聚在一起嚼舌根。 “真不明白，那个丑八怪到底有什么好的，王爷怎么就非要她伺候！” “你还没听说吗？她当年和咱们王爷差点就要订婚了！不过，她背叛了王爷，还捅了王爷一刀！王爷这是折磨她呢！” “传闻是这么说的，但我怎么总觉得像假的？咱们王爷是什么人，上次如云就是服侍王爷时候犯了点错，就被打了板子，直接发卖了。王爷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仇人这么好心？” “对啊对啊，想折磨她的话，不如直接把她送去那种脏地方，那才是真折磨呢！” “可不是？她在天牢里都呆过了。那是什么地方？那出来的人，能有干净的？” “照着这么说，王爷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瞎说什么？我觉得，咱们王爷就是为羞辱她！就她那样，王爷能心软？还没我好看呢！” “这倒是。她可真丑。又丑又臭的。也不知当年怎么当上京都第一美人的。莫非大家都眼瞎了？” “什么眼瞎了？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好爹！” 丫鬟们说着这些话，时不时叽叽喳喳的笑。一个个开心极了。 孟允棠静静的听着，也不恼。 直到确定她们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退远一点，一边咳嗽一边往回走。 果然进去的时候，丫鬟们一个个安静得很，虽然没有人理会她。但也没有人议论她。 孟允棠笑了笑，觉得她们还怪有意思。 丫鬟们喜欢做针线。 但孟允棠现在做不了针线，手指因为受伤没恢复好，现在很不灵活。 所以，她就坐在角落里，静静的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晒得筋骨舒展——在天牢里，最想念的，就是这样暖洋洋的太阳。 成日不见太阳，她总怀疑自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 但现在，她却能真真切切感觉自己还活着。 因为太阳是暖的，风是微醺的，没了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臭烘烘的屎尿味道，反而有树木和花草的清香…… 孟允棠的安静享受，丫鬟们根本理解不了。一个个偷偷看孟允棠，又偷偷撇嘴，觉得孟允棠是个怪胎。 有人忍不住嘀咕一句：“都这样了，也不知清高什么！看着就讨厌！” “就是！”有人低声附和：“要我说，咱们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孟允棠没听见。 但中午吃饭时候，她发现自己没有饭。 如霜冷着脸：“想吃饭？自己不去领，还等着我们伺候呢？” 如画：“就是，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相府大姐呢？” 孟允棠像是没听见嘲讽，只是问：“那请问各位姐姐，饭在哪里领？” 却没人告诉她，只有如锦冷哼一声：“现在早就领完了，饿着吧。反正饿一顿也死不了！” 孟允棠明白了。安安静静的道谢，安安静静的坐回去，继续晒太阳。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还挺好的，孟怀川在府里，随时可能要人服侍，她就可以在这里待命，不用去干粗活。 不过，几个丫鬟嘀咕一阵，如霜悄悄地去找了杨嬷嬷。 杨嬷嬷过来时候，一眼就看见孟允棠在那儿安静坐着晒太阳。 顿时，杨嬷嬷就愣了脸，过去直接训斥：“谁让你偷懒的？懒骨头，起来，给我干活去！王府可不养闲人！” 孟允棠知道，以后应该是再不会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有些微微的遗憾，但她并没有太过纠结，只温顺的应一声：“还请嬷嬷指点，奴婢初来乍到，不知该干些什么。” 杨嬷嬷一时之间也卡住。 最后，她看了一眼如霜她们几个：“你们几个，不知分派活给她？” 如霜这会儿倒乖巧：“我们分配了，让她做什么，她只当没听见。连饭都想让我们伺候呢。这样的大姐，我们是真使唤不动。” 杨嬷嬷锐利的看向孟允棠：“既是如此，那你就擦灰！跪在地上，一寸寸的擦石砖！” 她冷笑一声：“你不是挺享受？我看你晒上一日，还享受不享受！” 孟允棠也看了一眼如霜——这样的诬陷，一听就是假话，但如霜肆无忌惮，而杨嬷嬷也没有追究……所以，她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孟允棠干脆也不反抗，直接垂眸应下了。 比如天牢里那些，这些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但……这笔账，总是要记下的。 不然，这些丫鬟们，一个个都要来踩她一脚了。 她从未想过要如何，但只有一点：别人欺上门来，当面不能打回去，也总是要记下来，找个机会还回去的。 杨嬷嬷看着如霜她们扔给了孟允棠一张帕子，又看着孟允棠吃力的打水来后，果真跪在地上，一寸寸地擦起了石砖，这才满意离去。 等杨嬷嬷一走，如霜她们几个就笑起来，甚至还故意踩脏孟允棠已经擦过的地方，又没什么歉意地说一句：“对不住，你再擦擦。” 孟允棠也不说话，只是再擦一遍。 反正她也明白，自己就算擦完了，也还会有别的活儿。 所以，干什么都一样的。 魏怀川回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孟允棠跪在院子里，一点点的擦着石砖。 饶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章 忆往昔 孟允棠擦得很认真。 那样的姿态，魏怀川曾见过的。 孟允棠每次用过自己的银枪，都会这样拿着软布，轻轻地擦拭干净，再打上一层油。 可现在，她擦拭的是地上的石砖。 露天的石砖，如何擦得干净？这就是无用功罢了。 魏怀川扫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如画。 如画立刻躬身回答：“回禀王爷，孟允棠偷懒，杨嬷嬷这是在罚她。” 听见声音，孟允棠也立刻要爬起来，结果刚起到了一半，眼前就是一黑。 随后她就感觉到膝盖疼痛。 再缓过来，就已是趴在地上。 魏怀川站在原地看着她又一次艰难往起爬，收回了已准备迈出去的脚步，冷冷道：“废物。送回去，请个大夫，别叫她死了。本王留着她，还有用。” 随后他便径直进屋去，整个过程，未再多看孟允棠一眼。 可孟允棠抬头看着魏怀川的背影，却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确定了。他果然是不会让自己真出事的。国玺未曾找到，他心有顾虑。 既然如此…… 孟允棠回头，看向站在走廊边上神色复杂的如画和如霜，微微一笑。 虽隔得老远，如画和如霜其实看不清孟允棠的神色，但不知为何，感觉到被孟允棠看这一眼，却感觉有点后脖子一凉。 孟允棠回了自己的床铺，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大夫过来：“还是给她看。” 那大夫姓周，年纪有些大了，胡须头发都花白。 孟允棠不认识，但感觉的出来，对方医术很好。 周大夫询问过后，又诊了脉，便道：“不碍事，只是气血双亏的缘故。行走坐卧时注意些心些，便不至于如此。等我开点药，吃上一个月，慢慢就能缓起来。” 孟允棠道谢，随后却问了周大夫一句：“请问周大夫，若是手筋脚筋被挑断过后再续上，还能恢复到没受伤以前吗？” 周大夫看着孟允棠手腕上那伤疤，微微惊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能恢复成这样，已是十分不容易了。至于恢复到受伤以前，那绝无可能。” “而且你湿寒入骨，恐遇到阴雨天，骨头也会疼痛难忍。年岁大了之后，不仅容易骨节变形，对寿数也有影响。” “若不好好保养，只恐……” 周大夫叹了一口气，似有些不忍。 孟允棠却没什么神色变化。 这一切早就在她猜测当中，此时得到印证，也不是难以接受。 “那我身上这些疮疖，还能好吗？”孟允棠又问。 周大夫点点头：“这个还是能好的。连续用药半个月，就该全部结痂，等这些结痂掉落，再用去疤药——中间切忌不可停药，否则容易复发。你身体太弱，极容易反复。” 孟允棠点点头。 周大夫临走时候，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好好活着，好好养着。” 孟允棠笑着道谢。 而周大夫出了孟允棠屋子，转头就去了魏怀川那里。 魏怀川正要用饭。 见周大夫来，神色缓和许多：“周叔，一起用饭吧。” 周大夫摆摆手：“王爷是不知，我那孙儿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呢！我一会儿还得去给他买桂花糕，不然他可不肯乖乖吃药。” 魏怀川露出一丝笑：“毛头想吃桂花糕啊。陈斗！” 在外候命的厮陈斗应一声，立刻就去买了。 周大夫笑呵呵坐下：“那就多谢王爷了。倒省得我去排队。” 魏怀川和周大夫寒暄两句后，就问起了孟允棠。 周大夫仍旧笑呵呵看着魏怀川，却忽然问了句：“那姑娘究竟是谁？值得你这样在意？她受过那么大的罪，你把她放在下人房，还让她干活，这不是想要她的命么？” 魏怀川一愣：“她怎么了？” 周大夫就叹了一口气：“双手双脚的筋都被挑断过，你说她怎么了？还有那双手，你看过吗，那是骨头一节节都被敲碎过，重新长好的。所以有些变形。” “还有，她身上的疥疮有些都快烂到骨头那儿了，也不知多疼多痒。” “她脸上的皮，你也没仔细看过吧，那是用刀子，一刀刀划过的。刀口不深，不至于毁容，但肯定破皮流血——那些疤痕层层叠叠，她肯定不只一次熬过这种事。也不知是谁那么心狠。女子本就在意容貌……” “还有那湿寒气，那么深。我也就在下过水牢里的人身上看到过。” “这样，只恐怕将来不仅影响子嗣，更会影响寿数。” 魏怀川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周大夫絮叨够了，一抬头，看见魏怀川那脸色，一下就住了口。 魏怀川却还要追问：“还有呢？” 周大夫摇头：“别的，就看不出来什么了。但她现在身体，比你当初遇到我时候还要弱些。你好歹只是一刀，但并未曾伤及肺腑，只是气血亏损厉害，又不肯好好配合治疗，才搞成那样子。” “她现在，不仅是气血双亏，还有那么多陈年老伤。不是我嘴巴毒，这个冬天，她恐怕都不好熬得过。” 现在已经是秋日了。 冬天很快就会来。 这样的身子，怎么熬？ 魏怀川放下了筷子：“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会死？” 周大夫点点头：“一场风寒就能要了她的命！油尽灯枯知道吧？再不续上灯油，她只能油尽灯枯。” 魏怀川沉默良久，“周叔，我把人交给你。” 周大夫无奈：“交给我有啥用？我上次来看，就交代过，让她好好休养，结果你呢？她休养了？那膝盖都肿了，罚跪都不能这样吧？” 魏怀川垂眸，也不解释：“知道了。” 一看魏怀川这样，周大夫也没再多嘴，只摇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告辞了。 周大夫出去后，魏怀川唤道：“金刀，你去查一查。” 一个浑身黑衣，如同影子一般的人从门外进来，低声领命：“是。” 魏怀川知道天牢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武帝为了国玺，不会动用太要命的刑罚才对。 那周大夫说的这些……是谁让干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章 调整 孟允棠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吃过药，踏踏实实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丫鬟双喜还在屋里。 见她醒过来，神色更复杂了：“走吧，换屋子。” 孟允棠扬眉：“换屋子？” “你这样三番两次晕倒，还要吃药，你让别人怎么跟你睡一个屋子？”双喜抱怨道：“而且为了更好服侍王爷，你搬到王爷那院子里的下人房里去。我也得跟着你去，以后我都不好来找双月她们说话了！” “跟着我去王爷院子里，说不定就被王爷提拔了，不好么？”孟允棠听着抱怨，就如此问了一句。 双喜立刻瞪圆了眼睛：“谁不知道王爷不好伺候？你知道光王爷回来这一年，王爷院里打发走多少个丫鬟？八个！八个！我才不想被打，也不想被卖呢！” 孟允棠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过，她仍旧借机打听：“那你知道那些人都是犯了什么错吗？” 双喜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不想去。” 孟允棠笑了笑：“那回头我帮你找个理由回来。” 双喜不信：“切，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帮上我？你不连累我就不错了。算了算了，我就当是自己倒霉。” 说完这话，双喜认命地收拾起东西，催着孟允棠就走了。 孟允棠猜到自己之后能活得好点，但没想到，竟住进了单人屋里。 也不算单人，毕竟还有个双喜。 屋子也不大，但毕竟和大通铺比还是好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双喜也有点愣：“怎么就我们两个人住？” 如画没好气：“你当谁愿意和你们住？” 说完，冷哼一声，甩上门就出去了。 双喜压低声音：“她们不愿意和我们住，我们反而享福呢。只是，我以后干什么啊？” “杨嬷嬷让你干什么？”孟允棠问。 双喜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让我盯着你，不仅盯着你吃药抹药，还要盯着你不许你逃跑。” 孟允棠点点头：“那你就盯着我就行了，放心，我不会跑的。你不用怕连累你。” 双喜把东西放好，一面放一面嘀咕：“那谁说得好呢？嬷嬷说你会跑，你肯定会跑的。” 对于双喜的死心眼，孟允棠笑了：“王府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人给我瞧病，我为何要跑？” 双喜被问住了。 孟允棠吃过药，再一次睡了过去。 不过再醒来，却是被吵醒的。 苏烟烟过来了。而且点名要孟允棠伺候。 孟允棠这才知道，苏烟烟每隔三日，就要过来一趟。 她一面换衣，一面问双喜：“苏烟烟是什么身份？王爷很喜爱她么？” 双喜叹了一口气：“苏烟烟啊，是花魁娘子。在京都是大红人呢。至于王爷喜爱不喜爱她——你觉得呢？好多人都说，王爷将来肯定要把苏姑娘纳进府的。只是现在给陆家脸面，才没有这样做。” “反正你讨好着她点，准没错。”双喜压低声音：“你如果真得罪她了，跟我说一声，我去求求杨嬷嬷，赶紧让我去干别的。不然被你连累了可不划算。” 孟允棠笑着点头：“那我一定不牵连出你来。” 双喜表示不信。 孟允棠到了苏烟烟跟前的时候，恍惚了一下。 没别的，眼前的苏烟烟，让她感觉有点熟悉。 可她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上次的苏烟烟穿着红衣，这次的苏烟烟，穿着一身素净的秋月白衣裳，梳着朝云鬓，头上除了珍珠步摇，也只两三朵雅致的绯红秋海棠。 她靠在窗前，美得如同一幅画。 苏烟烟手里拿着一卷书，回过头来，朝着孟允棠嫣然一笑。 孟允棠那股熟悉感，更浓了。 苏烟烟看着孟允棠那样子，抬手拨了一下耳朵上的耳坠子，笑了：“熟悉吗？” 孟允棠仔细看了看那耳坠子，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 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苏烟烟长得很像五年前的她。 不，也不能说很像。 只能说那双眼睛有点相似。 这身打扮，是她在家时候的打扮。 而且，苏烟烟耳朵上的耳坠子，真的是她的。 那是一对碧玺耳坠子。 上头是秋海棠的样式，底下坠着一枚秋海棠颜色的碧玺。 这耳环，和头上秋海棠相映成趣，将素淡的衣裳也衬得多了几分鲜活俏皮。 这对碧玺耳坠子，还是她十三岁生辰时候收到的贺礼。 送的人，正是魏怀川。 没想到，这耳坠子，竟然到了苏烟烟手里。 孟允棠问她：“这耳坠子，是你买的？还是专门做的？” “别人送的。”苏烟烟揉捻了一下耳坠子，笑了：“一个想讨好我的恩客送的。没想到是大名鼎鼎孟允棠的。说起来，我也得多谢你。没有这个耳坠子，怕是我还不能认识王爷呢。” 孟允棠唯有沉默。 如果是旁人送给苏烟烟的，那这耳坠子就是被卖掉了。 虽然都没有提起当年孟家的下场，但孟允棠猜，应当是被抄没了。 只是不知道那些仆人，都被卖到了哪里。 孟允棠就问了句：“孟家当年被抄没了吗？还是，仆人们偷了值钱东西跑了？” 苏烟烟笑了，面色冷下来，看住孟允棠：“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姐？可笑！” 孟允棠对上苏烟烟的目光，缓缓道：“就凭，我比你认识魏怀川的时间更长。我可以帮你。” 苏烟烟一愣：“你帮我？” 她哈哈大笑：“你帮我什么？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能帮我什么？真是笑死个人了！” “你想让魏怀川为你赎身吗？”孟允棠也不急，也不恼，只是笑看住苏烟烟。 苏烟烟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却没有一丝一毫柔软态度，反而恶狠狠盯住了孟允棠：“你调查我？你想利用我？谁不知道，王爷恨死你了，对你厌恶至极，如果知道我和你合作，你觉得，他会放过我？”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你想错了，毕竟，我还活着呢，而且活得好好地。” 苏烟烟沉默许久，最终问了句：“你想干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章 勾引 苏烟烟思忖片刻，又不补上一句：“但我不会帮你做什么对我有危险的事。” “只需帮我打听消息即可。”孟允棠也知道苏烟烟肯定不会做更多的事情，甚至，苏烟烟都不一定会完全遵守承诺。 苏烟烟终于颔首：“你想知道什么。” 孟允棠第一个问的，就是广林军：“广林军的军士呢？” 苏烟烟怜悯看着孟允棠：“广林军解散了。五年前，广林军的副将林如海带兵造反，被镇压活捉，连带其他几个副将什么的，十几号人，都问斩了。林如海最惨，是凌迟的。从那之后，广林军解散，士兵们被分给了其他军队。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的。说起来，他们是真的倒霉。” 看着孟允棠脸色越来越惨白，苏烟烟的心头涌出一股快意：一个都变成这样丑陋枯槁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好傲气的！ 可等孟允棠猛地咳嗽起来，甚至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时候，苏烟烟反而慌了：“你别是要死了吧？你死了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孟允棠掏出帕子擦去嘴边血迹，随后摇头：“无妨。那孟家呢？孟家怎么样了？” 苏烟烟抿了抿嘴唇：“孟家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奴被抓走，其他人都没事。孟家的东西，被抄了。现在孟家的宅子，还荒废着。” 孟允棠神色平静：“嗯。” “那坊间可有传闻，关于王爷摄政的事情？”她继续问。 苏烟烟摇头：“王爷可是人人爱戴的大英雄！三年前，鞑靼来犯，王爷只带着一支两千人的队伍，命副将死守边关，他绕道雪峰，直入鞑靼后方，将他们的王庭都一把火烧了！又一路收编奴隶，再攻回来，直接就把鞑靼主力军都灭了。” “至少二十年，二十年！”苏烟烟难掩崇拜，眼眸都是亮闪闪的：“鞑靼绝无可能恢复过来，更不要说再来进犯！” 孟允棠也有点惊讶：“雪峰险阻，鞑靼都翻不过来，王爷怎能过去？” “所以，王爷才厉害啊。”苏烟烟按住胸口，“此生能侍奉王爷，便是我最大的福气。” “不止如此，王爷还于两年前，带着那只两千人的队伍，讨回了函阳谷！”苏烟烟忍不住地笑：“十年了，十年了！王爷一雪前耻，拿回了我们被夺走的城池，救回了那些国人！你知道大家都怎么称呼王爷吗？” “那是真正的将星，是天神下凡！他是当之无愧的战神！” “王爷这样厉害，却能心甘情愿辅佐幼帝，这又是何等心胸？！凭借他的威望，就是他要坐那个位置，都没人敢说什么！” 苏烟烟撇嘴：“谁会议论？大家都只庆幸有王爷在。即便陛下年幼，也不会乱了国本。” 苏烟烟瞥了孟允棠一眼，冷哼：“也不知道你当年怎么想的，竟还背叛王爷。伤了王爷。” 孟允棠垂眸，“嗯。我也后悔。” 她是真的后悔。 当时便后悔了。 苏烟烟没好气：“后悔也无用，王爷憎恶你，你最好识相些，莫要再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告诉你，若是你敢有那些想法，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孟允棠反问她：“你觉得，我现在这样，王爷还会喜爱？” 看着孟允棠那张遍布细疤痕的脸，苏烟烟放了心，喜笑颜开：“这倒是。你倒有点自知之明。” 孟允棠没有再问，而是帮苏烟烟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妆容，又低声叮嘱了两句，便安然退出。 只是刚回到屋里，就呕出一大口血来。 想到广林军的下场，她就心痛难当！她有愧，愧对广林军！ 双喜吓了一跳：“我去喊大夫！” 孟允棠伸手抓住双喜：“别去。别声张，杨嬷嬷知道了会骂你。我不妨事。” 双喜一脸紧张：“可你都吐血了——” “淤血吐出来，反而好了。”孟允棠淡然：“我有经验。” 双喜这才作罢，可扶着孟允棠的动作还是心翼翼了很多。 孟允棠喝了药，重新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醒来，是双喜喊她去服侍魏怀川——魏怀川回府了。 孟允棠有些疑惑：“不是有苏烟烟在？” 两人红被翻红浪，难不成还要自己在旁边站着？ 双喜摇头：“苏烟烟回去了。王爷从不会留着她过夜的。” 孟允棠一愣，多少有些错愕：“从不过夜？” “嗯。”双喜催促：“快去吧我的姑奶奶，我看王爷今天心情不像太好的样子。这还没到夜里，就让人送她走了。” 孟允棠穿上衣裳后直接就过去了。 魏怀川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孟允棠脚步声，便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孟允棠，似笑非笑：“本王头一次见主子等丫鬟的。” 孟允棠立刻认错：“奴婢知错。” 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服侍本王宽衣沐浴。” 孟允棠就上前去替魏怀川宽衣。 魏怀川长得高，虽然孟允棠的个子在女子里算高挑的，但也比魏怀川低将近一个头。 而且他身上的肉紧实，显得人更痩长。 孟允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不算难闻，但也不好闻。 她因宽衣，和魏怀川靠得很近，他便闻到了。 除了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魏怀川很熟悉这个味道。虽然那味道浅得已经几乎没有，不似从前明显，但仍旧轻而易举勾起了他的熟悉感。 孟允棠低着头替他解腰带的时候，后脖子露出，这是少数一片没有伤痕的地方——脖颈脆弱，这个地方并不适宜用刑。 除了常年不见天日造成的苍白，那一节骨头也因孟允棠太过枯瘦，显得有些明显。 魏怀川盯着看了一眼，忽然手指都有些痒，想按一按那块骨头。 孟允棠第一次给男人解腰带，有些不熟练，多少有些磕磕绊绊。 魏怀川感觉到她手指几次碰到了自己的腰，每碰一次，她倒还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就立刻缩回去了。 当孟允棠再一次碰到魏怀川腹部，虽然还隔着一层里衣，却让他的身体下面有了变化。 魏怀川忍无可忍地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她现在倒是会勾引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章 愤怒 魏怀川这么一拽，孟允棠整个人几乎都是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跌。 这一下，几乎就整个人都撞进了魏怀川的怀里！ 魏怀川呼吸一窒，随后脸就黑了。 孟允棠也几乎是立刻就手忙脚乱地想退开。 她一动，魏怀川就感觉自己更难熬了，脸色也更黑。 他忍无可忍的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倒看不出来，如今你勾引男人的本事倒厉害！” 说完这话，他又好似嫌恶一般松开手，冷喝到：“出去！” 孟允棠抿着嘴唇退出去——说对这话一点不难受，那都是假的。 魏怀川那话，明显就是说她不要脸面，想要勾引她。而且，还是用惯了这种手段。 不过，她这点不痛快，又能如何？只能憋着。 总不能跟魏怀川辩论。 退出去之后，孟允棠径直回了自己屋。 双喜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伺候王爷？” 孟允棠淡淡道：“我驽钝，惹了王爷不痛快，被赶出来了。” 双喜忍不住：“你就不能学聪明点！” 孟允棠没吱声，躺下后，用被子裹住自己，直到这个时候，才能露出一丝丝的情绪——谁勾引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想得多！ 翌日，魏怀川用早饭时候，脸色一直是阴沉的，看上去昨晚睡得不太好。 孟允棠替魏怀川布菜，魏怀川更是摔了筷子：“连布菜也不会？” 然后饭也不吃了，直接出门去宫里议事。 孟允棠这一次，没能维持住平静，露出了一丝丝的懵来：魏怀川他这是吃了火药不成？ 没人知道魏怀川到底怎么了。 孟允棠听到如霜她们几个悄悄议论，说魏怀川怕不是为朝政烦心？又幸灾乐祸不是自己撞上去了，而是孟允棠。 听着她们叽叽咕咕的笑声，孟允棠皱了眉：能让魏怀川烦心的朝政，绝不会是事。 魏怀川一路进宫，大臣们已都等着了，他一进去，屋里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一起看住他。 但瞧见魏怀川脸色阴沉，大臣们却又一个个都不敢贸然开口。 魏怀川坐下后，伸手拧了拧眉心：“来说说吧，江南水匪的事情。” “何广坤无能，被水匪打成那样，迟迟不能解决，该问他的罪！”吏部侍郎出了声，想着趁魏怀川心情不好提起这个事情，没准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魏怀川似笑非笑看瞜一眼吏部侍郎顾农林：“听闻顾大人和何大人从前就有过旧怨。十几年了吧，孩子都大了，怎的还没解开疙瘩？” 顾农林一惊，噤若寒蝉。 魏怀川冷冷的将折子摔在桌上，往后一靠，锐利目光巡过所有人：“何广坤无能？这就是你们看到的？可本王看到的是，何广坤粮草不够，据说麾下的士兵都穿不起铁甲，只能穿自己做的藤甲！而且，他的船也不如人家的。” “那些水匪，有最好的兵器铁甲，还有最快的船！” “他若还能赢，那是他的本事，他若赢不了，那是理所当然！” 魏怀川这么一发怒，所有人更加不敢贸然开口。 最后，还是魏怀川发了话：“派人亲自去盯着，户部和兵部这边，三日之内，准备好粮草辎重，七日内，务必送到！若送不到，那……” 他也未把话说完，但威慑力却已经十足。 接着又议了几件事，就有人提起了孟允棠：“那孟氏女有叛国之罪，王爷还是不应与那孟氏女过于亲近。恐遭人诟病啊——” 魏怀川面色没有变化，只目光扫了过去：“诟病什么？她已没入奴籍。还是你们想说，本王假公济私？又或是，外头传闻我与孟氏有旧情，如今正是为了救她？” 没人吱声。 魏怀川轻哼一声：“本王自有决断，若谁要嚼舌根，就让他亲自来跟本王说！” 事情还没议完，就来人禀告，说是太后有请。 魏怀川应一声，而后起身进宫。 进宫路上，他问了句：“陛下呢？” 宫人似有些为难，但仍旧道：“陛下在吃奶，今日说身体难受，不想去上学，太后恐陛下生病，就没让去上学。” 魏怀川脚步一顿。 五岁的陛下，到现在都还没断奶，宫中依旧准备着两个乳母。 他也曾提起过此事，陆太后却只道孩子还，想吃奶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则不说出去，也无人知晓。 一路到了陆太后宫中。 魏怀川听见了孩子的喊叫声。 宫人一禀告，孩子喊叫声立刻止住了，而后魏怀川就被请进去。 陆太后陆云凤端坐在椅子上，看见魏怀川进来，便笑着道：“叔叔来了。” 魏怀川躬身行礼：“太后。” 陆云凤紧走两步，伸手扶魏怀川：“叔叔莫要多礼，都是一家人。” 远看着陆云凤就要碰到魏怀川，魏怀川却刚好直起身来放下了手，让陆云凤落了空。 陆云凤直白地看着魏怀川，手僵在半空中也不觉得尴尬，只收回来，笑盈盈地问：“叔叔吃过了午饭不曾？不如我们一起用吧。” “臣用过了。”魏怀川并不多看一眼陆云凤：“太后让臣来，不知有什么吩咐？” 陆云凤往前走了两步，靠近魏怀川，神色和语气都是哀怨：“你撒谎，这个时辰，你素来没有用膳。到底是不饿，还是不想与哀家一同用饭？叔叔就这么狠心吗？” 虽然已经是太后，但现在陆云凤也不过二十一岁，正是年华大好的时候。 陆云凤目光纠缠着魏怀川，又往前一步：“我说过的事，你就不认真考虑考虑吗？你看，云婷是你的未婚妻，我便是你的妻姐——再加上这边。我们亲上加亲，难道不好？” 魏怀川皱眉，后退一步：“太后娘娘，臣那日就拒绝过了，臣只当没听过，太后也当没说过。” 陆云凤勃然大怒，转瞬就变了脸色：“哀家如何当成没说过！而且，到底是哀家色不如人，还是你就是一直忘不掉孟允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魏怀川立刻抬头，锐利看住陆云凤。 几乎把陆云凤看得一个瑟缩。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章 爱干净 魏怀川神色冷冷淡淡，眸子底犹如浸满了寒霜：“太后娘娘既无要紧的事，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他抬脚往外走。 陆云凤却受了刺激，她竟不顾太后威仪，更不顾屋里还有太监和宫女，就这么冲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魏怀川的腰。 她把脸贴在魏怀川的后背上，委屈哽咽：“我不信，你就是铁石心肠。你难道不知，我喜欢你？我不想做太后，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能做你的女人。我就是死了也甘愿。”陆云凤轻轻地噌魏怀川的后背，手指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死死地低着头，愣是没有一个敢多看一眼的。 事实上，这些人此时心里害怕极了，甚至于害怕到瑟瑟发抖的地步。 魏怀川握住了陆云凤的手，声音如同刚从冰雪里捞出来：“太后自重。” “我不。”陆云凤死死地抱着魏怀川，声音哀求：“让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就算你想做皇帝，我也——还让吉儿做太子就是了，百姓们也想这样的。我不会像孟允棠那样背叛你，我比她更爱你——” 魏怀川猛的扣紧手指，将陆云凤拉开了。 甚至还毫不犹豫的甩开了陆云凤。 陆云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支流苏簪跌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魏怀川冷冷看着陆云凤，对着她绝望而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字一顿：“太、后、自、重！” 随后，他扫了一眼左右：“今日的事，但凡走漏一个字，诛九族。” “即日起，太后病重，养病寿安宫。陛下以学业为重，七日过来探望一次。还有那奶——既已六岁，断了吧。” 陆云凤尖叫：“魏怀川，你竟敢禁足我？！” 魏怀川冷冷一瞥：“是养病，什么时候病好了，太后再出门吧。” 说完这话，魏怀川一甩袖子扭头就走，那架势，倒像是这里有多恶心的东西似的。 陆云凤不甘心的喊叫声从背后传来：“魏怀川！你不配！不配得到我的爱！不配得到这天下！孟允棠背叛你，还将她当成珠宝一样捧着，你贱不贱！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当皇后，她早就勾引了先皇，手段比妓女都要放荡！” 魏怀川却始终没回头。 而且他甚至没有再回宫议事，直接就一路回了王府。 孟允棠从院子门口一直跟到了室内，差点没追上。 只是刚一进门，魏怀川的外衣就甩到了她面前：“烧了。” 孟允棠手忙脚乱的抱住，微微有些迷惑——他这副样子，是这衣裳得罪他了不曾？不过，他有洁癖，是这衣裳不心弄脏了？ 不过，这事儿孟允棠也不可能劝，只应一声：“是。” 魏怀川只着里衣：“沐浴。” 孟允棠将他脱下来的衣裳都扔到一处，吩咐外面的如云：“拿去烧了吧。” 说完，她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衣裳，跟着魏怀川进去伺候沐浴。 她进去时候，魏怀川已是整个人进了浴池。 孟允棠轻巧的将衣裳放在衣架子上，又拿着他脱下来脏衣出去给如云，这才又回来候着。 魏怀川明明已经是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但仍旧知道孟允棠回来：“过来伺候。” 孟允棠微微一僵——虽然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了，但说实话，这个事情，也没到这一步啊…… 在战场上，也不是没见过受伤的人脱去上衣的样子，可她真没见过魏怀川的。 一时之间，孟允棠别说过去，就连直视，都有些不太敢。 可魏怀川就在那等着，再思及自己身份和处境，孟允棠终究还是咬咬牙上前去了。 魏怀川身上的肌理线条，让孟允棠瞬间明白：这些年，他就没拉下过习武。 这样的身形，漂亮好看得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感觉心跳都有些快，脸上也有点热。 只好慌忙挪开目光，不敢多看。 她抓起帕子，替魏怀川擦背和肩膀，庆幸此时魏怀川是背对着她的，不然岂不是看见她的异样？ 而她不知道的是，水是热的，却无法那么快温暖她的手指，她捏着帕子擦拭时候，手指尖偶尔还是会划过他的肌肤。 热让凉变得更加明显。 偏偏这种若即若离的触碰，更让人浮想联翩。 魏怀川一开始尚能忍住，但很快就忍无可忍的转过身来，看住了孟允棠。 他的猛然转身，溅起水花，发出巨大的水声。 孟允棠猝不及防，裙子上湿了一片，而且手也来不及收回，一下按到了他的胸膛上—— 她猛地缩回手来。 魏怀川看着她如同受惊鹿一样的神色，心中既是嘲弄，又是愤怒，他伸手猛地将孟允棠拽了下来。 孟允棠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出格，惊叫一声，差点呛水。 她并不会水，跌下去难免手忙脚乱，乱抓的过程中，和魏怀川难免有了更多肢体接触。 最后还是孟允棠抓到了魏怀川肩膀，这才站稳了。 然后，她发现魏怀川脸色几乎阴沉得快滴水了——当然，他的脸上真的在滴水，都是她掉下去时候和扑腾时候溅上去的。 那些水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落，却意外有了一丝丝别样的暧昧。 如果不是这样尴尬的境地，孟允棠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孟允棠垂下眼眸：“可是奴婢服侍不周，得罪了王爷？” 不然这样对她？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面色冷淡，无喜无悲的样子，心中怒火更如加了油一样更加猛烈。 他扣着孟允棠手腕，强迫她靠近自己，不允她有半点的躲避：“孟允棠，你如今，倒比苏烟烟还有手段。” 孟允棠心里一慌，以为自己和苏烟烟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可仔细一琢磨，才猛地反应过来，魏怀川他说的意思，分明是勾引男人的手段！ 孟允棠猛地看住了魏怀川，不可思议的想：他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勾引他？ 想到这一点，孟允棠僵住了。 可偏偏，魏怀川冷着脸，又摔开了她：“滚出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章 滚了 孟允棠麻利的滚了。 甚至还有点着急。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头也不回的听吩咐走了，眸光却更深沉，神色也更阴冷。 孟允棠直到回去自己屋里，还感觉心跳得很快。 她身上湿透了，双喜狐疑问她：“你怎么回事？” 孟允棠找了个借口：“踩滑了，不心掉水里了。” 双喜嫌弃脸：“你说说你有什么用？这都能出错！也就是王爷好心，才能给你一口饭吃！” 孟允棠现在听到“王爷”两个字，就克制不住想起了魏怀川。 想起魏怀川肌理漂亮的后背，想起自己攀着他的胳膊，按在了他胸口上—— 也想起了自己刚才不经意扫到的那一条陈年旧疤。 那是她五年前做的。 这条疤痕那么明显，凸起一条来，提醒着她当年对魏怀川到底做了什么。 也在提醒她，魏怀川为何憎恶她。 孟允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魏怀川沐浴出来，孟允棠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他头发湿了，孟允棠就替他擦头发。 她擦得仔细，动作也轻柔。 可魏怀川却逐渐烦躁起来——这样的触碰，无疑是折磨人的。 他忍耐着，强制让自己不去想别的。 孟允棠擦完头发，又替魏怀川通头发。 魏怀川头发披散在肩膀的样子，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柔和，更像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只有那偶尔无情扫过来的一瞥，才能露出几分原型。 后头，魏怀川已是拿起了奏折来看看了。 孟允棠发现了，魏怀川现在真的很忙。只要稍有空闲，就在批阅折子——他有一盘子的章，分别是否，允，再议。 倒是省了用笔的功夫。 但即便如此，每日也是看不完的奏折。 孟允棠通完了头发，就替魏怀川梳头。 不经意扫了一眼折子。 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黄虎。 黄虎是曾经她麾下一员猛将。 此人性格单纯耿直，忠心耿耿，曾经为救她，舍身忘死，被敌人一刀劈在肩上，还连带削掉耳朵尖。差点殒身。 孟允棠根本克制不住的就多看了几眼。 然后，越看越心惊。 黄虎如今也算有官职的武将，七品。但这个折子，是弹劾他的。 说黄虎为了贪污军饷，杀了一人灭口，理当问斩。 孟允棠几乎可以断定，这事有问题。黄虎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站在那儿，脑子里飞快运转，直到听见魏怀川的哂笑：“怎么？竟是如此在乎？” 孟允棠猛然惊醒过来，明白自己这种行为，是当问罪的。 偷看奏折，当是死罪！ 孟允棠跪了下去：“奴婢知错。不该偷看奏折。” 魏怀川却笑了，放下奏折，看住孟允棠：“先不提这个，先说说这个黄虎罢。” 孟允棠不太猜得到魏怀川的心思。但黄虎的事情…… 最终，孟允棠还是深深一拜，求情道：“黄虎此人，奴婢认识，他为人虽勇悍，但性格单纯，头脑简单，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恐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恳请王爷再派人查一查——” “孟允棠，你这是在求我？”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后背上凸起的那条脊梁骨，神色淡淡。 孟允棠咬牙：“是。奴婢想恳请王爷——” “你对他倒是情深义重。怪不得他肯舍命救你。”魏怀川讥诮：“也是，你惯来会笼络人心。” 孟允棠伏在地上，额头触地，忽然发现，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魏怀川有些不痛快。 但他为何不痛快，又不痛快到什么程度，孟允棠无法把握。 孟允棠只能不开口，就这么跪着。 魏怀川淡淡道：“本王当然可以让人彻查，但本王为何要做？” 孟允棠飞快思索自己有什么好拿来作为交换的。 然后她发现，并没有。 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交换，除了她这个……人。 孟允棠再拜：“恳求王爷再次彻查，奴婢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魏怀川笑了：“可你本来就是本王的奴婢。” 孟允棠一愣——是了，自己的确是他的奴婢，本来就是该为他效力的。 魏怀川上下审视孟允棠，忽然道：“本王倒还缺个暖床丫鬟。” 孟允棠这下，浑身都僵了，不可思议的看住魏怀川。 魏怀川他竟然说…… 偏偏魏怀川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不愿意？觉得这个黄虎不值？” 孟允棠立刻垂下头去，掩盖住自己情绪——不是值不值，而是惊讶魏怀川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事情。魏怀川的身边，怎会缺女人？又怎会看上自己这幅残破的身子？ 可的确，除了这个，她竟再无任何资本。 “取悦本王。”魏怀川伸手挑起孟允棠的下巴：“若能取悦本王，本王可帮你。” 孟允棠对上魏怀川的眼眸，微微一颤。 她动摇了。 如果对方是魏怀川…… 魏怀川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一刻，眼前的魏怀川，和记忆里的魏怀川，竟是重叠了。 仿佛现在的魏怀川，并不是什么靖王，不是什么摄政王，而依旧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对她温柔浅笑的魏怀川。 孟允棠还是做好了选择：如果是他，没关系的吧？ 于是孟允棠颤抖着手，环住了魏怀川的腿，然后轻轻地，把自己的头搁到了魏怀川的腿上，轻声唤道：“王爷……” 魏怀川低头看孟允棠。 孟允棠的眼睫轻轻地颤着，仿佛一只犹豫着要不要飞起来的蝴蝶。 魏怀川没动，哑着嗓子：“继续。” 孟允棠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取悦他，该如何取悦呢？ 她努力想着自己曾经见过的女子。然后终于想起来了——在军中，将士们难免需要一些慰藉，有时候便会出钱请些妓子来。这种事情，也不伤天害理，也不违背军规，便成了默许的事情。 孟允棠曾经不心撞见过一次副将的好事。 那女子身着暴露，媚眼如丝，整个人都攀附到了副将身上去。 她慌忙跑走了，但那一幕，倒是深刻记住了。 于是　，孟允棠学着记忆里那女子的模样，攀上了魏怀川的胳膊——就是动作生硬，一点没有妩媚诱人之感。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0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章 羞辱 孟允棠觉得，自己心跳声大到魏怀川都能听见。 她觉得羞窘，想要后退。 魏怀川却比她更先有反应。 当魏怀川攥住她的手腕时，孟允棠还在想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抬起头，对上魏怀川的眼睛。 却被那里头冰寒冷意冻得陡然清醒过来。 那双眼睛里，并无任何动情之色，也无任何怜惜之意。 反而犹如冬日冰雪，寒凉彻骨，叫人浑身都泛起冷意。 魏怀川噙着一丝冷酷笑意，将孟允棠拽离自己身边：“孟允棠，为了一个黄虎，你竟连勾引人都会了。还是说，你现在已觉得，谁都可以做你入幕之宾？” 孟允棠羞窘难堪。 魏怀川这话，和说她人尽可夫有什么区别？ 她张口欲辩，却发现辩无可辩。 说什么呢？说她不是谁都愿意，只是因为那是他，所以才愿意？还是说，报答黄虎救命之恩是其一，对他心动是其二？ 看着孟允棠眼眶微红，眼泪盈于睫的样子，魏怀川看着这双唯一还能看出昔日风采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还是说，你对本王心动？” 孟允棠心头一颤。 魏怀川问这话时候的冷意，她看得分明。 她知道，自己承认，魏怀川怕是还有更羞辱人的话说出来。 魏怀川今日种种，就是为了引她上当，好羞辱她罢了！ 最终，孟允棠低下头去，一言不发：“是奴婢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头顶和后脖颈，怒意一点点将他心底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期翼吞噬干净。 他自嘲一笑，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最终，魏怀川还是讥讽道：“也是，五年前你就未曾留情，今日更不可能有情了。” 魏怀川连连冷笑：“到底是本王身份不够，让你瞧不上。只可惜，最后你机关算尽，到底也没能如愿，可见还是老天有眼。” 孟允棠听着这些羞辱，一字字，好似刀子割在心头，鲜血淋淋。 五年前，何曾是因为这些？！明明是他—— 孟允棠很快冷静下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今日魏怀川留下自己，一为玉玺，二为羞辱，自己有求与他，昔日种种是什么原因，又是谁的过错，有什么要紧呢？ 她咽下愤怒，咽下委屈，轻轻叩首：“奴婢卑贱，王爷如何惩处奴婢都应当。只是，黄虎毕竟是立下赫赫战功，还请陛下看在这些上头，再行彻查。莫要叫忠臣受冤。” 魏怀川冷冷看着孟允棠：“朝堂之事，需要你来教导本王如何处置？” 孟允棠便知自己不能再说一个字。 再继续说，那就是适得其反。 孟允棠认错：“奴婢僭越。还请王爷恕罪。” 魏怀川面无表情：“滚出去。” 孟允棠出去了。 一出去，就对上了如霜和如云两人鄙夷的目光。 从两人身边过去的时候，如霜伸出脚来，绊了孟允棠一下。 孟允棠也是早有防备，这才没当场摔了。她转头看如霜：“你我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如霜嗤笑一声，往地上呸了一口：“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还敢勾引王爷！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如云拽了如霜一把，柔声的劝：“和她说什么。她可和我们不一样，人家呀，那不知道睡过多少男人了！我们可比不了。” 孟允棠定定地看着两人，浅笑：“今日二位的话，我记住了。” 如霜和如云一愣。 再回过神来，孟允棠已是走远。 如霜脸色难看：“什么玩意儿，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吓唬谁啊！” 孟允棠回了自己屋子。 双喜其实也看出点什么了，她对孟允棠劝了一句：“你还是老实点，别往王爷身边凑了。” 孟允棠点点头：“知道了。” 双喜跺了跺脚：“算了，我还是去给你熬姜汤吧。掉水里，就这么一路湿漉漉回来，身上都凉透了。回头病了，我还得被责罚！” 孟允棠低声道谢：“多谢。” 双喜出去了。 孟允棠躺进被窝里，用被子紧紧地把自己裹住，脸也盖上，这才放纵自己情绪了一回，任由眼泪从眼睛里滚滚落下。 昭狱里的刑罚，都没有魏怀川的话让人痛得那么厉害。 魏怀川那些话，那眼神，犹如刀子凌迟一样。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接下来几日，魏怀川似是忙得狠了，几乎就没有回来的时候，回来了，也只是沐浴睡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而孟允棠也得以休养几日。 这几日，孟允棠倒是脸上养出了几分血色来。 好似还长了一丝的肉。 至少整个人看起来不再是形容枯槁，瘦如骷髅一样吓人。 而且也没有动不动吐血晕过去。 双喜倒是挺有成就感的：“还是咱们王府的水米养人！” 杨嬷嬷暗地里忍不住道：“她的命倒是贱！昭狱出来几日，就缓过来了。” 而孟允棠每日的清闲下，却更多的是焦急。 她不能外出，府里众人也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根本不可能打听得到外头的消息。 就连苏烟烟，也未曾过来。 孟允棠等了这么几日，终归还是等不住了。 她也看出双喜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于是这一日，就跟双喜道：“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双喜毕竟年纪，人也单纯，一下就上了当：“好啊好啊。” 孟允棠就讲了黄虎的事情。 听到最后黄虎要被问斩，双喜眼睛通红：“他那么好，怎么就没人救他呢！” 孟允棠问双喜：“双喜，如果你能救他，你救吗？” 双喜毫不犹豫：“当然！” 孟允棠看住双喜：“那你帮我打听打听，他现在如何了好不好？双喜，我知道你之前在外院当差，和许多人都很熟。而且，你也有假，能出去买东西。” 双喜一愣：“这不是个故事吗？” 孟允棠苦笑：“这是真的。那个将军是真的，黄虎的事情是真的，他现在陷入危机，也是真的。” 双喜大吃一惊，想了半天之后，还是道：“可是我帮你打听了有什么用，你也不能救他啊。我还不如去求王爷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章 秘密 丫鬟双喜到底还是答应了这件事情。 她走后，孟允棠便坐在房中等待结果。 双喜此去，只有两种结果。 一种，她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魏怀川。这不奇怪。 魏怀川不可能不在她身边安插眼睛盯着。 另一种，双喜果真如同她猜测的，是个善良性子，加上这件事情无伤大雅，就真去打听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不仅能得到消息，还能多一个可用之人。 只是冒险了些。 后一种的把握，只有五成。 但孟允棠只能一搏，别无他法。 傍晚时分，双喜回来了。只是脸色很不好。 孟允棠看着，心里都发沉——这么久过去了，双喜应当是真去打听消息的。只是这个消息，怕未必是好消息。 双喜对着孟允棠没有好脸色：“我虽对你不算好，但也没欺负你。你这样耍我好玩吗？” 孟允棠有些惊讶：“我何曾耍你——” 双喜满脸愤怒：“是有个黄虎将军不假，可他现在都不在京都，镇守边关呢！什么陷害什么要被杀头，你不是骗我玩是什么？” 孟允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愕然看着双喜，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其中关键：那奏折，是魏怀川故意叫她看见的！而那奏折，是假的！ 孟允棠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黄虎没事，太好了。 双喜不是魏怀川眼线，也太好了。 魏怀川故意戏耍自己……倒不算什么。 就是她这么一笑，双喜简直都要气死了，瞪着孟允棠：“你还笑！戏耍我好玩？” 孟允棠看着双喜就要出去，忙拉住她，笑盈盈道歉：“对不住，我应当是弄错了。黄虎将军没事，就很好。我才这么高兴。还有，我高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好双喜，我给你倒杯水，你消消气。” 双喜反倒是发不出来火了，就是还不肯缓和，冷哼一声抽了手：“谁稀罕你倒水了。风一吹都要倒的样子，我可不敢使唤你！” 孟允棠还是替双喜倒了水哄她。 双喜迟疑着问了一句：“我瞧着你也不像坏人，为什么当初要刺杀我们王爷呢？” 孟允棠浅笑：“坏人不坏人，可不是用眼睛看。至于我和王爷……” 提起当年的事情，她难免一个恍惚，最后轻叹一声：“当初年少气性大，一时怒气冲头，就做了过激的事情。” 主要也是没想到魏怀川连躲避都不躲避。 好在那一下，她本也没想要他的命，匕首没朝着要害去。 可回想当时魏怀川胸口都是血，不可置信看着她的样子，她仍是不由得垂下眼眸。 “那你要不跟王爷赔礼道歉吧。”双喜犹豫着说，“王爷是个好人，兴许就原谅你了。虽然王爷看着是冷酷些，办事也是手段强硬些，但王爷从来不克扣我们工钱，不许打骂。我觉得王爷是个好人。” 双喜的话，让孟允棠笑了笑：赔礼道歉吗？ 垂眸，孟允棠想起了当初自己不经意听到的话——“寡廉鲜耻的女子，何必在意？不过是利用一二罢了。” 孟允棠摇摇头：“这事儿你别管了。” 双喜一跺脚：“懒得管你了。你都什么样了，还不开窍！” 道个歉又不会死人，可这么下去，孟允棠迟早就会死！ 双喜看得明明白白的：王爷就是不喜孟允棠，所以才会这般作践她！甚至还让苏烟烟作践她！ 黄虎这件事情，孟允棠虽已经知晓他没事，但对于魏怀川故意骗她的行为，她却有点儿捉摸不透：为何要骗呢？难不成只是为了让她难过？ 不，魏怀川不会这样幼稚。 所以，为何呢？ 思来想去，孟允棠也想不明白，最终只勉强得出一个“魏怀川或许只是想戏弄与她，羞辱她”的结论。 可孟允棠就更想不明白了。 毕竟，她何德何能，竟让魏怀川费这么大心思？ 既然不知，孟允棠也就打算按兵不动，再见魏怀川的时候，仍旧假装不知这一切。 魏怀川再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通行的，还有苏烟烟。 苏烟烟脸色惨白，被魏怀川抱在怀里，她勾着他的胳膊，奄奄一息，惹人怜爱。 耳垂上那对碧玺耳环，更衬得她面无血色。 一进王府，魏怀川便吩咐：“腾出个院子。” 这是以后苏烟烟就正式入住王府的意思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苏烟烟也跟了魏怀川不少日子，可也只是接来，当日便送回去。甚至也不拦着苏烟烟去接别的客人。 这便只是露水姻缘的意思。 可现在，苏烟烟住进了王府。那是不是以后…… 虽然人人心中都充满猜测和惊讶，但没有一个人敢多问。 杨嬷嬷应一声，也只问了一句：“住客院，还是后院？” 这句话，让苏烟烟手指都紧了一紧。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怀川。 魏怀川没有犹豫：“后院。” 杨嬷嬷就立刻道：“那就海棠苑吧，昨日刚打扫过，老奴这就让人去铺床。” 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 杨嬷嬷就点了孟允棠去做这件事情。 不过孟允棠手脚慢，身体也不好，杨嬷嬷到底没敢让她一个人干，让别人同去。 魏怀川将苏烟烟先放在了贵妃榻上，又让人来服侍她换衣。 海棠苑离魏怀川的院子挺近的。 虽然苏烟烟是花魁出身，但到底是魏怀川第一个纳入府里的女人，杨嬷嬷这是有意给苏烟烟做脸。 孟允棠铺床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丫鬟嫌弃了：“慢手慢脚的，也不知让你来干什么。光会添乱。” 于是孟允棠就只能退开些，看丫鬟干—— 但她干得不好，不只是手脚不够灵活的缘故。 只有孟允棠自己知道，她走神了。 替苏烟烟出主意的时候未曾想那么多。 但魏怀川真的将苏烟烟带回来的时候，她的心就乱了。 尤其是，苏烟烟穿着那一身衣衫，打扮得如她当年一般的时候…… 她竟感觉心口酸涩难当。说不出的难过。 就连铺床时候，一想到或许魏怀川和苏烟烟……她就更心思复杂苦涩。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章 要人 床铺铺好之后，魏怀川是亲自抱着苏烟烟过来的。 眼睁睁看着魏怀川如珠如宝一样心翼翼地将苏烟烟放在了床榻上，孟允棠只觉得的心口上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憋闷得好似喘不过气来。 苏烟烟深情温柔，媚眼如丝，怯怯地抓着魏怀川的衣衫：“王爷，奴家怕。” 魏怀川离去的动作停顿片刻，最终道：“莫怕，本王在这里陪你。” 他直起身，握住苏烟烟的手，放进被褥中，转头在床榻边上坐下。 而后看一眼孟允棠：“茶。” 孟允棠便去泡茶。 上好的太平猴魁，沏入滚烫的水，也不知是水汽熏了眼睛，还是眼睛本来就酸涩，那一刹，竟让孟允棠险些流下眼泪来。 孟允棠端着茶回来，奉给魏怀川。 魏怀川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孟允棠有些泛红的眼睛，微一扬眉，他嘴角就噙了一丝笑意，只一转头，却将茶凑到了苏烟烟唇边，语气诱哄而温柔：“来，喝一口。” 苏烟烟低头喝了一口，下一刻却皱眉：“好好地太平猴魁，怎用滚水沏了？清香全失，苦味全都出来了。” 孟允棠还真是不会泡茶——她对茶，没什么研究。只能勉强喝出个好坏来。 毕竟，前面活的这些年，幼时一半时光在读书，一半时光在习武，长大些，就开始组建长林军。和父亲讨论时政。倒在女子堆里混得少，对这些闲情雅致的东西，也接触得少。 即便喝茶，也是他人泡了送到手里来，如何能会？ 而现在，更不会有人教她了。 孟允棠低头认错：“奴婢下次一定用合适的水温。” 苏烟烟嫌恶看了一眼：“做丫鬟，连个茶都不会泡，也不知你会些什么，如何能伺候好王爷？” 她转头柔声跟魏怀川道：“王爷，不若将她赐给我吧。我好好调教调教，教教她。” 这一刻，不仅是苏烟烟、孟允棠，就是屋里其他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悄悄看魏怀川。 魏怀川笑容玩味：“为何想要她？” 苏烟烟笑得娇媚：“她这样笨手笨脚，留在王爷身边服侍，如何能服侍得好——” 魏怀川却按住了苏烟烟，“你身体也不好，不必操心这些，只管养着。” 说完，又扫了一眼孟允棠：“即日起，你与杨嬷嬷身边去学学，怎么做丫鬟。” 孟允棠应下。 苏烟烟虽然还笑着，笑容却勉强了许多。 魏怀川接下来也没有再久留，让杨嬷嬷点个丫鬟伺候苏烟烟。 魏怀川走　了，孟允棠自然也紧紧跟着魏怀川走了。 临到门口的时候，孟允棠回头看了一眼苏烟烟，看着苏烟烟也朝着这边看过来，她微微一笑：苏烟烟这个算盘，却落空了。果然，空有其表的人，就是空有其表的人，这般沉不住气。 毕竟，从前的孟允棠，才不会这样心思婉转地去做什么，更不会自称奴家。 怪不得，即便魏怀川因了从前种种对苏烟烟有些不同，但总是不会真正对苏烟烟如何看重。 而且，苏烟烟这般过河拆桥，也不是聪明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出了院子，魏怀川却不知为何，并没有直接回书房，反而去了后院闲逛。 孟允棠跟在他身后，心情也一点点沉淀下来。 魏怀川忽然问了句：“苏烟烟进府，给个什么位份最合适？” 孟允棠一愣，左右四顾，见并无别人，才确定这是问自己，当即轻声答道：“王爷的私事，奴婢不敢议论。” 魏怀川又问：“当今陛下六岁。你入狱五载，也就是说，先皇与你在一起时，便已经和太后生了陛下。” 好端端提起这个事情，孟允棠多少有些迷惑：“这件事情，奴婢并不知情。” 不说这个，她还不知道这个事情——陆云婷不是奉旨进宫，那么就是她和先皇早就有了情谊？可从未曾听她说起过。 眼看孟允棠神色恍惚，甚至微微蹙眉，魏怀川便嗤笑一声：“被人摘了桃子，心情如何？” 孟允棠看魏怀川，不明白他为何要嘲讽这件事情，只凭心道：“他们情投意合，与我何干？” 魏怀川定定看住孟允棠。 孟允棠坦坦荡荡。 魏怀川也不知想了什么，忽笑了：“你倒是大度想得开。” 孟允棠低声道：“本就与我无关的事情，为何要想不开。” 陆云婷也好，先皇也好，他们自己想要在一起，管她什么事？若真要说想不开的—— 孟允棠偷看一眼魏怀川，又垂下眼眸：经历了这么多，甚至早就明白他的心意打算，又过去了这么些年，却仍旧是看不开，放不下。再见他，心里情愫依旧会被他牵动，甚至还会心中酸涩吃醋…… 她不想再被魏怀川牵着鼻子走，于是干脆主动开口：“王爷，玉玺的事情，我若一辈子想不起，又如何？” 魏怀川瞥了孟允棠一眼：“那便永远留在王府，做个丫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怀川神色很是舒朗。 那一瞬间，甚至眉眼都带了一丝笑。 也让孟允棠一下就回想起记忆里那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少年。 孟允棠垂下眼眸，暗自唾弃：为何就是忘不掉？为何就是这般……忘不掉！ 至于魏怀川为何没有把她给苏烟烟，孟允棠没打算问，因为这个事情再明了不过——很简单，魏怀川哪怕是为了玉玺，也不会将她放离他的身边。 魏怀川去了外书房，没让孟允棠跟着。 孟允棠思忖片刻，去找了杨嬷嬷：算算，杨嬷嬷可能还没想好派谁去吧？那么正好，自己就有一个想要推荐。 杨嬷嬷看见孟允棠，就没好脸色：“若不是王爷让你跟着我学，我却不愿教你。” “是。”孟允棠半点不恼，直接言道：“王爷不放心苏姑娘，让我告诉嬷嬷一声，好生照顾着。” 杨嬷嬷说起这件事情，心情就更烂了：“眼看婚事在即，这个时候出这么个事情，陆家该怎么想？王妃又该怎么想——” 孟允棠轻声道：“王妃自是不愿的。王爷现在身边婢女也是极美貌，府里又多了个苏姑娘……以我对王妃的了解，她虽未必会说什么，但心情必定是郁闷。到时候恐影响夫妻感情。” 她叹：“王爷到底比王妃大了那么多。其实还是应该多疼惜些王妃。” 杨嬷嬷听着这话，虽不喜孟允棠，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杨嬷嬷就陷入了沉思：如何平衡此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章 故意 最终，杨嬷嬷从现在服侍魏怀川的丫鬟里，选了最美貌的如霜过去服侍苏烟烟。 如霜一听，立时不干了，当场掉了脸：“谁要去伺候那地方出来的？倒不如杀了我！” 她倒是傲气了。 可杨嬷嬷却直接沉了脸：“住口！你是什么身份？由得你放肆！” 孟允棠在旁边，轻缓道：“如霜妹妹，咱们做丫鬟的，最要紧的，就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苏姑娘不管是从哪里出来的，既然跟了王爷，就是王府的主子。” 杨嬷嬷再不喜孟允棠，听见这话，也是点点头：“这话在理。如霜，我再问你一遍，你去是不去？” 如霜昂着头，一脸傲气：“不去。我是伺候王爷的，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孟允棠实在是没忍住，笑了。 这几日她看得分明，王府里，魏怀川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做主的，就是杨嬷嬷。 且不说魏怀川对这几个丫鬟不见得多看一眼过，就是真成了魏怀川的人了，只要魏怀川没点头，那就仍是丫鬟。 丫鬟若不听话，杨嬷嬷会留吗？ 偌大王府，下人们对外心高气傲些，那是王府的姿态。 可对内，若还要这么心高气傲……那就是愚蠢。 杨嬷嬷已经彻底失了耐心：“那从今日起，你就去外院打扫客房吧。” 外院客房的扫洒丫鬟，若是被客人看上，是可拿去暖床的。不管事后是问主人家讨要走，还是就不提了，那就看命了。 如霜瞬间白了脸，她一下跪了下去：“杨嬷嬷——” 杨嬷嬷冷冷道：“若再废话，直接发卖！” 转头，杨嬷嬷吩咐：“去把如画叫来。” 有了前车之鉴，如画即便脸色惨白，也只能是低声应下差事。 如霜咬了咬牙，忽然就朝着一边的柱子撞了过去：“我宁可死在王府——啊——” 孟允棠伸出一只脚，悄悄地绊了如霜。 如霜尖叫一声后，就这么摔了个狗啃屎。 杨嬷嬷彻底失去了耐心：“拖出去，直接发卖吧。” 如霜被拖出去之前，恶狠狠看住了孟允棠，大声咒骂：“是你，就是你搞的鬼！孟允棠，你就是条毒蛇！” 孟允棠神色平静，恍若未闻。 如画也看向孟允棠，神色也有了几份怨怒。 杨嬷嬷呵斥一句：“牢牢记得自己身份！” 随后深深看了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垂眸，一脸平静的应：“嬷嬷教诲，我定当谨记。” 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杨嬷嬷显然也明白她说这话是有私心的。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最重要的是，杨嬷嬷即便知道她有私心，也仍旧采用了她的建议。 而如霜，错失了两次机会。第一次，拒绝去服侍苏烟烟，第二次，竟然妄图用死威胁杨嬷嬷。直接就把她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画离开后，杨嬷嬷让孟允棠在旁边站着。 那意思，是有些罚站的意思。 不过孟允棠不在意。 等杨嬷嬷让她走后，孟允棠回了屋，就对上了双喜畏惧的目光。 孟允棠平静指出：“你在怕我吗？” 双喜嗫嚅着问：“外头都传遍了，说是你害了如霜。让她被发卖了。” “那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吗？”孟允棠反问双喜。 双喜没说话。 于是孟允棠叹了一口气：“我是做了一些事情，但我也只是想让如霜去苏姑娘那边服侍，别再有刁难我的机会。当然，也有几分报复心思。但，最后落到那个下场，是她自己忘了自己身份，忤逆杨嬷嬷造成的。” 双喜喃喃：“就因为她刁难你——” 孟允棠看着双喜的眼睛：“她那不是刁难，她那是折辱，是想我死，是想赶我出王府。我不曾主动和她有过不愉快，但她却处处针对我，我为何不能报复？我不想以后都被她刁难，想过几天平静日子，有错吗？” 双喜摇头，可神色依旧迟疑。 孟允棠垂下眼眸：“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章 记恨 孟允棠没想到这件事情竟能那样快传遍了整个王府。 从那之后，其他人看她的目光，都很异样。 之前只是嫌恶。 现在是嫌恶中带着惧怕。 要知道，如霜已是魏怀川身边的人，按理说，属于王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 可孟允棠一句话……就让如霜被发卖了。 没人去深想到底是为什么。大家都只觉得是孟允棠在其中捣鬼。 除了双喜，在没有别人愿意接近孟允棠。 只是，孟允棠没想到，魏怀川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他还竟然问了她。 这日夜里，魏怀川从外头回来，吩咐准备宵夜。 孟允棠替魏怀川布菜的时候，他问的这个事情。 此时孟允棠正心夹了一个饺子。 听见这话，稳稳当当将饺子放入碟子里，送到了魏怀川面前，这才轻声开口：“只是说了一句话，这是杨嬷嬷的主意。她觉得我的提议好，所以采用了而已。” “为何？”魏怀川看着那饺子，嗤笑一声：“大名的鼎鼎的孟家女将军，现在都开始沦落到和丫鬟们用谋略了？” 孟允棠神色不变，语气不变：“她先欺负我的。”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钳住她的下巴，眼眸微微眯起，眸光锐利，语气却漫不经心：“那这么说来，本王也折辱你不少，你是否也心中记恨，等着报复？”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孟允棠脖子上微微跳动的地方。 这是死穴。 也是脆弱而敏感的地方。 孟允棠强忍住想要战栗的感受，却忍不住蜷紧了手指。 她觉得魏怀川这个动作很无礼，充满了调戏暧昧的意味。 可她反抗不得。 甚至就连她的心跳，都因他的靠近，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而逐渐加快。 仿佛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冒出来，让人止不住的恐慌。 孟允棠不说话，魏怀川的手指就这么轻轻地摩挲着，一点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孟允棠瑟缩了一下，有了躲避的意思。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魏怀川的手指却收紧，握住孟允棠纤细的脖子，神色淡淡：“本王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是不敢，还是不想？” 孟允棠伸手按住魏怀川的手，抿了抿嘴唇：“奴婢不敢记恨王爷。奴婢也不会忘记自己身份。” 如果能走，她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 报复也是一种纠缠哪。 她一点也不想和魏怀川有太多的纠缠。 孟允棠手指上有陈年旧伤，那些泛白的细疤痕，不细看，其实看不见。但她按上魏怀川手掌时候，被他的手掌一衬，那些伤疤倒明显很多。 而且，她手冰凉，他的手却滚烫。 烫得她想缩手。 而且，她现在整个人都几乎伏在他的胸口，这样的距离，更叫她不自在。 魏怀川眼眸落在她的手上，随后放开了她，只是神色却冷下来：“既然记得自己身份，就好好布菜。” 孟允棠：？？？到底是谁让我不能好好布菜的？ 但孟允棠肯定不可能和魏怀川争辩什么，当即只是默默地继续布菜。 当天夜里，孟允棠又是睡在魏怀川榻前。 孟允棠吃了药，睡得是很熟的。 自然不知，魏怀川其实久久也没能睡着。 魏怀川甚至还无意识的捻着手指——她脖颈的柔软和细腻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 翌日，魏怀川一大早就出门上朝去了。 孟允棠刚回去补觉，还没起来，就听闻陆云婷来了。 陆云婷来，肯定不是因为孟允棠。 但她打的是探望孟允棠的旗号。 于是孟允棠就被双喜从睡梦里喊醒了。 得知是陆云婷来了，孟允棠立刻就联想到了苏烟烟。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章 较量 陆云婷带了许多补品来。 还带了些布料和首饰。 都是给孟允棠的。 陆云婷拉着孟允棠的手，满脸心疼：“怀川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委屈你？” 不等孟允棠说话，她的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怪他。实在是当初棠姐姐你伤他得太狠了些。” 然后，她就拍了拍孟允棠的手：“不过棠姐姐别怕，等我进府来，必定替你说好话，让王爷早日和你冰释前嫌。更不会再叫其他人欺负你。” 孟允棠垂眸浅笑：“多谢陆姐的心善。不过，奴婢不委屈。能在王府当差，是我的福气。王府上下，待人都很好。” 陆云婷连续叹气。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让孟允棠看首饰：“都是从前棠姐姐的，我看到的，我都叫人买回来了。想着或许有一日再见棠姐姐，就把这些都还给你——” 孟允棠低头，果然入目都是熟悉。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见到，欢喜少，怅然多。 孟允棠恍惚了一瞬间，回过神来后便道谢：“多谢陆姐了。” 陆云婷双目含泪，拉着孟允棠的手：“难道棠姐姐从此就要和我生分了不成？” 孟允棠反握住陆云婷的手，笑了：“怎么会？只是身份有别，改个称呼罢了。” 陆云婷擦了擦眼泪，这才笑了：“棠姐姐永远是我的棠姐姐。我们要永远这般亲近才好。” 等擦完了眼泪，陆云婷就问起了苏烟烟：“棠姐姐，那苏烟烟，果真进府了？你对王爷最了解，你觉得，王爷对那苏烟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孟允棠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孟允棠反问陆云婷：“我这么多年，还真是不了解很多事情了。这个苏烟烟，是什么来历？王爷为何对她如此另眼相看——她昨日的确进府了，被安置在了海棠苑，那里离主院极近。” 陆云婷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孟允棠透出这个消息，直接就等于是在告诉她魏怀川十分宠爱在意苏烟烟！ 陆云婷作为没过门的正妻，几乎就觉得，这是把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的！ 孟允棠看着陆云婷脸色变化，也不着急催促，只耐心等着。 陆云婷终于回过神来，对上孟允棠关切的目光，只是勉强一笑：“说起来，苏烟烟得宠，还跟你有些关系。” 也许是心情激荡，陆云婷这个“你”字称呼，就露了马脚。 孟允棠只当是没听出来，神色只是惊讶：“怎么会和我有关？” 陆云婷咬咬牙：“人人都猜，或许王爷对棠姐姐余情未了。而当初苏烟烟得了王爷注意，只是因为一对耳坠子。那耳坠子是棠姐姐曾经戴过的。从那之后，苏烟烟便总效仿棠姐姐。” 说到这里，陆云婷看住了孟允棠，轻声问：“棠姐姐也回来这么久了，那棠姐姐自己觉得王爷是什么心思呢？若是棠姐姐，我却心甘情愿同你一起侍奉王爷。共传佳话。” 孟允棠看着陆云婷。 陆云婷一脸的情真意切。她甚至泫然欲泣：“本就是我抢了棠姐姐的，只是我对王爷情根深种，实在也做不到放手，所以……” 孟允棠笑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认识的那个陆云婷，可能和眼前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吧。 孟允棠伸出手，轻轻地拢了拢自己鬓发：“陆姐说笑了。王爷或许只是喜欢这类似的女子，对我……如今只有憎恶罢了。王爷将我留在他身边，也只是为了折辱而已。” 她叹了一口气：“我哪里还敢有这样的想法？只盼着王爷哪一日消了气，放我离去。让我能寻个普通百姓婚嫁，就很好了。” 陆云婷一愣，心思却动了：“棠姐姐果真如此想？”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章 相见 孟允棠将真相隐去，只说了一些能说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家里人，我倒是想现在就走。” 她轻叹一声：“谁愿意为奴为婢呢。” 本来孟允棠不说这句话，陆云婷还真的未必相信。 可听到这句话，陆云婷一下就信了。 推己及人，如果有一天让她沦为奴婢，见谁都要卑躬屈膝，那她是宁可死的。 陆云婷按下心中激动，只做悲伤样子，伸手就握住了孟允棠的手：“我一定会帮你的，孟姐姐。到时候，我帮你！” 孟允棠定定看着陆云婷，看了足足三个呼吸，这才动容一笑：“多谢你，婷婷。” 至于陆云婷到底是因为顾念旧情想帮她，还是因为不想她留在孟怀川身边，都不要紧。 重要的，是结果。 陆云婷拍了拍孟允棠的手，笑盈盈的：“如今姐姐是太后，想要帮上孟姐姐，那是易如反掌的。” 孟允棠连连点头，不胜感激。 说够了这些，陆云婷犹豫另外一件事情：“你说，我来都来了，要不要去见见苏烟烟？” 对于这个，孟允棠早就猜到陆云婷的心思，却劝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去吧。毕竟，你是正妻，又何须惧怕这些？再则，府里这边，我会帮你盯着——” 陆云婷却还是犹豫：“可……” 就在陆云婷犹豫的时候，苏烟烟却过来了。 苏烟烟穿了一身水红的裙子，裙摆上绣的是妍丽的芍药花。 头上簪了一支赤金步摇，一路醒来，金光耀目。 她本就五官更艳丽娇媚些，这样一打扮，倒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人间富贵花。 任谁一看，都要忍不住心旌神摇，多看两眼。 而相比之下，陆云婷到底还是年幼了些，现在身上都还满是少女的姿态和气息。 就是容貌，也稍有逊色，显得太过青涩。 几乎是刚对上眼，陆云婷就已经心生怯意。 但怯意之后，却汹涌而上的，是怒气。 苏烟烟款款行礼。 陆云婷冷着脸轻哼：“还算你记得自己身份。即便王爷让你入府，也不过是王爷心善，你莫要忘了自己身份！” 苏烟烟也不恼怒，反而笑道：“奴家当然不会忘了。所以奴家一定会好好伺候王爷，绝不敢懈怠。” 两句对话，高下立见。 苏烟烟成功炫耀了自己的得宠。又给了满是挑衅的暗示。 陆云婷几乎控制不住脾气：“你！” 苏烟烟笑容灿烂：“陆姐有什么指示吗？” 孟允棠按住了暴怒的陆云婷，轻声道：“苏姑娘，这毕竟是王府未来主母。您还是应当有几分尊敬。否则，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苏烟烟玩味看向孟允棠。 陆云婷却被这番话给点得清醒过来，上前一步，护住了孟允棠的时候，又上下打量苏烟烟，冷笑道：“不过是个玩物，也配与我说话？你若乖巧，将来王府自有你一碗饭吃，若有了那不该有的心思，纵卖了你又如何？” 苏烟烟陡然色变。 却不恨陆云婷，反而是看向了孟允棠，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尖锐起来：“是了，你倒是不必怕我。可这世上，有你怕的人！” 孟允棠微微蹙眉，只觉得苏烟烟实在是太愚蠢。 苏烟烟冷笑道：“青梅竹马又岂是那样容易忘记？你以为，王爷为何高看我一眼！” “我看，我们二人分明都应该忌惮她才对。” “有她在，你这未来王府主母的位置，指不定哪天就易了主！” “毕竟，人家才是王爷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人啊！” 陆云婷脸色极为难看，纵是再三忍耐，也忍不住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心头轻叹。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章 敌人 孟允棠面对陆云婷和苏烟烟的目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陆姐，莫要上当。” 苏烟烟哼笑：“是吗？王爷之所以让我入府，难道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 “而且，我向王爷要你，王爷断然拒绝了。”苏烟烟的语气咄咄逼人，满是质问：“这难道不是对你在意吗？” 孟允棠神色平静，语速都未曾变化：“那你为何不说，你我初见，你对我做了什么，王爷又是什么态度？” “你为何不说，你进府，王爷又让我做了什么？” 孟允棠摇头叹息：“王爷对我，只有恨。留我在身边，也只是为了折磨羞辱罢了。苏姑娘，这不是你也看出来的事情吗？” 苏烟烟是真的没想到，孟允棠竟然能够如此坦然说起自己被羞辱的事情，一时之间蹙眉不语。 陆云婷则是半信半疑问起了孟允棠说的这些。 于是，孟允棠便说了细节：“初见，苏姑娘用鞭子折辱于我，王爷见了，并不阻拦，反而叫我服侍苏姑娘与他沐浴。而后，苏姑娘又借故羞辱折磨我，王爷看在眼中，反而唇角带笑——” 孟允棠抿了抿嘴唇：“所以，苏姑娘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呢？王爷忘不掉的，是过去年少时的光阴，却不是我。” 这话说出口时，孟允棠本以为自己是该毫无感觉的。 可事实上，她却觉得心上一阵绵密的疼，仿佛被针扎了数十下一般。 陆云婷听完了这些，疑虑顿消，甚至叹了一口气，轻声宽慰孟允棠：“棠姐姐，你莫要难过，以后，我不会叫苏烟烟再欺负你半点！” 孟允棠惨淡一笑：“多谢陆姐怜惜。” 苏烟烟看着这一幕，眼眸微眯：“陆云婷，你是没听懂吗？我赎身这个事情，是孟允棠她帮我想的办法！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忽然得宠？” 孟允棠愕然看住苏烟烟，“苏姑娘，我为何要帮你。众目睽睽，你那般折辱与我，我为何还要帮你？” 苏烟烟愣住。 她从未想过，孟允棠会矢口否认。更没想过，孟允棠的演技如此之好—— 孟允棠和苏烟烟平静对视：我为何要承认？只要没有证据，我就绝不可能承认！ 陆云婷看着苏烟烟，冷笑道：“你为了挑拨我与棠姐姐之间的关系，竟如此煞费苦心！别以为王爷罩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 苏烟烟气急败坏：“陆云婷你就是个蠢货！信不信随你！” 说完这话，苏烟烟转身就走，不再多说一句话。 陆云婷轻哼：“真当我是愚蠢之人，任由你摆布不成？” 孟允棠垂眸敛目，不置可否。 随后，陆云婷没再久留，也起身告辞。 只是出了王府之后，想了想，她就进宫去了。 苏烟烟的话，她越想越觉得可疑。 可孟允棠的话，也没错。 陆云婷思来想去，只能去问姐姐陆云凤。 毕竟，陆云凤是他们家最聪慧的人，想来定能分辨清楚。 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她们这头刚散了没多久，这些对话就一五一十传到了魏怀川耳朵里。 听完传话，魏怀川头都没有抬，更没有放下手里公务的意思，只道：“知道了，不必干涉。” 下属退开。 魏怀川反倒这个时候放下了手里公务，出了一会儿神。 直到户部尚书过来商议事情，这才收敛神色：“进。” 那头，陆太后陆云凤听完了陆云婷的话后，神色却有些阴沉：“孟允棠此人，若不是太过于正气，当初也不会……” “这样，联系几个大臣，让他们给魏怀川施压，立刻与你完婚！并且，以叛国罪，将孟允棠充为官奴，送入宫中！”陆云凤冷笑：“不管魏怀川是什么心思，孟允棠绝不能留在她身边！” 陆云婷迟疑：“王爷恐怕……那若是不能呢？” “那就想办法，让孟允棠成为一个死人！”陆云凤低头看着自己殷红的指甲，面上闪过一丝冷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章 接头 转眼便是中秋宴。 中秋宴，宫中按照惯例是要办中秋宴，君臣共赏月的。 宫中来问魏怀川，魏怀川没什么迟疑：“办吧。” 回府之后，孟允棠服侍魏怀川沐浴。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力总是强大的。 从最开始多看一眼都觉得脸红耳赤，到现在，孟允棠已能神色自若的替魏怀川宽衣，然后捧着干净衣裳伺候他穿衣。 甚至有时候，还替魏怀川擦拭身上的水珠。 近半个月，魏怀川似是忙得狠了，回府里之后，也未曾再刁难过她。 甚至连去苏烟烟那儿都没有。 苏烟烟倒也沉得住气，一声不吭，闭门不出。 但据说狠狠收拾了几番如画，直把如画收拾得妥妥帖帖。 孟允棠听双喜说得眉飞色舞，不由得也浅笑：“恶人总是要恶人磨才好。” 今日魏怀川许是累了，泡在水池子里，竟是浅寐过去。 浴室里一片安静。 孟允棠想起白日里双喜说起府里趣事时候的眉飞色舞，也忍不住浅笑：每日有了双喜这么个活泼丫头，日子可真是一点不枯燥。 而且双喜是个喜欢听故事的，府里每日发生的大大事情，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她听完了，又忍不住回来跟孟允棠讲。 托双喜的福，孟允棠对府里如今多少有点了解了。 连前院的管事钱管家喜欢吃猪耳朵都知道。 魏怀川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孟允棠微微含笑，跪坐在水池边上听吩咐的模样。 这些日子，孟允棠吃着药，每日注意养生，整个人几乎和刚从天牢里出来时候判若两人。 那时孟允棠苍白入鬼魅，形容枯槁，身上都没有二两肉，还带着皮肤溃烂的臭味。 现在皮肤溃烂基本都痊愈，只剩下一些浅浅的痕迹，述说着曾经孟允棠遭遇到的事情。 而且，长了肉，皮肤也变得有光泽许多。 面颊丰盈起来之后，看起来，不仅不再像是鬼魅，反而透出一股冰美人的伶仃感。 她此时身着素棉衣，头发虽还不够好，但梳着双环髻，虽身无一点饰物，反而更显得稚嫩干净。 那么浅浅一笑，透着氤氲水汽的看过去，竟让魏怀川有了一种正在看朦胧仕女图之感。 更让他想起了从前。 那时，孟允棠还，不过十一二，痩，白，坐在那儿，不知在偷吃什么，被他瞧见，也不慌张，反而嫣然一笑，大大方方把吃食递过来：“快来吃，一会儿被我爹爹发现就不好啦！” 然后，他就走过去，和她并排坐下，一起偷吃点心。 魏怀川眼底恍惚了一瞬。 他没出声，孟允棠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孟允棠收敛了笑意，平静认错：“奴婢走神了，王爷恕罪。” 说完便捧了干净帕子过去，准备服侍魏怀川擦身。 魏怀川却因了这句话，因了她的神色，陡然烦躁起来。 虽说是沐浴，但魏怀川并未曾脱裤子。 以往也是魏怀川自己穿衣，并不需要孟允棠。 因此，孟允棠才从来没有觉得太过尴尬。 可今日，不知为何，魏怀川未动手。反而纹丝不动。 孟允棠一时愣住：难不成他这是要自己帮他…… 魏怀川淡淡道：“还愣着做什么？” 孟允棠光是一想，就觉得脸上滚烫，无从下手。 她不知，她脸是真的微微泛起一层薄红。 还有点肉眼可见的慌张。 孟允棠犹豫再三，也没有办法动手，只能声哀求：“王爷——” 这么久了，她也是摸清了魏怀川一点脾性的。虽是爱羞辱折磨她。但当她特别乖顺的时候，他还是不会太过分。 尤其是，当她求他的时候。 也不知是因为良善，还是因为就喜欢看她哀求的样子，所以故意给她甜头。 但今日，魏怀川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这点事都做不了？” 孟允棠咬住了嘴唇，知道今日这是逃不过了。 她只能放下托盘，心一横，颤抖着伸出手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章 好事 就在孟允棠的手即将触碰到魏怀川裤子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柔媚的声音：“王爷。” 孟允棠立刻缩回了手。 魏怀川看似没有变化，可孟允棠不知为何，却忽然觉得魏怀川身上正在往外冒寒气。 来的是苏烟烟。 苏烟烟是来这个时候过来，傻子都能想到是为了什么。 孟允棠仰头看魏怀川：“王爷，开门吗？” 魏怀川低头，对上孟允棠的眼睛，晃了晃神。 不得不说，最近他的忙碌，好像让她越来越活泼了些。 胆子也越大大了。 此时竟然敢隐隐带笑，一脸轻松，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眼前这张脸好像和记忆里的那张脸有了一丝丝重叠。 但很快就被打破。 苏烟烟又在门口出了声：“王爷，奴家能进来吗？” 收回目光，魏怀川冷冷出声：“进来吧。” 说完却吩咐孟允棠：“继续。” 孟允棠一僵：这？ 门开了，苏烟烟进来。 她今日穿得格外清凉。 薄纱衣裳根本遮不住雪白的藕臂。 连带着胸口那一片白皙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薄纱笼罩之下，偏偏她又穿了一件极艳的抹胸。更加看得清楚。 那对比之下，更显得魅惑。 饶是孟允棠，看了一眼之后，也忍不住要称赞一声，这可真是个人间尤物。 “我来替王爷更衣吧。”苏烟烟也不见脸红心跳，直接就走向了魏怀川，落落大方的样子，几乎要让人怀疑他们是经年的老夫妻。 孟允棠识趣的往旁边让了让：这种时候，自己的存在就是多余的。 她抿了抿嘴唇，低垂着头，不再看魏怀川和苏烟烟，恪守着自己本分。 但心里…… 纵然是早有预料，可真见到这一幕，多少心头也有些不适。 孟允棠想赶快退出去。 不看，不想，即可不去酸涩。 然而，魏怀川却伸手，扣住了孟允棠手腕，声音冷而沉：“去何处？本王允你离开了？” 孟允棠感受到魏怀川的恶意——他就是要她在旁边看着！ 那一瞬间，她几乎怀疑，魏怀川是看穿了她的那些心思，知道她对他，还是…… 但只是一瞬间，孟允棠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那一刀之后，魏怀川不可能还会　有这样的念头。 所以，孟允棠觉得，魏怀川只是为了折辱她。 心思电转之间，孟允棠从僵硬柔软了身子，垂眸乖顺：“奴婢擅自做主了。” 魏怀川松开手，盯着孟允棠面色，心头却仿佛有一团火，缓缓烧了起来——又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有半点的动容！仿佛什么事情，她都不再会有半点介怀！ 苏烟烟在旁边，僵了足足三个呼吸——她精心准备了这一切，魏怀川难道不应该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吗？ 可现在，魏怀川在干什么？！ 苏烟烟僵硬地也去看孟允棠。 然后心里像堵了一块陈年袜子似的难受：就这样一个毁了容貌，失了清白，不知侍奉过多少下贱人的女人，竟让魏怀川如此在乎！还将自己比了下去！ 下一刻，　魏怀川便吩咐苏烟烟：“替本王穿衣。” 苏烟烟缓过神来，立刻千娇万媚的应了一声，拿起干净衣裳，替魏怀川穿衣。 那神态，那仪态，无一不是充满了魅惑。处处散发着无声的勾引。 孟允棠没看。但下一刻，就听魏怀川道：“好好学着点。” 孟允棠只能抬起头来，木着脸看眼前这一幕。 不得不说，苏烟烟的确是个好花魁。 也不得不说，魏怀川是有那坐怀不乱潜质的。 凭苏烟烟如何勾引，魏怀川神色都未曾动一下，一直淡然平静。 直到苏烟烟的手指，勾上了魏怀川裤子的绑带：“裤子都湿了，奴家侍奉王爷换一条吧。” 她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那架势，是个男人，总是要忍不住心思一荡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9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章 他不行 然而，苏烟烟的动作，下一刻却僵住了。 虽然魏怀川什么也没说，但他的身上，却只有冷意。 他看了苏烟烟一眼。 苏烟烟便不敢乱动了。 孟允棠在旁边看着，也明显感受到了魏怀川的不悦——可是，这种事情，怎会是这种反应？ 别说苏烟烟，就是孟允棠，也觉得奇怪。 魏怀川冷冷道：“本王不喜欢旁人擅自做主。” 孟允棠恍然：那倒有可能。魏怀川到了今日这个身份地位，难免强势些，不喜欢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 不过，不得不说，现在的魏怀川，孟允棠是真的很少见到从前的影子了。 魏怀川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烟烟因了这一句话，双目就含了眼泪。 不得不说，美人落泪，总是楚楚可怜叫人怜惜的。 苏烟烟仰头看着魏怀川：“奴家一心只想侍奉王爷，求王爷怜惜。” 孟允棠听见这话，就觉得，只怕将来苏烟烟是想杀了自己灭口的。 这种话，太过卑微，若是只有魏怀川听见，那自然是闺阁情趣。 但如果是被旁人听见看见……那心里，自然是难受至极！ 可现在，苏烟烟主动说了这话，还不惜当着她的面…… 孟允棠走了神。 魏怀川一瞥，就将孟允棠的走神看在眼里。 他眸光微冷，瞬间便道：“既是如此，那今夜便留下吧。孟氏，你在门外听吩咐。” 孟允棠一愣，随后也只能低声应允。 这种事情，很常见。 孟允棠站在门外。按住胸口。 这里，有些难受。 闷闷地，酸酸的，涨涨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有一种想要冲进去阻拦的冲动。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抿住嘴唇，黯然提醒自己：魏怀川从不曾对自己动过心。更不曾属于过自己。即便今日看似的在意，也不过是他心头余恨难消，又为了得到玉玺而已。 魏怀川他可真是个混蛋啊！ 可她偏偏就是忘不了。那些年少时的种种，怎么就是假的呢？ 月凉如水，孟允棠本来就穿得不多，很快便手脚冰凉。 可随着时间过去，更凉的仿佛是胸腔里的那个东西。 过了今夜……魏怀川和苏烟烟之间，就不同了。 屋里静悄悄地。 听不见什么动静。 不远处的如画，和孟允棠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苏烟烟拢着薄薄的纱衣，眼眶通红，狠狠地剜了一眼孟允棠，走了　。 如画慌忙给苏烟烟裹上一件外衣，将她笼得严严实实，不叫别人看见。 主仆两人去后，孟允棠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没成功？这是怎么回事？是苏烟烟魅力不够，还是魏怀川……不行？ “看什么？”魏怀川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 孟允棠吓了一跳，猛地往外跳了一下：“王爷走路，竟没声音地！” 魏怀川却看着孟允棠，脸色沉沉：“在想什么？” 这般出神—— 孟允棠低声解释：“在想，苏姑娘真美。” 就算魏怀川不行，这话肯定也是不能说出来的！这一点，孟允棠还是明白。 男人对这方面，好像总是很在意。 从前带兵的时候，孟允棠还听见几个兵丁围在一起吹嘘这种事情。 魏怀川淡淡道：“所以，你觉得，本王是坐怀不乱，还是不行？” 孟允棠心头一惊。 随后面上一片涨红：他怎么这都猜得到？ 不得不说，魏怀川洞察人心的本事，有些过分强了。 孟允棠支支吾吾：“自然是坐怀不乱。” 魏怀川却将孟允棠拽进屋里去，然后冷冷看住孟允棠。 那目光，几乎看得孟允棠浑身发凉，甚至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恐慌感。 魏怀川捉住孟允棠的手，猛地按在了他自己胸口上：“拜你所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章 伤害 孟允棠完全愣住了。根本不明白魏怀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茫然的样子，忽然松开了手：“滚！” 孟允棠又退了出来。 魏怀川的话，却一直回荡在她耳边上，让她忍不住多想：难道，自己当初那一刀，竟让魏怀川不行了？ 若真是如此…… 孟允棠忽然就觉得，如果自己是魏怀川，那是杀人的心思都有的。 毕竟…… 孟允棠心中忐忑起来——纵是经历过再多事，但这种事情她实在是没办法平静的说一句无妨啊！ 但这件事情，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所以，孟允棠便寻了个机会，悄悄问双喜：“这么些年，王爷身边都是独身一人？王爷这般丰神俊朗，又位高权重，难道就没有自荐枕席的？” 双喜不是很明白：“你是说王爷长得好看吧？自荐枕席是什么意思？” 孟允棠含含混混：“就是自己送上门，想做王爷女人。” “那不就是勾引王爷嘛。”双喜恍然，还埋怨：“你说你，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她们敢做，还不许我们说啊？” 孟允棠被双喜训得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是我脸皮太薄了。” 双喜又拐回正题：“这些年，这样的人可多了。算下来，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吧。刚回来那年，但凡是京都里未曾婚配的贵女，哪一个不想嫁给王爷？” 顿了顿，双喜补充一句：“就是那些婚配了的，也不见得没有这样的心思。” 孟允棠虽然也猜到了这个，但多少还是有点儿震惊：“这么多？” “你是不知道，咱们王爷的魅力！”双喜喜滋滋地：“苏烟烟作为唯一靠近了王爷的人，差点被刺杀呢。” 孟允棠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魏怀川可真是个香饽饽。 不过也不奇怪。 魏怀川也有这样的实力。 但孟允棠真正关心的，是魏怀川的态度。 她问双喜：“那王爷呢？王爷是什么心思呢？” 说起这个，双喜表情更加崇敬了：“咱们王爷那是什么人？能看得上她们？也就是苏烟烟长得好看，这才有了机会！王爷对王妃，还是十分看重的，这些年，伺候王爷的丫鬟们，想爬床的多了去了，可王爷一个也没碰！” “连带着发卖几回，这些人才老实了。” 孟允棠神色愣愣，背后竟有些汗意：“所以，王爷是不近女色吗？” 双喜噘嘴：“那叫痴心！” 顿了顿，双喜倒是想起孟允棠当年和魏怀川也是差点订婚的，生怕她多想，赶忙道：“王爷可不是为了你，那是为了王妃！也是为了专心办正事儿！” 孟允棠恍惚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那样想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好像是真的。 或许魏怀川，真的不行。 那…… 孟允棠抓住双喜，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王爷身体如何？健康吗？” 双喜迷惑：“挺健康的啊。王爷每隔半个月，就要请平安脉的，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周大夫医术也很好。对，周大夫就是给你治病那个。这些年，王爷身体都是他给看。” 孟允棠一听这个话，就想问问周大夫。 这种事情，魏怀川必定会隐瞒着，不让外人知晓。 但周大夫如果是他专门的大夫，那肯定是知道的。 当天晚上，孟允棠趁着双喜睡着，出去赏月一个时辰。 等到第二日早上，孟允棠就烧了起来。 她本想弄出点病症来就行，却没想到这身子骨这样不争气。 要知道，从前她就是寒冬腊月洗冷水，也不会生病。 孟允棠烧得厉害，双喜吓得赶紧去回禀杨嬷嬷，杨嬷嬷不敢耽搁，又报给了魏怀川。 魏怀川听闻这话，立刻想到了昨日孟允棠是身着单衣走的，还在外头站了那么久…… 他恼道：“是纸糊的不成？请周大夫给她看！” 临出府的时候，魏怀川又看一眼杨嬷嬷，冷声道：“天冷了，府里冬衣还不做？” 杨嬷嬷一愣，有点糊涂：什么时候王爷还管这个事情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章 询问 杨嬷嬷第一个反应，是有人在魏怀川耳朵边上说了什么闲话。 等魏怀川走后，府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而周大夫也请来了，给孟允棠看病问诊。 孟允棠烧得虽然有些厉害，但人还算清醒。听见周大夫来了，连忙自己坐起来，强打起精神。 周大夫是魏怀川亲信之人，想要从周大夫口中得知魏怀川的事情，并不容易。 孟允棠其实也没有大碍，就是风寒入体，之所以烧得这么厉害，主要还是因为底子太差了。 周大夫语气也有些重：“你这刚养回来一点，转瞬就又打回了原型。就不能爱惜些身子？再这样下去，今冬可真的就难熬过去了！” 孟允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声道：“对不住，下次我心些。” 周大夫语重心长：“不管你是谁，但既然吃了我的药，就得爱惜身体。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你若总是生病，不爱惜自己身体，那便是天大的不孝。” 孟允棠乖乖认错。 “周大夫。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您。”孟允棠趁着周大夫写方子的时候，轻声开了口。 周大夫也没拒绝：“问吧。” 本来周大夫以为是孟允棠自己的事情，可一听到孟允棠提起的伤口，便扬眉：“你想问王爷身上的伤？” 孟允棠点点头：“是。您能告诉我吗？” 周大夫放下笔，蹙眉：“当初王爷那一道伤口其实并不算厉害，没有伤及肺腑，若是当时就肯好好治，不拖延那么久，也未必会有那么严重，甚至差点丢了命。” 孟允棠看住周大夫，心头“砰砰砰”直跳：“差点丢了命？” “嗯。提起当年的事情，周大夫仍旧是有点唏嘘：“当时受伤后，第一时间，王爷没有治疗，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结果导致伤口见了风，后头起了高热。” “又强行赶路，这才伤了身体底子。以至到了边关时候，真是命悬一线——那伤口，都溃烂流脓了。” “后来刮去腐肉，每日换药，又调养了足足半年，人才缓过来。” “不夸张，要不是遇到我，再晚两日，王爷怕是早没了。” 周大夫看住孟允棠，又笑着宽慰：“不过现在已经大好了，半点影响也没无。除了那疤实在是消不去。” 孟允棠忍不住问了句：“那他当时，为何不好好治伤？” 魏怀川身边能人异士那么多，不可能连个好点的大夫都找不到。 周大夫摇头：“具体就不知了。不过，除了条件不允之外，王爷自己大概也是有些消沉的。” 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了，人也就废了。 魏怀川那半年，痩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再缓过来，也是性情大变。 孟允棠一时不知说什么了，只是眼看着周大夫要走，她连忙问出最想问的：“那，这样的受伤，会影响……子嗣吗？” 周大夫一愣。 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半晌才确定一遍：“你说的是王爷？” 孟允棠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是说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受过伤之后，一直也不想娶妻，与旁人说，是对女子失去了兴趣。我想着，周大夫医术这样好，是不是有办法。” 周大夫笑了：“无稽之谈。胸腹受伤，怎会影响那些？” 孟允棠不信：“果真没有影响？那为何受伤之后，一切都变了……” 周大夫摸着胡子摇头：“那多半是自己心境导致。或是自己觉得有影响。或是本来就不喜欢女子，找个借口。又或者，大彻大悟，不再醉心情爱。” 他又笑：“反正我见过那么多受伤的，没一个出现这样情况。” 孟允棠满腹疑惑，却也没有多说。 只是送周大夫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今日之事，还请您不要告诉王爷。”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章 宫宴 周大夫没拒绝，也没答应，只说了句：“王爷若不问，我自不会提。” 孟允棠也知不可能强求，只点点头道谢。 等吃过了药，孟允棠头重脚轻的病症好了许多，烧也退了。 等下午时候，府里就通知量体裁衣。 双喜悄悄跟孟允棠说：“也不知道是谁在王爷跟前嚼舌根耍心眼，今日早上王爷过问起了裁衣的事情，这还没到日子呢。而且，上半年刚做完春秋的，再做就该是冬日的，这冷不丁裁衣服做什么？” 秋天的已经晚了，冬日的却还早。 孟允棠若有所思。 半晌，孟允棠问了一句：“那杨嬷嬷查出了是谁干的这个事儿吗？” 双喜摇头：“没有。昨日接触过王爷的人，都问过了。都不是。而且府里的规矩，谁不知道啊！” 孟允棠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那感觉，说不出来的…… 孟允棠故作镇定，低声问了句：“那未曾找过我啊——” 双喜笑了一声：“得了吧，杨嬷嬷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你若跟王爷提了，王爷怕是理都不会理。” 孟允棠一时无言，哂笑一下后，打散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了，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她自己怎么还糊涂上了。 吃了两日药，孟允棠情况见好。 这两日，因了生病，怕给魏怀川过了病气，所以孟允棠也没有去魏怀川跟前。 不过，宫宴这日，魏怀川却指名道姓要让孟允棠跟去服侍。 孟允棠有些懵，问杨嬷嬷：“宫宴要带侍女么？” 宫里难道还缺了服侍的人？ 杨嬷嬷语气淡淡：“这是王爷的意思。” 孟允棠明白了。按理说是不用带，但魏怀川要带，那就是可以带的。 只是，孟允棠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这是魏怀川新的折辱自己的办法。 宫宴上，只怕会遇到许多熟人。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她跟在魏怀川身边，卑躬屈膝服侍魏怀川的样子。 她会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甚至，孟允棠都已经能想象出来，到时候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 杀人，不如诛心。 不得不说，魏怀川的确是狠辣，也选了最折磨人的方式。 如果是从前的孟允棠，被如此对待，只怕是觉得比死还难受。 可是现在…… 孟允棠只再问了句：“那衣裳是要重新准备吗？毕竟是宫宴，不好丢了王府的脸面。” 杨嬷嬷脸色好看了些，不过仍不喜孟允棠：“不必你操心，我自会让人准备。” 孟允棠便没有再问。 下午时候，杨嬷嬷叫人送来了新衣和首饰。 虽是简单大方的款式，但用料却是看得出来用心。 料子是极好的锦缎，上头绣了如意纹。 首饰也简单，就是银的，符合丫鬟的身份，但又坠了几颗皮光不错，就是不怎么圆的珍珠，不见得多贵气，但也是普通人用不起的。 今日，帮孟允棠梳头的，都是同样服侍魏怀川的如玫。 如玫是顶了如霜的位置进来的。容貌只是中上等，但却很细致，办事认真负责。 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如玫看向孟允棠的目光总是复杂戒备的。 如玫给孟允棠梳的是最简单的丫鬓，对应身份，也简单大方。戴上那一对银桂花发簪，又有了几分俏皮。 孟允棠自己翻出了从前的首饰，拿出一对蜜蜡的桂花耳坠子配上了。 如玫看着那一匣子首饰，什么也没说，只提醒了一句：“府里人多，值钱东西还是要收好的。回头买个带锁的箱子吧。” 孟允棠笑着道谢。 如玫却不欲多留，起身告辞。 她走后，双喜看着孟允棠，一愣一愣地：“怎么感觉，你一天天的，都不一样了呢？可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最后，双喜想到了一个比喻：“从前就跟要枯死的花似的，现在像是缓过来点了，精神了。” 孟允棠摸了摸脸颊，笑了笑：“王府伙食好。一天三顿饭，两顿都有肉。多养人啊。” 不像是天牢里，有饭吃就不错了，饭是馊的算常态，没有更是常态中的常态。 相比之下，王府的日子，真是幸福多了。 双喜点点头：“那是。不过，你底子好。我有点相信你以前真是京都第一了。” 孟允棠失笑：“都是吹捧罢了。” 傍晚时候，孟允棠提着盒子，跟魏怀川进宫去赴宴。 盒子里装的是醒酒丸，还有备用衣裳。万一魏怀川弄脏了衣裳，可以立刻去换。一面有损形象。 魏怀川今日穿的玄色衣裳，上头用银色丝线绣的团云月兔纹，头戴金冠，一眼看过去，便是疏冷贵公子的模样。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章 故人来 宫里不同外头，规矩自是森严。 可这规矩，放在魏怀川身上，就好似冰雪遇到了骄阳，一下融化。 按理说，任何人入宫，都得搜身。 可魏怀川径直往里走，却无一个人上前阻拦。 连带着孟允棠也是没有人过问。 孟允棠心道：若是带一把匕首进去，那刺杀岂不是容易极了？这般，真的合适吗？ 魏怀川径直去了举办宫宴的迎贤殿。 迎贤殿地势开阔，三面环水，等到月上中天，凭栏赏月，天上水中，银盘皎皎，抬头低头都是月，意境便有了。 魏怀川到的时候，朝臣已经到了一大半。 多是坐在各自位置上等着，或是三三两两声说话。 孟允棠紧跟着魏怀川，一直走到了最高位的下首处，魏怀川坐下，她便站在魏怀川身后。 她能感觉得到那些或是探寻，或是震惊，或是讥讽的目光。 孟允棠一个也没有回望。 直到陆云凤牵着陛下进殿，她才悄悄看了一眼。 几年过去，陆云凤身上也大变了模样。 从前的陆云凤，虽然也端庄大方，但没有这样的端庄大方，更没有现在这样的艳丽华贵。 不管是陆云凤头上的赤金凤冠，还是身上穿的锦绣凤袍，都衬得她雍容无双。 年轻的太后容貌姣好出众，就更让人挪不开目光。 而陛下今年六岁，虽然一脸严肃，但仍旧是腮帮子鼓鼓的，带着浓浓的孩子气，半点威严也无，反而有一种强装大人的紧绷感。 众人起身行礼。 母子二人也缓缓走到了正中高座上，安然坐下。 陛下被桌上花花绿绿的鲜果吸引，忍不住看了两眼，叫免礼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陆云凤笑看群臣，威仪万千：“诸位爱卿免礼。今日只当是家宴，不必拘束。” 没人把这个话当真。 但众人纷纷应和。 魏怀川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不行礼，不恭维，可没人觉得异样。 随后宫宴便开始了。 负责奏乐的宫人开始演奏，歌姬舞姬们也纷纷一展才能。 宴会气氛便被带动了起来。 不少人起身举杯敬酒，陛下年幼，用奶替代，还要绷着脸严肃回应。 好在并无什么差错。 孟允棠被这一幕分了心。 主要是想趁机看看，有没有熟人来。 倒不是觉得自尊心难堪，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帮手。 魏怀川手指弹了弹金杯：“倒酒。” 孟允棠陡然回过神来，连忙去倒酒。 可到底手还是没那么听使唤，最后两滴酒洒在了桌面上。 魏怀川冷冷扫了孟允棠一眼：“这都不会？” 随后他将金杯内酒一饮而尽，又召来一个宫娥服侍。 那宫娥跪在地上，替魏怀川倒酒，不仅尊敬卑微，还一滴都没有洒出。 按说这种情况，孟允棠该脸上火辣辣的，毕竟也算当众出丑。 可孟允棠只是低声认错：“奴婢会好好学。” 陆云凤忽然出声：“靖王，你身后这婢女，哀家看着竟是有些眼熟。可是在何处见过？” 魏怀川面色平静：“见过。此乃孟允棠，孟相之女。” 人人其实都看出了孟允棠的身份，可这会儿被魏怀川光明正大点破，还是忍不住惊讶：还真是啊。 陆云凤神色也露出几分复杂，随后却笑问：“之前靖王说，要审问孟氏，将孟氏身上秘密问出，却不知，进度如何？而且哀家看孟氏如此模样，到不像是个阶下囚，反而更像是婢女。这是为何？” 她笑容晏晏：“难不成，王爷将她变成了自己的禁脔？” 这个词…… 大殿中忽然安静下来。窃窃私语的人都猛然停了下来。 陆云凤看着魏怀川。 孟允棠垂头敛目。 魏怀川饮尽杯中酒，抬头，面上带了几分玩味：“那么，太后这是为昔日故交抱不平，觉得本王太苛刻，还是觉得本王失了理智，竟如此优待一个囚犯？” 大殿上更尴尬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孟允棠总觉得，这奏乐的声音都要了一些。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章 表态 刚才陆云凤那句话，分明是逼着魏怀川表态。 而魏怀川这句话，就是反击。 陆云凤笑得温婉端庄。可仔细看，总觉得笑容已经有些勉强。 众目睽睽之下，魏怀川还要更逼近一步：“皇后娘娘为何不语？” 孟允棠都忍不住看向了陆云凤。 陆云凤坐在那儿，终于是绷不住神色，眸光锐利看过来。 却不是看魏怀川，而是看向孟允棠。 孟允棠从这目光里读出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读出昔日的情谊。 如果是陆云婷，孟允棠从不伤心。 毕竟只是陆云凤的妹妹，只是熟人罢了。 可陆云凤不同。 孟允棠以为自己已是能接受任何的情况，可现在才发现，这个事情，即便理智再如何知道这个事情正常。 可情感上，也会痛苦。 她甚至，这会儿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看看陆云凤是怎么说。 看看陆云凤对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陆云凤最终还是不得不开口。她抿唇道：“两者皆有之。杀人不过头点地，孟氏素来骄傲，靖王这般，乃是折辱。其次，她是朝廷罪犯，王爷这般，也有不妥。” 魏怀川笑了笑：“太后倒是念旧。不过，孟氏是心甘情愿做本王丫鬟的。不信太后可问问。天牢和做丫鬟，她选哪一个？” 这个不必选，也不必陆云凤回答，孟允棠知道这个问题是抛给自己的。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孟允棠便行礼干脆回答：“奴婢愿做靖王丫鬟，服侍王爷赎罪。能服侍王爷，是奴婢的福气。” 回了天牢，此生怕是再无机会出来。 孟允棠怕了，也不想再回去。 哪怕只是为了家里人，也绝不能再回去！ 自尊算什么？傲骨算什么？ 在座之人，皆为之震惊：孟相宁死不屈，从城楼一跃而下，痛骂先皇的场景，似乎还在昨日，可一转眼他的女儿，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什么东西仿佛绷断。 一种唾弃的情绪油然而生——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看向孟允棠的眼神，都带了点这么个意思。 孟允棠纹丝不动。 魏怀川噙着笑，看向陆云凤：“太后可听清了？” 陆云凤沉默了许久，才道：“既然是你情我愿，自然没有什么。只是她毕竟是——” “陛下金口玉言，说是将她赏赐与我。”魏怀川神色不改，淡定极了：“陛下亲自写的，要不然，本王让人送来给太后看看。” 陆云凤自是气急败坏，脱口而出：“这怎么能算数？皇儿年纪太——” 言下之意，是魏怀川哄骗孩子。 魏怀川一声低喝，打断了陆云凤：“太后娘娘，陛下年岁再，也是皇帝！身为皇帝，一言九鼎！” 陆云凤不可思议看住魏怀川：“靖王就不怕传出去，丢了名声？” 魏怀川面色冷冷：“本王只知，陛下金口玉言，不可违逆！” 陆云凤深吸一口气：“若是为了审问出秘密，不如将人给哀家，哀家自有办法让她说出来，靖王殿下就能轻松些。” 魏怀川似笑非笑。 孟允棠却看想：太后她似乎很不愿意自己留在魏怀川身边。是想救出自己，还是因为别的？ 魏怀川最终回了句：“这个事情不劳太后费心了。听闻太后专心礼佛，为先皇祈福。这样的事，还是交给本王吧。” 不仅如此，魏怀川还看了一眼群臣：“除了这个事情，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大臣起身对太后和陛下敬酒。 陆云凤深深地看一眼魏怀川，涂了蔻丹的手指，紧了又紧。 中途，陆云凤便借口陛下年幼，应当早睡，早早带着陛下离席了。 她一走，臣子们明显放松许多。 宴会渐渐达到了气氛最好的时候。 也是此时，宫女倒酒时候微微一颤，酒竟洒出来许多，甚至不少都洒到了魏怀川衣裳上。 宫女连忙慌乱去擦。 孟允棠微微挑眉：故意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章 机会 魏怀川推开宫娥，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旁边心翼翼的内侍官，“二十板。” 随后，魏怀川便走了出去。 孟允棠急忙提着盒子跟上。 衣裳已经湿透了，当然得换。 但孟允棠还在想刚才那一幕——魏怀川真的变了。从前的魏怀川，心软。但现在的魏怀川，面不动色的便决定了一个女子的生死。 孟允棠倒不是多同情那宫娥。 毕竟，那宫娥也不是全然无辜。 不管是为了勾引魏怀川，还是被旁人指使——那都是别有用心。 魏怀川身居高位，若这种时候都心软，以后只怕类似事情层出不穷。 她只是感叹，魏怀川的变化这样大。脸还是同样一张脸，人却好似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孟允棠跟着魏怀川，魏怀川停了下来，她也连忙停下。 “为何不说话？”魏怀川却问。 孟允棠反问：“奴婢应该说什么？” 魏怀川没有说话了。 孟允棠自己想了会，轻声提醒：“夜里凉，王爷衣裳湿了，还是赶紧换一身吧。” 魏怀川转过身来，微微眯着眼睛打量孟允棠。 孟允棠任由其打量，一时之间有点迷糊：怎么了？自己说错了？ 魏怀川伸手捏住孟允棠下巴，强迫她的眼睛对上他的：“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心里，是巴不得我死的。我死了，你便可以趁机带上你娘和你弟弟逃之夭夭——” 孟允棠勉强一笑：“王爷想错了。” 想要逃走是有的，可也没有希望他出事。 魏怀川哂笑：“是吗？你没有想逃吗？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孟允棠心凉了下去：果然，魏怀川在自己身边放了眼线。是双喜吗？可双喜那天帮了自己…… “不必再猜。不是双喜。”魏怀川松开手，声音透出冷意：“与其想怎么逃出去，不如好好想想，那东西到底在哪里！” 说完这话，魏怀川便是又往前走了。 孟允棠站在原地停顿了两个呼吸，这才感觉自己胸口里的跳动缓了些。 她想，这是魏怀川的警告。 包括今日带她来宫宴上，也是一种警告和提醒。 他扒开了最真实的那个世界给她看。 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帮她。他们甚至觉得，她若有气节，就应该去死。 就像当初她爹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时候那样子。 她不死，他们就唾弃她，嘲笑她，厌恶她，远离她。 她就是孤身一人的，不应当存有妄想。 应该乖乖的留在他身边，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去求他赐给自己一线生机…… 明明也才中秋，可孟允棠却觉得，冬夜提前降临了。 那么冷。 冷得骨头里像结了霜。 冷得脚步都沉重了。 她沉默地跟着魏怀川，一路到了更衣室，服侍魏怀川将衣裳换过。 可一出来，陆云凤却带着两个宫娥，站在门外等着。 魏怀川挡在孟允棠前面，孟允棠看不见陆云凤的脸。 她只听见魏怀川冷冷质问：“太后娘娘不在自己宫中，这样晚了，跑出来作甚？” 陆云凤声音柔软哀伤：“王爷，我是来见棠棠的。我们毕竟是闺中密友，你不愿意将她交给我，我无力反抗，可我们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孟允棠一愣。 魏怀川沉默很久。似是在思索。 陆云凤苦苦哀求：“哀家之后绝不出来了，王爷，我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您的事。” 魏怀川最终走了，却道：“一炷香之后，她得随我出宫。否则……” 陆云凤粲然一笑：“王爷放心，她一定准时回去。” 魏怀川走后，孟允棠和陆云凤却相顾无言，各自沉默了很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孟允棠听见陆云凤苦笑一声：“棠棠，你恨我不恨我？我身为皇后，却都没办法救你——”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章 为何 对于陆云凤这样一句问话，孟允棠很直接摇了头：“不怪。这个事情，如何能怪你？” 陆云凤笑容更加苦涩了：“其实我也劝过先皇，但先皇不肯放过你。我也试过让人救你，可先皇……连带其他人一起罚了。我实在是没了别的办法。” 她的愧疚之色太过真切：“对不住，这些年以来，你真的受苦了。” 孟允棠反问了陆云凤一句话：“　你和先皇，是什么时候互相爱慕的？” 陛下今年六岁，那么孩子是在她进去天牢之前就生了。 可孟允棠仔细回想，也只能想到有一段时间，陆云凤回来一趟老家祭拜。 那段时间，也不过只有半年。 而到她夺回京都的时候，陆云凤已经回来了。 那时候，她们还见过面。 陆云凤沉默了一瞬。 最后屏退了左右，陆云凤才和孟允棠言道：“其实，是意外才有了陛下。当时我与先皇遭了算计，有了夫妻之实。本不想声张，可没想到却有了孩子。我与先皇商量后，决定隐瞒这个事情，悄悄躲起来生下这个孩子。” 陆云凤惭愧看住孟允棠：“这件事情太重大，又太离奇，我实在是不敢讲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笑了笑：“当然不会。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到处讲。更何况，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说起来，反而是我忽略了你。” 怀孕四五个月，肚子已经开始变化，可她当时……竟丝毫没有注意到。 “先皇去后，我本想等个时机，然后将你救出。却没想到，魏怀川先我一步。”陆云凤更加同情和愧疚了：“都是我顾虑太多。” 她随后叹了一口气，竟红了眼眶：“说起来，我们孤儿寡母的，身后也无靠山，我实在是……实在是……” 这话没说完，却已经足以让人联想到了她们母子二人的举步维艰，魏怀川的步步相逼。 权臣贼子的形象，更是跃然眼前。 孟允棠沉吟片刻，问了陆云凤一句：“魏怀川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云凤泫然欲泣：“还能想做什么？当年他做的事情，不已是昭然若揭么？” 孟允棠再问：“那先皇为何召他回来？” 陆云凤低头哀叹：“当时朝中无人可用，只有他一个人堪用。而且，原本先皇召他回来，是打算……打算斩草除根。谁知他一回来，先皇就病了。” 这话，也是让人忍不住联想。 觉得先皇生病，乃是魏怀川所为。 孟允棠想，先皇打算斩草除根这个事情，必定不是假的。只可惜，却没能成功。 至于魏怀川做了什么，孟允棠暂时还不信。 她问了陆云凤最后一个想问的问题：“那为何魏怀川却不登基？反而做了摄政王？” 陆云凤勉强一笑：“这是先皇防备的缘故，先皇自知时日无多，便立下诏书秘密交给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压制住魏怀川。魏怀川虽狼子野心，但偏又要名正言顺。所以，他只能先如此。日后再寻良机。” 甚至，陆云凤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孟允棠的手，哀哀切切：“棠棠，你帮帮我，好不好？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帮我，那一定是你！” “只有你，才能与魏怀川对抗！”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那神色那面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陆云凤见状，更加哀求不止：“棠棠，等我儿子掌权，我一定让他帮孟相平反！你帮帮我吧。就算是不为了我，只当是为了你自己。你想想，魏怀川是如何折辱你的？！他这般，何曾念过旧情！”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章 心动吗 孟允棠从恍惚里回过神来。 她问陆云凤：“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对抗魏怀川，我现在并无那个实力。广林军已经被解散，我背后也再无父亲支撑——” 有一点，孟允棠很清楚。 如果她没有整个孟家做靠山，没有广林军，她什么都不是。 甚至能掌控广林军，也离不开自己父亲暗中的扶持。 现在，她一个阶下囚，想要对抗摄政王…… 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所以，她想看看，陆云凤打算提供什么。能不能利用！ 陆云凤表情更加为难了：“棠棠，你知道的，我处在这个位置上，魏怀川看管我看管得极严。我每日做什么，都要被约束，就跟坐牢也无异——” 也就是说，陆云凤不打算提供帮助。 孟允棠明白了。 她看着陆云凤的眼睛，平静提醒：“太后娘娘，我总不能平地变出人和钱。没有这些，我什么也做不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难道不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吗？ 陆云凤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最后轻叹：“不是我想为难你，而是我实在是自身难保，手里一些依仗，都被魏怀川夺走。棠棠，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是魏怀川的丫鬟，你如果下毒……” 孟允棠看住陆云凤：“你要我下毒？” 陆云凤慌忙按住孟允棠：“棠棠，你别这么大声，魏怀川肯定留有耳目！” 说完之后，她忽然一撩凤袍，就这么跪下了：“棠棠，我求求你了。这个世上，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若不肯帮我，我们孤儿寡母又能活多久？”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随后伸手把她扶起来，轻叹一声：“你别这样，我心中难受，我……帮你就是。可是毒药从哪里来呢？我并无机会去买毒药。而且寻常毒药……” 陆云凤紧紧抓着孟允棠的手，眼睛里光明亮至极，她嘴角还带着笑意：“棠棠，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就是所有人都不肯帮我时候，你也一定会帮我的！” 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根簪子：“这个簪头是空心的，按一下珍珠后，你旋三圈，就能打开，里头有一颗药丸，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只要魏怀川服下，哪怕只一丁点，他也必死无疑！” 陆云凤笑容晏晏：“等魏怀川死了，我就帮你平反，到时候你来辅佐我儿，共创太平盛世！” 共创太平盛世——这个事情，还真让人心动啊。 毕竟不管是孟允棠，还是她的父亲，其实所图的，就是一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而已。 孟允棠点点头，接过簪子，却问了一个问题：“假如我不想魏怀川死呢？有解药吗？” 陆云凤一愣：“你还喜欢他？” “留着他，做我身边一条狗，不是很能报仇雪恨吗？”孟允棠笑笑，再问了一遍：“有解药吗？” 陆云凤点点头：“有的。到时候，我给你解药！” “好。”孟允棠点点头，“时辰差不多了，我该去找魏怀川了。不然到时候不好交代。” 陆云凤拉着孟允棠依依不舍：“棠棠，很可能之后我们就没机会见了。你一定要心行事，莫要暴露自己。还有，谢谢你——” 孟允棠伸手，从陆云凤头上拔下来一根赤金簪子：“这个给我，我没钱。需要打点。另外，我当初用的鞭子和匕首，是被天牢收走了，替我要回来吧，让陆云婷送过来就行。” 孟允棠嫣然一笑：“我到时候，肯定要逃跑的。没有趁手的东西防身可不行。” 陆云凤答应了。 随后，就让宫女送孟允棠离开，去寻魏怀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章 傻子 远远看见魏怀川身影的时候，孟允棠便让陆云婷的宫女回去了。 而后，她将早就在袖子里偷偷旋开簪子取出的药丸拿出来，抬手就扔进了黑暗的草丛里。 刺杀魏怀川，还是下毒——她是脑子多不清醒，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只要今日这个药被魏怀川发现，她该是个什么下场？ 陆云凤出的主意，简直是太馊了。 孟允棠到了魏怀川身边后，魏怀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了孟允棠片刻。 他不问，她也不开口。 一时之间，气氛都有些过分安静。 最终，魏怀川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孟允棠离开了皇宫，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孟允棠便倒了醒酒汤给魏怀川喝。 魏怀川看着那醒酒汤半晌，忽然玩味一笑：“你说，有毒吗？” 孟允棠便知道，魏怀川什么都知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嫣然一笑，伸手端过醒酒汤，喝了一口，再重新递回去。 魏怀川扬眉，却终于将那醒酒汤接过去，然后一饮而尽。 喝过醒酒汤，魏怀川似是好受了些，眉宇舒展不少。 “头疼。”他靠在软塌上，懒懒的。 孟允棠就过去，替他揉头。 直到这个时候，孟允棠才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酒气。 孟允棠记得，魏怀川的酒量是不太好的，很容易就醉了。 而且一醉，就头疼，头晕，想睡觉。 总之是很难受。 所以，魏怀川难道喝醉了？ 她刚一走神，魏怀川忽然就伸手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太后给你的？故人相见，就给了一根簪子？” 看着魏怀川把玩那簪子，好几次都差点按到那机关珍珠，孟允棠直接挪开了目光，“嗯”了一声：“两根，一根这个，还有个赤金的。我准备融了，当私房钱。” 她这样干脆直白，魏怀川低笑了一声：“你缺钱？” 孟允棠大大方方承认：“当然缺了。王府都不给我发月钱，我连买个帕子的钱都没有。那些陆姐还回来的首饰，我也不舍得卖。肯定要想办法搞点钱。” “为何不找我要？”喝醉酒的魏怀川，好似话多了些，也好似没有那么冷了。 孟允棠反问他；“我要，你给吗？” 魏怀川认真思考了一下：“你求我，我应该会给。” 孟允棠也丝毫没有面子上的顾虑，直接就笑道：“那我求王爷，王爷能不能再多给些？” 魏怀川靠在孟允棠腿上，已是醉意明显：“可。” 孟允棠被逗笑了。 她轻轻地替魏怀川揉按他的头，任由他压在自己腿上，神色却越来越柔和。 魏怀川喝醉酒的样子，颇有几分从前风采。 孟允棠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喜爱魏怀川的。尤其是从前的魏怀川。 魏怀川没有再问问题，反倒是睡了过去，手一松，那发簪就掉在地上，咕噜噜地不知道滚去了哪里。 孟允棠也不在意，低头看着魏怀川的脸，思绪一阵恍惚。 到了王府后，魏怀川依旧没有醒。 但夜露深重，在这里睡显然不行，因此孟允棠便叫醒了魏怀川：“王爷？” 魏怀川迷蒙睁开眼睛，忽然一伸手，把孟允棠就这么拉到了怀里去，“别闹。我头疼。” 孟允棠微微一僵。 相似的记忆，就这么瞬间从脑海来跳了出来。 好似魏怀川也忘记了现在，他把孟允棠压在怀里揉了揉，然后在她额角亲了一口：“乖乖的。” 孟允棠猛地从魏怀川怀里挣了出来。 她捂着额，心跳剧烈：“王爷醉了，奴婢去叫人来安排软椅。” 孟允棠跌跌撞撞的逃跑了。 她一跑，魏怀川便睁开了眼。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八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章 寒意 魏怀川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珍珠簪。 随手便将机关打开了。 陆云凤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怎么会一点防备也没有？ 所以，孟允棠得了什么，他早就知晓。 只是，里头空空如也。 饶是魏怀川，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后，便哂然一笑—— 魏怀川不动声色把机关复原，重新把簪子扔在了地上。 将魏怀川送回去休养的时候，孟允棠借口拿东西，悄悄地拿回了金簪。 魏怀川好似真的醉了。洗过澡，便安静睡了。 孟允棠守着魏怀川。 炉子上温着水，只要魏怀川醒来，就有热水喝。 外头还有如玫候着，如果魏怀川还有什么吩咐，也立刻就可以去办。 孟允棠没吃东西。 双喜偷偷送来了两块月饼：“府里发的，我特地给你留的。” 孟允棠接过帕子包的两块月饼，笑了：“谢谢。” 双喜撇嘴：“你那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我怕你不吃饭到时候病了还得我伺候你。” 反正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特地想着孟允棠了。 孟允棠从衣裳里摸出金簪子来：“你帮我拿出去融了卖了，我给你分钱。” 双喜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之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从哪里偷的！” “太后娘娘赏的。”孟允棠解释一句，往双喜手里一塞：“去吧，别让太多人知道。杨嬷嬷问，就说王爷知道就行。” 这个事儿在魏怀川面前过了明路，他没反对　，就是默许。 那就不用有顾虑。 双喜怀疑孟允棠是骗她的。 孟允棠笑笑：“真的。” 然后就让双喜走了。 而后，孟允棠把月饼分给了如玫一块，自己躲在屋里去偷吃。 她不知道的是，那块月饼，如玫看了很久很久，才咬了一口。 月饼口味一般，是最普通的黑芝麻馅的。 但是很甜。 孟允棠一口一口吃得很开心，也很珍惜。 月光从窗棂洒进屋里，落在地上，映照出窗棂的样子。 孟允棠悄悄推开窗，看着天上的月亮，觉得月亮可真是又大又圆又亮。 在天牢里，根本看不见这样的景色。 她不可遏制的想起了爹娘，还有弟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她甚至忍不住思考，如果爹爹要藏东西，会藏到哪里去呢？家里？外面？还是交给可以信赖的人？ 思绪纷纷，却犹如乱麻。 孟允棠看得太久，凉风一吹，这才回过神来，关上窗，她回头，看住了床榻上睡着的魏怀川。 今天陆云凤的话，她觉得很有问题。 而且，陆云凤她……变了。 也是今日，她才陡然发觉，她可能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这位好闺蜜。 陆云凤今日给她毒药，到底是想要她死，还是……想要魏怀川死？ 但陆云凤说自己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她是不信的。 整个陆家，都是陆云凤可用的人。而且先皇经营那么多年，也必定会留下一些可以信重的人。 可陆云凤为什么要撒谎呢？ 为了蒙骗她？ 而且，陆云凤说试过救她。 她也不信。 天牢里，救人出去是难，可要人帮忙带个话，给顿饱饭吃，给个避寒的衣裳，也不算太难。 这些年，她只是受尽折磨，从未有过一丝好意笼罩她。 甚至，有一次有个狱卒好心，见她实在是可怜，给了她一点稻草，可后来，那个狱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调走了。 有人见不得好，就是要折磨她。 可折磨她的人即便是先皇，作为皇后，也总是可以想办法让她好过些。 哪怕是什么都做不到，带句话，让她安心也好。 再或者，帮她安顿好她在乎的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陆云凤什么都没做。反而再相见，只是求她杀了魏怀川。 这不是要杀魏怀川，这是要杀了她。 想通这一点，孟允棠忽然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章 认错 魏怀川半夜口渴醒来，孟允棠奉上茶水后，就再也没起身。 她就那么跪着。 魏怀川慢悠悠喝完了一杯醒酒茶后，这才开口：“说吧。” 孟允棠很利索的说了宫里的事情：“太后娘娘要我杀了王爷。我没敢，把毒药扔了。越想越觉得害怕，所以想告诉王爷。” “怕什么呢？”魏怀川唇角勾起一丝笑。 放下茶杯后，他身子微微前倾，抬手挑起了孟允棠的下巴：“你若真怕，大可以拒绝她。还是说，你想做渔翁？” 孟允棠实话实说：“我想要簪子换钱。” 魏怀川微微一顿。 主要是这个理由…… 孟允棠轻声道：“王爷，我不再是从前的孟允棠了。从前的孟允棠，已经死在天牢了。” 所以，从前的孟允棠，不会为钱算计，现在的却会。 魏怀川不必惊讶。 魏怀川凝视着孟允棠，眸光太幽暗深沉，看不透里头情绪。 孟允棠被迫和他对视，感受着他手指的滚烫，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继续说下去：“王爷，我想和家里人平平安安度过下半辈子。从前种种，是我对不住王爷。但现在，我绝不会再伤王爷半点。还请王爷信我。” 魏怀川仍旧不说话。 孟允棠也无话可说了。 魏怀川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我死了，你会比现在好过得多。你就没有动心？” 孟允棠张了张口，想说没有，但最终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有过。但我知道，王爷并不愚蠢。” 陆云凤哪怕是背地里悄悄让陆云婷送来毒药呢？ 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差没告诉魏怀川了。怎么还可能成事？ 魏怀川松开手，神色平静：“所以，叫我如何能信你。孟允棠，本王说过，找到东西，本王就放了你和你的家人。说到做到。”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如此神色，几乎立刻就信了。 他说的，一定不是假话。 孟允棠点了点头：“好。” 魏怀川重新睡下。 孟允棠却根本睡不着。 她在黑暗里，一点点理自己的思绪。 第二日，魏怀川道：“你进宫去一趟，给太后娘娘送点东西。” 孟允棠有点惊讶，却依旧应一声。 杨嬷嬷交给孟允棠一个托盘。 托盘里，有三样东西。 一个白瓷瓶，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孟允棠感觉自己有点僵硬：这东西，就这么明目张胆送去宫里？这是要陆云凤的命？ 杨嬷嬷脸色冷冷：“王爷的意思，这是给昨日跟随太后娘娘身边女官的。让她随意选吧。” 孟允棠顿时明白为何让她去了。 一是为了杀鸡给她这个猴看，让她别动那些心思。二是警告陆云凤。 魏怀川不打算动陆云凤，但陆云凤身边的人，就随便动了。 孟允棠还真的挺好奇的：也不知道陆云凤到时候会怎么选择？ 今日在进宫，心情却和昨日的完全不同。 扯着魏怀川的大旗，所有人一路都对她敬畏有加。 一路到了陆云凤的寿康宫。 还未进去，就先遇到了皇帝陛下。 年幼的皇帝陛下拉着个脸，脸上还有点点肥嘟嘟的，穿着明黄的龙袍，看上去没有什么威严，反倒是透出一股想要揉捏两把的可爱。 孟允棠多看了一眼。 结果皇帝陛下就把火气撒到了她身上：“哪里来的宫女，这般不知规矩！见到朕也不跪！” 宫人忙解释：“陛下，这是靖王派来送东西的人。” 皇帝陛下更生气了：“让她滚！我不许她进去见母后！什么靖王，有朝一日，我要杀了他！” 孟允棠一愣：这么恨魏怀川？ 宫人苦着脸，就差捂皇帝陛下的嘴了。 但皇帝陛下冲到了孟允棠跟前，怒瞪她：“你回去告诉他，把我奶娘还给我！让我见我母后！否则我就杀了他！” 孟允棠：……还真是孩子啊。 她微笑拒绝：“奴婢也害怕王爷，不敢和王爷说话。陛下亲自和王爷说吧。” 皇帝陛下一愣：“你不是靖王的人吗？” 孟允棠蹲下去，和皇帝陛下平视：“那奴婢也害怕啊。” 皇帝陛下见孟允棠这样，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迟疑了片刻：“那……就算了。” 孟允棠还想在说什么，寿康宫大门从里头打开，开门的女官脸色不好看：“快进来，陛下也快回去吧！” 看那样子，是半点不想让孟允棠多接触皇帝陛下。 孟允棠微微眯了眯眼睛，从女官的反应里，看出了一点陆云凤的心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章 憎恨 孟允棠进去了。 并且恭恭敬敬地将东西给了，魏怀川意思说了。 大殿里的气氛，阴沉得可怕。 陆云凤死死地盯着孟允棠：“你告密了？” 孟允棠怎么可能承认？毫不犹豫摇头：“没有，是王爷自己发现的。太后娘娘身边有内鬼。” 陆云凤矢口否认：“这不可能！” 孟允棠催促一句：“太后娘娘快选吧。迟了，王爷要恼的。” 陆云凤看着孟允棠，忽然缓和了语气：“棠棠，你最聪明，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魏怀川他从前最听你的了……” “那是从前了啊。”孟允棠轻叹：“如今我也不过阶下囚，我能如何？但太后娘娘既然问我，我的建议是，选一个，免得最后伤了体面，让人看了笑话。太后娘娘的脸面，还是很要紧的。” 陆云凤咬紧了牙关：“你为何昨日——” “他发现了。”孟允棠坦然面对陆云凤：“太后娘娘与我相识多年，自然知道，我不是喜欢背叛朋友的人。也不会背叛朋友。” 她加重了“背叛”两个字。 陆云凤的脸色有细微的变化。 孟允棠没有错过，心头顿时犹如被牛毛细针扎了一下。 不疼，却很不舒服。 陆云凤笑容勉强：“可她们都跟了我多年，忠心耿耿……” “那就让她们自己选要不要再为太后娘娘排忧解难一次。”孟允棠诚心诚意建议，神色十分恳切：“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多送一个。平息王爷怒气。” 孟允棠顿了顿：“或者用利益去换。” 就看谁重要了。 陆云凤的笑容更僵硬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女官来报：“太后娘娘，齐太妃又吐血了，她身边人来问，要不要请太医给她看看。” 陆云凤一个茶盏就砸了过去：“滚！这样的事情都要来烦哀家！那种背主的东西，享了这么多年福，还想怎么样？” 茶盏正中女官额头，鲜红潺潺而下，女官却不敢呼痛，连忙退了下去。 孟允棠知道，陆云凤大概是迁怒了。 不过，这个齐太妃，为何被说是背主的东西？ 陆云凤最终还是叫来了昨天夜里跟着她一同去找孟允棠的女官，让她选一个：“你家里的人，哀家会妥善安置，至少保他们衣食无忧。” 女官顿时不求饶了，一声不吭选了毒药，随后一饮而尽。 毒是见血封喉的毒。没用一刻钟，女官就开始吐血，两刻钟后，人就死绝了。 孟允棠上前去验过鼻息，确定死了，这才轻声告退：“若无其他事情，奴婢告退。” 陆云凤死死地盯着孟允棠，忽然道：“你是不打算帮哀家了？” 孟允棠坦然抬头：“太后娘娘想要奴婢做的，奴婢做不到。但奴婢可以给太后娘娘一个忠告：陛下亲政还要多年，在那之前，国家需要一个顶梁柱。这个顶梁柱是谁不要紧，但一定要有能力。” 若是能换下魏怀川，那么，魏怀川自然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权利。 又有什么需要忌惮呢？ “而且，英雄最怕女儿关。”孟允棠笑了笑：“已是姻亲了，何必再这般和王爷过不去呢？” 陆云凤若有所思。 孟允棠便离去了。 出了寿康宫，孟允棠随口问：“这位齐太妃有子嗣吗？” 宫人低声答了：“有的，有个公主，今年刚三岁。是齐太妃亲自抚养的。太后娘娘怜悯，没让她们母女分离。” “太后娘娘真是宽容。”孟允棠夸赞一句：“我听太后娘娘说，太妃背主，太后娘娘都还能如此对她。” 宫人笑了笑：“可不是，从前齐太妃只是个婢女罢了。还服侍过太后娘娘一段时间呢。若不是得了先皇恩宠，也不会有泼天富贵。” 孟允棠点点头，却再问一句：“这位齐太妃叫什么？兴许从前我还见过呢。” 可从前，陆云凤身边一个齐姓的婢女也没有。 倒是她的婢女……姓齐，叫果儿。 所以，这位齐太妃，是她想的那样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章 真相 然而，那宫女却道：“齐太妃是太后娘娘从宫外带进来的。好像是叫齐云裳。很会跳舞。当年正是用剑舞，让先皇另眼相看。” 剑舞。 孟允棠手指紧了紧。 虽然名字不对。可剑舞……京都女子，并没有谁擅长剑舞，除了她自己。 孟允棠忽然很想见一见这位齐太妃。 但她今日，无论如何都是没有机会的。 一路出宫，孟允棠回去时候，还在想如何见齐太妃。 只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 待到见了魏怀川，他问了句：“如何？” 孟允棠就将当时情况说了。 魏怀川嘴角似有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孟允棠并未曾看清。 只听他意有所指道：“想来，接下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罢。本王并不喜欢麻烦。” 孟允棠觉得，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魏怀川却再没有别的话。 孟允棠趁机提出一个事情：“王爷，明日我想回去老宅看看。或许，我父当年藏的东西，就在老宅。”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看了片刻，“我让人送你去。” 孟允棠明白，这个送自己去的人，必定是监视自己。 她应一声，再无废话。 魏怀川也再无话，只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书房里一时没了别的声响，只有熏香炉里轻烟袅袅，静谧而安然。 苏烟烟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是来送点心的。 苏烟烟今日打扮得很正经。 一点没有那日晚上的妖娆。 孟允棠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苏烟烟轻声软语：“王爷，吃点心，这是妾亲自做的。” 魏怀川大概是心情不错，伸手把苏烟烟拉到了怀里。 苏烟烟也很配合地坐在了魏怀川腿上，伸手环住了脖子。 这一幕，多多少少有点旖旎起来。 孟允棠考虑自己是不是退出去。 但魏怀川没发话，她就没动。 苏烟烟拿起一块点心，喂给魏怀川。 魏怀川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并还夸了一句：“不错。” 苏烟烟笑盈盈地：“王爷喜欢，妾天天给王爷做。” 魏怀川握住苏烟烟的手，轻笑：“那本王可舍不得。” 苏烟烟眼波如蜜。 魏怀川面上带笑，温和许多：“你身上好香。” 苏烟烟轻笑，颇有些得意：“是寻了个叫芳华瞬的香方，妾亲自做的。味道三日不散，就是材料不好找。” 孟允棠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微微一颤。 芳华瞬啊。原来是这个啊。 孟允棠垂下头，想起了阿娘。 芳华瞬是阿娘给她配的一个方子。 阿娘说，她成日习武，总是一身臭汗，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这个香，是她的香。 苏烟烟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连这个都弄到了。 魏怀川还在浅笑着，苏烟烟仍是轻声软语着撒娇，说要魏怀川给她找材料。 孟允棠却觉得，眼睛越来越酸。 心里那种发堵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逃跑。 因为这些东西，都在提醒着她，她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 魏怀川吩咐孟允棠：“茶。” 孟允棠顿时退出去泡茶，出去的时候，脚步都忍不住加快了许多——那种近乎是逃一样的姿态，显得有了两分狼狈。 魏怀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笑容依旧淡淡，随后看了一眼苏烟烟：“库房里的都给你。” 苏烟烟大喜过望：“妾多谢王爷恩宠。” 等孟允棠泡茶回来，魏怀川却不喝，反而给了苏烟烟：“累了罢，喝口茶，等本王看完这点，陪你用饭。” 孟允棠没敢多看一眼。 但他们的调笑声，却很折磨人。 如同细的刀片，一刀又一刀，疼得人委屈，疼得人想哭。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章 物是人非 孟允棠家的老宅，其实说起来，离靖王府并不远。 一辆青布马车，只走了一刻钟就到。 陪着孟允棠去老宅那边的，是个杨嬷嬷和一个年轻太监。 年轻太监走路声音很轻，气息很稳，孟允棠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武艺极好。 孟允棠哂笑：有什么必要呢？自己现在跟废人，没什么区别，说不定连杨嬷嬷都打不过。 老宅几年过去没有人打理，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 杂草已经淹没了原本名贵的花木，就连屋顶上，石头缝里，也都长了草。 现在已经秋日，草还枯黄起来，看起来就更凄凉了。 孟允棠贪婪地看着，一眼都不舍得错开。 这里，是她的家啊。 孟允棠凭借记忆，去了父亲书房。 可书房里几乎被搬空了，就连地砖都是松动的。 显然，这里已经被人掘地三尺一样搜过了。 孟允棠伸手摸了摸屋里的柱子，心中一片唏嘘。 杨嬷嬷和那太监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看过了书房，又去各处院子里都转了一遍。 最后才到了自己的院子。 情况和父亲书房差不多，几乎都被翻遍了。 孟允棠自然一无所获。 可临走的时候，她去了一趟花园，花园里有一处假山石。 假山石底下有一个的洞。 那个洞里，其实是藏了东西的。 不过洞很，也就藏得下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匣子。 孟允棠年少时觉得好玩，在里头藏了东西。 本想着以后再取出来，可没想到，却…… 孟允棠伸手去摸洞里，可却愣是什么也没摸到。 东西不见了。 孟允棠脸色有些难看。 杨嬷嬷和太监都仅仅盯着孟允棠。 孟允棠缩回手，“东西被偷走了。” 杨嬷嬷立刻紧张起来：“里头是什么？” “是我藏起来一些东西。”孟允棠立刻道，“王爷想要的东西，应该并不在里头。但这里很隐蔽，东西都被搜出，那……” 杨嬷嬷皱眉。 太监则是道：“无妨，回头可以查一查，看看当初是谁负责抄家。” 孟允棠点头。 杨嬷嬷看了一眼天色：“可还有地方要找？时辰不早了。” 主要是宅子里都逛遍了，杨嬷嬷觉得，孟允棠不是来找东西的，而是来看自家宅子的。 孟允棠便乖顺提议回去。 可还没离开老宅，刚走到大门口，孟允棠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像是被鹰隼，被野狼盯住的感觉！ 这是带着一击必杀的杀意带来的毛骨悚然！ 孟允棠立刻停下脚步，四下观察。 杨嬷嬷还没反应过来。 可太监却已经是机警的将孟允棠和杨嬷嬷护在身后，警惕地到处看。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就这么从屋檐后飞射而出，直奔孟允棠！ 冷箭是从背后来的。 孟允棠听见破空声的时候，下意识地猛一推杨嬷嬷，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道往一后翻倒！ 冷箭直接射在了刚才孟允棠站的位置！ 那人的目标，果真是孟允棠！ 太监一把将孟允棠拉起来：“出去，上马车。马车有夹层，内里有铁板，安全。” 孟允棠跑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杨嬷嬷：“快走！” 她的腿这会儿完全暴露出了问题——根本跑不起来！ 那腿僵硬得像是两两根木头棍。 孟允棠把杨嬷嬷往前一推：“快跑，人是冲我来的，离我远些！” 说话间，太监已经挥开又射过来的一支冷箭。 杨嬷嬷喊了一嗓子，和太监一起拖着孟允棠冲出老宅。 上车后，太监却没跟他们一起走，反而吩咐车夫：“直接回府，莫要停留，我去追人！” 上了车，孟允棠剧烈的心跳，好半晌才缓过来。 也才感觉到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刚才擦破了皮。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3章 丑八怪 孟允棠一抬头，就对上了杨嬷嬷复杂的目光。 不等杨嬷嬷说话，孟允棠便笑了笑：“我只是下意识推了一把，不是想救人。嬷嬷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话一出，反而杨嬷嬷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之后再无什么事情发生。 她们一路平安回了靖王府。 魏怀川还没回来。 孟允棠便去沐浴。 结果洗到了一半，魏怀川就回来了。 孟允棠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就被催着过去。 一过去，苏烟烟却已经在了。 正在给魏怀川喂银耳羹。 两人之间离得极近，孟允棠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挪开目光。 魏怀川开了口，却多少带了点漫不经心：“没找到？” 孟允棠应了一声：“是，可能东西并不藏在那儿。” 如果说东西被人偷走了，那孟允棠不确定魏怀川会如何对她和她家里人。 魏怀川摆摆手，苏烟烟停了下来。 她扫了一眼孟允棠，呵气如兰：“王爷，她太丑了，看着倒胃口，让我服侍王爷不好吗？” 孟允棠微微垂下头去。 魏怀川捏了捏苏烟烟的下巴：“本王留着她有用处，别闹。” 苏烟烟娇笑：“一个丑八怪，留着有什么用处？” 魏怀川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笑样子：“自然是衬托你的美貌。” 苏烟烟娇笑起来。笑声清脆动听，却一眼眼地看向孟允棠，满满都是示威。 孟允棠即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会也是感觉犹如被人狠狠一脚碾在心口上的。 苏烟烟的挑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粒沙。 真正让人心里难受的，是魏怀川。 魏怀川甚至还要亲口问一问孟允棠：“孟氏，你说本王说得是也不是？” 孟允棠低垂着头，“是，奴婢陋颜，污了王爷的眼。” 魏怀川却似乎觉得无趣，放开了苏烟烟，且让人退出去。 等人走后，魏怀川冷冷开口：“孟允棠，你现在倒是不要脸面。” 孟允棠缓缓抬起头来，浅浅一笑，把问题抛回去：“难道这不是王爷想要的吗？” 看着孟允棠这幅样子，魏怀川心中一堵，微微眯起眼睛：“看来本王最近对你太纵容了些。你都敢如此说话了。” 孟允棠一楞。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不该如此的。 不该如此说话，更不该为这种事情乱了心神，心有怨念和愤怒，甚至表露出来，叫魏怀川看见。 孟允棠低声认错：“奴婢不会了。” 魏怀川却似没有计较的意思，反而问起了今日刺杀：“你觉得，是谁的人？” 说起这个事情，孟允棠也将心里那点心思都给抛到了脑后去，只蹙眉说事儿：“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按说，我没有这样深仇大恨的仇家。” 说完话，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怀川：还是有一个的。 魏怀川却不信：“你为何如此自信？” 孟允棠笃定道：“我做事，从来不曾做绝了。所以，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仇家。而且我刚出来，更没有得罪过谁。” 所以孟允棠觉得，怕是和魏怀川有仇的人做的。 魏怀川　笑容森冷：“不曾做绝？” 孟允棠微微一缩脖子，莫名就有点儿心虚：对别人真的没有做绝过的。就算对魏怀川…… 但是这话能说出来吗？ 显然不能。 孟允棠唯有沉默。 魏怀川淡淡道：“既是如此，以后少出门罢。整日闲着也无事，不如做些针线。” 孟允棠一楞，随后反应过来，这是魏怀川在惩罚和报复自己！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其实这句话才是真正要说的！ 事实上，魏怀川还有更绝的。 他让苏烟烟暂理后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4章 磋磨 苏烟烟暂理后院，这就等于是给了苏烟烟管家之权。 这可是莫大的权利。 从前后院杨嬷嬷说了算，这个管家的权利，本来也应该在陆云婷过门之后，转交给陆云婷，可现在…… 当然，孟允棠不觉得这个事情是为了针对自己。 最着急的，应该还是陆云婷。 这件事情不合常理。 魏怀川对苏烟烟的宠爱实在是太过，也太不给陆家脸面。 孟允棠猜测，可能还是因为陆云凤做的那件事情导致的。 想到那个由自己亲自送过去的同心锁，孟允棠心里生出一股荒诞来：魏怀川他，真的对陆云婷有情吗？还是……魏怀川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无情之人？ 双喜悄悄地跟孟允棠抱怨：“苏烟烟今天去问杨嬷嬷要钥匙和账本了，而且，一下就让厨房给她天天炖燕窝。还要最好的血燕。” 孟允棠忍不住笑：“王府里难道还供不起血燕？” 双喜哼哼：“怎么供不起？你那药可贵呢，光是人参都得十年以上的野山参，还有其他补药，王爷眼都没眨。可她那样子，叫人看不惯。” 孟允棠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一时愣住。 再一想，倒是明白了。 这吃药才吃了一个多月，就这样有效果，那药必定都是好药。 只是，魏怀川为何就舍得把这么好的药给自己用？他不是应该…… 孟允棠想起了自己的祛疤膏：“那祛疤膏呢？不会也很贵吧？” 双喜看了孟允棠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不贵有这个效果吗？ 孟允棠沉默了。 双喜像是忽然也反应过来；“对哦，王爷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她狐疑的看着孟允棠，上上下下地，像是想把孟允棠看穿。 孟允棠勉强才扯出一个笑容来，“大概是王爷好心吧。王爷本就是个好人。” 这个理由说服了双喜。 双喜点点头：“这倒是，我们王爷是最好的人了。” 可孟允棠心里一片细密地疼——魏怀川他，为什么呢？如果是对自己有感情，那当年，为什么那样说？那现在，又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可如果没感情，那这些，又是为什么呢？ 孟允棠发现自己的心乱了。 再也不能冷静的思考，再也不能平和地去得出结论。 心里头好像被硬生生的撕裂割开，只剩下了来回的拉扯。 孟允棠呆呆想了很久，双喜又抱怨了一会儿，如画就过来了。 如画有些幸灾乐祸地得意：“苏姨娘让你过去一趟。” 孟允棠回过神来，看着如画那表情，笑了笑。 如画却有些畏惧起来：“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都是尖利的。 孟允棠心平气和道：“笑你还是不长教训。” 如画尖声反驳：“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像如霜一样？我告诉你，苏姨娘会给你好看！” 她显然忘记了苏烟烟是怎么折磨她的，反而和苏烟烟站在了一起。 孟允棠垂下眼眸，懒得和如画多说一句话，只站起身来：“走吧。” 去看看苏烟烟有什么招数。 当孟允棠一过去，苏烟烟就率先发难了，她歪在贵妃榻上，声音懒洋洋地：“跪下。” 孟允棠垂眸跪下。 “奉茶。”明明孟允棠如此乖顺了，可苏烟烟却觉得自己一脚踢在了棉花被上，这种落空感，让她更不痛快了。 孟允棠便要起身奉茶。 苏烟烟恶意一笑：“跪着奉茶不会吗？你这样卑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着？还是，堂堂孟相嫡女，根本不会膝行奉茶？要不，我找人教教你？” 孟允棠抬头看了一眼苏烟烟：“苏姨娘忘了自己是怎么进府的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5章 取而代之 孟允棠的话，让苏烟烟脸上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可随后，苏烟烟的神色冷了下来，且让如画退了出去。 苏烟烟看着孟允棠那张脸，厌恶之色根本不加掩盖：“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让你离王爷远远地。有你在，我永远都只是你的影子！” 她嘲讽道：“王爷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那对我来说，是羞辱！” 孟允棠扬眉：“王爷并未曾看我，不是吗？” “是吗？”苏烟烟忽然走过来，伸手捏住了孟允棠脖子，并且微微用力，面色也狰狞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想用我来唤醒王爷对你的记忆，到时候，好为你与王爷重修旧好铺路！” “王爷是不曾看你，可他即便不看你，也对你关注异常！”苏烟烟恶毒道：“你怎么不去死呢！” 孟允棠呼吸艰难，却仍旧愕然：“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孟允棠喘不过来气，苏烟烟陡然松开手。 她退后一步，冷冷道：“我凭什么为你答疑解惑？” 随后，苏烟烟随手扫过桌上，将那一只上好的薄胎彩釉海棠杯扫落在地摔了个粉碎，又一巴掌挥到孟允棠脸上，厉声呵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去外头顶水盆跪着！” 这样低级的手段，却很有效。 这个杯子无论是不是孟允棠打碎的，苏烟烟说是，那就是。 孟允棠自知反抗无用，乖顺的去了。 顶水盆说起来简单，就是跪着，双手举起一盆水，举过头顶，只要坚持不住，那盆水就会顶头浇下来，直把人浇个透心凉。 夏日还好，这样的季节，就难熬了。 一旦水泼身上，还得继续跪着，回去必然会病一场。 等病好了，原本的位置也该被别人顶替了，到时候……自然就只能去做别人不想做的活儿。 一盆水有多沉呢？ 体力再好的人，也举不过一刻钟。 更何况是孟允棠。她的手本来就无力。 几乎是只坚持了十个呼吸，孟允棠的手就剧烈颤抖起来，水甚至漾得溅出来好些。 苏烟烟坐在窗前看着，掩口娇笑：“跪够一个时辰就可回去了，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水要是洒了，就加上。” 所有人都知道苏烟烟今天是要好好折磨孟允棠了　。 如画大声应了一声，然后冲着孟允棠不怀好意地笑：“你可听见了？今日我哪里都不去，就站在这里给你加水。” 苏烟烟含笑看着，一点阻拦意思也没有。 孟允棠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她感觉胳膊已经酸胀得快没直觉了。 可她却丝毫不觉得愤怒。 反而只有一股悲凉在胸口散不去——曾几何时，自己也曾体魄强健，挥鞭挽马。可现在…… 不论是在后宅这些屈辱，还是这绵软无力的胳膊，都让她想念从前，更憎恶现在。 不管孟允棠如何坚持，那一盆水，终究还是兜头浇了下来。 水泼下来的同时，苏烟烟和如画都笑出了声，仿佛看到什么精彩的画面。 孟允棠只感觉到透心凉——被风一吹，更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冷，冷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如画却笑嘻嘻的捡起孟允棠的盆，然后要往里头加水。 孟允棠抹去脸上的水，嘴唇都冻紫了，却仍旧一声不吭的配合。 就在孟允棠将水举起来后，就听见杨嬷嬷的声音：“这是干什么？还不住手！” 孟允棠心里一松，嘴角扬起一丝笑：救兵终于来了。 她看了一眼苏烟烟，而后直接合上眼就放心的晕过去——倒不全是假的，而是体力真的透支了，又受了冻，有点撑不住。 苏烟烟惊愕地看着孟允棠，彻底怒了：说晕就晕，纸糊的不成啊！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6章 一箭双雕 孟允棠虽说是倒下去了，可也没完全失去意识。 她倒在地上没片刻，双喜就哭着跑过来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还不忘记向杨嬷嬷告状：“嬷嬷，她昏死过去了！怎么办！周大夫说，她再病真的会死的！” 杨嬷嬷的声音透出怒意来：“抱回去，赶紧泡个热水澡，泡透了再出来！熬一碗姜汤，浓些，多放糖！” 转头又冲着苏烟烟道：“姨娘好狠毒的心思！竟想着把人弄死！也不怕王爷怪罪！” 苏烟烟对杨嬷嬷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听见这话，却也恼了，她低头把玩自己春葱一般的手指，不疾不徐道：“谁知道她这样娇弱？她打碎了茶盏，我不过是罚一罚她，让她知道府里规矩罢了。” “王爷给我了我管家之权，我总要做出点成效来。” 顿了顿，苏烟烟提醒一句：“还是嬷嬷忘了，现在管家的是我？” 这是不满杨嬷嬷对她的态度了。 杨嬷嬷却根本不在意苏烟烟的挑衅和示威，冷笑一声：“王爷给你三分颜面，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别说府里从来没有这样人命不值钱的规矩，只说一点，她再不妥，那也是王爷的丫鬟，不管是你，还是我，要处置，都得先问过王爷！” “还是苏姨娘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处置王爷的人？” 苏烟烟没说话，孟允棠也看不见她脸色，但猜测应当是不太好的。 毕竟，这样被撅了一回，若是服输，以后恐怕在府里可就没有了威信！ 杀鸡给猴看，结果没杀成，反而叫鸡啄了，算怎么回事？ 最后苏烟烟道：“今天晚上，我自会禀告王爷。不劳杨嬷嬷费心！” 杨嬷嬷也不客气，冷哼一声，直接就带上双喜和孟允棠走了。 孟允棠泡进热水里，就感觉自己缓过来不少了。 双喜眼睛还红红的：“苏姨娘真不是什么好人。” 孟允棠哆嗦着笑了：“幸亏你来得及时。” 说起这个，双喜就后怕：“你还说呢，杨嬷嬷有事儿，我是强行拉着杨嬷嬷来的。差点就迟了。你也是，怎么那么老实，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孟允棠笑得更深了：“毕竟我身份摆在这里。” 其实，她想试试看，魏怀川的态度。 魏怀川他的态度，让她闹不明白。所以，必须看看。 谁知苏烟烟就给了她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而且，一次罪受了，可以换来以后过得轻松些，何乐不为？ 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周大夫来了之后，孟允棠已经裹着被子喝完了姜汤，连手心里的擦伤都上了药。 药是新的，不知道双喜从哪里拿来的，孟允棠闻了闻，知道是最好的促进愈合的生肌膏。 周大夫简直都有些无奈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能爱惜自己呢？” 孟允棠不好意思：“实在是麻烦周大夫了。” 周大夫看着孟允棠这般乖巧的样子，到底没再说出责备的话来。作为大夫，他最清楚孟允棠身上的伤都代表了什么。 这样年纪轻轻的，就受了这么大罪。 如何不叫人心生怜悯？ 魏怀川那头也得了消息。 长随将消息悄悄告诉魏怀川时，听到孟允棠昏厥过去，魏怀川的手指一紧，竟是硬生生的捏断了手里的毛笔。 他一松手，断成两截的毛笔落在桌上，“啪嗒”一声，莫名让人心惊。 魏怀川脸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听完后，只道：“现在没事了？” “周大夫说，得看夜里会不会烧起来。”长随虽然心惊胆战，却也只能实话实说：“若真病了，周大夫说，怕是有性命之忧。” 魏怀川良久才道：“知道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7章 警告 魏怀川今日回府很早。 看着虽是没什么表情，可都只看了一眼就心生惧意，总觉得魏怀川恐怕是心情不大好。 杨嬷嬷本就等着魏怀川回来，打算说一说孟允棠的事情，结果还未开口，魏怀川一抬手，便止住了杨嬷嬷的话头。 随后，魏怀川径直去了苏烟烟的院里。 苏烟烟正看账本呢，听见魏怀川来，还有些不敢相信。 结果一抬头，魏怀川已是进来了。 苏烟烟立刻放下手中账本迎了上去：“王爷今日……” “茶。”魏怀川坐到了苏烟烟方才坐的位置上，随口说了句。 苏烟烟便立刻去奉茶。 魏怀川却连喝都未曾喝，“换。” 苏烟烟一愣，低头看手里的碧螺春，以往魏怀川都是喝这个的。更从未要求过要什么茶水。 不过，既是魏怀川的要求，苏烟烟当然不会违逆，只当他今日想换个口味。 可一连着换了四杯茶水之后，苏烟烟终于觉得不对了。 她没有再去换，反而跪伏在魏怀川脚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腿上，委屈地问了句：“王爷今日……是恼了妾？” 魏怀川低头凝视苏烟烟。 苏烟烟原本还媚眼如丝。 可现在，她就只剩了心惊胆战。 苏烟烟越来越不安。 她咬住嘴唇，问魏怀川：“可是因为孟氏？” 魏怀川笑了一下，笑容很浅，但不到眼底。 他语气也甚是平静：“本王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太聪明的人。皆因太聪明的人，总喜欢自作主张。” 苏烟烟的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眼泪却始终不曾掉下来：“妾知道了。以后，妾不敢再动孟氏。” “不是孟氏，而是本王身边所有人。”魏怀川纠正一遍。似笑非笑：“顶水盆倒有趣。本王还未曾见过。” 魏怀川在苏烟烟屋里呆了两个时辰，叫了许多次水，却没让任何人进屋服侍。 魏怀川走时，神清气爽。 可苏烟烟却匍匐在地，浑身湿透，嘴唇惨白，疲惫得一丝力气也无。 最后，还是如画将苏烟烟扶起来，沐浴更衣，上床歇息。 看着苏烟烟的神色，如画没敢问一句，魏怀川到底做了什么。 那头，魏怀川回了自己院子，便点了孟允棠的名。 孟允棠只能认命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到魏怀川屋里服侍。 不过，其实差距也不大。 主院有温泉水，不必烧炭盆，便比别处要暖和些。呆在这里，反而比她那屋舒服。 魏怀川似带了许多政务回来。 可魏怀川今日却更喜叫如玫服侍。 如玫替魏怀川研墨奉茶，心翼翼，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孟允棠站在角落里，悄悄地靠着椅子躲懒。 到了晚上用饭时辰，魏怀川吃了几口，便道：“你们分了罢。” 说完便继续去看折子，也不叫跟前留人。 魏怀川的用度，其实可以堪称简陋。 和别人家动辄七八个菜比，他的三菜一汤，显得就格外寒酸了。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却多了两个菜。一个是脆皮鸭丝卷，一个是酸玉兰鸡片汤。 脆皮鸭丝卷是炸出来的，外头酥脆，里头却软嫩多汁，孟允棠从前就爱吃。 而酸玉兰鸡片汤，除了开胃之外，也是十分考究的。 玉兰片其实是笋片，得要大合适的一种笋，切成薄薄的犹如玉兰花瓣一般。 而鸡片则是嫩鸡肉切成薄薄的片，用鸡蛋清抓揉之后做成，嫩且滑，口感十足的好。 如云声嘀咕：“王爷从来不吃这个菜，怎么今日厨房做了这个？” 如玫想了想：“兴许是得了好食材吧。玉兰片难得，也只有这样做好吃？” 孟允棠看着这些十分合胃口的饭菜，心头升起的，是浓浓的迷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7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8章 生病 可不管孟允棠如何迷惑，这件事情注定是没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的。 不过，能吃上喜欢吃的东西，还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只是她这身子太差，到了晚上值夜的时候，就感觉自己逐渐难受起来。 后头更是发起了热。 魏怀川还未睡。 孟允棠也就没提——今日发生的事情，魏怀川肯定是知道的。可魏怀川依旧让她来值夜，自然就说明了魏怀川的意思。 魏怀川发现孟允棠不对的时候，是让孟允棠添茶，孟允棠手脚发软，直接摔到了地上。 地上有地毯，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孟允棠觉得晕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 还来不及的反应，她就被抱了起来。 魏怀川竟是第一时间冲过来，将她大横抱起。 他脸色难看极了，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怒意：“病了也不知说？是哑了，还是受不住磋磨想一死了之？” 孟允棠迟钝眨眼，忽而笑了：“王爷为何生气？” 明明叫她来值夜的是他啊。 魏怀川却一言不发将她放在软塌上，冷冷撇下一句：“等着。” 周大夫半夜被挖起来，睡眼惺忪。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看是孟允棠，他也气恼起来：“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说了得歇着，好好保暖，就非得跟我作对？想死何必还喊我？” 孟允棠也觉得抱歉：“实在是身子不争气。” 周大夫对着这样的孟允棠发不出来火，最后只能朝着魏怀川发泄：“你也是，到底想干啥？非要把人折腾死了？你要她死，不如利索给她一刀，何必折腾我？！” 魏怀川沉默不言。 周大夫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更呛。 不过，周大夫也没什么好办法：“烧起来了就只能吃药等着，好好保暖莫要贪凉。养着吧。只不过，万一真挺不过来——也没辙。” 魏怀川看住周大夫：“何至于如此严重？” 周大夫气笑了：“她什么样身体你不清楚？我跟你说得明明白白，她当时就剩一口气了。要不是她自己也心里没泄了气，只怕早就死了！现在刚养回来一点，你真就觉得无事了？过得去这个冬，便算是捡回来一条命，过不去——也是她的命！” 孟允棠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熬过去。天牢里都没死，难道现在这样了，反而要死了？ 魏怀川看了一眼孟允棠，拉着周大夫出去了。 不多时，如玫抱着被褥进来，就在罗汉床上给孟允棠铺好了褥子，安置她躺下。 孟允棠迷惑：“我在这里睡？” 如玫压低声音：“这是王爷的意思。” “哦。”一听是魏怀川的意思，孟允棠也就不多想了。 倒是如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压低声音说了句：“其实我觉得王爷是为了你好。” 孟允棠盖着被子，微微迷惑：“嗯？” “王爷这屋里，是整个府里最暖和的地方。尤其是地板下，有铜管和棉花，一开热水机关，冬日屋里温暖如春。”如玫看了一眼门口，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呆在这里，不比你那屋子强？” 孟允棠仔细想了想，觉得倒的确是这样：魏怀川这里，的确暖和多了。尤其是对她来说，在这里呆着，比在别的地方呆着舒服。 在别的地方，受过伤的位置，总是觉得阴冷不舒服。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魏怀川今天还真不是为了折磨她，而是让她在这里享福？ 忽然，孟允棠又想起了一个很的细节。 伸手摸了摸地板，孟允棠即便发着热，也感觉出来，这地板的确是比平日要暖和许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9章 细节 而魏怀川今日穿得也比往常单薄，几乎快赶上夏衣了。 所以，不是魏怀川觉得冷才暖热了屋子，而是为了她？ 孟允棠张了张口，很想说不应该，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怎叫她能假装没看见？ 她的心，都乱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干脆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脸都盖上，告诉自己现在养病要紧，不可胡思乱想。 很快，魏怀川也回来了。 魏怀川似是没看见孟允棠躺在那一般，径直走到了书桌前，仍旧做自己的事情。 倒是孟允棠有些不自在——这算什么？ 她想挣扎着起来，却被如玫按住。 如玫微微摇头，做了个口型：安心睡吧。 孟允棠想想也是，现在身体这样，又有什么可矫情的？ 而且烧得昏昏沉沉的，她就更坚持不住了。 孟允棠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熟了之后，魏怀川看完那一堆折子，放下笔，这才看一眼如玫：“可说什么了？” 如玫轻声将最孟允棠要起身的事情说了，又把孟允棠发现地暖的事情也说了。唯独没说她的提醒。 魏怀川静默片刻，才以为不明地哂笑了一声，吩咐就寝。 他要就寝，如玫铺好床就要熄灯退了出去。 魏怀川却吩咐一声：“别睡死了，准备粥水。” 顿了顿，又吩咐道：“准备一碟子八宝酱菜。” 如玫退出去，知道这些粥水都是给孟允棠准备的。她想：人人都说，王爷这是要磋磨孟允棠，恨极了她。可果真如此吗？对仇人，需要这般好？ 殊不知，她退出去之后，魏怀川本想直接上床就寝，可不知怎的，路过孟允棠的时候，却脚下一顿，停在了孟允棠身边。 盯着孟允棠看了片刻，魏怀川反倒认了命似的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孟允棠的额。 入手一片滚烫。 当他要收回手的时候，孟允棠却动了动，嘴里喃喃说起了什么，手都从被子里伸出来了。 魏怀川听不清，就凑近了她唇边倾听。 却听她断断续续喊着热，喊着“不要走”。 同时她手也不安分的抓着，眼睫更是快速颤动着，似随时都要醒来。 魏怀川将孟允棠的手塞回被子里。周大夫说了，还是尽量要发汗出来。 结果这一塞，反倒是被孟允棠握住了手，再也不肯放开。 孟允棠握着魏怀川的手，迷迷糊糊往脸上贴，贴上的时候，紧紧皱着的眉头，倒是松开了一些。 魏怀川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皱眉用力。 可刚一用力，孟允棠就不安起来，呢喃着喊“不要”。 魏怀川只能作罢。 其实不是魏怀川手凉，而是孟允棠的身上太烫了。她高热得厉害。 魏怀川也走不得，索性只看孟允棠。 孟允棠脸上那些细的疤痕其实已经有了淡下去的痕迹，皮肤也比从前润泽些了，等胖起来，应该会好很多。 可正因为痩，又苍白，加上病着，魏怀川看着看着，就想起了曾在雨夜里见过的猫。 瘦骨嶙峋，毛都湿透，贴在身上，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地“喵喵”叫着，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魏怀川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去摸那些疤痕，想着是怎么留下的，眸子里一片冷意。 后半夜的时候，孟允棠总算是发出汗来。 汗一发出来，烧也就退了大半。 眼看着她有清醒的迹象，魏怀川起身，拉开门：“如玫。” 如玫就没敢睡，此时一听见魏怀川声音，立刻应一声。 她端着粥和水进去，不经意扫了一眼床铺，见上面依旧是自己铺好的样子，一丝褶皱都无，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不成王爷守了孟允棠一个晚上？ 这……算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0章 流言蜚语 孟允棠病的时候，苏烟烟也病了。 苏烟烟也是受冷风寒，发起了热。 事情禀到了杨嬷嬷那儿，杨嬷嬷吩咐请大夫的时候，也去禀了魏怀川。 魏怀川闻言，只三个字：“知道了。” 除此之外，再无言语。 杨嬷嬷又道：“周大夫昨天夜里刚跑了一趟，这会儿再去喊我觉得不妥，就做主喊了街上的王大夫。” 魏怀川“嗯”　了一声，并无半点不悦。 杨嬷嬷心里就有数了。 她看着自己从奶孩子带大的魏怀川，几经犹豫，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兴许当年的事，是误会呢。” 魏怀川抬眸看住杨嬷嬷：“嬷嬷想说什么？” 杨嬷嬷支支吾吾：“就是……有时候，咱们做人，有些事，当忘就忘了吧。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魏怀川这些年，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知道。 如果真放不下孟允棠，纳她做妾也没什么不妥的。 杨嬷嬷觉得，这样下去，与其说是折磨孟允棠，倒不如说是在折磨魏怀川自己。 她是真的心疼啊！ 魏怀川知道杨嬷嬷的意思了。 但他笑了笑：“嬷嬷，孟氏不能死，是因为我想要的东西，只有她知晓在何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杨嬷嬷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她勉强笑了笑：“王爷心里有数就成。” 魏怀川没有说话，只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杨嬷嬷也退了出去。 王大夫很快过来，杨嬷嬷领去了苏烟烟的屋里。 苏烟烟烧得整个人病恹恹的，不过容貌生得好，这会儿看上去，依旧是别有风采，多了几分惹人怜爱。 王大夫今年也就四十不到，进来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苏烟烟有些厌恶，转头问杨嬷嬷：“府里看病的不是周大夫？” 她可是记得的，孟允棠的药，魏怀川的平安脉，都是周大夫来！ 杨嬷嬷淡淡道：“那是王爷的大夫，我们哪里用得上？苏姨娘还是得记得自己身份才好。回头主母进了府，苏姨娘这般做派，只怕是要吃亏的。” 苏烟烟听着杨嬷嬷的警告，心里头一阵火大，当即冷冷看着杨嬷嬷：“嬷嬷，那孟允棠看病，不是请的周大夫？到了我这里，就换了大夫，到底是我逾越了，还是您故意如此？” 苏烟烟甚至不给杨嬷嬷说话机会，连连冷笑道：“嬷嬷和孟氏关系，什么时候这般亲近维护了，我竟不知！” 昨日杨嬷嬷从她这里把孟允棠带走的架势，如今还历历在目了！ 杨嬷嬷也不恼，淡淡道：“请周大夫，那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说过，孟氏留着有用。而且，王爷将孟氏交给我手里，那我就不能让孟氏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苏烟烟想到魏怀川的态度，一时没了话说。但心头也狐疑：难道真是为了东西？可孟允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魏怀川这样的人物都要这般谨慎？ 最终，苏烟烟还是让王大夫看了。 只不过，人一走，她就冷着脸吩咐如画：“一会儿熬了药，寻个地方倒了就是。” 如画一愣：“不喝药，姨娘病怎么会好？” 苏烟烟没好气：“难道我病好了，王爷就会来了？你这点脑子都没有，怪不得斗不过孟氏！” 如画被骂，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没吃药，苏烟烟的病情自然是越发严重。 到了晚上，人几乎都要昏厥过去。 如画冲到了魏怀川院子里，嚷嚷着要见魏怀川。 彼时，魏怀川刚睡下。 孟允棠好了大半，这会儿正精神着。听见动静，就皱眉出来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1章 处理 孟允棠出来后，就看见如画一副要闯院子的架势。 她拢着披风，不肯叫寒风吹了自己，怕病情反复，沙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守门的丫鬟就把情况说了。说如画要见魏怀川。 孟允棠皱眉：“王爷刚睡下。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别吵醒王爷了。” 昨日魏怀川睡得晚，她是知道的。 而且昨日魏怀川刚刚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孟允棠也做不出看戏的心态，还是多少有点儿心疼魏怀川的。 魏怀川对她好。她也不能假装不知道。 今日魏怀川脸上的疲惫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得好好休息休息。 可她这样一问，如画就嚷嚷起来：“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做王爷的主了？” 孟允棠也不恼：“我是王爷身边的丫鬟，做主自然不敢，可也同样不敢轻易搅扰王爷休息。还是如画你觉得，王爷休息好了不重要，要紧的是得听你的？” 扣帽子嘛，谁不会呢？ 如画哪里斗得过孟允棠？她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 最后，如画只能强硬道：“我又要紧事情找王爷！苏姨娘病重！” 孟允棠纳闷：“病重不去找大夫，找王爷有什么用？王爷是会看病问诊，还是会抓药？” 如画噎住。 院子里其他人一个个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这话多刻薄啊！可又莫名很痛快！这如画也有今天！要知道，如画和如霜两个，没少联合起来欺负人。院子里这些丫鬟们，哪一个没受过气？ 如今看着如画吃瘪，心里自然都高兴。 如画说不过孟允棠，只能强硬道：“苏姨娘病重，你还要拦着，你可想过后果？王爷是如何宠爱我们姨娘的——” “那苏姨娘更不该为了这个打扰王爷休息。”孟允棠神色依旧平静，站在廊下，恍惚间竟有了一种人淡如梅的错觉：“病了就去请大夫，去找杨嬷嬷，不比找王爷好？总不能要王爷大晚上亲自去请大夫？” “苏姨娘见了王爷，病自然就好了大半！”如画冷哼：“你懂什么？” 孟允棠自然不懂。 可她明白一个道理：“既然是相思病，那就不至于死人，且请苏姨娘再忍忍吧。只要王爷睡醒了，我自然会禀告王爷。王爷日理万机，不该再为这些事情烦心。” 说完，孟允棠看一眼丫鬟：“去请杨嬷嬷来处置吧。” 丫鬟忙不迭去请人。 孟允棠拢着披风回了屋。 等轻手轻脚到了魏怀川床榻前，就看见魏怀川睁着眼睛。 魏怀川似笑非笑：“孟允棠，你好大的威风。竟连本王的姨娘都得听你安排。” 孟允棠一时之间尴尬得僵住：这话说得，多不合适。 她从善如流顺着魏怀川的话问：“既然王爷醒了，可要去看看苏姨娘？” “本王既不会看病问诊，也不会抓药，去做什么？”魏怀川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明显了。 孟允棠更尴尬了，没想到魏怀川连这个都听见了。 她咳嗽一声，“王爷，苏姨娘病重呢。” 魏怀川淡淡道：“今日苏姨娘，明日李姨娘，本王光在后院流连了，谁去管政务？” 他话锋一转，忽问了句：“还是说，你也盼着本王去看苏姨娘？” 孟允棠摇头：“我还是觉得，王爷该好好歇着。” 这话一说，魏怀川也不知怎么回事，便闭上了眼睛：“行了，睡吧。”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完全不明白他怎么现在这么喜怒无常，猜不透心思。 而这头，杨嬷嬷给苏烟烟请了太医。 可过去时候，却发现苏烟烟屋里一地狼藉，地上全是碎瓷片，如画正哭着。 杨嬷嬷冷着脸喝问：“这是怎么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2章 探病 对于杨嬷嬷的喝问，苏烟烟没说话，只看了一眼如画。 如画嗫嚅道：“是我，是我不心撞到了桌子，上面的东西就都跌下来打碎了。” 杨嬷嬷扫了一眼少说也有七八十斤的紫檀木的桌子，心知肚明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当着太医的面，杨嬷嬷到底没说什么。 苏烟烟配合地让太医问诊看病，又在杨嬷嬷的盯视下喝了药。 杨嬷嬷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不管如何，身体还是自己的。苏姨娘还是该爱惜着点自己的身体。” 苏烟烟脸色不好看，却也没发怒。 只是等杨嬷嬷走出去后，才冷笑一声：“碍事的老婆子，年纪大了不回去养老，赖在这里充什么主子？” 随后，苏烟烟更加咬牙切齿：“孟允棠，你我势不两立！” 如画声劝：“姨娘，要不咱们还是暂时别和孟允棠做对了？王爷留着她有用——” 苏烟烟声音更冷了：“这种鬼话你也信？她能有什么用？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玩味一笑，看住如画：“让你将消息传到陆云婷那儿去，传了吗？” 如画压低声音：“传了，我买了个家花子，往他们家扔了个纸团。” 苏烟烟轻哼：“我就不信陆云婷坐得住。我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个妾，可那孟允棠，却是差点成了正妻——她若不怕有朝一日地位不保，大可以不管。” 如画也笑了：“姨娘真聪明。让她们狗咬狗去！” 第二日，陆云婷就过来了。 还是来探病的。 受命替魏怀川整理墨块的孟允棠，听见如玫的话，就扬了扬眉：这个消息，跑得还真快啊。若说没人通风报信，我都不信。 不过正好。 孟允棠看了一眼整理了一半的墨块，暂且放下，让如玫别动，自己回头再来整理，转头回了自己屋子。 如玫有些不赞同：“刚有起色，还是不该去受寒。” 孟允棠笑了笑：“我穿厚实些。” 回去后，孟允棠便裹着被子躺着，等陆云婷过来，她也只是坐起来，一脸歉意：“对不住，还让陆姐亲自跑一趟。” 陆云婷穿着夹棉的薄袄，笑盈盈地坐到了孟允棠床榻边上，关切道：“听闻你病的严重，可好些了？前些日子见到你，姐姐心里也担心，嘱咐我要多照顾你呢。” “王府给你瞧病没有？缺什么少什么没有？”陆云婷有些歉疚：“我该早点过来的。” 孟允棠浅笑：“太后娘娘惦记我。上次见了太后娘娘，我才知道皇后娘娘和先皇竟早就情投意合了。到底是我粗心。若我能早些发现，说不定他们也能早些成亲，不至于传出闲话来。” 陆云婷支支吾吾：“当时情况特殊，却不能声张。” 孟允棠点头：“是，当时政局扑朔迷离，想来先皇也是为了保护太后娘娘，只是若早些知道，我也可以帮忙遮掩一二。” “你不恼？”陆云婷有些惊讶。 孟允棠笑了：“为何要恼？我自是盼着太后娘娘能好的。” 陆云婷想了想，连着看了孟允棠好几眼，才垂下眼眸去：“这倒是，棠姐姐当时满心满眼都是王爷，自然是不会看上别人，更不会吃醋的。” 孟允棠可没错过陆云婷那没掩饰好的试探之意。 所以，孟允棠垂下头，笑了笑，没有反驳。 陆云婷咬了咬嘴唇，伸手握住了孟允棠的手，轻声道；“棠姐姐，你与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王爷？你若喜欢，我愿与棠姐姐效仿娥皇女英。” 她颇有些情真意切：“若是旁人，我自然要吃醋，可若是棠姐姐，我是愿意的。” 孟允棠抬起头来，对上陆云婷的眼睛，张了张口：——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3章 刺激 孟允棠张口笑着道：“好啊。” 她应得干脆，顿时就让陆云婷惊愕地抬起头来：“什么？” 显然，陆云婷心里想要的答案，绝不是这个。 可孟允棠仍旧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既然是陆姐的心意，我自然愿意的。” 陆云婷看着孟允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但她猛地将手收回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掩饰不住。 孟允棠则是笑着分析局势：“陆姐也知道，我和王爷曾经有怎么样一段过往。后来我与王爷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所以王爷怨我。如今我们已消除了误会，自然还是要回到从前的。” “只是王爷已经和陆姐订婚，我现在身份如此，当不得王妃。所以，陆姐提出的法子是最好的。有了我，陆姐不必担心苏烟烟。” “而我，只是要点宠爱，有一处安身之地就够了。我伤了身子，此生不能再有孩子，陆姐更不必担心别的。” 她笑盈盈地问；“还是说，陆姐希望府里有苏姨娘，王姨娘，李姨娘，也不肯只有一个孟姨娘？” 陆云婷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更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表情：“可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怎么会甘心做姨娘！” 孟允棠垂下眼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反问：“我在天牢里遭受了什么，你果真不知吗？经历了这些，人自然就会变得识时务。” 陆云婷沉默了。 孟允棠也沉默了。 不过是的试探，却试出了真相。 陆云婷都知道天牢里的事情，陆云凤怎会不知？ 甚至……恐怕也有陆云凤的意思吧？ 陆云凤已经生了先皇的儿子时，自己却还在替先皇打天下，先皇还允诺自己要以皇后之位聘之。 所以，陆云凤真的不会心生芥蒂吗？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索性再进一步：“太后娘娘当年做的事情，我已知晓。但如今，我只想求一个安稳度日。所以，陆姐要不要考虑考虑？” 陆云婷听见这话，几乎惊骇地站起身来：“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王爷吗？王爷怎么会知道的——王爷已经和你如此亲密了？” 孟允棠浅笑不语，一切任由陆云婷自己想象。 陆云婷最后离开的时候，是失魂落魄走的。 苏烟烟得了消息，自然是一头雾水：“陆云婷失魂落魄走的？怎么会如此？” 如画也不解：“不知道说了什么，双喜那丫头守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苏烟烟皱眉，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 而另外一头，双喜把屋里头的话听得真真的。 陆云婷一走，她就忍不住跑进去问：“你……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 孟允棠看着双喜咋咋呼呼的样子，不是很想说话，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回答：“骗一下别人，你怎么还当真呢？” 双喜狐疑：“那你为什么骗陆姐？陆姐是未来王府主母，你得罪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孟允棠笑了：“我又不会在王府留一辈子。” 双喜更迷惑了：“你不留在王府，要去到哪里？” 孟允棠笑得更深了，而且眼底都有了盈盈的光，看起来整个人都和平时不太一样，恍惚中竟有了一种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感觉：“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双喜呆呆愣愣地看着孟允棠，良久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她虽然和孟允棠天天呆在一起，可她好像，依旧不是很了解孟允棠？ 孟允棠回去继续整理墨块了。然后，她发现了一块熟悉的墨。 这是一块麒麟纹上好的徽墨。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是她送给魏怀川的。 而现在，这块墨，竟被珍惜的放在匣子里珍藏着，一看便是主人的爱物。 匣子里，还有一些别的杂物。 都是她曾经送给魏怀川的，甚至到一个街上随手买的瓷哨子，如今都好好地收在这里。 一个也没有丢弃。 孟允棠心头“砰砰砰”跳着，慌忙盖上了匣子，放回原位，只当从来没看见过这一匣子的东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4章 扣帽子 晚上，魏怀川没有异样。 孟允棠看不出魏怀川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和陆云婷说的那些话。 一晃眼，就快要到魏怀川的生辰了。 孟允棠也这才想起，魏怀川今年，也不过就才二十六岁而已。 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不过，他的寿辰是要好好操办的。 府里逐渐开始忙碌起来。 孟允棠没有被分派什么活，成日几乎就在魏怀川屋里。 甚至魏怀川都不怎么防备她了，书房里也随她进出。 不过，魏怀川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和朝堂有关的东西在书房。 就是，魏怀川也没有再追问玉玺的下落，好似他也不怎么着急了。 而苏烟烟最近也没什么动作。 就连陆云婷那边也没了什么反应。 日子平静得几乎让孟允棠觉得，以后的日子都要如此平静地过下去了。 不过，她不着急，耐心地等着。 直到这日，府里进了贼人。 为了找出贼人，府里就开始到处搜寻。 这是苏烟烟建议的。 苏烟烟和杨嬷嬷建议的，说怕贼人躲着，到时候对魏怀川做出点什么事情。 虽然大家都知道，魏怀川伸手了得，寻常人根本近不了魏怀川的身，但杨嬷嬷还是止不住担心，这才有了这一出。 孟允棠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立刻锁上了魏怀川的书房，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仔细打量自己的屋子，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箱子，被人打开过了——搭在上面的帕子，位置变了。 她立刻打开了箱子，然后就从里面找出了多的东西。 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的什么不好说，但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她的。 孟允棠迅速将里面的两粒药丸倒出来，换成了自己吃的补气丹。 至于这两粒药丸，她也没扔，而是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了自己袖子的暗袋里。 随后，孟允棠依旧锁好了箱子，然后坐在床榻边上，假装收拾被褥。 就在这个时候，杨嬷嬷带着人一把推开了孟允棠的房门。 杨嬷嬷脸色不太好看：“孟氏，有人举报你说，你的屋子里藏了贼人。” 孟允棠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刚才我就锁了书房回来收拾屋子，一直在屋里，也没走，如果真有人进来，我不可能不知道。” 苏烟烟从后头缓缓进来，嫌弃地看了一眼孟允棠：“那谁知道呢？也许你和那贼人就是一伙的，你当然要帮他隐藏踪迹。” 孟允棠对上苏烟烟的眼睛，平静而从容：“那若是搜不出来呢？” 苏烟烟冷笑：“搜不出来，你自然就证明了你的清白。” 孟允棠看一眼杨嬷嬷，点点头：“那搜吧。总要证明我的清白，不然以后，我如何在府里自处？” 杨嬷嬷也看一眼孟允棠，这一瞬间，倒是心里有了动摇，总觉得或许也不一定是孟允棠。 反正看着，孟允棠不像那样的人。 孟允棠让到了一边去。 看着苏烟烟嘴角笑容变大，心道：一会儿的好戏，才精彩呢。 如画都不用苏烟烟吩咐，就窜出来，主动要求帮忙一起搜索。 孟允棠眼睁睁看着如画将自己屋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甚至被褥都被扔到了地上，踩了两脚。 杨嬷嬷看不下去了，喝了一声：“这是干什么？让你们找人，不是翻东西抄家！” 如画就道；“可是谁知道是不是贼人跑了，就是给她传递东西呢？不如一起找找。” 杨嬷嬷还要说什么，孟允棠出声阻拦了：“嬷嬷，不让她们翻找清楚，说不定还有什么帽子要扣到我的头上。” 这样一来，杨嬷嬷也就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阴沉地看着如画。 如画到底没敢放肆，好歹收敛了一些。 最后，她才指着那个上了锁的箱子，问了句：“这里头是什么？怎么还上了锁？” 孟允棠浅笑：“都是我自己的私人物品，因有些重要，才上的锁。”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5章 管家 如画一听孟允棠这样说，立刻要求开箱检查。 孟允棠自然激烈反对。 苏烟烟凉凉的开了口：“我看，还是检查一下得好。不然，谁知道有没有藏什么东西？那贼人什么都不做，直奔这边而来，要么是为了偷东西，要么就是为了和人私会送东西。其他的倒也罢了，现在眼看着府里要办生辰宴，万一出点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杨嬷嬷一沉吟，便看向了孟允棠。 那意思，也是打开看看。 不过杨嬷嬷没说出口就是。 孟允棠抿着嘴唇，一脸恼意，却也只能道：“既然是如此，那就开箱看看。不过，杨嬷嬷还是让其他人出去吧，总归是我的私人物品，没有道理让这么多人看。” 杨嬷嬷看着孟允棠这样，也是毫不犹豫点了头：“这倒是。” 顿了顿，她又安抚道：“若查明了你的清白，我也会给你些补偿。” 孟允棠摇头：“补偿就不必了。只是以后，莫要再轻易怀疑我就是。” 苏烟烟冷笑：“旁人都没被怀疑，单单就是你被怀疑，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何？” 孟允棠垂眸：“若走在街上，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个耳光，是不是苏姨娘也先考虑是自己的问题？” 苏烟烟一时哑然，又愤怒异常：“这如何能比？” 杨嬷嬷高声呵斥：“一人少说一句！苏姨娘，眼下什么都没查清楚，还是别乱说话得好！” 孟允棠拿出钥匙，开了锁。 然后抿着嘴唇板着脸请如画搜查。 如画装模作样翻了几下，就找到了那个瓷瓶，当即毫不犹豫的打开：“她偷偷存了两粒药！这个药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孟允棠张了张口，一脸惊慌失措。 杨嬷嬷深深地看了一眼孟允棠，转头吩咐：“去请周大夫来。” 这种事情，其一是不好叫外人知道。其二是，其他人医术未必那么高明，能看出是什么药。其三是，杨嬷嬷信不过其他人。 周大夫来得很快。 杨嬷嬷也不说明是什么情况，只把东西给周大夫看：“周大夫，您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周大夫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我开的补气丹，怎么了？” “补气丹？！”苏烟烟和如画几乎是异口同声，就连表情都有些如出一辙。 杨嬷嬷看了两人一眼，神色复杂起来。 如画尖叫起来：“不可能是补气丹！她刚才那反应——” 孟允棠笑问如画：“不是补气丹，你觉得是什么？” 如画就要开口的当子，苏烟烟冷喝一声：“住口，是不是补气丹，周大夫自然看得出来！” 顿了顿，苏烟烟道：“既是如此，那东西也可能是藏身上了，不如——” “好啊。”孟允棠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应了。 苏烟烟反而说不下去了。 杨嬷嬷也看不下去了，喝道：“够了！没有证据，不可胡言乱语！” 随后杨嬷嬷便叫人散了。 孟允棠咳嗽两声，主动提道：“周先生，我这两日总觉得喉咙发痒，想咳嗽，您替我看看，成么？” 周大夫一听这话，比孟允棠还紧张：“这个节气，咳嗽不可当成事。” 杨嬷嬷便让其他人散了。 苏烟烟和如画走得脸色阴沉。 周大夫替孟允棠诊了脉，发现并无异常，反而比之前好了些，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夸了一句：“一看便知你按时吃药，认真保养，没有作践自己身子。不错不错。” 孟允棠这才摸出袖子里两粒药丸：“周大夫，您替我看看，这是什么，成么？” 周大夫一愣。 杨嬷嬷也是一愣，闪电般的看住孟允棠的脸。 孟允棠低声解释：“我回屋后发现我箱子被动了，所以就打开看了看，里头多了个瓷瓶，瓷瓶里的药就是这个。我当时就用补气丹换下来了。” 杨嬷嬷神色更复杂了：“刚才为何你不说？” 孟允棠叹一口气：“我信得过嬷嬷，却信不过其他人。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搜出来这个，我有口难辩。所以只能如此，还请嬷嬷谅解。” 周大夫仔细辨认起了药。很快就有了结果——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6章 奇奇怪怪 周大夫道：“这个药，其实也不是毒药，更像是一种迷药和……春药。” “而且这个也不是服用的，而是一种香丸。放在熏香炉子里，药力随着香味发散出来，能使人意乱情迷。”周大夫摸了摸胡子，“坏处也没什么，不多用，也不至于伤身。” 孟允棠也有些怪异：费这么大劲，就是给两粒春药？这是什么套路？要诬陷我勾引魏怀川不成？ 杨嬷嬷同样若有所思。 周大夫起身告辞。 而这两粒春药，在魏怀川回家后，第一时间就呈到了魏怀川跟前：“这是在孟氏屋里发现的两粒春药。” 这一瞬，魏怀川的神色微有些迷惑和复杂，然后，他看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头皮发麻，连忙解释：“是别人放在我屋里的。” 魏怀川的神色冷淡下来，似有些怒意：“哦？” 杨嬷嬷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魏怀川脸色越听，反倒越平静了：“后宅手段罢了。不必在意。” 只要不是政敌所为，那这些手段不过是打闹，看个乐呵。 杨嬷嬷却忍不住道：“王爷，即便是后宅手段，这种毁人清白的做法，也未免太过。若孟氏不曾第一时间发现，及时处置，只怕这会儿她就有口难辩！” 魏怀川淡淡道：“不过两粒春药，无非是要用在本王身上。” 杨嬷嬷目瞪口呆：“王爷！” 魏怀川扬眉：“好了，准备屋子，明日有新人入府。旁人送了个女子，安顿好。” 杨嬷嬷一愣，下意识就开始规劝：“王爷，主母还未过府，正在议婚时，您这时候纳新人，恐怕不合适吧。传出去，叫陆姐如何自处？” “无妨。”魏怀川笑了笑，笑容却俱是冷意：“这还是陆家送来的。” 杨嬷嬷啥也说不出来了。 随后魏怀川就让杨嬷嬷退了出去。 只剩下孟允棠了，魏怀川淡淡瞥了她一眼：“竟也有人忌惮你。” 那嘲讽鄙夷的语气…… 孟允棠一时之间不想说话。 魏怀川又道：“去同烟烟说一声，一会本王过去。” 孟允棠也有点愣和迷惑：过去？ 魏怀川勾起唇角：“本王的美妾吃丫鬟的醋，本王自然要去安抚一二。” 孟允棠感觉自己心里被刺了一下。但仍旧只能乖顺应一声，而后去苏烟烟那儿通知。 原来，即便魏怀川知道苏烟烟是什么样的人，也依旧会宠爱与她。 孟允棠按了按自己胸口。 如玫端着茶水去奉茶，正好遇到孟允棠，微微一愣：“孟允棠，你苦笑什么？” 孟允棠抬手摸了摸脸：我在苦笑吗？ 她摇头：“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事情。心情有些不好。” 说完，她便去找苏烟烟了。 苏烟烟本来还在屋里搅着帕子团团转，想着该如何补救，不要让火烧到自己身上，听闻孟允棠过来，她脸色都白了一下：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很快，她面色就狠厉起来：兴师问罪又如何？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谁能说那是自己做的！ 而且，实在不行，还可以将如画推出去…… 转瞬之间，苏烟烟脸色变化好几次，如画在旁边看着，都觉得佩服。 苏烟烟最终扬起了笑容：“请进来吧。” 孟允棠进去，就看苏烟烟端坐在桌前，依旧美艳无双。 她平静行礼，平静的转述了魏怀川的意思。 本以为苏烟烟会大喜过望，可没想到，苏烟烟却猛地打了个寒噤，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样子。 甚至最后，苏烟烟还恨恨看住了孟允棠：“孟允棠，你干的好事！” 孟允棠自是糊涂：我做了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7章 惊喜 魏怀川果真晚上去了苏烟烟屋里。 直到夜深了才回来。 还一脸的餍足。 孟允棠从魏怀川脸上，愣是看出了几分春风得意来——想来是春风一度，让他十分满意。 魏怀川就寝时，招手叫孟允棠过去。 孟允棠过去，魏怀川却忽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仔细看过之后，忽地笑了：“你与旁人说要做本王的妾，今日那药丸，莫不是你自己放的吧？知晓本王定是看不上你，所以就想生米煮成熟饭？” 这话让孟允棠有些错愕的抬眸。 四目相对。 孟允棠挣了一下，没挣开。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反正魏怀川看着孟允棠的脸就这么变红了。 魏怀川笑容加深了。 孟允棠却错开了目光，“王爷多想了。” “话不是你说的？”魏怀川却丝毫没有放开孟允棠的意思，反而钳制得更加紧。 孟允棠无法反驳：“是妾说的。” “那还有什么可辩解的？”魏怀川放开了孟允棠，语气凉悠悠地；“本来本王还想看看你是如何勾引本王的，现在……倒是叫本王有些失望。不过，你若真成了本王妾室，那不管找得到找不到那东西，本王倒不好对你们下手了。” 孟允棠抬起头，反问魏怀川：“王爷这是鼓励我做妾？” 魏怀川但笑不语。 孟允棠也忽而一笑：“多谢王爷提醒，我倒是忘了，身为女子，我的确比旁人多些资本。只不过，委身于何人，我却应当仔细考虑考虑。” 魏怀川陡然眯起眼睛，盯着孟允棠：“你胆子越发大了。不过，普天之下，本王倒想看看，谁能与本王对抗？” 孟允棠一时气恼，忍不住顶了一句回去，已是有些隐隐后悔，此时见魏怀川如此反应，便不再挑衅。 魏怀川见她老实了，似有些愉悦，他拍了拍床榻，淡淡道：“夜里冷了，褥子不暖。” 孟允棠没反应过来。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渐渐地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要让她暖床！ 这种要求……孟允棠想往后退：“奴婢这就去给王爷灌汤婆子。” 魏怀川声音既冷又淡：“太慢，你来。” 孟允棠僵在原地。 “你的母亲与弟弟……”魏怀川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孟允棠心头那口气就泄了。 她认了命，抿着嘴唇，从床尾上爬上了榻，然后钻入被褥里。 自然，离魏怀川是极远的。 魏怀川冷笑一声：“靠过来。” 孟允棠只能挪。 最终，快要挨着魏怀川的时候，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魏怀川闻着孟允棠身上的味道，忽然伸手过去，握住了孟允棠的腰肢，手指捻动：“如此僵硬，半点诱人也无。” 孟允棠声音染上了一丝颤：“那就请王爷饶了奴婢罢。” 魏怀川声音更冷了，手指也微微用了些力：“孟氏，本王很想问你，太子你瞧得上，陆家兄弟你瞧得上，连那些狱卒你也瞧得上，为何偏偏对我——却如此？” 孟允棠愕然瞪大了眼睛：这些话是什么话？ 但她也敏锐觉察，魏怀川这是有些恼怒，她腰间软肉还在他手里，他一动，她连尾椎骨都麻了，根本不敢造次，只能轻声道：“奴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但奴婢以为，奴婢卑贱，实在是不配王爷。” 魏怀川却蓦然收回了手，翻身坐起：“滚！” 孟允棠不知魏怀川为何忽然如此，但却如同得了赦令，连忙跌跌撞撞跑下床榻，又赶忙退了出去，一路跑回自己屋里。 直到关上门，孟允棠的心，还在砰砰砰跳得厉害。 双喜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一直不都是孟允棠守夜吗 孟允棠勉强笑了一笑：“没事，就是王爷那边今天不要人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孟允棠便接了如玫传来的消息：“王爷说，让你每日去苏姨娘那边学学，怎么……伺候人。” 如玫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孟允棠一眼。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6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8章 调教 孟允棠即便是再怎么惊愕，可既是魏怀川定下来的事情，那这件事情就不可更改。 只是到了苏烟烟那边，却见苏烟烟一脸的憔悴，躺在床上竟是起不来。 孟允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魏怀川昨日那神色——他竟是如此……不怜惜佳人？ 苏烟烟显然也得了魏怀川的命令。 只是这会儿，苏烟烟看着孟允棠，却半晌没言语。 孟允棠垂眸看地，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苏烟烟忽然说了句：“真不知你有什么本事，竟能将王爷迷得如此！” 孟允棠抬头，虽然不明白苏烟烟为何这么说，但面对敌人，不暴露自己的实力，是最基本的。她便顺着苏烟烟的话往下说：“想来王爷还是不满意的，否则也不会让我来跟苏姨娘学。” 苏烟烟像是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她冷冷地盯着孟允棠，忽然说了句：“这样得罪陆云婷，你也不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孟允棠笑了：“自然有王爷护着。” 这几次下来，苏烟烟想必也看出来了，魏怀川虽然是会折磨她，但并不会要她的命。反而还会护着她。 光这一点，就足够孟允棠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让大家误会点什么了。 苏烟烟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只能说一句：“我这一身本事，也不过是伺候恩客们，王爷让你跟我学，难道又是多在意你？不过也是个玩物。” 孟允棠不卑不亢：“能做个玩物，也是本事。” 苏烟烟彻底气着了。 她没再说话，但要她好好教孟允棠，显然她也不愿意。 所以，她打定主意，要让魏怀川觉得孟允棠就是放荡之人！ 这一日，苏烟烟便教孟允棠如何走得妖娆妩媚——且借口孟允棠走得不好，罚了孟允棠。 不过这一回，苏烟烟学聪明了，只让孟允棠跪着，或是半蹲着练习动作，并不真用惩罚手段。 只是即便如此，孟允棠也熬得辛苦。 下午时候，府里新进的人来了。 杨嬷嬷直接安排到了苏烟烟隔壁翠玉轩里。 因此苏烟烟和孟允棠，有幸看到了这位柳姨娘。 柳姨娘唤作柳莹儿，是那种弱风扶柳的美人。只瞥过来一眼，那模样，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苏烟烟的帕子都要撕烂了：“竟然是她！” 孟允棠扬眉：苏烟烟认识？ 如画就问了出来：“姨娘认识？” 苏烟烟冷冷道：“这是明花楼的头牌，叫柳莹儿，卖艺不卖身，身价炒得极高。今年刚十六。却已经有不少人等着做她的入幕之宾。” 孟允棠愕然：“我还以为是身家清白的女子。” 却没想到……魏怀川这名声，是不要了？ 不过，对陆家来说，这样的女子，的确好掌控些。即便苏烟烟和柳莹儿生了孩子，这孩子也注定是身份上低人一等，连普通庶子都没办法比得过。更不要说嫡子。 苏烟烟却忽然看向孟允棠，幸灾乐祸笑了：“这个柳莹儿，可不好对付。你若比不过她，迟早还是得失宠。” 孟允棠一脸平静：“姨娘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苏烟烟脸都扭曲了。 但孟允棠忽然有点明白魏怀川的意思了：昨日那事，只怕还是让魏怀川不痛快的。虽然没给苏烟烟什么惩罚，但叫柳莹儿入府，也是一种制衡——当然，或许魏怀川也的确贪图柳莹儿的美貌就是。 可不管如何，都与她无关。 孟允棠如此告诉着自己我。 一晃眼，就到了魏怀川寿宴前一日。 宫中邀请魏怀川去一趟，说有贺礼给魏怀川。 魏怀川却不知如何想的，竟叫孟允棠去走这一趟。 这个事情，多少有些不合情合理，但孟允棠觉得，魏怀川是故意刺激陆云凤。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9章 哀求 进宫之前，孟允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宫里遇到不可思议的人。 孟允棠刚过了后宫大门，就听见远处的喧哗声。 她看了过去，就看见一群宫女太监追着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在宫里奔跑。 那彩衣女子大笑着，奔跑着，跳跃着，竟是根本让人抓不着。 与此同时，彩衣女子更是大声唱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首曲子，孟允棠从前也总唱的。 毕竟，公孙大娘是剑舞的开创者，这首曲子，唱的正是她。 而不知为何，这个人声音也让孟允棠觉得熟。 孟允棠微一犹豫，便追了过去。 带路太监一惊：“诶，孟姑娘——” 却也不敢死命的拦，毕竟孟允棠是魏怀川的人。 而魏怀川，是现在整个朝廷里只手遮天的人。 孟允棠每次快要被拦住的时候，也会扯出魏怀川这一把大旗：“我是靖王身边的人，你们也敢碰我？若伤着了，看你们如何交代！” 就这样，孟允棠一路追上了那彩衣女子。 越靠近，越听得清。 宫女们唤那彩衣女子叫齐太妃。 孟允棠心中一动。 她早就想见齐太妃。 于是，她更追上去。 忽然那女子大笑着旋转起来，当她的脸转过来那一瞬间，孟允棠脚下步伐顿住了。 “果儿。”孟允棠忍不住出了声。 齐太妃也愣住了，猛地停下来。 四目相对，齐太妃不再有刚才癫狂的模样，仿佛恢复了神志：“……姐。” 下一刻，齐太妃却拼命摇头：“不，不可能，姐怎么可能在这里。” 孟允棠确定了，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曾经的婢女，齐果儿。 “齐太妃，快跟我们回去吧。不然太后娘娘知道了，又该发火了。到时候您又要遭罪。”宫女们一拥而上，拉住了齐太妃，半是搀扶，半是拖拽，要将人带走。 孟允棠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们的动作，主动向齐果儿行礼：“齐太妃，奴婢孟允棠，见过太妃娘娘。” 齐果儿顿时挣扎起来，竟是硬生生挣开了周围人的钳制，冲到了孟允棠跟前，一把就拉住了孟允棠的手：“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孟允棠瞬间反握住了齐果儿的手，问她：“你做错什么了？” 齐果儿却好似没听见孟允棠这话一般，仍旧是抓着孟允棠的手，不住喃喃这么一句。 孟允棠也算是看出来了，齐果儿的精神状态，好似有些不正常。 所以，最终，孟允棠松开了手，任由其他人拉走了齐果儿。 孟允棠侧头看了一眼给自己带路的太监，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锭子：“这个插曲，想来太后娘娘也不必知晓了，对吧。” 太监愣是不敢接。 孟允棠硬塞进了他手里：“太后娘娘喜欢怎么惩罚人？” 太监颤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银锭子，却道：“可她们若告诉太后娘娘——” 孟允棠笑了：“她们不会说的。看管不力，已是罪过。若是罪上加罪，她们担待得起？” 太监想了想，终是放了心。然后重新带路往陆云凤宫里去。 路上，孟允棠问：“齐太妃这是什么病？怎会如此？” 太监压低声音：“齐太妃原本是太后娘娘的婢女，一朝得宠，生了公主。但齐太妃自己福气薄，受不住这些，先皇去后，她也就疯了。估计是害怕太后娘娘将她如何吧。” 孟允棠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的丫鬟，究竟是怎么变成了杨云凤的丫鬟的？还改了名字，做了宫妃—— 往事扑朔迷离，可却也仿佛只隔开一层白纱，只需要孟允棠的手轻轻一动，就能将那层白纱扯下，看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问了一个问题：“齐太妃这样，太医就治不了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0章 可怜 孟允棠的问题，让太监仿佛听到了什么傻话：“治？怎么治？疯病是治不好的。” 孟允棠没有再多问。 见到了陆云凤，陆云凤便邀请孟允棠吃茶。 孟允棠不卑不亢：“太后娘娘还是将东西快些给奴婢吧。奴婢还得回去复命。想来，太后娘娘也不愿意王爷久等了。” 陆云凤却自顾自泡茶，根本不理会这句话。 孟允棠就在旁边耐心等着——反正着急的人，总不该是她。 陆云凤最终还是先开了口，不过她却冷笑一声：“现在的你，倒会狐假虎威这一套了。” 孟允棠平平静静，丝毫不被激怒：“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陆云凤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水便溢出了茶杯。 她拿起刺绣茶巾抹去水痕，忽道：“你和魏怀川重修旧好了？当年，你刺了他一刀，他竟原谅你了？” 孟允棠但笑不语。 陆云凤似有些气恼，忽将帕子扔在了茶盘上，砸得茶杯茶盏东倒西歪，叮叮当当：“孟允棠，哀家在问你的话！” 孟允棠这才答了一句：“这是王爷与奴婢的私事，实在是不必告诉太后娘娘。而且太后娘娘寡居之人，打听一个男子的闺房之事，总归对名声不好！” 陆云凤豁然起身，死死盯住了孟允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孟允棠，哀家是为了云婷！为了哀家的妹妹！也是为了你！你别不识好歹！” 孟允棠便反问陆云凤：“哦？那太后娘娘打算如何为了我好呢？” 陆云凤深吸一口气，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魏怀川这些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对女子极其无情，我将妹妹嫁给他，也是为了保全我们我母子。棠棠，你莫要犯了糊涂。以往，你是最清醒的一个人。你有傲骨，若他日，他抛弃你，你又当如何？” 听起来，倒像是真为了孟允棠好了。 孟允棠忍不住笑。 她看着陆云凤，发现自己从前的确有些眼瞎：“太后娘娘，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若是能跟王爷一段时光，不管做妾，还是将来抛弃我，想来王爷总会让我衣食无忧的。这还不够吗？” 陆云凤就没了话说。 她看着孟允棠：“棠棠，你果真是变了。云婷与我说，我还不信。” 孟允棠神色更加平静了：“为何不信？五年过去了，怎么可能一点不变呢？” 陆云凤垂下眼眸，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轻声道：“既是如此，那哀家也不劝你了。你若想要荣华富贵，哀家可以帮你。你对王爷有情，哀家也理解。所以，你不如与云婷合作。” “好哇。”孟允棠微笑：“那我要钱。花不完的钱。” 陆云凤一愣：“你成日在王府，也出不去，要钱做什么？” 孟允棠淡淡道：“现在出不去，又不是以后也出不去。现在我身子不好，王爷怕我出事，才不让我出去的。上次出去，我遭遇了刺杀，太后娘娘不知吗？” 陆云凤皱眉：“你遭遇了刺杀？怎会如此？”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心头却轻轻地叹了一声：陆云凤在撒谎。杨嬷嬷说了，魏怀川已经令大理寺彻查此事。也就是说，这件事情，魏怀川根本没瞒着。陆云凤怎么可能不知呢？ 还是说，买凶杀人的人，就是陆云凤？ “太后娘娘想让我做什么？对付苏烟烟？”孟允棠反问陆云凤，岔开了话题。 陆云凤笑了笑：“今年年前，哀家打算让魏怀川和云婷成婚，不过，魏怀川还有些犹豫。哀家想要你，吹吹枕边风。魏怀川年纪不了，明年也该有个嫡子了。” 孟允棠扬眉：“竟然不对付苏烟烟？” “苏烟烟自然有柳莹儿去，你只需帮云婷就好。”陆云凤笑容更深了：“你与魏怀川多年感情，想必对魏怀川很了解。”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51章 荒谬 孟允棠答应了。 主要是为了钱，也想看看，陆家到底想干什么。 陆云凤给魏怀川准备的是一身衣裳。 玄色长袍，蟒纹盘踞，张牙舞爪，神猛异常。 这一身衣裳，除了魏怀川之外，还真没有人配穿。 可即便是魏怀川，穿上也只恐怕也是太过招摇的。 孟允棠捧着衣裳，一路出宫上马车，往王府回去。 上马车之后，孟允棠掀开了盖在衣裳上的绸缎，然后仔细端详和抚摸了一下衣裳。 陆云凤总不能真是给魏怀川赏赐一件衣裳。 而且是她去取的，别回头着了道。 万一里头还有一根针什么的，十张嘴也说不清。 面料自然是上好的面料。 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孟允棠却也慢慢地看出了不对劲来。 这针脚，看着是很眼熟的。 只是孟允棠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回了王府后，魏怀川已是在府里了。 他闭目养神，苏烟烟和柳莹儿竟然都在。 一个在弹琴，一个在弹琵琶，瓜果茶水，一应俱全。 进去那一瞬间，孟允棠几乎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消遣的场所。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那一脸平静，甚至隐隐有些享受的样子，又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魏怀川是真的变了。 怕被魏怀川觉察，孟允棠没有多看，收回目光看着地面，将托盘送到了魏怀川面前：“王爷，这是太后的赏赐。” 魏怀川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神色无悲无喜，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他却冷冷道：“烧了。” 孟允棠微微一愣：太后所赐，这么直接烧了？这不是啪啪啪地打皇室的脸，打陛下的脸？传出去，魏怀川名声不要了？ 就这么一愣神，魏怀川的冰冷目光却已经落到了孟允棠身上：“未听清？” 孟允棠立刻醒过神来：“奴婢这就去。” 顶着魏怀川冰冷的凝视，孟允棠一路退出去，赶紧去烧。 只是当衣裳烧起来的时候，孟允棠忽然猛地一激灵。 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针脚了！ 孟允棠将衣裳从火盆里抢出，迅速踩灭了火。 然后，顾不得滚烫，就去扒拉烧剩下的衣裳。 最后，她真在袖口刺绣的位置，找到了半个字。 那半个字，却是“凤”的一半。 字迹已经扭曲，有点像是“风”。 但孟允棠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就是凤凰的凤。 因，这东西，她见过很多次了。 从前，陆云凤就有个习惯。 但凡是她亲自做出来的东西，她都是要在隐秘的地方绣上这么一个的凤字。 用陆云凤的话说：“就是要让收到的人知道，这是我做的东西。不然，我何必做呢？” 所以，这件衣裳，竟是陆云凤亲手做的。 当朝太后，与一个男子亲手做了一件蟒袍。 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那怕是掀起大风浪。 朝野里的流言蜚语都能吃人。 一时之间，孟允棠心思电转：难道，陆云凤想要用这件事情，来毁了魏怀川？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被孟允棠给打消了。 毕竟，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陆云凤绝不可能干。 所以，思来想去，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性。 而这个可能性，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但孟允棠听说过一句话：若是事情被排除得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么这个事情不管多荒诞，它都是真的。 所以……陆云凤她对魏怀川，有意。 孟允棠甚至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太荒谬了，真的太荒谬了。这种事情…… 可女子给男子送衣裳，的确也是这么一个意思。 孟允棠垂下眼眸：陆云凤喜欢魏怀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看魏怀川的反应，他好似也是知道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2章 真相 孟允棠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陆云凤是什么时候对魏怀川动了心。 毕竟，陆云凤是太后——她进宫至少五年了，总不能是先皇去世后，移情别恋了吧？ 孟允棠感觉这个事情让自己有点消化不了。 毕竟，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心思重重地回去，越是靠近魏怀川所在的地方，孟允棠就越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过，当看见魏怀川那一瞬间，她反而就静下来了。 魏怀川知道这件事情，但是魏怀川的反应，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他的态度。 直接烧掉这件衣裳，看似嚣张，但实际上反而是避嫌。 东西烧掉了，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除了她。 孟允棠冷静下来，但在看见柳莹儿和苏烟烟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心情复杂。 两人都是人间绝色。 还是不同风格不同的美。 这谁要是看到这一幕，都得说一声魏怀川好福气。 “回禀王爷，已经烧掉了。”孟允棠低声回禀。不去看柳莹儿和苏烟烟。 魏怀川应一声，忽道：“本王腿酸。” 孟允棠微微一僵——这是又要故意当着旁人的面，折辱自己？ 不过下一刻，她也只能柔顺的跪下去，替魏怀川捏腿。 苏烟烟和柳莹儿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不约而同停下了演奏。 屋里一时之间突兀地安静下来。 孟允棠恍若未闻，只专心揉捏魏怀川的腿。 不得不说，魏怀川的腿太结实了。全是紧实的肌肉，一丝赘肉也无，根本就捏不动。 孟允棠甚至感觉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魏怀川轻描淡写道：“接着奏。” 孟允棠费劲的捏，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说了什么，又是个什么表情。 偏偏魏怀川还猛地收回了腿：“你没吃饭？” 孟允棠对上魏怀川冷冰冰的脸，忍不住就有了一丝丝的委屈：“王爷的腿练得太紧实了。” 捏不动，实在是捏不动。 魏怀川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也不知怎么想的：“捏肩。” 孟允棠转而去捏肩。 结果刚捏了两下，他就好似烦躁起来，叫停了苏烟烟和柳莹儿的演奏，又叫二人回去。 这下，苏烟烟和柳莹儿也委屈了——这算什么事儿？两人在这里你争我斗半天，最后一个赢家也没有？叫一个丫鬟摘了桃子？那传出去，别人还不笑死他们啊！ 但这是魏怀川的命令，她们也只能从命。 可一起退出去的时候，柳莹儿却忽回身，楚楚看了魏怀川一眼，含怨带嗔地开了口：“王爷，奴家晚上等您来。” 苏烟烟一僵。 孟允棠站在魏怀川身后，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她差点被苏烟烟给逗笑了：这一刻，苏烟烟恐怕都要恼恨死了。 不过，这个柳莹儿的确是有些本事。 怪不得陆家选中了她来对付苏烟烟。 魏怀川对于柳莹儿的话，并不置可否。 两人退了出去，魏怀川还不忘叫人关上门。 孟允棠暗自腹诽：魏怀川果然是心狠如铁啊！面对这样的娇弱女子，都能无动于衷！ “没吃饭？”魏怀川冷不丁开口。 孟允棠立刻咬牙加大了力气。 然而，魏怀川却忽然道：“过来。” 孟允棠停下动作，到魏怀川身侧去。只是他坐着，所以她便半跪下去。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看来，这几日在苏烟烟那儿学得不错。”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孟允棠思考了一个呼吸，才反应过来魏怀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魏怀川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捏个肩膀罢了，竟说她勾引他？！ 不是他叫她按肩膀的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3章 警告 孟允棠垂下眼眸，不卑不亢地道：“王爷误会了。奴婢不敢。” “不敢？”魏怀川挑起孟允棠的下巴，动作多少有些轻浮，可他面色却丝毫旖旎也无，反倒透出冰冷：“不敢最好。我还以为，你自知找不到东西，便打算另辟蹊径。” 孟允棠还未说什么，魏怀川便又道：“你最近，倒比刚进府的时候，活跃不少。” 只这么一句话，孟允棠就知道魏怀川说的是什么了。 魏怀川他这是警告她呢。 言毕，魏怀川松开了手，眼眸神色依旧冰冷：“你认为你比得过苏烟烟，还是柳莹儿？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些话，好比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了孟允棠的脸上。 打得她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孟允棠心中冰冷，面上却依旧只能柔顺：“王爷说的是。奴婢不敢有其他想法。” “天冷了，孟夫人身体不好，如今已又咳嗽起来了。”魏怀川忽然笑了笑，眸光却冷得异常。 孟允棠这一刻，是真的慌了：“我娘亲她怎么样了？可吃药了？可加衣了——”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那慌乱的样子，不知为何，好似心情并无好转，反而更加神态冷淡：“本王还以为，你早就忘了他们。” 否则，这些日子怎么会如此悠哉？甚至还有心思管起了别的事情。 孟允棠恍若被一瓢冷水，从头浇下来。 魏怀川的意思，她明白了。 这也是提醒。 最近，她做的事情，魏怀川都看在眼里。并且很不满。 孟允棠满心苦涩：父亲藏的玉玺，她是真不知在何处。 可面对魏怀川，她也只能低头应一声：“是。” “明日寿宴，乖一些。”魏怀川忽然又徐徐说了这么一句，“本王不喜欢出别的事。” 孟允棠心里一颤，几乎以为魏怀川已经把自己看穿，最终只能轻声应道：“是。” 随后，魏怀川便让孟允棠退下了。 只是孟允棠走到了门边，他忽然又道：“你放心，孟夫人已吃了药，没有大碍。不过，有些人若是不乖——” 孟允棠浑身僵硬：“奴婢明白了。” 出来后，孟允棠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的箱子上挂着一枚新的锁。 孟允棠凝视锁半天，才叹一口气，打开箱子，又取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盒子里全都是金豆子。 原本是有一盒满满的金豆子的。 这都是用陆云凤那金簪子换来的。 眼下，盒子里还剩下了多半盒的金豆子。那些没了的金豆子，全都让她用了。 苏烟烟屋里，有个做扫洒的婆子。 孟允棠从苏烟烟进府，第一次过去帮忙布置屋子，就听见了旁人对那婆子道：“你儿子那病得花钱，你好好做，回头求杨嬷嬷让你一人当两人差，好歹能勉强支撑着。” 她就动了心。 不过也并没有贸然轻举妄动，而只是留意了一下那婆子。 再后来，选了个时机和那婆子悄悄接触了。 最初也没有让她做什么，只让她帮忙买药，打听了一下消息。 直到三日前，才给了那婆子两粒金豆子，让她雇车从四个城门分别出城，走上半个时辰路，然后告诉她分别到了哪里。 以及，让那婆子帮她去了一个地方，留了一个消息。 她的确从来没想过一直耗着。 她早就考虑过逃跑的事情。 但这个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孟怀川府里，她还需得处处心。 可现在，魏怀川好似发现了这件事情—— 合上盖子，孟允棠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双喜带着饭菜回来，一看孟允棠，就惊了：“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孟允棠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果然是泪流满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4章 好机会 孟允棠擦去眼泪，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家了。” 双喜犹豫着，说了句话：“其实我觉得，王爷对你是有点过于苛刻了。” “但王爷对你也挺好的。这个锁，我听杨嬷嬷说了，其实不是她想起来的，而是王爷身边的厮刘永提醒的。我觉得，刘永可没这么细的心思，还是王爷的意思。” “跟着你，每日饭菜看似简单，可油水都是足足的。”双喜挠了挠脑袋：“虽然咱们王府的伙食也挺好的，但我这两个月都吃胖了。” 孟允棠看着双喜。 双喜继续挠头：“要不，你去跟王爷道个歉，赔个礼吧。我看你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当初你伤了王爷，肯定也有原因，但是不管是谁对谁错，你都这样了，还不如去认错呢。” 她声音下去：“总好过王爷一直这样。我觉得，他也不大痛快。” 孟允棠笑了笑：“我好好想想。先吃饭吧。” 双喜应一声，高高兴兴去摆饭了。 今日是肉丸子。 双喜更高兴了。 不过孟允棠却没什么胃口。 双喜偏偏拉着孟允棠说话，喜滋滋地：“明日王爷生辰，咱们到时候都要去给王爷祝贺，杨嬷嬷今日包了好些红封呢。到时候你早些去，好好讨好王爷！” 孟允棠多少也被感染了些：“好。” 双喜问孟允棠：“那你要不要给王爷准备个生辰礼？反正你现在的境地，讨好王爷总是没错的。” 孟允棠一时无言。 双喜迷惑：“我说的没道理吗？” 孟允棠深以为然：“很有道理。” 双喜说的道理，乃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孟允棠认真考虑一下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后，再问双喜：“那你说，我准备什么样的生辰礼，才能讨好王爷？” 这可把双喜给难住了。 孟允棠也觉得挺难的。 毕竟魏怀川什么都不缺，送什么东西，都很难得了他的欢心。 最后，双喜问孟允棠：“你以前不是就认识王爷吗？那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 孟允棠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什么可送的。” 以前要送，也是提前精心准备的，现在……她能准备什么呢？ 双喜叹了一口气：“你好好想想啊。这可是个好机会。” 孟允棠吃过饭，还真想到了。 魏怀川从前过生辰的时候，因生母早逝，所以其实并不会有太多人记得。所以长寿面这种东西，他从前都是没人特地准备的。 他是皇子，但他还未长大，就已经是长兄登基，从那之后，虽养在后宫，但并不会有人来讨好这个未来不知如何的皇弟。只不过就是正常养着罢了。杨嬷嬷会花钱让御膳房做寿面，但那和真心实意准备的，也是有区别的。 直到…… 孟允棠去了厨房。 花了一颗金豆子，又请示过杨嬷嬷，得了杨嬷嬷的同意，这才可以使用厨房。 从前孟允棠并不会下厨。 毕竟一有点时间，都恨不得泡在练功场，或是跟魏怀川他们一起读书，针织女凿，那是一点不会的。 但孟允棠见过自家阿娘做长寿面。 每年家里人只要过生辰，阿娘都会早早起来做长寿面。 看的次数多了，即便不会，那画面也是牢牢地印刻在脑海里，不论如何也不曾忘记。 孟允棠从和面学起。 吊了老鸡汤熬着。 一晚上几乎未曾睡，总算是和出了满意的面，扯出了合适的面来。 长寿面和其他面不同。 既是象征长寿，因此就是一根。 这一根面，不能断，从头到尾，一根就是一碗。 第二日天还没亮，孟允棠就又起来，等着魏怀川醒。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5章 贺喜 魏怀川依旧是那个时辰起的。 得知他醒了，正洗漱，孟允棠便开始煮面。 这一根面，看似好煮，其实也不好煮。不敢多搅，怕面断了，或是裂了。 可也不能完全不搅动，到时候生疏不均匀，吃起来夹生，那就不好了。 除了这一根面，孟允棠还准备了一把最嫩的菜心，煮了一枚水煮荷包蛋。 最后，盛入薄胎瓷的碗里，注入清鸡汤，撒上几枚葱花，放一点薄薄的盐，这一碗长寿面便算好了。 只是到了送面的时候，孟允棠却没有亲自送去，而是让如玫送了上去，只当是厨房做的。 而她自己，则是和众人一起去等着给魏怀川贺喜。 如玫将面放在桌上，魏怀川过来坐下，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如玫一下就紧张起来，唯恐魏怀川嫌弃不好看，便不吃——以往厨房做的长寿面，比这个丰富太多了。 好在魏怀川却并没有说什么，虽皱了眉，但仍拿起了筷子。 等找到了面头，魏怀川刚咬了一口，便又皱了眉。 如玫的心，顿时又提起起来了。 魏怀川放下了筷子：“谁做的？” 如玫说了实话，却也肯帮孟允棠一把：“是允棠做的。她手使不出劲儿，却也不肯叫其他人帮着揉面，硬是咬着牙揉出来的。也是她亲自烧的火，煮的面。” 顿了顿，如玫道：“为此还烫伤了。” 这话不是假话，孟允棠煮鸡蛋的时候，开水溅起，在手腕上烫了一下，虽没起泡，却也红了一大片。 魏怀川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不过，不等他说话，苏烟烟和柳莹儿，就像是约好了一般，齐刷刷提着食盒都来了。 两人都是来送长寿面的。 听见丫鬟禀告，魏怀川看了一眼桌上的面，“让她们进来吧。” 苏烟烟和柳莹儿就在这么一会儿等待的功夫，几乎已是用眼神打了好大一架。 进门的时候，甚至两人也是争抢了一下，恨不得都走前头。 最先进来的还是苏烟烟。 不过也就领先半步。 可柳莹儿幽怨地看了一眼魏怀川，那表情，多少有点儿可怜的味道。 两人到了桌边，看见魏怀川就动了一口的长寿面。 苏烟烟将自己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自然而然将那一碗看起来过于普通的长寿面端走，又将自己带来的那一碗长寿面放在了魏怀川面前，盈盈笑道：“王爷，我给您亲手做了长寿面。您快尝尝，面坨了便不好吃了。” 魏怀川垂眸看面前这一碗面。 这是一碗一看就很精致可口的面。甚至里面还用红萝卜片，雕出了祝贺的字来。 柳莹儿怯怯地，有些柔弱地轻声开口：“却是不巧了，我也做了一碗长寿面，竟和烟烟姐姐重了。早知道，我改做些别的，这下……”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食盒，同样也端出了一碗长寿面。 这一碗长寿面，和另一碗是不相上下的精致。 这两碗面都摆在魏怀川的面前。好似在等着魏怀川做出选择。 苏烟烟笑容浮在面上：“莹儿妹妹有心了。不过，王爷胃口有限，不如就以后妹妹再来一展厨艺罢——” 说完她便想端走柳莹儿的面。 柳莹儿伸手按住了苏烟烟的手：“要我说，这都是对王爷的祝福，不如王爷都尝尝罢。” 苏烟烟一愣，随后便又忍不住暗自懊恼：自己又是落了下乘。 偏就在这个时候，杨嬷嬷也端着长寿面了。 这是府里做的。 一进屋，看着桌上已有了三碗面，杨嬷嬷忍不住又看魏怀川——这么多面，可不好办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6章 选择 虽是知道不好办，但是杨嬷嬷还是提醒了魏怀川一句：“总也不好只吃一口的。长寿面一根一碗，需得从头吃到尾，才吉利。” 魏怀川“嗯”了一声，却让杨嬷嬷坐下：“嬷嬷陪我吃一碗面吧。” 杨嬷嬷红了眼眶，想起了在宫里时候，她几乎和魏怀川相依为命的日子，便也没有因身份而推辞，笑着坐下，自然而然将府里做的那一碗面放在了自己面前。 魏怀川伸手端过了之前吃过的那一碗，孟允棠做的面，淡淡道：“刚才吃了这一碗，便还吃这一碗，图个吉利罢了。” 一碗面其实也没多少。 魏怀川吃得不快，似每一筷子都细细品尝了。 杨嬷嬷也慢慢吃，屋里气氛似有些温馨，又透着一股压抑和诡异。 苏烟烟和柳莹儿站着，看着，两人甚至面面相觑，不明白魏怀川这是什么意思。 更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平平无奇的一碗面，却得了魏怀川的青睐。 待到一碗面吃完，魏怀川用帕子擦了嘴，这才开了口：“嬷嬷从服侍我，说是仆人，其实也与亲人无异。” 杨嬷嬷偷偷擦眼泪，又笑着说恭贺的话：“只盼着王爷平安康健，年年喜乐。” 魏怀川道过谢，亲自扶了杨嬷嬷起来，又送了两步出去。 待到杨嬷嬷走后，魏怀川便淡淡瞥了一眼苏烟烟和柳莹儿：“去吧，本王知晓你们的心意了。” 苏烟烟和柳莹儿纵是不甘心，也只能退下去。 魏怀川走到了门口，一院的丫鬟仆从，就都对着魏怀川行礼贺喜。 一时场面倒是喜气洋洋，热闹无双。 魏怀川道：“赏。” 于是厮刘永就捧着托盘，让众人上前来拿红封。 结果轮到了孟允棠的时候，魏怀川却偏偏道：“孟允棠。” 孟允棠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托盘，知晓魏怀川根本就是故意，也不纠结，从容配合地到了魏怀川跟前去：“王爷，请分服务。” 魏怀川起身进了屋。 孟允棠也只能跟着进了屋去。 然后，就听魏怀川道：“吃罢。” 桌上还摆着两碗未动过的长寿面。 孟允棠不明就里，也只能乖乖拿起了筷子。 两碗面自然都是不错的。味道很好。也看得出做得精心。 魏怀川未说停，孟允棠也就没停，直到吃完了两碗长寿面，撑得直欲做呕的时候，才听魏怀川道：“味道如何？” 孟允棠掩住口，生怕自己吐出来：“十分美味。” “那就记住，下次不说做成这般，至少不至于连盐都舍不得放。”魏怀川神色冷冷，语气更是霜寒。 孟允棠一愣，错愕抬头：“我放了啊。” 魏怀川神色更冷：“放错了。” 孟允棠不信：“不可能啊，盐就是白色粉末——” 魏怀川神色还平静着，可语气却仿佛带了一丝咬牙切齿：“你在天牢五年，殊不知，世上已出砂糖，其色雪白，状若细砂——” 孟允棠缓缓地僵在了原地——如果那是糖的话，那面是什么味道？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该听了双喜的鬼话。 魏怀川冷冷地看着孟允棠：“还有，不必动那些心思。本王就算再如何，也不至于为难妇人。” 说完这话，魏怀川便离去了。 孟允棠垂下眼眸，心却缓缓地落了地。 目的成了。 当初魏怀川住在孟家的时候，魏怀川生辰时，她娘也会给魏怀川做一碗寿面。 她之所以要做一碗一模一样的，就是希望魏怀川想起从前那些事情，从而……对她娘和弟弟好一些。 而她这份心思，魏怀川自然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魏怀川会不会反感和恼怒，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反正，魏怀川对她，也不会更坏了。 但很快，孟允棠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应该说，魏怀川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7章 真的吗 孟允棠当天在魏怀川走了之后，就知道魏怀川让自己吃掉两碗寿面是为什么了。 因为……那两碗寿面是苏烟烟和柳莹儿做的。 魏怀川当着她们的面吃了孟允棠做的面，本来就让她们心里有了不痛快。出来一打听，是孟允棠做的，就更恼怒了。 而那两个空碗送回去之后，两人又问了一句面是不是魏怀川吃了，一听是孟允棠吃的，两人心情可想而知。 魏怀川就是故意的。 等于是给孟允棠挖了一个坑。 孟允棠当时没反应过来，以为魏怀川真是为了惩罚自己放错了调料。 直到柳莹儿和苏烟烟同时请她过去，她才反应过来，魏怀川这是故意把她推进了火坑里。 两个姨娘，虽然都是烟花柳巷出来的人，但毕竟都是主子。 可孟允棠呢？她的身份是丫鬟。 两人想要找孟允棠的麻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且现在两人同时找她去——先去哪一个，后去哪一个，也是个必须好好选择的事情。 孟允棠默默望天。觉得魏怀川真是坏透了。 杀人不见血。 心狠如铁。 最后，孟允棠选择先去苏烟烟那儿。 柳莹儿这种人，不会像苏烟烟那样忍不住，她更聪明。和聪明人交手，反而比和笨蛋交手容易。 苏烟烟嘛……长得的确好看，可脑子也的确是没有柳莹儿好。 孟允棠过去，苏烟烟原本难看的脸色，倒是舒缓了一些。她冷哼一声道：“你倒是识趣，知道先往我这里来。” “这点眼色奴婢还是有的。”孟允棠不动声色的拍马屁，哄苏烟烟：“再说了，王爷更宠爱谁，府里也都是知道的。” 苏烟烟上下打量孟允棠，娇笑：“看不出来，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孟允棠也跟着笑：“还是在您身边学的。” 苏烟烟此时已是没有了方才的冷意。 不过，她还是提起了寿面的事情：“那碗寿面——” 孟允棠立刻解释：“是奴婢糊涂了，光想着讨好王爷，却忘了这件事情本该姨娘做，占了姨娘的好处。后头王爷让奴婢代吃，奴婢便将姨娘的面夸了又夸，王爷说，姨娘有心了。” 她倒是还想再杜撰几句，可是魏怀川那性格，就不是能多说的性格。 苏烟烟仍旧狐疑：“王爷真这么说？” 孟允棠毫不犹豫：“当然。” 苏烟烟再问：“那柳莹儿那一碗呢？王爷怎么说？” 这话不好编，所以孟允棠面不改色：“王爷什么也没说。” 苏烟烟点点头，这回倒是信了：“她那一碗面，的确是看着不如我的。” 孟允棠听到这话，心头悄悄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暂且蒙混过去了。而且被戳穿概率不大。 苏烟烟总不能愚蠢到和魏怀川当面对质。 但苏烟烟很快又盯住孟允棠：“你讨好王爷做什么？难不成你真想做妾？” 孟允棠沉默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但肯定必须答的。 她看住苏烟烟，问了一个问题：“您觉得我能做妾吗？” 苏烟烟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 但很快，她又缓缓地摇头：“不，如果王爷要让你做妾，大可以一开始就让你做。你做的事情，王爷轻易不会原谅你。” 孟允棠点点头：“所以，我想不想，其实没有用。我也只是想好过一些。现在我对王爷还有些用，王爷不会真把我怎么样。可有朝一日，若我一点用处都没了，那我该怎么办？” 顿了顿，孟允棠轻声道：“而且即便是做了妾，我和姨娘也是不同的。我对姨娘，没有威胁。而姨娘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妾，就得了独宠。倒不如，我们联手。” 孟允棠微微垂下头：“只是这一次，我希望姨娘不要再做背信弃义的事情，否则，我还是宁可找柳姨娘——” 和聪明人合作，或许更容易。可柳莹儿背后是陆家。轻易不会被她打动。 所以，她合作的对象，还是只能是苏烟烟，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5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8章 合作 苏烟烟目光闪烁：“你不恨我？” 孟允棠实话实说：“姨娘，我没有选择，不是吗？” 苏烟烟笑了：“这倒是实话。柳莹儿是陆家送来的，人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你。” “你若肯好好帮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在王爷面前说几句好话。或是让你在府里过得好些。”苏烟烟颇有些得意：“如今，我管着家，也是有些权利的。” 孟允棠要的，也正是这一点。 所以孟允棠笑应了：“是。多谢姨娘。” 从苏烟烟那儿出来，孟允棠揣着一把碎银子走的。 如画不解地问苏烟烟：“姨娘，王爷那般在意孟氏，咱们还要帮她——” “先借了她的力气，压住了柳莹儿，站稳了脚跟。再想个办法，将孟氏除了。”苏烟烟面上闪过一丝狠辣：“留着她，始终是个祸患。” 如画这才放了心。 孟允棠转头去了柳莹儿的院子。 柳莹儿正在喂金鱼。 半人高的大水缸，里面有三四只大尾巴胖身子的金鱼。还有零星浮萍和水草。 柳莹儿用勺子往里一点点洒着鱼食，看着鱼争相抢食，笑容盈盈。 孟允棠行礼问安，她都没有理会。 于是孟允棠只能老老实实站着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孟允棠都快腿酸的时候，柳莹儿才开了口：“金鱼若是吃多了，会撑死的。” 孟允棠一下子想起了那两碗寿面——幸好那面碗就不大，否则的话，自己恐怕要被撑死！ 吃撑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反正今天她都一口也不想吃了。 孟允棠低头，深有感触道：“是。柳姨娘说得是。” “什么姨娘。”柳莹儿笑了笑，语气却有些萧索：“你不觉得，我们都和鱼差不多吗？都是用来赏玩的东西，看似自由，实际上不过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 两句话，孟允棠觉得自己的情绪完全被挑动起来了。 是的，现在她自己，就是魏怀川的玩物罢了。被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得。 不过，孟允棠却不敢让自己的思绪顺着柳莹儿走。她也笑了笑，说了句大实话：“可这样的金鱼，若是放进溪里河里，是活不了的。” 柳莹儿意外地看了孟允棠一眼，放下鱼食，拍了拍手掌心里看不见的灰尘，才道：“长寿面的事情，王爷怎么说的？” 孟允棠没像对苏烟烟那样说话哄柳莹儿，直接说了实话：“王爷什么也没说，只让奴婢吃了。” 柳莹儿点点头，随后又道：“其实吃不吃的有什么要紧？反正看到了就行。魏怀川这样的人，也不会因为一碗面对我就动了情。不过，你可知我为何叫你来？” 看这意思，柳莹儿根本不在意这东西魏怀川到底吃没吃，觉得好不好吃，所以，叫她来，必是另有目的。 孟允棠沉吟片刻，大胆地猜了：“姨娘是想和我合作？” 柳莹儿点点头：“对，也不对。” 她请孟允棠坐下：“我请你来，是因为王爷想要我请你来。一会儿，你便自己出去跪一会儿，再抄一点经书什么的做个样子就成。放心，软垫子已准备好，也在走廊底下，风吹不到，太阳也晒不到，还能看会风景。你自己把握好时间，累了就回去。” 孟允棠是真切感受到了柳莹儿的聪明。 她甚至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那姨娘又说我说得也对？” 柳莹儿笑了笑：“苏烟烟是因为像你，才能进王府的。之前那么久，王爷都没让她进王府，最近却忽然松了口。我思来想去，其中唯一的变量就是你。如果要让苏烟烟彻底失宠，只要让苏烟烟再也无法像你就行了。” “但如果那样，我在陆家这边，也就得不到任何支持了。耗子抓光了，要猫也就没用了。我和你合作，你帮苏烟烟，让她别失宠。这样，我才有存在的意义。”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69章 清醒 孟允棠听到这里，忍不住赞了一句：“姨娘很清醒。” 柳莹儿笑笑：“在那种地方，不清醒，没有好下场的。我容貌不是最绝，才情也不是最佳，我自然还是要有点本事才行。” 孟允棠却好奇了：“那姨娘就不会想要得宠吗？若是有朝一日生下一儿半女，此生无忧。” 柳莹儿笑得更厉害了：“魏怀川留下了我，也在我屋里来过，可却连个手指头都没碰过我。你说，我怎么得宠？而且，我是陆家送来的，等陆姐进府，我又如何争宠？” “陆家送我来之前，就给我灌了绝子汤的。”柳莹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神色木然。 孟允棠看着柳莹儿，忽然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问柳莹儿：“那你想要什么？” “要个安稳生活罢了。”柳莹儿笑了笑，“在这里，总比在那种地方好。魏怀川宠爱不宠爱我不要紧，只要还肯好吃好喝养着我做个样子给外人瞧，就足够了。” 孟允棠不得不赞一句：“姨娘确实很清醒。” 清醒到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柳莹儿却打量孟允棠：“那你想要什么呢？” 孟允棠犹豫了一下，最终轻声道：“我要的，姨娘给不了。但我和姨娘，可以合作。姨娘打算给我什么好处？” “钱财我不能给你，我自己也要花的。”柳莹儿坐直了身体，看住孟允棠：“但我有消息。而且，将来你如果想争宠，我可以帮你。” 孟允棠莫名其妙：“我为何要争宠？” 柳莹儿笑容逐渐复杂：“不需要吗？魏怀川将你放在身边，如此磋磨，为的什么？自然是恨的。可若一点在意也没了，又哪里来的恨呢？不管你想要什么，得到他的心，才是最好的捷径。” 孟允棠觉得柳莹儿有点可怕。 她这话说得好似平静，可事实上，满满的蛊惑。 但，柳莹儿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 孟允棠垂下眼眸，戳破了柳莹儿的心思：“柳姨娘也不必蛊惑于我，等着看好戏。我可以和姨娘合作，姨娘替我打听事情。但有一点，我希望姨娘不要做背信弃义的事情。” 柳莹儿漫不经心：“背信弃义？我又不是君子，从不在意这些。只要你不牵扯到我的安危，我也没有兴趣去出卖你。最好我们之间的事情，仅仅是无伤大雅的合作罢了。” 孟允棠颔首：“如此最好。” 柳莹儿端起茶杯：“既是达成共识，喝了这杯茶，便去跪着吧。总要做个样子给大家看。” 孟允棠举起茶杯，遥敬柳莹儿：“那就劳烦柳姨娘替我打听打听，哪个太医给齐太妃治病。” 柳莹儿扬眉，却没多问为什么，只道：“若打听消息需要的银钱——”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认了命：“我出。” 柳莹儿眼睛都亮了一点：“孟姐姐都如此了，竟还有钱？” 孟允棠：……原来柳莹儿这么爱钱的吗？爱钱好啊！ 她笑了，对着柳莹儿魅惑一笑：“孟家百年荣华，又怎么可能只有那一点家产？” 柳莹儿的眼神更亮了，忽道：“要不，我再给你准备些茶水点心？跪坐在那儿，也可有闲情逸致做些别的——” 孟允棠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直视柳莹儿了。 她委婉拒绝了：“我只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兴趣。而且，现在要做样子给别人看，还是别生出其他事端吧。” 柳莹儿有些失望，但很快在振作起来：“那好。等我有了消息，就叫你来。” 孟允棠应一声，自己出去跪着了。仔细琢磨了一下今日发生这些事，孟允棠唇角都忍不住勾起来：看来，老天爷还是愿意帮自己一把的。这个柳莹儿，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过，魏怀川必定是会盯着柳莹儿动静的。 就看柳莹儿为了钱，到底能做到哪个地步吧。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0章 宴会 魏怀川的生辰宴是安排在晚上的。 但是到了下午，就有络绎不绝送来的贺礼。 大到了一块太湖石，到一块精巧玉石，都有人送。 那琳琅满目的东西，简直是要有一次性堆满整个王府库房的意思。 前头人手根本不够用。 于是官家就问杨嬷嬷来借人。 本来杨嬷嬷是没打算用孟允棠的。 可孟允棠却主动找上了杨嬷嬷：“嬷嬷，我想去看看，双喜跟我一起，不会又事的。” 杨嬷嬷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人多手杂的，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孟允棠哀求：“成日在后院里呆着，着实有些腻了，嬷嬷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绝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双喜也跟着一起求情。 杨嬷嬷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去看看吧。记得你说的话。” 孟允棠郑重应下。 前院果然是热闹非常。 孟允棠去大门口看了一眼，简直咂舌——这也太多了。这得有半个京都的人都来送礼了吧？ 双喜也感叹：“咱们王爷要是多过几次生辰就好了。肯定就发财了。” 孟允棠也忍不住笑：“这倒是个好的发财路子。” 不过，魏怀川如果不是这样的地位身份，他们也不会送得这样积极。 孟允棠也不去别的地方，就站在门口处看热闹。 她见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倒也没有人让她帮忙。 双喜跟着孟允棠，也不用去帮忙，两个眼睛也是看得目不暇接。 送来的礼都是要造册的，这一份册子会送到魏怀川面前请他过目。 此时的记录就尤为重要，需一个人唱名，一个人记录。 “喜多多商行送皮草一箱——”唱名的人清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允棠几乎是闪电般就看过去了。 然后，她几乎要忍不住走过去。 双喜有些惊讶：“喜多多商行？这个商行倒是挺特别的，名字和别人都不一样——” 孟允棠点点头：“是啊，挺有趣的，走，咱们靠近点看看。能起这个名字，估计是挺有意思的人。” 双喜就拉着孟允棠凑上去。 喜多多的商行来的竟是商行的老板——一个样貌不算出彩，顶多看上去有点机灵相的年轻伙子。 他一面和记录的账房先生说着话，一面心翼翼四下打量。 孟允棠和他的目光，就是这么对上的。 喜多多商行老板和孟允棠对视一眼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孟允棠却看见老板举手局促地擦了一下手，那手势…… 不动声色挪开目光，孟允棠心跳得却很厉害。 双喜倒是没什么顾虑，跑过去悄悄看了半天。 这个时候，喜多多商行老板竟是摸出银子，在场的仆从家丁，都被塞了一圈儿。他还塞进双喜手里，请双喜若有机会，帮他说几句好话。 自然，也不会漏掉孟允棠。 老板走到了孟允棠跟前，双手将银子递过来，嘴上笑道：“姑娘穿着一看就是能和王爷说上话的，若有机会，姑娘在王爷跟前提上一嘴我们商行。” 孟允棠收下银子，面上含笑：“你叫什么？” “的姓王，叫王益，益处多多的益。经营些个南北杂货，也帮人跑腿办事打听消息带个话什么的。”王益笑容更深了：“若是姑娘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 孟允棠点点头：“好，我记得你了。” 王益便守礼地退开。 王府宴会自然是不会邀请他这样人物的，所以，他也没久留，很快告辞离去。 孟允棠和双喜也就往别出去。 双喜有些惊叹：“这个王老板好大方，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二两呢。” 孟允棠笑：“王爷是什么身份，但凡王爷一句话，他能挣好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说，这点钱算什么？只不过，他也的确是够豁得出去的，这样多人，他这样做，多少有点失了体面，显得谄媚了。” 双喜笑出了声：“要是我是他，能挣这么多钱，脸面算个什么呢？” 孟允棠颔首：“也是。” 只是思绪却飘远了：这个王益，就是王怀义。 王怀义为什么变成了王益？又跑回来做生意？而且刚才那个手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1章 故人 那个手势，乃是在军中的时候，孟允棠所创。 本来手势是一套，而这一个的意思，是原地等待的意思。 也正是这个手势，让她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身边的王怀义。 王怀义跟了她好几年，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当年她也让王怀义去护送娘亲和阿弟。 现在，娘亲和阿弟被魏怀川扣住，那王怀义是如何逃脱的？ 虽然王怀义已是改变了容貌，留了胡须，但孟允棠还是一眼认出来他。只因为当年王怀义跟她有一次遭遇埋伏，本来都打赢了，王怀义去翻尸体的时候，被一个假死的伏兵差点削去脑袋。 当时王怀义躲得快，所以只是在他额角留下一个疤痕。 而这个疤痕，就让孟允棠一眼认出了王怀义。 而王怀义这个手势，也让孟允棠确定，王怀义这是来找自己的。 尤其是最后王怀义甚至不惜散去那么钱财，也为了到她跟前说那一句话，更让她确定，王怀义为了这个，是煞费苦心。 王怀义没有背叛她。 反而如此来找到她。 虽然甚至没有机会说上两句话，但孟允棠心里是极高兴地。 经历了这么多人或是明哲保身，或是嘲讽，或是背叛的行为，王怀义的行为，就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孟允棠甚至忍不住雀跃，隐隐的更有一种，所有煎熬都要到头了的感觉。 只是，如何与王怀义再联系，成了一个大难题。 这里是魏怀川的地盘，想要在这里和王怀义碰头交接，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又叹一口气。 双喜有所觉，侧头问孟允棠：“你不高兴吗？得了钱，为何还叹气？” 孟允棠浅浅一笑：“只是感叹，这钱来得真是容易。王爷现在，实在是很有权势。跟着他，只怕有享不尽的好处。” 双喜连连点头：“可不是？我们王爷可厉害了！” 紧接着，双喜又提醒一句：“晚上的宴会，你要好好服侍王爷。千万不能出岔子。” 一晃眼，就快到晚宴时候。 魏怀川回了后院换衣裳。 孟允棠服侍的。 服侍魏怀川换衣的时候，孟允棠低声道：“今日奴婢去前头看热闹了，托王爷的福，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魏怀川斜睨孟允棠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孟允棠就提起了王怀义：“有个商人叫王益，特地跑来送礼，也不知怎么想的，给在场的府里人都发了赏钱。说是想求我们在王爷您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 魏怀川扬眉：“你倒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孟允棠面色不改：“奴婢只是不知，能不能留下这钱财，所以多嘴问一句罢了。”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看了片刻：“留着罢。” 孟允棠微微惊讶，随后欣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不过二两银，这样高兴？”魏怀川淡淡的：“不嫌丢人？” “王爷觉得丢人，是因为王爷不缺这钱。”孟允棠叹一口气：“可如今奴婢一穷二白，钱财这个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随后，孟允棠轻声道：“王爷，奴婢托人买了两件羊皮袄子，不知道您是否能开一面——” 袄子其实还没买，但先问过，得了确切消息，总不会错。 魏怀川眸光深沉，声音也冷：“明明还没买，倒像真的似的。不过……，买罢。” 他这是同意了。 孟允棠更加惊讶和欢喜，甚至说起了吉祥话：“王爷真是宅心仁厚，将来定是好人有好报。” 魏怀川微微眯起眼睛，忽然笑了：“孟允棠，你倒是真不知道怕。”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2章 折辱 魏怀川带着孟允棠去了前院宴会处。 人几乎已是坐满了。 孟允棠放眼望去，看见了不少的熟面孔。 不过这些人，大多数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仿佛从来未曾认识过。 但也有那么几个，盯着孟允棠一直看的。 这其中，就有孟允棠的表兄周景安。 说是表兄，其实也隔了好几层。他父亲与孟母是隔房堂兄妹。 不过，周景安曾经和孟向学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也是住在孟家的，和孟允棠他们一家，也很相熟。 孟允棠从周景安的目光里，读出了痛惜来。 她下意识避开了周景安的目光。 魏怀川出现，所有人都起身朝着魏怀川恭贺。 这一场面，多少都有点儿震撼——孟允棠估计，作为臣子，到了这个份上，的确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毕竟，这还是的办了一场。 若是大办…… 瞧着那些人面上的表情，瞧着现场热闹的气氛，孟允棠的脑子里，蹦出了几个字来：权倾朝野。 孟允棠侧头悄悄偷看魏怀川，却见他依旧神色淡淡，好似天生不会笑一般，即便面对如此场景，甚至连一丝丝的动容都无。 魏怀川抬抬手，朗声道：“多谢诸位的抬爱。今日略备薄酒，大家无需客气，与我同乐才好。” 随后，魏怀川也坐下了。 孟允棠便给魏怀川倒酒。 这一回，倒是没被魏怀川挑毛病。 与此同时，歌姬舞姬乐伶也都纷纷上场，丝竹声一响起，顿时再将现场氛围推向了高点。 不少人纷纷起身与魏怀川敬酒。 魏怀川似也被感染了情绪，吩咐孟允棠前去为对方倒酒。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话音落下后，孟允棠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似乎都静默了一下。 而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猜疑。 孟允棠觉得，魏怀川是故意的。 毕竟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得了主人家爱重的丫鬟，都不会做。 但有什么要紧呢？ 孟允棠端着酒壶，从容过去，跪坐在垫子上，替客人们倒酒。 接下来，孟允棠再也没有回去给魏怀川倒酒。反而是辗转各处，谁给魏怀川敬酒，她就给谁倒酒。 直到周景安也起身给魏怀川敬酒。 孟允棠过去敬酒。 借着丝竹声，周景安压低声音说了句：“棠棠，你再忍忍。” 孟允棠抬头，周景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明明是在安抚宽慰她，可他看着比她还难过。 显然，周景安一直在想办法。 孟允棠心中一暖，回了个微笑，说出口的话却是：“不必。周公子什么也不要做。” 得罪魏怀川，没有好下场。 周家虽然也有些根基，但也只能算是个中等。周景安现在领的官职，也不过七品。何必为了她，自毁前程？ 周景安似乎有些着急：“我必须要救你。” 孟允棠怕他真一个冲动做出什么来，当即便将话说重了一些：“不必，周公子没有那个实力。” 说完这话后，孟允棠便收好酒壶，起身离去，一句多说话的机会也不给。 不过即便是没有仔细看，她也看到了周景安面上的不可置信。 辗转几圈下来，酒过半酣，有人忽然对魏怀川艳羡道：“王爷，听闻孟氏昔日名动京城，怪不得王爷要将人收入囊中。王爷真是好艳福。府里两大花魁，还有一个昔日京都第一美人——” 孟允棠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不适来。 这种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而偏偏这句话，魏怀川的回应，就至关重要了。 孟允棠觉得，魏怀川应该都未必会回。这人明显有些喝大了，忘形了。竟敢议论起魏怀川后宅的事情了。 魏怀川把玩了着酒杯，掀起眼皮看住了那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3章 心思 那人被魏怀川用眼睛一看，吓得倒是醒酒了一半。 一时之间支支吾吾的，想补上几句，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脸都涨红了。 魏怀川反而缓缓笑了：“一个婢女，算什么艳福？也就是一个昔日名声撑着，自是不如花魁娘子。” 孟允棠忍不住看住了魏怀川。 魏怀川却还在说：“不过是个暖床丫头，你若喜欢，送你如何？” 孟允棠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酒壶，血液更是一瞬间有些凉透了的感觉。 众人没想到魏怀川这样说，惊讶过后，很快就又把气氛缓和回去。 只是众人看向孟允棠的目光，更加鄙夷，甚至开始呼来喝去。 第一个人这样做的时候，众人还下意识看了看魏怀川的脸色。 见魏怀川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还默许，于是这种行为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孟允棠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但她不能反抗。 因为这是魏怀川的意思。 好几次，孟允棠感觉周景安都快忍不住了，但都被孟允棠一眼看过去，强行制止了。 这个时候，如果周景安为了她出头，那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反而是火上浇油。 她，或者周景安，都不会好过。 唯有顺着魏怀川。 孟允棠也很清楚，魏怀川就是在折磨自己，在报仇。 只是，她有些迷惑，不明白为什么。 魏怀川似乎太善变了些——明明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已经有所缓和了。 可今日…… 孟允棠来不及想，就被叫去端茶递水。 魏怀川从头到尾，就没有阻拦过，反而就这么一杯一杯的饮酒，神色始终没有变化。 最后，苏烟烟给魏怀川带来了惊喜。 一支剑舞，潋滟生光。 苏烟烟收了剑之后，对着魏怀川灿然一笑，而后从丫鬟手里取过酒杯，去给魏怀川敬酒。 魏怀川并不推辞，反而就着苏烟烟的手一口饮尽。 随后，他将苏烟烟打横抱起：“今日就到此为止罢！院内客房，诸位随意。” 毕竟，还有不少外地赶来的客人，肯定是要安排住在府里的。 魏怀川大笑着抱苏烟烟离去。 甚至还不忘用自己的披风笼住苏烟烟轻薄的裙子，也不知是怕她冷，还是怕泄漏了春光。 反正，众人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魏怀川对苏烟烟的在意。 他走后，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议论起苏烟烟的受宠，议论起魏怀川对女色的放肆。 孟允棠本打算退下去。 却被几人喊住，让她带他们去客房休息。 孟允棠左右四顾，发现没有一人闲着，便只能应一声，然后带着那四人去客房那边。 周景安本来是想找孟允棠说说话，商量一下怎么办，结果正好就看见孟允棠带着那几个客人离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孟允棠对府里还是很熟悉的，她在前头提着灯笼带路，引他们去客房的同时，还怕他们几个忽然醉倒，一直都还挺提心吊胆的。 好在，那四人虽然醉醺醺的，走路都有点儿摇摇晃晃，可还真是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客房。 客房这边的丫鬟厮也是忙得不行。 于是孟允棠还得拿了钥匙把他们送入房中。 就在孟允棠点完了蜡烛，准备告退的时候，忽然一人伸出手来，拉住了孟允棠：“听闻孟氏女容色无双，刚才我也没看清，现在我得好好看看。” 孟允棠下意识便一甩手，甩开那人之后，她转过身去：“你们想干什么？忘了这是哪里了？魏怀川的人，你们也敢动？！” 结果那四人一改刚才醉醺醺的样子，反而齐刷刷围上来，目光在孟允棠身上上下打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5章 现实 其中一人伸手拽住了孟允棠的胳膊，将她狠狠一拽，让她几乎摔倒在地。 看着孟允棠狼狈保持平衡的样子，那人“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另外一人伸手来摸孟允棠：“哈哈哈，女人嘛，都这样，没成之前，总要这样挣扎反抗。等爽起来了，就会喊我们不要停了——” 第三人也笑：“就是就是，今日我们也好好尝尝，孟相的女儿是什么滋味！” “天牢都去过了，被那些人都玩过了，她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哎哟，她还敢咬我！” 另一人慌忙捏住孟允棠的牙关，逼着她不得不松开。 等孟允棠一松开，他就直接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要是再不识趣，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 说完这话，另一人“刺啦”一声撕开了孟允棠的衣裳，露出里头的里衣来：“废什么话，上了就老实了。” 有人捂住了孟允棠的嘴，让她不得呼救。 有人按住了孟允棠的胳膊，高高拉过头顶，上她不得挣扎抓挠。 有人按住了孟允棠的双腿，狞笑着去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一声声布帛撕裂的声音里，孟允棠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 那些肌肤，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滋润，如今已经看不太出来上面的疤痕，反而透出一股莹润的光泽——白得好像是在发光。摸上去，也是一片细腻柔滑。 有人贪婪地摸着，还想更进一步。 孟允棠依旧在挣扎。 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毕竟即便是在天牢里，虽然会对她用刑，可并不会有人敢如此。 谁都知道，如果敢如此，她很可能会自寻短见。 孟允棠从没有如此恨过。 恨自己，恨当初辅佐太子上位。 恨这世道，容不下一个忠臣。 恨魏怀川，将她如此折辱！ 恨这些人，如此肆意妄为，践踏女子！ 她恨！ 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 孟允棠这一刻，是切切实实地动了杀心。 这些人只要放开她，让她重获自由，她一定会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孟允棠也怕。 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眼泪情不自禁的冒出来，她只觉得如此无助，如此的恐惧。 她也才发现，失去了武力后，作为普通女子，竟如此孱弱，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就在孟允棠眼眸里一片幽暗，几乎要认命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你们怎么敢！”来人看清屋里情形后，怒吼了一声，随后就冲过来，一脚踹开了趴在孟允棠身上的人。 孟允棠看过去，才知道，来的人是周景安。 周景安踹开一个，另外两人就反应过来，都松开了孟允棠，去围殴周景安。 其中一人还不满的叫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坏我们的好事！魏怀川还没说什么呢！” 周景安却如同暴怒的狮子：“你们到底是不是人？怎么能做这样龌龊的事？你们难道没有妻子女儿？” 殊不知，这话却激怒了这些人。 这些人也不废话，直接就动了手。 周景安本来身手就不行，没有正经学过武艺，这会儿被围殴，整个就是左右支拙，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打了好几下。 孟允棠就是这个时候冲了过来。 她将一个大花瓶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人的脑袋上。 清晰的瓷器碎裂声响起，那人不可置信回头看了一眼，才“噗通”倒在地上。 孟允棠却没有扔掉手里碎得只剩下个瓶颈的花瓶，是紧紧握着，灼灼地看住了另外一个离自己最近的。 “周景安。”孟允棠开口：“按住另外一个人。等我来动手。” 这一刻，孟允棠浑身都透出一股杀意。 周景安几乎是瞬间被带着走了，根本来不及考虑事情后果，只知道按孟允棠吩咐的办。 “救命啊——杀人啦！”然而，那个被孟允棠盯住的人，这会儿却不知为何，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转头就往外跑不说，还一边跑，一边喊！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5章 火上浇油 孟允棠也不去理会，直接就把目光看向了被周景安按住的那一个人。 周景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就捂住了那人的嘴。 而那人也因为太过震惊，甚至都忘了反抗。 孟允棠什么也没说，一把就将手里花瓶的残片整个插进了那人的大腿根！ 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声，顿时响起来。 那一声惨叫被闷在了周景安的手掌心。 而那人，直接疼得脸色都白了，也人哆嗦。 然而，孟允棠却还没完。 她拖来了一只圆鼓凳。 在那人惊恐目光里，狠狠地砸了下去，正中脚踝和腿。 更惨烈的嚎叫声，即便是被捂着嘴，也根本捂不住。 周景安甚至都有些瑟缩和犹豫。 孟允棠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又一次举起了圆鼓凳。 一次，两次，三次。 那人已经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反正，周景安是已经吓住了。 甚至，他还在中间的时候劝说了一次。 但是孟允棠只回了一句话：“为什么要放过他？他想过放过我吗？” 面对孟允棠如此平静的一句反问，周景安顿时无话可说。 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孟允棠了。 毕竟，印象里，孟允棠乖巧灿烂，对谁都是笑容盈盈，慈悲怜悯。 就在周景安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听见动静赶过来了。 当看见这一地鲜血，以及那人扭曲变形的四肢，也有不少人尖叫出声。 孟允棠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她只是在人群里寻找着，却失望的发现刚才逃出去的人，并不在人群里，显然是不敢回来了。 魏怀川过来的时候，孟允棠还站在血泊里。 其他人把孟允棠围着，止不住窃窃私语。 杨嬷嬷比魏怀川还要后到一点。 魏怀川脸色阴沉极了。 杨嬷嬷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魏怀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怀川朝着孟允棠伸出手：“过来。” 孟允棠没动，她看着魏怀川，眸光很平静，平静到发冷：“你打算如何处置我？是打断我的四肢给他报仇，还是要如何？” 魏怀川一向平静的面上，出现了一丝错愕。 杨嬷嬷也以为魏怀川恼怒，怕他真做出什么来，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有人声回答：“客人说，孟氏勾引了他们，这位周公子闯进来后来，孟氏临时反悔，忽然发疯——” 这句话，顿时就让孟允棠笑出了声。 听听，原来是她勾引了他们。 听听，原来是她忽然发了疯。 孟允棠没有再说话，也不想再说话，她垂下眼眸，只觉得这个世界都糟烂透了。 也深深地后悔：如果刚才反应咋再快一些就好了。 只要再快一点点，不让那个人跑掉…… 魏怀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往前走了一步。 地上还有瓷片，他用脚踢开了。 就是这一声，让众人心里都一颤，知道这是要出结果了。 周景安上前一步，将孟允棠护在了身后，哀求地看着魏怀川：“靖王，我爱慕孟氏已久，今日的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人也都是我打伤地。您将孟氏赏赐给我，我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力。” 众人哗然。 觉得周景安真是大胆。 魏怀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一倍不止。 他冷冷扫了一眼周景安：“来人，送周公子回家。” 周景安一愣，下意识还要说什么。 孟允棠伸手拉住了周景安的袖子：“不必了。他就算答应，我也不会跟你去。” 周景安面色一下黯了，他张了张口，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一把拉走。 杨嬷嬷都快急死了：这个周公子，怎么就这么没眼色！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6章 怎么处置 周景安被带下去之后，屋里的人目光就都停留在了孟允棠身上。 所有人都在忍不住想，魏怀川会如何处置孟允棠。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孟允棠这次会很凄惨。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 “叫周大夫来。”魏怀川目光落在孟允棠还在往下滴血的手指尖上，忽然暴躁地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魏怀川命令孟允棠：“过来！” 他的语气已经很差。 除了孟允棠之外，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噤，心生惧意。 孟允棠乖顺的往前走了一步。 地上满是碎瓷片，孟允棠也不在意，踩了就踩了。 “停！”魏怀川面如寒霜，冷喝一声。 孟允棠微微歪头：不是他叫自己过去的？怎么，又嫌弃自己身上脏了？ 下一刻，魏怀川朝着孟允棠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同时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兜头罩在了孟允棠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然后，一把就将孟允棠打横抱起。 魏怀川板着脸，始终都没多说一句话。 孟允棠下意识伸手抱住魏怀川的脖子，一时之间万分迷惑：为什么？所以刚才，他让自己别动，是想过来抱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不是很憎恨自己么？还是为了玉玺？ 魏怀川往外走去。 谁也没敢问多问一句。 毕竟就连杨嬷嬷，都愣住了。 魏怀川最后还是在出来后吩咐了长随一句：“关起来。” 而后，便片刻也没有停留，就这么一路抱着孟允棠，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孟允棠一路上，都在想为什么。 可偏偏，怎么也想不明白。 倒是夜里冷，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衣裳都被撕碎了，就剩贴身衣还完好。此时两个胳膊，几乎就是露在外头的。 她缩了缩胳膊，忽然有些窘迫。 仰头看魏怀川，先看见的就是魏怀川紧绷的下巴——通常这个时候，是魏怀川心情极差的时候。 魏怀川很不高兴。 孟允棠可以确定。 可她不确定的是，魏怀川到底是在不高兴什么。 魏怀川一进屋，就把孟允棠放下了，然后死死地盯着她，冷笑了一声。 孟允棠垂下眼眸，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静观其变。 “我竟不知，那周景安，对你用情至深啊。”魏怀川终于开了口，他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孟允棠，语气极尽嘲讽。 孟允棠垂下眼眸：“他只是念在亲戚情分上，想救奴婢罢了。并不关男女情爱。王爷应该明白的。” “本王当然看得明白！”魏怀川端起茶杯，一口气饮尽杯中茶水，冷茶让他理智稍微回笼一些，他沉声道；“去拿药，自己上药！” 孟允棠顿了一个呼吸，才去拿药和纱布，也是这个时候，孟允棠才发现自己手掌和手指上都破了口子。估计是刚才攥着花瓶颈往那人渣腿里插的时候，被碎片割伤了。 伤的是右手，所以孟允棠这会儿用左手上药，上得很是艰难。 “你就不知道喊人吗？”魏怀川忽然捏住了孟允棠的手，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然后，魏怀川便拿过东西，冷冰冰着一张脸，替孟允棠上药。 孟允棠迷惑地看着魏怀川。 更糊涂了。 不过，魏怀川嘴上虽然不耐烦，可手上动作却并不敷衍粗暴，反而仔细又轻柔。 孟允棠除了被药粉刺激的时候，感觉到了疼，之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又或者，她现在对疼痛，已经很习惯了。 “谢谢王爷。”孟允棠看着魏怀川的侧脸，心里某个地方骤然软了软，她轻声道谢，却除了道谢之外，不知还能说什么。 魏怀川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本王问你呢，是哑了吗？不知道叫人？” 孟允棠这一刻，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说的是上药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7章 不敢 孟允棠试探着回了句：“不敢劳烦王爷——” 魏怀川冷冷一眼扫过来：“我是说遇到危险的时候。” 孟允棠垂下眼眸，甚至笑了笑，才说了句实话：“他们早有预谋，怎会给我机会。而且，谁会来管呢？” 那三人之所以敢那样做，难道不是因为魏怀川的话，给了他们胆量？ 三人敢如此，其他客院里的丫鬟仆人，乃至客人，谁会管呢？ “那你就不能不去？！”魏怀川近乎有些气急败坏，口口声声都是责难：“你是本王的丫鬟，你若不去，谁能绑你去？” 孟允棠抬起头来，目光清亮而平静：“这难道不是王爷的意思吗？是王爷让我去给他们倒酒的。” 魏怀川瞬间竟哑口无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面对着孟允棠的注视，他心里更加烦躁恼怒：“让你倒酒，又不是让你去陪睡！难道凭你的聪明，就没想过会发生什么？” 孟允棠瞬间垂下眼眸，声音更加平静了：“是，王爷说得是，都是奴婢自己的错。” 魏怀川大概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孟允棠明明认错了，可魏怀川却觉得自己更加恼怒了——自己说什么了？她就这幅样子？ “本王累了，替本王宽衣！”魏怀川冷冷地看着孟允棠，心中有一股燥怒在涌动。 孟允棠乖乖地上前来，替魏怀川宽衣。 她右手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自然不够灵活，平日做惯了的，轻易能做到的事情，此时此刻竟变得十分艰难。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 此时此刻，他给孟允棠披上的外衣，隐隐有滑落的迹象，露出了孟允棠的锁骨和一片肩膀。 孟允棠的皮肤很白。 在灯光下，显得白而莹润，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的摩挲把玩。 他看着孟允棠的脸。 这日子，孟允棠涨了一点肉，不再瘦得像个骷髅，脸上细的疤痕也不明显了，此时看上去，只剩下一点弱不经风的纤细可怜，倒灭有渗人的感觉。 尤其是她低垂着头，认真解他腰带的时候，微微抿着红唇，似乎有点懊恼，又似乎是有点委屈的模样，更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在怀里，好好安慰。 魏怀川感觉到了一股燥热。 那感觉越来越明显。 同时，发生变化的，似乎还有身体某处。 他呼吸都急了一些——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封印，被彻底释放出来。关押太久的凶兽，忽然获得自由，总是会横冲直撞的拼命撒欢释放的。 不过，即便如此，魏怀川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 可偏偏，这个时候孟允棠的衣衫滑落了。 孟允棠身上被欺负留下的痕迹，就这么在魏怀川的眼皮子底下暴露无遗。 魏怀川看着那些被捏得或是紫红，或是发红的印记，只觉得自己双目都在灼灼发痛。 他冷不丁想起了周景安护着孟允棠的样子。 一瞬间，魏怀川的理智就这么被焚烧殆尽。 他伸出手，扣住了孟允棠的肩膀，寒声问：“他们对你都做了什么？周景安是什么时候到的？” 孟允棠被捏疼了，一抬头看见魏怀川双目赤红，隐忍怒意的样子，忍不住蹙眉想要后退：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忽然要发疯？ 而孟允棠想要退开的样子，彻底的激怒了魏怀川。 魏怀川猛地把孟允棠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向浴室。 浴室门关着，魏怀川也干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把门踹开后，魏怀川直接这么抱着孟允棠朝着浴池走去。 孟允棠有点吓住——魏怀川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忍不住挣扎，并质问：“魏怀川，你是不是疯了！” 魏怀川却并不言语，反而抱着孟允棠直接跳入了浴池！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4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8章 疯狂 孟允棠骤然入水，直接就呛了一口水，更忍不住挣扎。 摸到什么的时候，孟允棠也忍不住的死死地抱住。 魏怀川面无表情地从水里站起。 死死抱着他脖子，双腿也缠住他腰肢的孟允棠，也跟着出了水面。 “咳咳咳”孟允棠剧烈咳嗽着，感觉肺都是疼的。她咳嗽的同时，又忍不住贪婪呼吸，唯恐下一刻再被溺入水中。 她和魏怀川的衣裳都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曲线。 魏怀川一言不发，却也不曾松手——他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慢慢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杯茶水，有问题。 估计是烈性的春药。 不然反应不会如此激烈难熬。 也就是跳入水中，才能有了这一丝的清明。 孟允棠好受些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而且，她也感觉到了魏怀川的变化——那滚烫的，炽热而坚硬的东西，只需要想一想，就知道那是什么。 一瞬间，孟允棠就涨红了脸。 她慌忙松开魏怀川，想要离魏怀川远远地。 可她刚一动，就听见魏怀川低喝：“别动！” 他的声音已变得有些哑，带着浓浓的，引人遐想的味道。而他的语调，也是隐忍地。 孟允棠不敢动了。 她瑟瑟地问魏怀川：“要不，我去喊苏姨娘？或者柳姨娘？” 孟允棠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魏怀川忽就冷笑了一声：“你倒会做好人。” 他这话透着怒气，孟允棠不想再激怒他，只能声解释：“王爷误会了，奴婢——” “住口。”魏怀川松开孟允棠，却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不许她再说话。 他的目光往下落，刚好看见水面之下，微微隆起的丘。那挺翘的弧度，让人忍不住遐想，更忍不住想要伸手一把握住，细细把玩。 孟允棠被魏怀川的目光烫得微微一个瑟缩。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魏怀川手指往下滑，落在了孟允棠仅剩的衣上。 而后微微用力。 因为沾了水，甚至都没有声音发出，那衣衫就被撕开了。 孟允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魏怀川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更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却被魏怀川紧紧地钳制住肩，挣扎不得，逃跑不得！ 她只能出声：“王爷莫不是疯了？这是做什么？” 魏怀川反而笑了笑。这一笑，笑容竟有些邪肆的味道：“做什么？本王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孟允棠，你勾引了本王。却又如此——是欲拒还迎的手段？还是故意折磨本王？” “王爷难道想事后后悔？”饶是孟允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魏怀川的状态有点不对。她更清楚，自己是绝对无法反抗魏怀川的。 所以，硬来肯定逃不走，只能用迂回的方式。 孟允棠问魏怀川：“难道王爷现在不嫌我脏了？” 魏怀川用手指描绘孟允棠脸颊的曲线，惹得她一阵阵发抖，却轻笑出声：“所以，需要洗一洗，好好洗一洗。” 然后，魏怀川按着孟允棠的肩膀，跟她一起沉入了水里去。 水瞬间淹没过来，孟允棠吓得立刻就缠住了魏怀川，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不会被溺死。 隔着水，孟允棠分明看见魏怀川还在笑，好似心情十分好。 她一张口，口中立刻冒出气泡，水也往里涌，吓得又赶紧闭上，并且止不住地挣扎。 魏怀川伸手托住孟允棠的后脑勺，然后微微低头。 四唇相贴。 孟允棠瞬间瞪大了眼睛，双腿蹬得更厉害了，挣扎得水都荡漾起来。 魏怀川微微用力，根本不允许孟允棠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79章 意外 魏怀川的力气太大，孟允棠根本就挣扎不开。 不过，很快她就不挣扎了，改而紧紧地缠着魏怀川——魏怀川将他口中的气通过四唇相贴的方式，肚了过来。 在孟允棠觉得自己即将呛水的时候，这样一口气，如何能不让她下意识的追逐？ 更何况，对方还是魏怀川。 那是她一直都会忍不住心动的人。 这么多年，她依旧会恨魏怀川当年的事情，就足够说明，她对魏怀川的执念。 她又不是什么圣贤，能丝毫不被这种情愫左右。 觉察到孟允棠的贪婪和索求，魏怀川似笑了一下，随后就拉着孟允棠浮上水面。 孟允棠大口喘息，神志清明一些之后，便想逃开。 可就在她一动的时候，魏怀川就又伸出手来，恶劣地将她重新带入水底，重新四唇相贴。 孟允棠又急又怒，这次魏怀川凑过来的时候，她就在他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可魏怀川竟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丝毫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依旧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比之前那一次更进一步的侵犯她的领地。 等到孟允棠胸中气几乎耗尽，开始憋不住气的时候，他又一次渡了气过来。 可偏偏，孟允棠再次失了清明，只凭借本能，缠上去想要进一步索取的时候，他又带着她浮上去。 如此周而复始。 孟允棠神志渐渐混沌。 她紧紧地抓着魏怀川，不管是在水底，还是在水面，都没有再放开过。 直到此时，魏怀川才将孟允棠打横抱起来，一步步走出浴池，扯过毛巾，将孟允棠完全裹住，出了浴室。 桌上的茶水还摆在那儿。 魏怀川倒了一杯，低头看孟允棠。 孟允棠睁着眼睛，还迷蒙着，整个眼睛看上去，都是水盈盈的，透着一丝丝的委屈，一丝丝的嗔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继续欺负她，看她可怜兮兮哭出来的样子。 他将那茶水送到了孟允棠唇边，“喝点水，乖。” 那语气，竟是十足的温柔，又带着无尽的诱哄。 孟允棠乖乖地张开了嘴唇，任由魏怀川将水缓缓倒入她口中。 冰凉的茶水带来一丝清明。 但四目相对，孟允棠最终还是沉溺到了魏怀川那双多情的眸子里。 水喝尽。 魏怀川扔了茶杯，低头下去，将孟允棠嫣红的唇瓣含住，辗转吮吸，细细品尝。 孟允棠下意识推拒几下，却被魏怀川胸口滚烫的温度惊得如受了惊的鹿。 渐渐地，孟允棠也开始觉得身上燥热，她张着嘴大口吸气，被动着承受着魏怀川的进攻。 不知什么时候，孟允棠身上的衣衫尽去。 而魏怀川也是衣衫半褪，只着一件里衫，却不见亵裤。 孟允棠迷迷蒙蒙地想，如果世上有勾魂摄魄的男妖怪，那一定是魏怀川这样的。 他看起来……好好吃。 孟允棠忘了自己是怎么笨拙的学着魏怀川，让他倒吸一口气。 也忘了自己是被怎么被魏怀川哄着去做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这一刻，什么爱恨，什么处境，什么该与不该，都已经抛到了脑后去。 魏怀川感觉到花蜜湿滑，他也不再忍耐，猛地侵入。 孟允棠疼得浑身绷紧，捶打魏怀川的同时，委屈哭出声来：“疼，疼——” 魏怀川被孟允棠的反应惊住。 他缓缓退出，低头看去，却见一抹殷红血色落在床单上。 雪白床单上，那鲜红色颜色，甚至能灼痛双目。 魏怀川握住了孟允棠的后退的腿儿，然后被灼痛了双目，彻底失了理智。 重新欺身上去，魏怀川将孟允棠的呜咽堵在了口中，恶狠狠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0章 嫁衣 烛光摇曳，锦帐晃荡，细碎的哭泣和求饶声，混合着皮肉拍打的声音，无端端地让这夜色旖旎又暧昧。 两个人儿，都失了理智。 孟允棠推着魏怀川胸膛，哭着求饶：“不要了，不要了。” 魏怀川的声音低沉又暗哑，目光落在孟允棠雪白的肩上，喉结微动，带着十足的诱哄：“乖，别闹。再来一回，就一回。” 孟允棠气得锤他：“大骗子，你是个大骗子——你上次也这么说……” 正在两人纠缠的时候，门却忽然被敲响了，苏烟烟的声音响起：“王爷，我睡不着，您陪我说说话吧？” 孟允棠吓得瞪大眼睛，下意识就往被子里缩，还拼命推魏怀川，想把他推开。 魏怀川有些恼，狠狠地撞了一下。 孟允棠一下不防，就出了声。怕被外头的人听见，她忙咬住嘴唇，皱眉忍耐。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魏怀川扭头，神色骤冷，而后沉声喝道：“滚！” 苏烟烟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丫鬟如玫从暗处走出来，低声劝道：“苏姨娘，您还是快回去吧。王爷的态度您也看见了。” 苏烟烟怒瞪如玫：“谁在王爷屋里？” 此时此刻，苏烟烟都快气疯了。 她辛辛苦苦设计好的局，就等着这次和魏怀川共赴云雨，得到魏怀川的心，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结果呢？！ 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摘了桃子！ 此等深仇大恨，苏烟烟如何不恼？她恨不得冲进去，撕了里面那个女人！ 如玫当然不可能说什么，只是依旧垂着头：“苏姨娘还是快些离去吧。不然，真惹怒了王爷，扫了王爷的兴，只怕姨娘还要吃亏。” 苏烟烟却已经气得红了双眼：“是不是柳莹儿！这个贱人——” 如玫无奈，“姨娘就别乱猜了，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您该回去了！” 苏烟烟死死盯着门。 最终却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只是每一步，都走得心如刀割。郁闷至极—— 她走后，如玫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不多会儿，杨嬷嬷过来了，看着如玫脸上通红的巴掌印，瞬间就恼了：“这是谁打的？我王府谁这么胆大包天？连王爷身边的丫鬟都敢打？” 如玫轻声道：“嬷嬷。没事，苏姨娘也是情急之下打得。已经不疼了。她刚才要进院子，我实在是没拦住。” 杨嬷嬷心疼地摸了摸：“所以她就打你了？到底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什么玩意儿！自己当不了人，也不拿旁人当人？明日我非得跟王爷回禀不可！” 顿了顿，杨嬷嬷忽然反应过来：“那现在谁在里头伺候？王爷没见苏姨娘？” 如玫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现在是孟允棠在里头伺候，王爷好像……要了她。” 杨嬷嬷愣住了。 孟允棠在魏怀川跟前伺候，这件事情不稀奇，可孟允棠这个人，魏怀川是不会动的。 别人不了解，杨嬷嬷还不了解魏怀川有多憎恨孟允棠吗？ 可现在…… 联想到今日的事情，杨嬷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另外一件事：刚才王爷叫她请大夫来，怕不是给那几个人请的，而是给孟允棠请的？ 杨嬷嬷一时之间，忽然有点不知所措——那这会儿是叫周大夫过来呢，还是不叫呢？ 最后，杨嬷嬷只能压低声音问：“多久了？” 如玫也压低声音：“挺久了。” 说这话时候，如玫有点脸红。毕竟那些动静，谁听了都得脸红啊—— 杨嬷嬷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 她已经可以想象，明日到底府里是个什么混乱情况。 但魏怀川这会儿在和孟允棠做那种事情，杨嬷嬷思来想去，也没敢去打扰。最后只能摇摇头，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让如玫继续好好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她自己则是去见了周大夫。 周大夫正开药呢。 杨嬷嬷咳嗽一声，怪不好意思：“还是先别开药了。您这样，先休息会儿，等王爷出来，说不定还要麻烦您。”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1章 胡闹 周大夫停了笔：“那这些人怎么办？” 这伤口还冒血呢。 杨嬷嬷看了一眼屋里，听着他们几个哼哼唧唧的声音，冷哼一声：“那就别让人死了就行，其他的不管。反正什么都是他们自己该受着的。” 周大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十分听话。 当即除了止血之外，什么都没做。 而魏怀川屋里，足足是到了后半夜才算是消停了。 孟允棠已是彻底哭红了眼睛，一丝力气也无。 只是，她秀发披散，身上不着寸缕，趴在被褥里的样子，却仍旧让魏怀川忍不住的喉结微动。 这像是一副极尽靡丽的画卷。 发是墨一般的颜色。 被褥是月白的颜色。 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莹润的白。 若说有什么缺点，那就只有一个——孟允棠太瘦了。 背后的骨头，都能看见。 尤其是两篇肩胛骨，更是明显。 可也正因为如此，顺着那一条凸起的脊椎，目光一直看过去，就会发现那纤细的腰肢，微微隆起的，被被褥盖住的某处。 偏偏这一份半遮半掩，更叫人心里痒痒。 可魏怀川最终还是克制地收回了目光，反而抱着孟允棠入了浴室去清洗。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玩得太过，溺水的感觉太过强烈，孟允棠一进浴室，就忍不住攥紧了魏怀川的衣裳，呢喃哀求：“不要。” 魏怀川手紧了紧，感觉自己身体某处又有复苏的架势，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拍了拍孟允棠的臀：“别闹。” 温热的水抚慰了酸疼的筋骨。 也让迷糊的神志重新清醒。 孟允棠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不断滑落出，终于彻底清醒。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魏怀川：自己和魏怀川…… 魏怀川一脸的平静。 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或者说是，好像这一切发生得都很理所当然一样。 孟允棠低下头去，心中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反应才好。 这种事情……此时再来抗拒恼怒，倒像是矫情。 可若如果说是不在意，那也是假的。 她不言语，魏怀川也不问。 旖旎的气氛渐渐褪去。 有些生疏和怪异的东西，就这么悄悄地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孟允棠将自己整个人藏在水波之下，只露出个脑袋来呼吸。 魏怀川猛地起身。 孟允棠下意识看过去，却又在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后，猛然涨红了脸，慌乱低头不敢再看。 她这幅样子，反倒好似取悦了魏怀川。 魏怀川一步步走出了浴池，却在出去之前，转过头来，问了一句：“你想让双喜过来，还是如玫？” 孟允棠反应过来，这是问她要谁过来帮她穿衣。 她毫不犹豫选了：“如玫。” 双喜这个大嘴巴，如果让她知道了这个事情，只怕当场就要下不来台！ 如果必须选一个，那必须是如玫！ 一张口，孟允棠才惊觉自己嗓子又干又哑。 意识到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之后，她又有些绝望——自己和魏怀川，这是做了什么啊！ 如玫很快就进来了，服侍孟允棠起来，穿好衣裳，擦干头发。 甚至从头到尾，如玫都没有露出过一丝好奇。也没有一丝怪异。 “手心的伤泡了水，恐怕不好。”如玫低声道：“一会儿我给你擦药。” “多谢。”孟允棠道谢，真心实意的。 出去的时候，孟允棠每走一步，都要顿一下。 没办法，隐秘之处，实在是太疼了。 周大夫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魏怀川也坐在那儿，慢慢悠悠喝着茶。 “坐。”魏怀川头也不抬，眼眸甚至没看孟允棠：“喝水。” 桌上还摆着一杯茶水。 孟允棠端起来，口喝了一口，发现水温是正好的。 魏怀川向周大夫颔首示意：“说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2章 如何 周大夫忍不住看了一眼孟允棠，多少有点神色复杂：“那茶水里，加了效用极强的春药。” 孟允棠喝水的动作顿住了，含在嘴里的茶水，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合适。 周大夫见状咳嗽了一声：“不是现在喝的，是另外一壶。那一茶水被放在桌上，王爷和孟姑娘，都喝了。所以……” 虽然当时混混沌沌的，但孟允棠的确是记得那种感觉。 她相信周大夫的话。 可她也没忘了，是魏怀川给她喂的水。 魏怀川当时那反应……怕不是先喝了，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孟允棠猛地看住魏怀川，又惊又怒：若真是如此，那他就是故意的！ 魏怀川眼皮子都不曾抬起，只淡淡道：“本王不过是好心给你喝口水。并不知内情。况且，本王何须非要用你？” 就这么一句话，瞬间就把孟允棠的怒火给浇灭，只剩下了难堪。 甚至于，孟允棠都忍不住开始怀疑，魏怀川说的，该不会真的？ 她盯着魏怀川，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实在是太坦然了。 而且魏怀川一直对她如此嫌恶，也让孟允棠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的理由让魏怀川这么做。 “给她看看伤。”魏怀川放下茶杯，语气更加冷淡了：“本王还有别的事。” 说完这话，魏怀川就这么走了。 孟允棠也没说说话。 随后，周大夫给孟允棠看了看伤。 孟允棠手心伤口很深，吓了周大夫一跳：“这是怎么了？受了伤，还敢见水？不要手了？” “无妨。”孟允棠真正想看的不是这个。她缩回了手，犹豫片刻后，才跟周大夫低声请求：“您能不能开一副避子汤给我？” 周大夫神色复杂：“王爷已吩咐过了，药都熬上了，一会儿就能喝。” 听见这话，孟允棠微微一愣，随后便笑了：“那就最好了。” 没想到，魏怀川竟和她想到了一起去。 可这样的默契，不知道为何，非但不令人感觉到想会心一笑，反而刺得人心头微微发痛。 但仔细想想也是应该的。 魏怀川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而且，魏怀川那样聪明，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有机会去反过来威胁他的。 最重要的是，魏怀川还未成婚，更不可能弄出一个庶长子来。 孟允棠垂下眼眸，不去多想这件事情。 周大夫看着孟允棠，忍不住宽慰一句：“不伤身的。” 孟允棠笑了，真心实意跟周大夫道谢：“多谢您。” 周大夫的善意，让她觉得，至少这个世上，还是有些美好东西存在的。 手上伤上了药之后，孟允棠的避子汤也好了。 避子汤喝过，孟允棠困极了，也累极了。 到了这种程度，那真是一丝一毫的体力也没有，只想昏天黑地睡上一觉。 孟允棠这头昏昏沉沉睡过去之后，却不知道，府里另外一处，却是哀嚎声声，求饶不断。 魏怀川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三个男人，面色丝毫不改：“继续。” 三名亲兵同时举起了锤子来，一锤子砸在了三人的手指头上。 霎时，惨叫声几乎震破云霄。 有人忍不住怒骂：“魏怀川，你这样阴毒残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觊觎皇位的乱臣贼子，你这样对我们，也不怕被世上人口诛笔伐！” 魏怀川的茶盏轻轻搁在了桌上，发出清脆地声响。 他看着三人痛到狰狞的表情，笑了笑：“本朝律法，奸淫，妇女者，轻则，断其手脚，割其发，示众。重则，断去子孙根，发配边军。” 三人露出了惊恐之色来，其中一人咬牙道：“不过是一个丫鬟，你自己也亲口说了，可以供我们享用！你如此，便是出尔反尔！”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3章 出尔反尔 那人的话喊完后，魏怀川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魏怀川还没说什么，可他自己反而倒是先怂了。 被魏怀川的目光看得愣是不敢继续往下说。 良久，众人才听见魏怀川徐徐道：“本王出尔反尔？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魏怀川的声音逐渐冷冽：“只要她不愿，不管是丫鬟，还是千金姐，那便是你们勉强！” “尔等猪狗，竟敢如此！”魏怀川重重说完这几个字后，抓起茶盏就砸了过去。 也是此时，众人才惊觉魏怀川对这件事情到底也有多愤怒——说是雷霆之怒，也不奇怪。 毕竟，从魏怀川此番回到京都，众人就没见过魏怀川发过多大的火。 即便是朝廷上的事情，也好像都不再能触动他丝毫。 他是真正做到了稳如山岳。 可现在…… 看着那被砸得正中面部，一声不吭昏过去，脸上血迹蜿蜒的人，以及那汩汩而出的血，众人都有些不明就里：为何王爷如此生气？ 而魏怀川这样发怒之后，便有另外一个忽然就尿了裤子，但他还哆哆嗦嗦的开口：“王爷，王爷，不是勉强，不是勉强啊！我实在是喜欢孟相之女，昔日因了身份，才高攀不起。如今喝了酒一时糊涂——我愿意八抬大轿，娶为正妻！” 他如此求饶，只让众人鄙夷。 是不是勉强，大家难道看不出？ 只不过是想用这桩婚事消弭自己犯下的罪孽，以此来换取魏怀川的息怒！ 众人悄悄看向魏怀川，心中纷纷猜测，不知魏怀川会是什么态度。 魏怀川笑了。 他掏出帕子来，慢慢地擦干净自己被茶水打湿的手指，而后赞了一句：“你是个聪明人。” 众人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魏怀川会说这样的话。 难不成，魏怀川真想把孟允棠嫁给这样一个人？ 不过得了这句话，那个开口求娶的人，倒是一下就松了一口气。神色好看多了。 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丝丝隐秘笑容来。 下一刻，魏怀川却道：“可惜，本王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投机取巧的聪明人。” “拖下去，打断双腿双手，废去那处，送还家！”他轻描淡写地就下了处置的命令。 那语气，仿佛不是要把人废了，倒像是要好生的送回家去共享天伦似的。 那人惊骇地瞪大双眼，看住魏怀川，几乎是下意识吼了出来：“我乃朝廷官员，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魏怀川来处置！自有大理寺！” 魏怀川笑了，笑容缓缓露出，似听到什么好笑之言：“若有人替你击鼓鸣冤，本王自当认罚！” 可是，会有人替你击鼓鸣冤吗？ 那人心如死灰，面色如菜，颓然软倒下去，不敢相信魏怀川竟然如此嚣张。 可真有人拖他走的时候，他又如同一只死鱼一般，猛烈的挣扎起来，痛哭流涕着认罪求饶。 魏怀川却并无一丝一毫的心软。 是的，一丝一毫也没有。 另外一个人，是被孟允棠打得最惨那个，这会儿人虽然清醒着，可是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要死掉。 魏怀川看住了他，笃定道：“这件事，是你起的头。” 那人立刻辩驳：“不，不是的。我只是喝醉了，他们两个一提，我一时糊涂——我已经受到了惩罚，王爷就放过我吧！今日的事情，我保证不说出去！” 魏怀川却唇角一勾，满是嘲讽之意：“死人，也一样不会说出去。” 那人愣住。 魏怀川的神色阴冷，说出来的话，却更阴冷：“剁去四肢，子孙根切碎喂狗。”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让他亲眼看着喂。别叫人死了。” “魏怀川，你这样狠毒，就不怕天打雷劈——”那人惊得忍不住骂出声来，可声音里透出来的，更多还是绝望。 魏怀川面色不改：“若真有天打雷劈，自然也不会来找我。” “你敢说，你对那孟氏，真的是当个奴婢吗！那分明是你魏怀川的禁脔！”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4章 禁脔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大喘气，甚至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敢偷看魏怀川的神色。 这句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魏怀川不会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却听见魏怀川哂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尔等猪狗，其罪当诛，本王留你们一条命，便是仁慈。” 说完，魏怀川便起身离去。 他一走，大家这才齐刷刷松了一口气。 而剩下那个人，也被如同死狗一样拖出去。 他还想骂，立刻就被堵住了口，不多时，只听外头一声猪嚎般的惨叫，便彻底归于寂静。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总算有人说了句：“快别看了，赶紧擦洗干净，回去睡睡，明儿还要当值呢。” 这一晚上，客院这边，几乎是灯火通明。 虽然其他客人都没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但出了这么大事情，谁还睡得着？ 就是醉酒的，也是得吓醒一半啊。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天亮，客人们陆续就有告辞的。 王府也不多留，只是道歉一句，说昨天夜里有人闹事，惊扰了他们休息。 不过，谁也没敢多问一句是谁闹事，又闹了什么事。 当然，在王府不敢问，出去了还是少不得要偷偷议论打听的。 不消半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就已如同风一样，刮遍了整个京都。 人人都知道，魏怀川他为了罪臣之女孟允棠，竟然连废三名大臣。 而且还是用极端残酷的方式。 知晓那三人下场时，人人都得摇头说一句“也太狠了。” 但无人觉得是魏怀川狠毒，都只觉得，这是孟允棠太过祸水。 毕竟，魏怀川那是大英雄。 可孟允棠呢？那是罪臣之女！如何配得上魏怀川！定是她用了手段！ 当然，陆云凤和陆云婷都先后知道了这件事情。 陆云婷第一时间就哭着跑去问父兄：“这事是真的吗？孟允棠她真的——” 陆父他们几个点点头：“毕竟是昔日就有情分的，发生这样的事情，王爷恼怒也不奇怪。就是，我们担心，孟氏对你的地位会有威胁。” “我要进宫！”陆云婷目光闪烁，抿着嘴唇恼：“我决不能让孟氏威胁到我！” 外头如何传闻满天飞，孟允棠却依旧是一觉睡到了中午。 体力透支，没办法。 不过，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孟允棠倒是没因为先前的事情做噩梦，反而是一夜无梦，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只是醒来后，孟允棠回忆起昨日的事情，就立刻拉高了被子，将自己盖在了里头——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光是想想以后如何面对魏怀川，她都觉得头疼无比。 可不管如何，总归是要面对的。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出声喊了一句：“双喜？” 双喜和如玫一同进来的。如玫端着热水和药，轻声道：“姑娘先洗脸漱口，吃一口粥，喝过了药，我给您身上上药。” 孟允棠听如玫改了称呼，一时僵了片刻，怪尴尬的。她咳嗽一声：“昨天夜里的事情，你们都知晓了？” 双喜和如玫神色都有些复杂，但也都点点头：“知晓了。” 孟允棠再问：“那王爷……说了什么没有？” 她想知道魏怀川的态度，才好明确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 至于其他的…… 如玫和双喜摇摇头：“王爷什么也没说，早上起了后，便出了门。没留下什么话。” 孟允棠沉默了片刻，就想明白了魏怀川的意思——这件事情，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只该当成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吃过饭，喝了药，如玫给孟允棠身上那些淤青一一涂药揉开。 每一处，孟允棠都忍不住皱眉——倒不是疼的，而是单纯的想起了昨日这些伤是什么来的，恶心和愤怒的。 到最后，忍无可忍时，她隆住衣裳：“不用了。几日就好了，不必费事。” 转头，她问：“那几个人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5章 误会 外头传闻如何，府里都是不许议论的。 杨嬷嬷更是下令，这件事情不许任何人议论，提起。 此时孟允棠问起，如玫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细节，只道：“被赶出王府了。” 孟允棠一愣：“赶出王府了？” 这样而已么？ 孟允棠垂下眼眸，心中一片冷意。 如玫压低声音：“幸好昨日发现得及时，没出大事。说起来，你也算因祸得福了，就莫要再想了。” 对于如玫的劝说，孟允棠笑了笑，只是笑意并不到眼底：“我明白。” 只可惜，昨日没有将那三人都抓住。 “那三人位高权重？”孟允棠轻声问了一句。 如玫点点头：“三人，一个是户部员外郎，一个是兵部员外郎，还有一个是工部的员外郎，三人官职虽然不算高，但家世都不错——” 魏怀川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是真的没考虑过后果，足以见对孟允棠的看重。 孟允棠却完全和如玫想的不同。 她内心，多少有些失望——魏怀川如此轻描淡写放过这三个禽兽，显然是有顾虑对方背后家世的缘故。 魏怀川变得太多。 但孟允棠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却依旧不赞同，更不能接受。 不过，不要紧，这本就是她的仇，她自己总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孟允棠没有再问，如玫也没有再说，是又让孟允棠多休息会。 如玫走后，双喜才活泼了些，压低声音问孟允棠：“你真成了王爷的人了？那以后是不是就要成孟姨娘啦？” 孟允棠扬眉：“未必。” 魏怀川既然没留下话，那么大概率后头也不会再提起这个事情。 双喜还想说什么，柳莹儿却过来了。 于是，孟允棠就让双喜去煮点茶水来。 柳莹儿看着孟允棠的神色，多少有些复杂。 孟允棠任她打量，心中盘算，柳莹儿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会是如何——是愤怒，从而解除合作，还是想要进一步合作？ 过了几个呼吸，柳莹儿开了口：“我本以为，我和苏烟烟里，谁也得不了手。王爷不会要任何一个人，只是养着我们当个装饰罢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得手了。” 她顿了顿，轻嘲：“我和苏烟烟争破头的东西，你却轻易得到，我都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可你说，你得手了吧。却连个姨娘的身份都混不上——只怕从今往后，也就是个暖床丫鬟。我又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替你难过了。”柳莹儿一个劲摇头，神色更复杂了。 孟允棠：…… 被柳莹儿这么一说，孟允棠也觉得自己怪惨的。 可这个事儿怎么说呢？各有所求吧。 孟允棠轻声道：“你我所求不同。而且，王爷也不会让我做姨娘的。光是人言可畏一条，就不会让他更进一步。横竖，他对我也是十分憎恨。更不可能给我尊荣。” 柳莹儿一愣，随后似笑非笑：“你说，他对你十分憎恨？” 她顿了顿：“十两银子，我告诉你一件事，保证值。” 孟允棠被柳莹儿这个态度给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只微微一犹豫，她就还是选择了掏钱。 十两银子，就这么直接给了柳莹儿。 柳莹儿也是不银子不吐口的人，银子一到手，揣进了怀里后，她才笑了笑，开口道：“你说魏怀川憎恨你，可我没见过哪个看见仇人受罪的人，反而帮着仇人报仇的。” “你不知道，魏怀川是如何处置那三人的？” 孟允棠一愣：“不是送出府了？” “那送出府之前呢？”柳莹儿扬眉：“这是谁告诉你的消息，太便宜我了。我回头得感谢她去——要不是她。我还真赚不了这个钱。” 孟允棠心里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他做了什么？” 柳莹儿却忽然来了玩笑的心思：“要不，你猜猜看？” 孟允棠看着柳莹儿这个俏皮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猜，估计柳莹儿也不会轻易说，当即毫不犹豫：“加一两银！　”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6章 惊讶 孟允棠的一两银，却没有起到效果。 柳莹儿竖起食指，微微摇了摇，浅笑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不了解我。我虽爱财，却也不是什么钱都赚。比如现在，一两银可比不得我的快乐。” 孟允棠不解：“难道我猜一猜，竟比钱还好？” “那当然。”柳莹儿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一副娇弱美人的慵懒样子：“我赚钱，也是为了让我活得快活。如果为了钱，失了快活，那这个钱，不要也罢。你快猜吧。” 孟允棠还真拿柳莹儿没有办法。 所以，只能猜。 孟允棠抛开了杂念，抛开了之前自己的认知，尽力去猜：“王爷惩罚了他们？打了板子，还是如何？” 柳莹儿忽问：“若是你，你会如何？” 孟允棠几乎是毫不犹豫：“若是我，当打断他们手脚，剁去子孙根，让他们再也无法作孽。只此一生，都将活在无尽痛苦和嘲笑中。” 她这话，直接就让柳莹儿愣了一下：“你们两个人，在这一点上，还真是惊人的默契。” 这下，就换成是孟允棠愣住了：“什么惊人的默契？” “魏怀川啊。”柳莹儿含笑，神色却复杂地看着张司九：“魏怀川把那三人，斩去子孙根，打断四肢，却不让他们死，反而好好地送回家了。” “如今，整个京都都是谣言满天飞，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魏怀川的手段狠辣。” 柳莹儿拢了拢头发：“当然，也没有说你什么好话，都说你是红颜祸水，害了魏怀川。” 孟允棠万万没想到，魏怀川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方才如玫只说送回了家，却没说这些。 她还以为……还以为…… 是她误会和冤枉魏怀川了。 魏怀川变了，但本质的东西，仍是没有变的。 孟允棠忍不住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来。 就是这一点心意，让柳莹儿更加妒忌了：“你说说，魏怀川那是恨你吗？为了你，他竟然做到了这样！要知道，这对他的名声，对他的评价，那都是有影响的！” “我看分明他对你就是余情未了，爱恨交织。”柳莹儿如此说了一句。 那语气，带着酸，带着羡慕，带着妒忌。 竟是丝毫没有掩饰。 孟允棠听见这话，却笑了。笑容一点点扩大，她抬眸看着柳莹儿，轻声却笃定言道：“你不了解他，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如果换成是旁人，他一样会做这样的事情。” 柳莹儿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是，孟允棠就跟柳莹儿说起了魏怀川的一件旧事：“你知道，为何我会脱口而出，打断四肢，剁去子孙根吗？因为我和王爷，曾经这么做过。” 柳莹儿的眼睛瞪大了，也不妒忌了，也不羡慕了，立刻坐直了身体，一脸期待地看住了孟允棠：“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孟允棠看着她这个反应，微微扬眉，却反而不立刻说了，而是伸出两根手指：“二两银。” 柳莹儿僵在了原地，她看着孟允棠，怒了：“你怎么还要钱的！” “说书先生也收钱哪。”孟允棠俏皮一笑，更加坚定地伸出手去。 柳莹儿咬牙再三，最终还是从荷包里摸出了一枚银镯子，塞进了孟允棠手里，冷哼一声：“你还是第一个从我手里把钱赚回去的。要是故事不精彩，你得退钱！” 孟允棠点头：“好。” 然后，她娓娓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大概七年前，我和魏怀川出去看灯会，贪玩，都深夜了也不想回家，还在外头闲逛。结果就遇到了一个人，拉着个女子欲行不轨之事。” “我和魏怀川把人救了下来。” “然后，那男人求饶。本来我是打算送他去官府的，可是魏怀川说，这样的人，有权有势，送去官府了，也多的是脱身的办法。而且，到时候反而牵连那名女子。所以，他说，不如打断四肢，废了子孙根。” “唯有如此，才能永绝后患。而且律法也的确是如此写的，我们只是依律行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7章 一句实话 孟允棠说完，柳莹儿的眼睛已经瞪大得不能再瞪大了：“七年前，你才十三岁！王爷也才多大？十六七？你们怎么敢？都不会紧张害怕吗？” 那毕竟是条人命，万一一个失手，弄死了在呢么办？ 孟允棠笑了：“要不怎么说年轻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一点也不知道怕呢？这件事，后来还被胜帝知道了，将魏怀川叫去，好一顿训斥，罚他禁足一个月。” “其中有一条罪过，就是带坏了我。”回想从前，孟允棠脸上笑容就没落下来过：“那一次，我也被我爹罚了一个月的抄经。手都肿了。我娘日日给我揉，一面揉，一面训斥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谁也没说他们做错了。 只是说他们做得太过了。 后来，她和魏怀川再碰头，还特地讨论了这件事情。总结就是，没做错，下次还得这么干！ 也因此，从如玫那儿得知魏怀川只是将人送还家的时候，她才那样失望。 觉得自己心中的少年，已是彻底消失了。 不仅是忘了当初说过的话，就连作为人的良知，似乎也没有了。 现在嘛——除了高兴，就还是高兴。 柳莹儿听着听着，脸上也带了笑，等孟允棠说完了，才轻声道：“真好。真羡慕你们。还有这样年少轻狂的时候。” 不像是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在学艺，在害怕，在面对那些垂涎目光的打量。 她站起身来：“好了，你昨儿累得不轻，我也不打扰你了。但切忌，今日我来，是来拉拢你的，你不识抬举，拒绝了。” 孟允棠颔首：“明白。” 柳莹儿临走之前，忽然转过头来，跟孟允棠玩笑：“虽然你说不是你，王爷也会这么做，但我总觉得，如果不是你，王爷不会亲自做这件事情，坏了自己的名声。他如今，可不像是会热血上头的年轻人。” 孟允棠微微一愣，心口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柳莹儿走后没多久，苏烟烟就让如画来“请”孟允棠过去。 双喜有些紧张：“姑娘，咱们去吗？” 如玫改了口，双喜也就跟着改了口。 如今一口一个“姑娘”叫着。 孟允棠摇摇头：“不去。去了肯定没好事，傻子才去呢。” 这话说得…… 双喜却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不去！这个女人可恶毒了，昨日还打了如玫姐一个耳光呢，给杨嬷嬷都气坏了。说咱们府里从来没有这样糟践人的规矩。” “嗯。是过了。”孟允棠颔首。 不管是在京都还是在哪里，都没有这样肆意打骂下人的规矩。 更何况是直接打脸。 孟允棠想了想：“这些药膏，你给如玫拿一点去，就说你看她脸上有点发青，偷偷拿了一点，谁也不知道。” 如玫今日一直低着头，想来脸上是有点痕迹的。 双喜不疑有他：“那太好了，这些药都是好药！” 孟允棠笑了笑：“就是别提我。不然还以为我是要收买人心。但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所以怪对不住她。” 双喜连连点头。随后拿着药去了。 结果双喜前脚刚走，后脚，苏烟烟就过来了。 苏烟烟是来质问的。 毕竟昨天的事情，苏烟烟始终觉得，那是孟允棠摘了自己的桃子。 这种事情，如何能被原谅？ 更何况，她叫人来“请”孟允棠过去，已经算是压着火气。如果孟允棠识趣，就该亲自过来赔礼道歉！ 可事实上呢？ 孟允棠根本就不去！ 这算什么？这难道不是孟允棠恃宠生娇？给她下马威？ 苏烟烟根本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这不，就索性亲自来了。 苏烟烟是直接闯进来的，连门都没敲。 然后直接冲到了孟允棠跟前，抬起手来就想要给孟允棠一个耳光：“贱人，你竟敢坏我的好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3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8章 出主意 孟允棠一直防备着苏烟烟，怎么可能真让她打到？ 当即只是微微一侧身，就让苏烟烟扑了空。 孟允棠浅浅一笑：“苏姨娘很喜欢打人的脸啊。这个习惯不好。” “虽然，我也可挨了这个打，然后去外头转一圈，让所有人都看看苏姨娘的杰作。”孟允棠笑着往下说，看着苏烟烟神色一点点变了，才说完最后一句：“但没必要，这种法子，自己太受罪。” 偶尔没有办法时候用一次也就算了，能不用，还是不用。 苏烟烟怒骂：“你阴险！” “你不阴险？”孟允棠想起那一碗茶水，就有点儿恼：“给王爷下药，亏你想得出来！” 既然说起这个事情了，苏烟烟就怒骂道：“如果不是你，今日风光的人，就该是我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是吗？王爷没怪罪我，是因为那药，不是我下的。王爷的性情，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啊——” “与其想着找我麻烦，倒不如想想，怎么跟王爷求情。” 她站起身来，压低声音：“柳姨娘找我麻烦，也不敢动手，只是言语奚落几句，你却还想动手。你说，王爷喜欢你打他的女人吗？我若是你，这会儿，就去门口跪着。穿得单薄些，看起来可怜些——兴许王爷会心软呢。” 苏烟烟神色变幻。 孟允棠笑容不改：“我不知谁给你出的主意，但你确定，他是为了你好？” 苏烟烟神色更加难看了。 几个呼吸后，苏烟烟还是走了。 虽然依旧是气急败坏的样子，但气势还是不如刚才。 孟允棠重新坐下。 感觉看了一场戏一样的双喜，这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茫然地问孟允棠：“姑娘，您为啥要给苏姨娘出主意？苏姨娘和您不对付——” “所以，让她受点罪不好吗？”孟允棠浅笑：“王爷今日没追究，那显然就不打算怎么追究了。但苏烟烟又不知道。” 所以，苏烟烟跪了，也是白跪的。 纯属添头。 孟允棠可没忘记，自己当初刚进府第一天，跪在那儿等着魏怀川，苏烟烟是如何对自己的。 鞭子暂且讨不回来，但是可以来点利息。 双喜愕然瞪大眼睛：“姑娘您骗她啊？那她要是反应过来了……” “她反应不过来。除非你告诉她。”孟允棠笑容更深了。 苏烟烟虽然美貌，但的确不够聪明。 这就很好。 不聪明的人，总比聪明人好对付。 双喜立刻摆手，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绝不可能说出去的。连杨嬷嬷我也不告诉！” 孟允棠笑了：“双喜，没必要瞒着杨嬷嬷。嬷嬷叫你来看住我，你若不做，总归是难为你。” 双喜一下露出了局促的神色来。 孟允棠伸手握住双喜的手，缓缓道：“我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让我家里人也好好活着。所以，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对王爷，对王府，都是如此。” 顿了顿，孟允棠轻叹一声：“更何况，现在我和王爷……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我自然不会对他有半点的不利。” 双喜点了点头，“我相信姑娘。” 孟允棠这才浅笑起来。 晚上，天还没黑，苏烟烟就跪在了魏怀川院子门口。 说来也嘲讽。 苏烟烟跪的地方，正好是当初孟允棠跪的地方。 双喜过来告诉孟允棠这个消息的时候，孟允棠扬了扬眉，随后站起身来：“那我得去看看。” 于是，双喜给孟允棠拿来大衣裳，孟允棠穿戴妥当之后，就去看热闹去了。 苏烟烟一身单薄的衣裳，素净得连妆容都没有画，就那么素面朝天一张脸，头发上也只有两根珍珠簪，看上去，多少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 孟允棠看了一眼，甚至都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来——这样冷的天，恐怕身上都冷木了吧！真是可怜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89章 可怜 当然，即便是在那儿跪着，苏烟烟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这点心机，不是女子，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譬如，那脸色，虽是惨白可怜，可却是妆容所致，并不是别的缘故。 毕竟，谁人受了冻，那面色也是发青发紫发红，也没见是冻得惨白的。 这样的惨白，纯粹是为了好看罢了。 还有那头发，垂下那一点碎发，看起来也是可怜——感觉像是被风吹了，狼狈似的。 孟允棠欣赏着苏烟烟，嘴角噙着一点笑。 苏烟烟若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正好就对上了孟允棠微微含笑的目光。 这下，苏烟烟微微一愣。 孟允棠笑容却更甚：“苏姨娘真是美貌无双。这个时候，仍是头发丝都美的。看得人心疼。” 苏烟烟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也不跪了，起身怒瞪孟允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看我笑话？我冠绝京都的时候，你还在天牢里让那些卒子玩弄呢！” 孟允棠还没恼，双喜就忍不住了：“苏姨娘，你这是什么话！” 苏烟烟面带嘲讽，拢了拢自己衣裳：“难道不是吗？谁不知道，天牢里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干净。那些人，难道会放过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她甚至笑出声来：“都说我们脏，可我看，孟允棠你比我还要脏几分呢！” 孟允棠却笑了笑，轻声道：“是吗？你亲眼看见了吗？” 苏烟烟本以为孟允棠会怒气冲冲，激烈反驳，或是难堪羞愤。 结果却没想到，孟允棠竟然是这样态度。 甚至，孟允棠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烟烟后，忽然笑了笑：“苏姨娘这样打扮，不是请罪吗？不是有诚意吗？怎的就起来了？” 苏烟烟倒先被孟允棠激怒了，抬手就想打孟允棠。 孟允棠后退一步，堪堪避开，微笑：“苏姨娘这个动手的毛病，可不太好。” 苏烟烟咬牙切齿，忽然伸手狠狠一推：“你是个什么东西？得了便宜，还想看我笑话？去死吧！” 孟允棠这下没能躲开——挑断了脚筋后再接上，行动到底还是没有那么敏捷了。 而且，她没想到，苏烟烟不打脸了，改推了！ 孟允棠一下就被推了个正着，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退了几步，连带着过来拽她的双喜也跟着一起踉跄了一下。 不过，摔是肯定不至于摔的。 就是狼狈。 苏烟烟冷笑着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孟允棠你记住了，这世上，就没有我苏烟烟吃亏不还手的时候！” 孟允棠抬起头，却看向了苏烟烟身后：魏怀川回来的时辰，真是准啊。 若不是日日等着魏怀川回府，她还真未必能摸到这么一个规律。 此时，魏怀川冷冷地看着这边，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周身气势，却无一不在说明，他在不痛快。 也是，任谁回家看到两个女人打架，都不会心情多好。 孟允棠不等对上魏怀川的目光，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垂下眼眸，轻声道：“苏姨娘既然已出了这一口恶气，那我就先告退了。” 苏烟烟自然还没发现魏怀川已经在自己身后了，见孟允棠服软低头，心中畅快不少，说出口的话却更难听：“你听好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勾引王爷，但你这种娼妇，还太嫩了。不过是两条腿一张的事儿，你以为王爷会当回事？” 孟允棠没回话，只是匆匆一福，转身就走。 而且走得飞快，一点不肯停留。 双喜也只能朝着魏怀川行礼后，匆匆去追孟允棠，一面追还一面劝：“孟姑娘，你别伤心——” 苏烟烟嘴角噙了笑，得意地要转身回去继续跪着等魏怀川。 可结果一回身，就看见了魏怀川冷冰冰的脸，和凌厉得要杀人的目光。 苏烟烟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打了个哆嗦。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孟允棠和双喜行礼，不是对着自己的，而是对着魏怀川。 苏烟烟喃喃：“王爷，您听我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0章 处置 魏怀川垂眸看住苏烟烟。 苏烟烟面色惨白，心虚又可怜，看上去的确很容易让人心软。 魏怀川半晌没说话。 苏烟烟心里慢慢地更有一种打鼓的感觉——忐忑又不安，不知道魏怀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怀川才开了口，语气淡淡，轻描淡写： “既是知错，那便跪着吧。” 然后，魏怀川就这么走了。 也没说什么时候起，也没说什么时候算完。 这样一来，苏烟烟就得在这里一直跪着。 可现在，快要天黑了。 天黑以后，只会更冷。 这样冷的情况下，苏烟烟这么一身跪在这里——病一场就是肯定的事情。 苏烟烟愕然看着魏怀川背影，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去追：“王爷，王爷——” 魏怀川却始终没有回头，仿若没听见。 等走到了屋门口，如玫便拦住了苏烟烟：“苏姨娘，王爷要休息了。还请苏姨娘回去吧。” 如玫现在，已经隐隐有了魏怀川院里大丫鬟的意思。 另外两个不得杨嬷嬷的看重，唯有如玫，几次事情下来，杨嬷嬷对她的看重，那是肉眼可见的增加了。 再比如，每次这种时候，如玫就敢站出来，给苏烟烟一个没脸，而其他两个就不敢。 苏烟烟一看又是如玫，当即气了个仰倒，恨不得左右开弓，给如玫几个大耳刮子：“你是不是不想在府里了？” 如玫不卑不亢：“那姨娘就跟王爷回禀，撵了我出去。” 苏烟烟气得没了脾气，伸出手，用食指指着如玫，点了半天，最终还是忌惮里头魏怀川，想到自己本来是过来认错，不好再继续惹事，转身走了。 不过那一脸怨气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苏烟烟这是憋着火了。 苏烟烟前脚刚走，后脚魏怀川声音从屋里传来：“孟氏呢？” 如玫便去叫孟允棠。 孟允棠听见魏怀川叫自己，沉默了一下，随后认命的起身——魏怀川到底还能不能让人歇一歇？这么没人性的吗？而且，他自己不觉得尴尬？ 还是说，魏怀川也想和她说一说，日后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孟允棠过去之后，却没想到，魏怀川叫她过去，只是让她继续服侍他而已。 比如现在，孟允棠就得研墨。 只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孟允棠总觉得，现在这样，虽然和往常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区别，但昨天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心情有点不一样。 总觉得格外尴尬和……别扭？ 反正，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怀川后，就实在是不好意思看第二眼了。 魏怀川倒是好，竟然能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真的就是一如既往。 夜深了。 眼看着又到了该就寝的时候。 魏怀川抬起头来，扫了孟允棠一眼：“沐浴去罢，把床暖好。” 听见这话的孟允棠，当时就是一僵。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怀川，好半晌都平复不了。 魏怀川淡淡道：“怎么，还真指望自己做姨娘了？本王正好缺个暖床丫头，也算便宜你了。” 孟允棠被气笑了。 听听，魏怀川这话，倒像是她捡了多大便宜似的，倒是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啊！ 孟允棠脚底下纹丝不动，终于还是把心情平复了。 她一点点的把恼意给压了下去，然后平静开口：“奴婢想问问王爷，王爷当初说的话，还做数吗？只要找到东西，便放我们一家离去。” 魏怀川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住孟允棠。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目光凌厉得像刀子。 可这件事情，孟允棠却不能退让，因此即便觉察到魏怀川的不快，她也不曾退缩半点，只是和魏怀川对视。 两人目光接触，倒像是一场无声地较量。 孟允棠等着等着，就见魏怀川嘲讽一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1章 恶劣 魏怀川嘲讽一笑：“那倒是本王自作多情了。原想着既是如此，给你个身份也算负责。没曾想——你不稀罕。” 随后，他冷冷道：“既是你所愿，本王自是不可能食言。” 这时，他的表情更加嘲讽：“还是你觉得，本王真是离不得你了？”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厉。 孟允棠得到了答复，也就不再坚持，垂下眼眸去，柔顺地说了句好话：“王爷人中龙凤，我自知粗陋，无论如何也配不上。” 魏怀川冷笑出声：“到底是配不上，还是别的？” 他的目光，冷而透彻，仿佛将她整个人看穿。 孟允棠唯有沉默。 就在气氛陷入一种凝滞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如玫的声音传来：“王爷，苏姨娘昏过去了。” 苏烟烟晕过去了。 孟允棠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苏烟烟真是及时雨。 魏怀川语气有些不耐：“本王又不是大夫！” 那意思就是把人送回去，请个大夫了事，不打算自己去看了。 孟允棠心中悄悄“啧”了一声：可真是冷血无情啊。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姨娘，心思用尽了，愣是没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除了“郎心如铁”这四个字，孟允棠想不起别的。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个事，刚才的气氛算是打破了，孟允棠也不打算久留，低声道：“奴婢告退。” 魏怀川却没打算放过孟允棠，声音凉薄：“本王方才说的话，看来你是忘了？” 孟允棠的动作顿时一僵。 魏怀川哂笑：“在你找到东西给我之前，便做个暖床丫头罢。倒是比别人省心。” 孟允棠手指缩紧，下意识便要回绝。 可魏怀川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她得心思，在她开口之前，便淡淡地开了口：“罪臣余孽，本应流放发配。” 只这么一句话，孟允棠便将到了嘴唇边上的话吞了回去。 没办法，自己的命脉被人捏在手里，根本反抗不得。 最终，她也只能低下头去：“奴婢去沐浴。” 魏怀川没有回应，只认真看自己的折子。 孟允棠一路进了浴室，关上门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些。 可身上仍旧是发抖的——并非冷的，而是气的。 摊开手，手心里已是一排深深地指甲印。 她讥讽一笑，笑的却是自己：在这之前，她竟还对魏怀川有几份愧疚和好感。竟还觉得，虽是阴差阳错，可也不那么令人接受不得——那毕竟是自己年少时满心满眼喜欢过的少年。 而且，甚至她还觉得，她和魏怀川之间，经过这件事情，或许也会有些不同。 现在再回头看着这些想法，多可笑！ 昨日的事情，如今想来，竟是让人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惩罚——让她在这泥潭里，再深陷一些！ 她无比后悔，自己当时为何没有拼死反抗！ 孟允棠缓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情绪都压在了心头。 能怎么办呢？ 自然只能忍着。 可笑的只是天牢里滚了一圈，出来看见魏怀川，竟还有那么那么一丝丝的动容。 孟允棠将自己缓缓沉入汤泉之中，屏息而下，任由水淹没自己的脸颊，也带走自己眼眶里颤巍巍落下的泪珠，以及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湿意。 从今往后，便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罢。 等到孟允棠憋不住气起来，面上到底是眼泪还是水珠，却根本分不出来了。 她从容沐浴，收拾妥帖后，便出去，低声回禀过魏怀川，而后便上了床榻。 屋里有地龙取暖，根本就不会冷，被子甚至都不用特地换成冬日厚实的，只用秋天的即可。 而同样，更用不上什么暖床丫鬟。 所谓暖床丫鬟，要做什么用，可想而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2章 人尽皆知 不过，和孟允棠想得不同的是，魏怀川果真只是叫她来暖床而已。 等他上床就寝的时候，便叫她回去了。 孟允棠退了出来，回了自己屋，都还有点茫然，不敢相信魏怀川竟然真的是让她暖和被褥而已。 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为什么魏怀川要让她做？ 思来想去，孟允棠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魏怀川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羞辱自己。 双喜看见孟允棠回来，也有点愣：“我还以为，今日你在王爷那儿不回来了。” 孟允棠垂下眼眸：“嗯。” 双喜看出孟允棠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帮着孟允棠灌了汤婆子，熏了熏被窝，让她睡下。 随后，她也躺到了自己床上去睡下。 只是躺下后，双喜又忍不住宽慰一句：“我听人家说，做那种事情，不能没有节制。而且昨天你们刚刚——王爷指不定是心疼你。” 孟允棠黑暗中失笑：如果是心疼，那就干脆不要叫自己去。可魏怀川分明就是为了羞辱。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跟双喜说，孟允棠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说自己累了，随后合上眼皮，不再多想。即便是睡不着，也躺着闭目养神。 杨嬷嬷还是忍不住来请示了魏怀川：“王爷，孟姑娘到底怎么安置？一直放在您院里，是不是也不合适？” 魏怀川却眼底都不动：“何处不合适？” 杨嬷嬷斟酌道；“毕竟她和王爷有了肌肤之亲，　这样继续不明不白的，丫鬟不像丫鬟，姨娘不像姨娘，时间长了，恐有人说闲话。” 不仅是对孟允棠不好，对魏怀川的名声也有影响。 魏怀川哂笑：“无妨。暖床丫鬟，也是丫鬟。只吃用上好些就是。” 杨嬷嬷一愣，没想到魏怀川是这样打算的。 暖床丫鬟—— 这多少有点看着狠心了些。 对孟允棠来说，更像是重重的打了一回脸。 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孟允棠都要抬不起头，更要被笑话死。 杨嬷嬷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为孟允棠说情，只问起了陆云婷那边：“那陆家那边呢？要不要给陆姐送些东西过去，免得陆姐也多想。” 毕竟孟允棠和魏怀川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陆云婷就算要多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个时候，只有送些珍宝过去，表示对陆云婷的在意，才能消除一些陆云婷的胡思乱想吧。 也能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 然而魏怀川的态度却很坚决：“不必。” 杨嬷嬷皱了眉头，难得拿出了乳嬷嬷的架势：“王爷，您这样，陆姐恐怕将来难以自处。您总是要娶她的。还是应当给足了体面。” 感情是一回事，可若要后宅安宁，这些事就不能忽略。 魏怀川摆摆手：“无妨。回头我会亲自去一趟。” 顿了顿，他道：“三日后，我带孟氏亲自前去。” 陆家设了赏梅宴，也请了他。 杨嬷嬷脸上这才放松下来：“王爷心里有数就好。” 魏怀川“嗯”了一声，道：“库房里皮子放久了也坏了，都拿出来做衣吧。” 至于给谁做，他没说。 但杨嬷嬷心里转了一圈，就有了人选，笑道：“也是，孟氏身份特殊，不好给她什么名分，但吃穿用度上，我们府里也不能苛待了她。她身子也弱，需得穿暖些。而且，柳姨娘和苏姨娘第一年进府，也不能不做两件。总要有个出门的衣裳。” 魏怀川没有反对。 杨嬷嬷心里叹气：这不是在意是什么呢？自己养大的哥儿，自己还能不知道？这是怕孟允棠受冻呢。所以，王爷这是还放不啊。只…… 罢了，王爷和孟氏，现在身份悬殊，孟氏这样，做个暖床丫鬟，将来生下孩子，再提个姨娘，也是最合适的。太过的偏爱，只有不妥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3章 忆往昔 孟允棠得了一身狐狸皮领子，里头是貂皮的衣裳。虽是碎皮子拼成的，但又轻又暖。 杨嬷嬷送来的时候，悄悄叮嘱了一句：“悄悄照顾了你些，但你毕竟身份特殊，对外只说狐狸皮的就罢了。” 孟允棠连连点头。 苏烟烟和柳莹儿也都有。 柳莹儿的最好，是一身红狐皮的，而苏烟烟则是灰鼠的。 苏烟烟的比柳莹儿的差一个档次。 就连孟允棠，表面上也是狐狸皮的，虽是不值钱的灰狐狸，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看，但毕竟是狐狸皮的。 拿到手当天，苏烟烟就气得没吃下饭。 这些日子，魏怀川日日都让孟允棠暖床，但也只是暖床，并不做别的。 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就以为孟允棠真是有什么勾魂摄魄的手段，竟能让魏怀川如此宠爱。 苏烟烟瘦了一圈儿。 柳莹儿却是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这日，她买了鹿肉，做起了鹿肉炙，还邀请了苏烟烟和孟允棠。 苏烟烟才不会去。 孟允棠去了。 柳莹儿穿着那件火狐皮的袄子，坐在凉亭里，凉亭里用纱帘子围了，并不透风。 凉亭中间，有个炉子，里头是烧得通红的炭，上头一张铁丝子，切得薄薄的鹿肉，就在铁子上烤着，旁边还有一个泥炉，煮着茶水。 一瓶开得早的梅花，供在角落里，清瘦舒展，傲骨天然。 孟允棠站在凉亭外，看着柳莹儿坐在里头怡然自得的样子，恍惚想起了十三岁时，好似也曾有过这样一幕。 她仔细想了想，就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了。 是了，是魏怀川去狩猎，猎到了一头鹿，然后就带着一条鹿腿到她家，带着她和弟弟一起烤肉吃。 也是亭子里。 不过没有纱幔。 也有梅花，不过是长在凉亭旁边的。 他们三个，顶着呼呼的寒风，烤着肉，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 阿弟悄悄压低声音问她：“阿姐，你和川哥什么时候成婚啊！” 她立刻就感觉脸上烧了起来，滚烫得厉害，偏偏又要强不肯露出半点来，于是只故作没事地去看魏怀川，怕他听见。 却正好撞到了魏怀川的目光。 然后，脸上就更加滚烫了。 阿弟在旁边疑惑地问：“阿姐，你怎么脸红了？” 记得当时她怎么说的？ 嗯，她故作淡然地说了句：“炉子火太大，烤的。” 阿弟迷惑地看向那个炉子。 魏怀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允棠摇了摇头。 柳莹儿声音传来：“什么事情这样好笑？不若说出来分享一二？” 孟允棠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回想到那时候情景，竟也笑出了声。 她走进凉亭，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和弟弟烤肉的趣事。” 坐下后，柳莹儿便让丫鬟们也去旁边自己烤肉吃。 她们这边自己来就行了。 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柳莹儿轻声道：“你想要的消息，我打听到了。是托一个外头的姐妹打听的，不会露了痕迹，更不会让王爷知晓。” 不得不说，柳莹儿想得很周到。 孟允棠轻声道谢：“多谢了。” 柳莹儿只道：“本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然，王爷知晓了，我岂不是也要倒霉？” 孟允棠便不再说谢字，只说回头就会把银子送来。 柳莹儿也不废话，压低声音说起正事儿：“给齐太妃治病的，是郑太医。郑太医的儿子，和陆家大儿子关系颇好。听说经常一起喝酒。” 孟允棠扬眉。 那这么说来，郑太医就是陆云凤的人了。 既然是陆云凤的人，那恐怕就不好收买了。 柳莹儿又笑道：“那个郑太医，擅长治妇人病，却不擅长治癔症。不过，他很喜欢名家字画。” 孟允棠明白柳莹儿的意思了。她顿时笑了：“人有喜欢的东西，自然就好办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4章 再打听 孟允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弄。 她问柳莹儿：“现在市面上最难求的画，是谁的画？” “还是前朝吴道子。”柳莹儿把肉翻了一个面，头也不抬：“有一次，我一个恩客得了一副赝品，高兴得摆了宴席请人去看。我也去了，那副据说花费了千金的画，仿得不过五分像。可人人都觉得很值，很是羡慕。” 孟允棠往炉子里添了一块炭，微笑道：“正常，吴道子的画，存世也不过那么几幅，寻常人连真迹都看不到，更不要说是对照着画模仿了。” “而看过真迹的，就算仿了，也不屑于流露出来。所以，五分像已是很难得的珍品了。” 说完这话，孟允棠含笑看住了柳莹儿：“柳姨娘竟见过真迹？” 柳莹儿的身份，果真只是个妓子？ 柳莹儿笑容一顿，随后便又神色自若起来：“竟是说漏嘴了。你可听说过皇商薛家？” 孟允棠还真听过：“是前皇商薛家？有传闻说，世上珍宝，宫里有的，薛家那儿有，可薛家那儿有的，宫里却未必都有。薛家白玉铺地，珍珠宝石都用筐装——” 每当孟允棠多说一句，柳莹儿的笑容就苦涩一分：“这些话，便是杀我们薛家的刀。” 孟允棠沉默了。 皇家不允许一个商人比皇家还要奢靡。 世家大族也垂涎和嫉妒这样的商户。 就连游侠和那些匪徒，也都只会觉得薛家是行走的肥羊。 “一夜之间，朝廷问罪，交好的姻亲大族，收了东西和银钱，却不肯伸手帮忙，商号货物被截，我爹，我阿兄，一个死在了匪徒之下，一个被问斩。我们女眷，贬入奴籍，都被卖了。” 柳莹儿神色近乎恍惚：“我娘不堪受辱，逼着我阿姐跟她一起死了。我年幼，和阿弟被放过了。但我阿弟……我找不到了。他不知被卖到了哪里去。倘若还活着，今年也有十四岁了。” 孟允棠大概还记得这件事，这件事大概是十一二年前，皇商薛家以次充好，蔑视天威，欺诈天家，贿赂官员的罪名，所有家产罚没，家主问斩。 那时候，她也不过是八九岁十来岁的年纪。 柳莹儿现在也不过十七八，那时候，才五六岁？ 她弟弟，也就两三岁？ 孟允棠觉得，就算柳莹儿弟弟站在她面前，只怕柳莹儿也认不出来了。 而且，她们两人的命运，何其相似？ 孟允棠最终也只能低声宽慰一句：“必是好好活着呢。” 柳莹儿笑了笑，只是笑意却并不在眼底。她其实比谁都清楚，那么，买回去能干嘛呢？要么是养着当娈童，要么只能是看着孩子可怜。 可世上有好心人吗？ 原本柳莹儿相信，可在那种肮脏地方滚了这么多年，早就不信了。 孟允棠不知该如何说了，只轻声道：“我也有个弟弟，也失散很多年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可也见到了。只要不放弃，总能有那么一点机会的。” 甚至，有的时候，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算了，不说这些了，吃肉吧。”柳莹儿笑了笑，从容翻起肉来，情绪掩藏得很快，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顿了顿，她甚至说起了生意来：“其实你要买仿品的话，我倒是有几幅可以卖给你——” “你画的么？”孟允棠含笑看住柳莹儿：“五分相似即可，要多少钱？千金自然是给不起的。” 柳莹儿便懒洋洋道：“一千两。” 孟允棠垂眸想了想：“可。连同这次的钱，你隐秘些，找一个叫王益的商人，问他要。他若问起，就说一句南边的海棠花好看，还是北边的海棠花好看。” 柳莹儿瞪大眼睛：“不会不给吧？” 孟允棠笃定道：“我存了很多钱在他那儿。他若不给，我还有别的地方有钱。放心。” 柳莹儿点点头，兴致勃勃问：“那你下一个想打听什么？” 孟允棠摇头：“暂时没了。有了，我会找柳姨娘你的。” 其实这一次取钱，也是一种试探。 看看这个王益，到底是不是王怀义。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5章 安全 之所以要这么试探，也并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一种保护。 孟允棠不知道柳莹儿是否能新任。 又是不是魏怀川送到了自己身边来的另一个试探。 魏怀川监视她得紧，心机又如此深沉，她不得不防。 柳莹儿点点头：“那我明日就让人去取。” 孟允棠笑着敬了柳莹儿一杯茶：“辛苦了。” 柳莹儿也回敬孟允棠一杯：“你也辛苦了。王爷那边……幸好有你。” 如果没有孟允棠，估计她也少不得要做做样子的。 现在倒好，魏怀川的心思，完全都在孟允棠身上，根本不会注意到她身上。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关起门来过日子日子。 只有苏烟烟那样的蠢货，才天天想着争宠呢。 说完了正事儿，两人便真吃起了鹿肉来。 鹿肉大热，最适合冬天吃。 吃一回，身上都能暖好几天。 两人不仅吃了肉，还喝了一点果子酒。 魏怀川忽然回府的时候，孟允棠不在，一问，才知道去了柳莹儿那里赴宴吃鹿肉。 如玫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奴婢去把孟姑娘叫回来吧？” 魏怀川却冷冷道：“不必了。” 随后就出了门。 却是直奔柳莹儿那里去了。 到了院子门口，也不让人通报，直接往里走。打定主意是要突袭一回。 孟允棠和柳莹儿就在院子里坐着，只有一层半透明的薄纱挡风，有什么看不见的？ 事实上，魏怀川一进院子没多久，就一眼看到了凉亭里的孟允棠和柳莹儿。 两人布置说起了什么，都是笑盈盈的模样。 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魏怀川不知道为何，就那么站在原地，远远看着。 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最后，魏怀川垂下眼睛，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走了。 搞得一众丫鬟紧张又莫名。 他一走，这件事情自然传到了柳莹儿和孟允棠耳朵里。 两人对视一眼，也都是莫名。 柳莹儿琢磨了半天，忽然问了孟允棠一句：“孟姐姐觉得，王爷想来做什么？” 孟允棠几乎没有犹豫：“见不得我松快吧。” 柳莹儿噎了一下，却也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她不由得又问：“那为何又走了？” 孟允棠也没有犹豫：“他心性高傲，走到这里，发现自己想做什么后，又觉得无趣吧。” 不仅无趣，可能也觉得有点自我嫌弃？觉得他这样太幼稚了？ 柳莹儿又噎了一下，不可思议看着孟允棠，所有所思。 孟允棠却猜到了柳莹儿想什么，浅浅一笑：“毕竟相识十多年，就算再怎么变，有些东西，也不会变的。” 魏怀川的高傲，不可能变。 而且不得不说一句，魏怀川正常的时候，其实对她也是真不错。 但就是犯病的时候，就不做个人了。 柳莹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了句：“真好。” 没多久，孟允棠吃好了也喝好了，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份烤好的鹿肉。 魏怀川彼时已是在看折子了。 孟允棠走过去，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烤肉气息，浅笑对魏怀川道：“王爷，奴婢给您带了鹿肉，您想尝尝吗？” 魏怀川未料到有这个待遇，一时还顿了一下，才不动声色掀起了眼皮，冷笑道：“今日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孟允棠低垂下眼眸，依旧浅笑着：“从前是我想岔了。王爷不计前嫌，肯帮我救我，我该感恩的。” 是的，就是想开了。所以才开始讨好魏怀川。 魏怀川几乎握着她的生杀大权，为了自己好过些，为了家里人，讨好魏怀川，又有什么不可呢？ 只是从前被情绪蒙蔽了眼睛，竟还没有彻底看清现实。 她不是在和魏怀川作对，这是在和自己　作对。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6章 意料之中 孟允棠这样一说，魏怀川倒是好久没说话。 良久，才冷冷道：“不必了。” 孟允棠也不勉强，从善如流地拿走了鹿肉：“那奴婢拿出去。” 正好给双喜她们尝尝。 毕竟，虽说是给魏怀川带的，但她知道，魏怀川肯定不会碰，所以……其实是给如玫双喜她们几个带的。 投桃报李这种事情，总是要多做才好。 如玫虽然明面上和她并不亲近，但是却实打实帮了她好多次。 双喜更不必说。 真单纯也好，假单纯也罢，反正对她是极好的。 魏怀川没说话，孟允棠就只当他默认，当即就拿走了食盒。 殊不知，她转身离去的时候，魏怀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就是不知道想了什么。 孟允棠将食盒直接给了如玫，压低声音：“里头是鹿肉，你和双喜分着吃吧。” 至于这院子里其他几个丫鬟——那就看着。毕竟，她们对她又没有什么恩情或是好处的。反而从前跟着如画如霜一直欺负她来着。 孟允棠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如玫微微一愣，诧异地看孟允棠。 孟允棠浅浅一笑，就转身回了屋子里继续服侍魏怀川。 魏怀川还在看折子，屋里一片安静。 孟允棠立在旁边研墨，时不时偷偷瞧一眼折子，虽然也看不到什么，只偶尔有个只言片语，但对她来说，也能得到不少信息。 比如，今日她就看到，河南道雪灾，当地官员赈灾不力，百姓反了。还有一部分化作流匪，四处烧杀抢掠。 那边请求魏怀川亲自去平乱。 孟允棠微微垂下眼眸，心说倒是个好机会：如果这个时候，魏怀川离开京都，自己又能和王怀义联系上，说不定就能找到娘和阿弟。 魏怀川没有留意到孟允棠这边，他看完折子，骤然变了脸色，随后唤道：“赵安！” 赵安是魏怀川身边的亲随。 孟允棠没见过，应当是后来换的。只是不知从前的王林去了何处。 赵安就在院子大门口一处门房里烤火候着，平时是不进院子的。 这会儿魏怀川一叫，自然有跑腿的丫鬟去喊人。 赵安来得迅速，一进门看见魏怀川这样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王爷。” “去，问问河南道现在情况如何了。”魏怀川捏了捏眉心：“另，叫郑和云来。” 孟允棠知道，魏怀川这是不打算亲去，十有八九是要叫这个郑和云去了。 她有点失望。 但也知道这才是最合适的。 魏怀川毕竟是要管政事的，轻易是不可能离京的。 只是河南道离京都太近，所以她才抱了一丝希望。 赵安领命而去，魏怀川似有些头疼，孟允棠便柔声开口：“要不然，让人来给王爷揉一揉头？” 她这句话是真为了魏怀川着想的。 但魏怀川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之后，却道：“你来。” 孟允棠：…… 她自然是不愿的。一来不会，二来也是不想。 改变态度是一回事，但是尽量不和魏怀川发生什么亲密接触，还是必须的。 可魏怀川都发了话，再说，只怕他更恼。 最终，孟允棠到了嘴边的“奴婢不会”还是咽了下去。 她走到魏怀川身后，伸手手，按住魏怀川太阳穴，轻轻地揉按。 魏怀川微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显然也很受用。 他闭着眼睛养神，孟允棠就忍不住目光看向了桌上摊开的折子。 折子上没什么别的内容，但那名字，却还是让孟允棠忍不住惊讶——赵猛？是同名同姓还是…… 当年，广林军中，她麾下也有一员猛将，就是赵猛。 此时此刻，赵猛名字前头的官职，是许昌中郎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7章 故交 中郎将不算什么特别高的官职。 但也不算很低，算是地方守卫军的将领之一。 赵猛上的这个折子，是越位了。 因负责一方水土的，还是文官，或是县令，或是府尹，或是州牧。 武将虽然也有督管职责，但治理地方的确是轮不上也插不上手。 可现在，赵猛来的折子。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河南道的文官们打算隐瞒，他不得不如此做。 第二就是，赵猛和魏怀川关系极好，所以才会给魏怀川递折子。也算是通风报信。 孟允棠只失神了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 低头看魏怀川，却见魏怀川闭着眼，一副疲惫的样子。 她心里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话：位高权重，身上担子也重。 又过了一阵子，郑和云来了。 郑和云也算是和孟允棠见过的。 不过并不熟悉。 郑和云的目光落在孟允棠身上一瞬就挪开了，而后专心和魏怀川说话。 魏怀川问起河南道的雪灾。 郑和云一愣：“不是已经开仓放粮了？应该没事了吧。如果粮食不够，那边也会上折子的。” 魏怀川捡起桌上折子给他：“看看。” 郑和云打开来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等看完，脸上已是黑沉一片了。 他和上了折子，咬牙切齿：“这些人怎么敢的？怎么敢的？！这是死罪！” “正因为是死罪，他们才不敢上报。”魏怀川此时情绪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人冷静了许多：“河南道那边，州牧是陆家的人吧？” “是，叫何伟，是当今太后的姑丈。陆家的姻亲。也是先皇亲自安排他去的河南道。想是河南道毕竟是天底下的粮仓，放在妻子族亲手里，更放心些。” 郑和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明显带着嘲讽的意思。 任人唯亲，此等君主，国何不灭？ 魏怀川淡淡道：“我亲征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郑和云迟疑了一下，良久才轻声道：“我觉得，倒是个良策。您亲自前去，更容易收复民心。” 孟允棠的心“砰砰砰”跳起来。 屋里陷入了静默。 魏怀川在思索。 郑和云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来，说了句：“其实，不去也成，我替您去。现在您毕竟是要摄政，不能轻易离开。” 却不知魏怀川如何想的，忽然看向了孟允棠：“你如何看？” 屋里又是一片死寂。 郑和云有些惊讶。 可孟允棠比他还要惊讶。 良久，孟允棠才缓过来，看着魏怀川看似平静的眼睛，轻声道：“我以为，不妥。陛下年幼，京都不可一日没有人镇守。您一走，京都若乱起来，谁能镇得住？倒是那边——派兵前往即可。” 魏怀川唇角一勾：“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去的。” 张司九不敢和魏怀川对视，心虚垂下眼眸。 “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理由么？”魏怀川好似不肯放过孟允棠，竟又问了一句。 孟允棠思索片刻：“其实，也有避嫌的意思。宗亲里，随便派遣一个，都可平乱。不管王爷去也好，还是其他宗亲，代表的都是陛下，都是皇家。” “王爷越得民心，将来只怕史官就越要对王爷口诛笔伐。” 她其实没说完，对魏怀川心生忌惮，妄加揣测的，还会有将来的皇帝，现在的宗亲。 除非，魏怀川真的打算取而代之。 如若不然，就该爱惜名声，注意避嫌。 说这话的时候，孟允棠便是坦然回望了。 魏怀川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郑和云：“可学到了？” 郑和云一脸“受教了”的镖旗寄给你，连连点头：“的确，还真是没错。这件事情，孟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王爷不该前去。也不能前去。” 魏怀川敲打一句：“日后想事情，周全些。这一次，你替我去，我会选一个合适的宗亲。但也会给你一道密令，关键时候，可先斩后奏！” 郑和云立刻领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2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8章 才华 郑和云答应之后，看了一眼孟允棠，竟也说了句“谢谢”，然后才告退离去。 孟允棠则是因为这一句“谢谢”，而一直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怎么说呢，遇见了太多不把她当人看的人，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彬彬有礼的，不惧魏怀川的，就很意外。 她甚至忍不住看了一眼魏怀川，担心魏怀川发火，不管是刁难郑和云，或是刁难她，这都不是好事。 魏怀川明明看到了孟允棠的动作，却并没有任何反应，更遑论解释。 这样孟允棠又糊涂了。 魏怀川今日是真累极了，用过晚饭沐浴后，便让孟允棠暖床去。 孟允棠一如既往去了。 让她觉得郁闷又恐怖的是，明明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做久了，竟然隐隐的，让她已经有了一种越来越习惯的感觉。 心里的抵触更是慢慢变少。 她沉浸在这种情绪利，直到魏怀川一掀被子上床来的时候，孟允棠才陡然自拔。 然后就是一僵。 从前都是暖好了床，她出去后，魏怀川才就寝。 今日怎么…… 难道……？ 孟允棠虽然面上淡定，其实整个人都绷紧了，心中更是一阵阵地紧张。 结果魏怀川只是上了床，并无别的动作。 好似只是忘了她还在床榻上似的。 魏怀川的呼吸很快均匀了。 孟允棠就想着离开，心想自己轻手轻脚一些，魏怀川睡熟了，也不会被惊醒。 结果刚一动，就被魏怀川直接拉进了他怀里，他眼皮都没有睁开，就说了句：“别动。” 孟允棠这下是彻底不能动了。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而是不能。 魏怀川的手臂就像是铁箍，紧紧地将她圈在怀里。 只在一瞬间，魏怀川身上的气息，就已经包围了孟允棠。 孟允棠偷偷看魏怀川。 魏怀川依旧闭着眼睛，但也不知究竟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不过，这样的魏怀川，看起来反倒是让人觉得好相处了些——似乎放松下来后，脸上的线条都要柔和些，整个人更像从前，而不是像现在这个冷冽的王爷。 孟允棠不知道的是，她一动一动的任由魏怀川抱着，她身上的气息，对于魏怀川来说，也是一点点的在浸染他的鼻端。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孟允棠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格外好闻的味道。 很香，那种不是馥郁浓烈的，却持久绵长的香。 勾得人忍不住深闻，勾得人忍不住地想要更多，更多…… 甚至因为贴在一起，身体感受到了怀中的温香软玉时，更忍不住地有些燥热。 魏怀川自己也不由得一僵。 于是，魏怀川悄悄地松开了孟允棠一些，假装自己睡熟了。 可是即便他好像睡熟了，孟允棠也根本就不敢跑了，唯恐再惊醒他，到时候来点更过分的举动。 孟允棠也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孟允棠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 她睡着后，魏怀川几乎是立刻就松了一口气，骤然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 孟允棠就像是一只兽，蜷缩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紧紧地贴着他，呼吸绵长均匀，竟是睡熟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孟允棠，看起来比白日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要讨喜很多。 她的头发丝蹭得他下巴有些痒痒。 魏怀川索性用下巴抵住了她的头，然后重新合上眼。 夜色静谧，清冷霜寒，可屋里却是温度适宜，孟允棠和魏怀川两人互相依偎着，好似一对交颈的鸳鸯。 就是这对鸳鸯，第二日清醒的时候，甜蜜也好，温馨也好，都不复存在了。 甚至两人还都有点僵硬和尴尬。 只是谁也没让对方看出来。 魏怀川起身。 孟允棠也若无其事地起身，叫送水进来，服侍魏怀川洗脸漱口。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99章 凶险 河南道雪灾的事情，迅速在京都传开了。 这日，就连京都也下起了雪。 魏怀川越发的忙碌了。 每日回来，都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孟允棠听着府里各种道消息，说着河南道的雪灾，等着柳莹儿给自己带来王怀义的消息。 本以为柳莹儿这边应该现有消息，却没想到，先到来的，是陆云婷。 陆云婷是过来给魏怀川送亲自做的衣裳的。 玄色的袍子，上头绣了云纹和蟒纹。领子用最好的黑狐尾，蓬松又漂亮。 因图案繁复，只怕要做上好几个月才行。 魏怀川自然是不在的。 所以，陆云婷放下了袍子后，就找上了孟允棠。 孟允棠其实除了魏怀川在府里的时候需要待在他身边，其他时候，根本就不忙。 比如这个时候，孟允棠正跟双喜躲在屋里，围着碳火，吃着烤花生聊闲话。 说实话，孟允棠还真是挺享受的。 毕竟从前的生活里，有汗水，有忙碌，有受罪，却唯独没有这样闲适的日子。 得知陆云婷过来找自己，孟允棠多少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她成了魏怀川的暖床丫头，跟魏怀川有了夫妻之实，陆云婷不可能不在意。 就连陆云凤那头，只怕都要有点儿什么动作的。 孟允棠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皮，叮嘱双喜：“她也不会为难我的，你别担心，在这里继续烤花生和芋头，不许一个人吃完了。” 双喜应一声，却有些迟疑：“真的不会刁难你？” 苏烟烟现在还病着呢。 一个苏烟烟都这样了，更何况是真正的未婚妻。 说完这话，双喜陡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怎么开始向着孟允棠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哪怕是为了王爷好，也不能过分向着孟允棠啊！ 孟允棠安抚一笑：“没事的。别担心。” 陆云婷就算冲动，陆家有的是聪明人。 不出意外，陆云婷这次是来拉拢的。 看见孟允棠的时候，陆云婷表情惊愕了一下，然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允棠之后，脸色就有点难看。 说实话，陆云婷对孟允棠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孟允棠刚出天牢的时候。 现在……陆云婷才惊觉自己和姐姐，都瞧了孟允棠：孟允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或者说，孟允棠越来越像是之前的孟允棠了。 这个认知，让陆云婷有些惊恐和不安。 但是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陆云婷还是勉强笑了笑，亲热道：“今日我过来，给棠姐姐带了东西。” 孟允棠也是微笑：“那就多谢陆姐了。” 陆云婷僵了一下，忽然道：“棠姐姐比起之前，变化不少。王爷他对棠姐姐，倒是好了很多。” 孟允棠知道陆云婷这是试探自己呢，当即笑容加深一些：“王爷毕竟不是凉薄之人。从前的事情，毕竟也过去了。如今我与王爷……自然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陆云婷笑容更僵硬了：“是，是吗？” 孟允棠十分确定：“正是。” 屋里静默了片刻。 陆云婷才道：“王爷自是菩萨心肠。要我说，这也的确是好事一桩……” 就是说着说着，陆云婷的语气却艰涩无比，就连手指也紧紧地蜷缩在掌心，掐得袖子都变了形。 可说不下去，也是要说的。 陆云婷深吸了几口气，才说到了关键上：“王爷和棠姐姐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我……我心里其实一直当棠姐姐是亲姐姐一样的。” 孟允棠笑了：“放心，王爷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更不会有庶长子出来。” 陆云婷几乎一下就松了一口气。末了，却期期艾艾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和棠姐姐商量。” “姐姐的身份毕竟是低了些，我过门后掌了家，可以寻个机会，让姐姐做妾。但，这一颗药，我也希望姐姐吃下去。” 陆云婷一面说着这个话，一面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的瓷瓶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0章 药 孟允棠看着这个瓷瓶，不难猜测里面是什么药。 她缓缓收敛了笑意，看着陆云婷。 陆云婷到底还是青涩了些，被孟允棠这样看着，止不住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怎么，你不信王爷？”孟允棠问陆云婷。 陆云婷咬住了嘴唇：“我没有不信，只是不想这件事情有任何意外。” “你就是慌了。”孟允棠笃定道：“你直到我与王爷过去是青梅竹马，你怕我们旧情复燃，保不住你的王妃位置。” 孟允棠顿了顿，似笑非笑看住陆云婷：“不过，不是还有太后娘娘么？太后娘娘肯定也是会帮你保住王妃之位的。让我猜猜，这个药，是不是太后娘娘给你的？” “是又如何？”陆云婷被逼问得猛然起身，怒气腾腾看着孟允棠：“就跟我姐姐说的一样，你就是贪恋荣华富贵！就是想要跟我争抢！” 孟允棠看着陆云婷激动的样子，很干脆地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呢？你是因为荣华富贵，还是王爷这个人呢？” “自然是王爷的人！我陆家已有了荣华富贵！我什么也不缺！”陆云婷更激动了，仿佛孟允棠亵渎了她对魏怀川的感情一样。 看着这样的陆云婷，孟允棠倒是真信了几分。 她站起身来，凑到了陆云婷的耳边：“你是因为爱慕王爷，才如此。那你说，你姐姐为何要勾引魏怀川呢？” 陆云婷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平静回望，心中却道：原来陆云婷还真不知道此事啊。 不过，现在知道了，陆云婷又会做什么呢？ 孟允棠还挺期待的。 陆云婷回过神来后，直接就打了孟允棠一巴掌。 孟允棠受了。 感受着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孟允棠却只是用舌头舔了舔唇角，确定没有破之后，反而还笑得出来：“你在恼羞成怒什么？” “你怎么敢诋毁太后？！”陆云婷呼哧呼哧喘气，怒意昂扬：“我姐姐为了我这门婚事，你知道她——” 话音戛然而止。 显然这件事情里面是有内情的。 但陆云婷肯定不会继续说。 孟允棠却依旧浅笑，甚至语气都没有波澜：“她这样努力促成这门婚事，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么？若真是因为你，她为何又会在宫宴后勾引魏怀川？甚至魏怀川生辰，还要送一件亲手绣的衣裳？” 她往前逼迫一步：“还是说，其实你一直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选择不看，不听？暗地里姐妹共事一夫，让魏怀川彻底成为你们陆家姐妹的禁脔？” 说到这里，孟允棠笑意忽然深了：“还是说，你只因为魏怀川，才咬牙接受了这一切？愿意做个心知肚明的瞎子和哑巴？甚至未来有一天，还会主动的帮他们掩盖这个事情？” 当孟允棠往前一步，陆云婷就不得不往后一步。 她看着孟允棠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陆云婷连连摇头，眼睛都有了泪花：“你胡说，你胡说！我不听！” 她还真捂住了耳朵。 孟允棠从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那我便不说了。”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瓶，毫不犹豫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一个妾位罢了。我孟允棠想要，会自己拿。还不至于跟你们用身体健康交换这个。” “你们若真想早日除去我这个威胁，那不如早点帮我把我娘和弟弟找到，到了那时，我自然就会带着他们离开。” 陆云婷却低吼：“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孟允棠笑了，这一笑，竟恍惚有了从前的样子，让陆云婷更害怕起来。 就在陆云婷这样的反应中，孟允棠一字一顿：“就凭，我姓孟，叫孟允棠！” 孟允棠这个名字，从来就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代名词。 她是孟家嫡女，从来都只是言出行，行必果！一诺重千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1章 吃不吃 陆云婷走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儿失魂落魄的意思。 甚至连瓷瓶都忘记带走。 她走后，孟允棠就将瓷瓶收了起来。 然后若无其事地带着礼物，回去找双喜继续烤花生，吃芋头。 双喜看着孟允棠回来，带着一个大包，忙不迭就要接过去收起来，却被孟允棠拒绝。 孟允棠道：“我收吧，你别脏了手。吃东西时还是别摸别的。我收好了，洗个手也接着来。” 双喜咧着嘴笑：“我给你留了个芋头呢。” 孟允棠收好东西，净了手，便果真坐过去跟双喜一起吃了。 柳莹儿过来叫人的时候，孟允棠还给她打包了一个热乎的，用帕子包起来，放在袖子里带过去。 把东西给柳莹儿的时候，柳莹儿直接就愣了，随后就郑重捧过去，又郑重说了句：“谢谢。” 孟允棠笑看着柳莹儿：“趁热吃才好吃。” 柳莹儿叹了一口气：“多少年没吃过这东西了。还怪想的。” 她也不着急说话了，果然先打开帕子，剥了芋头皮，口口吃了起来。 孟允棠看着柳莹儿吃，就笑：“早知道你爱吃，我就多带两个了。” “一个就很好了。”柳莹儿笑，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眼里有些盈盈水光。 一个芋头不过婴儿拳头大，即便是再口，也吃不上多久。 等柳莹儿吃完，丫鬟捧了水来给她洗手。 洗完了手，柳莹儿才说起了正事儿：“钱我已拿到了。给得还很爽快。” 她目光晶亮，有些好奇：“你到底在那儿存了多少钱？我叫人打听过了，他也是近几年才起来的，没道理你早存钱在那儿啊。” 孟允棠笑了笑，回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你猜，他为何忽然有了本钱发家呢？” 柳莹儿瞪大了眼睛。 随后就是一脸了然。 孟允棠又笑了。 她是真高兴的——得了这么个好消息，难道还不够高兴？ 柳莹儿半晌后有些酸溜溜道：“你们做足了准备，留足了后路，若我们家当年——哎。” 孟允棠宽慰她：“将来你肯定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的。” 柳莹儿主动岔开了话题：“可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挣钱嘛，谁不喜欢谁不愿意主动呢？ 孟允棠的要求却很简单：“我想见他一面。不知能否安排？” 柳莹儿一愣，下意识拒绝：“这个事情有些难。” 让一个外男进内宅，就已经很难了，若是还要见孟允棠，那就是难上加难。 要知道，魏怀川必是紧紧盯着孟允棠动向的。 但最终，柳莹儿还是咬咬牙：“罢了，你等我准备准备。事情不一定成，但我会尽力。” 有这样一句话已经很好了，孟允棠连忙道谢，随后就不再提起这件事情，笑着开始喝茶。 回去的时候，还从柳莹儿那拿走了一些材料——这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她是会制香的，从前还算在京都里有名气。 这不，柳莹儿就想到用这个作为遮挡，正好以后也可以用。 代价就是孟允棠得多点活。 但后宅内院等着魏怀川回家的日子无聊，多点事情做，反倒是能打发掉时间。 晚上，魏怀川回来，孟允棠服侍他吃饭的时候，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今日柳姨娘请奴婢过去，想让奴婢帮忙制香。” 魏怀川连个眼神都未曾看过去，更不要说说话。 可正是这个态度，却正说明了魏怀川不反对这件事情。 紧接着，孟允棠便说起了陆云婷过来的事情：“陆姐过来了，送了我一包衣裳，是一件大毛袄子，一件鼠皮背心。另外，还给了一瓶药。” 孟允棠说起这件事情时候，语气也很平静，仿佛在说家常。 只是弯腰布菜的时候，却不经意一般，将自己的侧脸靠近了魏怀川。 魏怀川能百步穿杨，眼神当然是极好的。 所以，孟允棠脸上特地拿薄薄的胭脂加重的巴掌印，他一定能看清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2章 眼神好 果然，魏怀川一眼就看见了。 他放了筷子，突兀问了句：“谁打的？” 孟允棠抬手按住脸颊，沉默了一下后才道：“无妨，也是我出言不逊。” 魏怀川重新拿起筷子：“那便算了。” 孟允棠轻应了一声：“是。” “药呢？”魏怀川面色平静的吃饭，好似并不往心里去。 孟允棠从怀中掏出来，放在桌上。 魏怀川没有再说话，只是吃完了饭去书房时，顺手就把那药瓶给带走了。 而后，他就打发了孟允棠去找杨嬷嬷一趟，把杨嬷嬷喊来。 孟允棠出院子的时候，和厮赵安擦肩而过。 赵安一路进了书房：“王爷，您找我？” 魏怀川将药瓶放在了桌上：“去查查，看看是什么。” 赵安上前拿过瓷瓶，揣进怀里，又静静等了片刻，见魏怀川没有别的吩咐，就告退出去。 孟允棠跟着杨嬷嬷过来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赵安呆的屋。 里头空无一人。 而魏怀川书房里，也已经没有人了。 孟允棠便知魏怀川是将赵安差遣出去办事了。至于办的什么事儿，她心里也明白的。 杨嬷嬷进屋去后，孟允棠也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廊下和如玫说话：“天越发冷了，叫人送几只梅花来，供起来赏罢？” 如玫不懂这些雅事，但觉得孟允棠这个提议是极好的：“好啊，也别让人送了，明日咱们找个时间，自己去折吧。” 两人悄悄商量着去哪里折梅花，屋里，魏怀川问起了陆云婷的事情：“陆氏来过了？” 一听魏怀川这个语气，杨嬷嬷就感觉出魏怀川不太高兴。 她有些糊涂：“陆姐来了，给您送衣裳来的。又找孟氏说了会话。我瞧着，走的时候也挺正常的。” 可是发生了什么？ 杨嬷嬷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没敢问。 魏怀川冷冷道：“孟氏身份特殊，以后陆氏过来，你陪着些。” 杨嬷嬷已经是确定发生了什么，当即先应一声，才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了？” “孟氏被打了。”魏怀川声音冷又沉，透出一股冷意：“还未过门，倒先养起打人的风气来。” 杨嬷嬷“啊”了一声：“怎么还动上手了！严重不严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无妨。只是淤青，给她点药就罢了。”魏怀川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出来的话，是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冷：“然后，把衣裳送回去，就说，穿不得。” 穿不得是假，不给陆云婷做脸，才是真。 杨嬷嬷有些迟疑：“会不会太过？” 魏怀川冷笑了一声：“我未曾上门去打过陆家人的脸，她如此，便是不给我脸了。有道是，打狗且得看主人呢。” 难得魏怀川话这样多，杨嬷嬷都糊涂了：这也不给孟允棠身份，至今就是个暖床丫头，人人都瞧不上孟允棠，可王爷怎么又给做上主了？ 杨嬷嬷心里想着，就问了出来：“王爷这是何必，陆姐毕竟是未来主母，孟氏身份低微　——” 为了孟氏下陆云婷的脸面，是真不值得。 魏怀川声音越发透出一股冷了：“本王的人，本王纵是打骂，那也是本王自己的事情。” 这话摆明了就是，孟允棠他可以欺负，但别人……不可以！ 杨嬷嬷算是明白魏怀川的意思了，当即就忍不住笑了笑：“听王爷的。” 就这，还说不在意？ 杨嬷嬷好笑地退出去，见孟允棠在廊下赏雪，就主动提醒一句：“进去服侍王爷吧。还有，天冷了，你身子弱，还是得心些。仔细风吹了，夜里就病倒了。” 孟允棠连声道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3章 没有发生 明明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当孟允棠进去，也只是拿起了墨条，重复着往日一直做的动作。 魏怀川没有多说话，孟允棠也没有。 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魏怀川去沐浴。 孟允棠跟进去服侍。 可跟往日不同的是，当她帮魏怀川脱开了衣裳，孟允棠一眼就看到了他肩膀上的绷带，还有绷带里渗出来的殷红。 孟允棠的手顿住了。 魏怀川好似半点都不疼一般，见孟允棠停住了，还问一句：“血渗透了？” 孟允棠低头看了看那伤口，心中就有了判断。 都是刀光剑影里过来的，对伤势的判断，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 孟允棠摇头，又想起魏怀川又看不见，于是低声道：“应该是没裂开，瞧血迹的颜色，不是新鲜的。只是有了伤口，却不好碰水。” 伤口如果沾了水，是最容易溃烂的。 如果是深一些的伤口，只要开始烂，那就很容易要了人的性命。 打仗时候，最怕的是下雨。 沾染了雨水的伤口，定是要溃烂的，人也会发起高热，即便有药，也不一定撑得过去。 孟允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怎么受伤了？” 魏怀川不是摄政吗？只是去宫里看折子，商议政务，怎么会受伤呢？ 其实，也不算难以猜测。 这种情况，多半是遇到了刺杀。 可魏怀川身边，难道竟是一点保护也没有？ 魏怀川背对着孟允棠，因而孟允棠根本看不到魏怀川的脸，更别说表情了。 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在魏怀川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的笑意：“遇到了刺客。有些功夫，一时不察，吃了冷箭。” 那波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拨人在前面攻过来，缠住了侍卫们，藏在高出的三个人，在同一时间对他放冷箭。 三个不同方向，他避开了两个，还有一个实在是没有时间躲避，只能选择用肩硬生生扛了。 否则，射中要害，才更要命。 孟允棠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恼意：“金丝甲呢？怎么不穿？” 当初，孟允棠就怕魏怀川在战场上受伤，特地试验了很久，让匠人研究出了金丝甲。 混了金子的铜丝，韧性十足，也足够柔软，编成的衣裳，称之为金丝甲。 金丝甲可护体。 虽然只能防一下劈砍，或是射击伤，但有这一次，也多了一次保命机会不是？ 孟允棠原本也有一件，在战场上，这件软甲，救了她好几次。 魏怀川的呼吸顿了顿，沉默了一阵子，才回答一句：“坏了。修不得了。” 其实也不是修不得了，只是不舍得再用了。 但这种话，他怎么会告诉孟允棠？ 孟允棠听见魏怀川这话，呼吸都一窒。 什么样的伤，才让金丝甲到修不得的地步？ 她不敢问，但不代表她想不出来。 气氛好似陡然沉默下来。 孟允棠服侍魏怀川下了水，甚至不敢掉以轻心，直接陪着下了水，就怕伤口沾了水。 她这样紧张的态度，魏怀川甚至轻笑出声：“为何如此紧张？若我死了，你不是便得了自由？” 孟允棠目光一直盯着他背后的伤，虽然不想回答他，但也说了实话：“王爷若死了，奴婢怕是没有好日子过。那东西，人人都想要。可不是人人都像王爷这样。只怕真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天牢里的暗无天光，孟允棠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也不想再沦落到那个地步。 魏怀川……好歹还把她从天牢里带了出来，给了她希望。 “你倒是聪明。”魏怀川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便闭目养神。 孟允棠心翼翼替他擦拭后背。 等洗过澡，伤口是要重新上药包扎的，拆绷带的时候，孟允棠心翼翼，几次都差点因自己不怎么受控制的手指而有些急躁。 每每还要魏怀川提醒一句：“稳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4章 默契 就这样，两人之间好似有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魏怀川每次开口，都很及时。 孟允棠听他的声音后，也会平复下来。 只是这样的氛围到底太短了。 拆开层层纱布后，魏怀川肩膀上的伤口，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孟允棠的眼前。 那伤口的狰狞样子，让孟允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伤口，分明是带着倒钩的箭头，才会弄出来。 而那种带着倒钩的箭头，在战场上，被戏称为绝户箭。 那真的是为了要人命才发明出来的东西。 本来，被射中了其实不一定会死，有铠甲的阻挡，有位置的偏差，只要不是致命部位，都有可能能活命。 但如果加上这种箭头，就不一样了。 这种倒钩，愣拔的话，只会撕裂伤口。到时候，根本止不住血。 而即便是要取出，也只能切开肉，把伤口扩大，撑开来，才能心翼翼的取出。 如果箭上再涂上点毒…… 箭头在体内留的时间越长，中毒就越深。 孟允棠抿着嘴唇，脸上是肃穆：用上这种箭头了，对方一定很想魏怀川死。 可出来这么久，她纵然是再消息闭塞，却也听了不少八卦消息。 魏怀川这几年，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从未有过半点私心。 甚至，孟允棠想到当初爹说魏怀川狼子野心的话，都有一种感觉：爹当年，或许是真的错了。 可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魏怀川，被人惦记着，非要弄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魏怀川他碍了别人的路了。 或是皇权，或是财权。 她越想，表情便越严肃，心头也直犯恶心：这世道，就是被这些人给弄坏了！ 孟允棠甚至还想问魏怀川一句“疼不疼”。 但魏怀川必定是不会回答的。 而且不用问，这种伤，怎么可能不疼呢？ 孟允棠取过了止血生肌粉，轻轻的倒在伤口上，尽量让伤口被药粉覆盖住，而后再用纱布，一圈一圈地将魏怀川伤口缠好。 魏怀川整个过程中也没喊一声疼。 等包扎好了，孟允棠便给魏怀川穿衣裳——他伤了肩膀，就算是左边，但日常许多事情也是不方便的。 说实话，魏怀川也是本事，他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回了家，还吃了饭，都没有让人看出一点端倪来。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忍字，就很让人钦佩。 衣裳穿戴好，魏怀川忽叮嘱了一句：“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盯着她看了片刻，魏怀川忽又唇角一勾：“不过，对你来说，其实倒是个好机会。” 都不是傻子，孟允棠怎么不知魏怀川的意思？ 可这种时候，她却毫不犹豫摇了摇头：“王爷放心，我以孟氏一族发誓，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这天下若是乱了，谁都是覆巢之下，谁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还有一点就是，她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爹还能把玉玺藏在哪里，如果将来仍旧是找不到，她今日所有的作为，便是为以后铺的路。 魏怀川哪怕是看在这些事情上，也不能要了她们三人的命。 而且，毕竟还有了肌肤之亲。 王府上下对她的态度，其实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虽然魏怀川仍旧是那副样子，可吃穿用度上的变化，孟允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而现在，对于孟允棠的坚决，甚至用孟氏一族来发誓，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看了片刻，竟是笑了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气氛就是莫名好了很多。 魏怀川今日受了伤，失血不少，强撑着没让任何人看出来，就已是耗尽了所有精力，此时骤然放松下来，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 孟允棠以往这种时候就走了。 但是今日无论如何也不敢走，不仅不敢走，还得守着。 受伤后，当天夜里是最容易发热的。 一旦发热起来，不及时吃药控制，就真是要命。 可不管孟允棠如何期盼，后半夜的时候，魏怀川还是发起了热来。 当孟允棠一摸他，感觉出温度不对劲，立刻就转头拉开房门，叫了如玫：“我感觉身上有些烫，也许是吹风受凉了，你去找杨嬷嬷，让杨嬷嬷请周大夫过来一趟吧。” 这个事情，孟允棠都吃不准杨嬷嬷知晓不知晓，所以，也只能先不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5章 凶险 杨嬷嬷的确是不知晓这件事情的。 她还真以为是孟允棠病了，连忙叫人去请了周大夫前来。 周大夫冒着风雪前来，一进院子，就看见孟允棠站在走廊底下。立刻就拉下脸来发火：“病了还敢吹凉风？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孟允棠看着周大夫这么着急的样子，既觉得对不起他，又觉得有些暖流。 周大夫是真的关心她的。 孟允棠赶忙解释：“我没多大的事情，您摸脉就知道了。我的命是您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我不敢不爱惜。” 这话，说得杨嬷嬷和周大夫都愣了。 两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里头肯定是有隐情的。 孟允棠看着周大夫似乎是反应过来一些，当即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然后将他和杨嬷嬷都往屋里请。 进了屋子后，杨嬷嬷就迫不及待问了一句：“是不是王爷？” 屋里就这么两个人，不是孟允棠，那就只能往魏怀川身上想。 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能瞒得过杨嬷嬷的，所以孟允棠直接点了点头，又把情况说了说：“王爷身上受伤了。是箭伤，在外头已经处理过，但刚才我一摸他，发现他发热了。这种伤发热不是好事，我就只能找个理由请周大夫来。” 杨嬷嬷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多亏了你。” 否则烧得越久，对魏怀川越不利。 周大夫什么也没说，赶紧给魏怀川把脉，查看伤口，然后肃容道：“箭上兴许是有毒的。”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单纯箭伤发热，尚且好说。 可如果是有毒…… 孟允棠心沉了下去，只问周大夫：“可有办法解毒？” 周大夫面露为难：“有是有，就是有些难。” 因不知毒性如何，所以只能走清热解毒的法子，那些药材，便都是名贵药材。 不容易寻得。 孟允棠看向杨嬷嬷：“府里库房中，可存了有药材？” 杨嬷嬷点头，直说有。即便没有，那也得想办法弄来。 周大夫开了方子：“这个方子不着急，我先开个另外的方子，让王爷退了热。” 孟允棠看了看方子，随后就沉默了：怎么说呢，这些药材，的确都是名贵药材。 尤其是一味白犀牛角，更是名贵中的名贵。 白犀牛已是近百年未见过踪迹了。 而且，白犀牛本就难得，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头。 一只犀牛，也只一只角。 这种东西，是足以当成传家宝代代相传的。 孟允棠看向了杨嬷嬷，却见杨嬷嬷也是犯了难。 显然，王府里珍贵药材虽然多，但白犀牛角，还真没有。 孟允棠沉吟片刻，问杨嬷嬷：“这个东西，宫里有没有？” 杨嬷嬷摇头，只说没有。 这东西实在是太稀罕了。 孟允棠想起了一个人：　周景安。 周家有一脉，是做太医的。 他们家还有药材生意。 如果说还有谁家可能有白犀牛角，那就只有一个周家了。 孟允棠看向杨嬷嬷：“我写一封信，您帮我送去周家，就是太医院院判的周家，他们家嫡出一脉有个孙子叫周景安，你帮我把信带给他。就说，孟氏旧人。” 杨嬷嬷有些迟疑。 毕竟魏怀川叮嘱过，不许孟允棠出门，也不许帮她给任何人递消息。 孟允棠眼看着杨嬷嬷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迟疑，当即深吸一口气：“嬷嬷，这个时候了，就不是犹豫的时候。” 杨嬷嬷却道：“还是以王府的名义递帖子吧，我亲自去问一问，求药！” 她就不信，以魏怀川的脸面，周家难道不肯给！ 孟允棠看着杨嬷嬷这样，唯有苦笑。 但也知多说无益，干脆闭了闭眼睛，反而催促：“那嬷嬷快些去吧。时间不等人。王爷这里我守着。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否则，容易生乱。” 杨嬷嬷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当即点点头：“我知道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6章 糊涂 这样的情况，周大夫是不敢走的。 杨嬷嬷去后，周大夫就和孟允棠一起守着魏怀川。 抓药的事情，杨嬷嬷临走之前也安排了人去。 等药抓回来，孟允棠就亲自熬药，周大夫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中间还行了针灸。 在周大夫的照顾下，魏怀川的病情倒没有更加重，至少没有烧得更厉害。 孟允棠其实也很纳闷一件事情：“周大夫，为何今日王爷受伤，竟没让您给包扎？” 周大夫说起这个事情，也是懊恼：“还是吃酒误事！今日我去吃酒了，我一个老友得了金孙，我去吃满月酒了，便不在家。估计当时情况紧急，王爷也就找了别的大夫。” 早知道，他就不去吃这个满月酒了！ 不然，也不至于拖到这个程度！ 周大夫是真后悔：“如果当时就发现中毒了，把伤口吸一吸，只怕未必会有这么严重。” 说起这个毒，孟允棠也是疑惑：“一般刺客用毒，无非是为了见血封喉，可这个毒——看着不像是那种烈性毒药，倒像是慢性的。” “是，这种毒不是烈性的，但估计是要定期服用解药的。”周大夫咬了咬牙：“这些人，怕还是为了控制住王爷。这些年，他身边就没断过这些阴私手段。” 孟允棠其实也预料到了魏怀川这边应该是少不了这种事。 当初带广林军的时候，她身边也是一个坑又一个坑，明面上的，背地里的，都是为了拉下她来。 魏怀川处在这个位置，这些东西也免不了。 但这种手段，还是太可怕了。 孟允棠心头发颤，面上却掩饰着情绪，半点不显：“那，如果王爷真被这种药给控制住了呢？会如何？” 周大夫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毒，解药也只是解了一时的症状，终归还是会被蚕食掉身体，慢慢虚弱，最后死路一条。” 孟允棠更心颤。 天快蒙蒙亮，魏怀川情况比之前好些，看着周大夫熬得辛苦，孟允棠就主动说自己来守着，让周大夫去眯一会儿。 毕竟后头还有一场硬仗，现在就把经历耗空了，只怕后续顶不住。 周大夫年级毕竟也真大了，听了这话，就去桌上趴着眯一会儿。 至于魏怀川，就由孟允棠守着。 孟允棠坐在床榻边上，时不时摸一摸魏怀川的额头。 也许是因为灌下去的药里有助眠的东西，魏怀川一直睡得很香，没有醒来的意思。 她看着魏怀川，心里胡思乱想着，一点点熬着时间，盼着他醒过来，好起来。 不多时，魏怀川却好似做梦了。 他皱着眉头开始说话，只是说得含糊，孟允棠有些听不清楚。 孟允棠听着听着，倒是听见了两个字：“回来！回来！” 就是不知道在喊谁回来。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见他急得额上甚至冒出汗来，就连忙道：“回来了，回来了。” 如此不够，看他手脚都要动起来，她想也不想，伸手握住了魏怀川的手，轻声安抚：“怀川，回来了，回来了。” 如此好几遍，魏怀川倒真的安稳下来，不再呓语也不再出汗挣扎。 周大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忽然在孟允棠背后说了句：“当年新皇登基后，有一日，他看了密报后，忽然发起了高热，也是模模糊糊喊着这两个字。只是清醒后，我问他，是让谁回来，他却不说。” 孟允棠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看周大夫的同时，更是连忙将握着魏怀川手的手也收了回来。 她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是吗？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下一刻却反应过来：“他是梦到了那时候做的梦？” 可不应该。 跟魏怀川睡一个床这么久了，魏怀川从来不说梦话的。 周大夫点点头，说句让孟允棠揪心的话；“那个毒影响的。干扰了他的心神，让他有些糊涂了。因此才把多年前的事情想起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7章 糊涂 孟允棠问周大夫用不用叫醒他。 周大夫点点头：“这种情况，最好是能让他醒过来。噩梦伤神，牵动心神之下，冷汗淋淋，对身体并无好处。你看身体虚弱之人，便总多梦。一切都是互相的事情。” 孟允棠便去喊魏怀川。 可魏怀川却好似听不见，依旧沉浸在梦里。 最后，孟允棠去拿了个凉一点的帕子，也不敢太凉，唯恐骤然惊了一下，会心悸或惊厥。 将帕子捂在魏怀川额头上，她轻声喊：“王爷，王爷！” 然还是没有反应。 周大夫想了想，道：“不如喊一喊本名试试？” 孟允棠迟疑了一下,便还是依言照做：“魏怀川！魏怀川！快醒醒！” 魏怀川眼皮颤动，眼珠微微转动，倒是真的有了反应。 孟允棠心中一喜，随后一咬牙，便像从前那样喊他：“魏怀川，快起来，我们去骑马了！等赛马过后，再去江淮楼吃点心听书！” 江淮楼是城里最大的茶楼。 里头的说书先生便有好些个，轮番着讲，也可以单独请个先生到雅间里去讲。 有一段时间，她和魏怀川很喜欢去。 听那说书先生讲一些天南地北的事情，幻想着北边的大雪封路，人都出不得门是什么样子，幻想着江南烟雨的油纸伞下骚人墨客傲然论文的样子。 孟允棠语气欢快，连着喊了数次。 魏怀川陡然睁开了眼睛。 只是一双眼睛里全是猩红血丝，眼神也是直愣愣的。 人是醒过来了，却又好似没有完全醒过来。 他盯着孟允棠看了片刻，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孟允棠的胳膊，使劲往怀里一拽：“棠棠，别走。” 孟允棠也有了一瞬的失神。 欢好的时候，自然也有过这种亲密举动，甚至比这还要亲密，但正常的时候，她和魏怀川，便好似中间隔着巨大的鸿沟。 魏怀川很用力。 导致孟允棠鼻子尖都撞得生疼。 可更让人不适应的是，魏怀川他身上的气息，如此浓烈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头。 让她脸颊发热，心跳加快。 魏怀川又说了一遍：“回来。别走。” 周大夫的声音传来：“安抚他。” 孟允棠就只能柔声答应：“不走，不走。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魏怀川浅浅的“嗯”了一声，便再无声息。 孟允棠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却见魏怀川已经又合上眼皮，只是和刚才不同，他这一次神色格外平和，显然是从那噩梦里拔出来了。 只是魏怀川手还是没松开。 周大夫轻笑：“既是管用，就别挣开了。横竖现在也不用做什么，你也歇一会儿。我也去寻个屋子睡一会儿。” 说完，还真的带着药箱背着手走了。 孟允棠闹了个大红脸。 但还真不敢走——想到之前魏怀川那样子，她就不敢。 而且，熬了一夜，她自己以身体尚且不怎么好呢，这会儿困顿得不行。加上魏怀川身上又缓和，她就渐渐地壁上眼睛，果真睡了过去。 她一睡着，倒是本来应该熟睡的魏怀川，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受着孟允棠均匀的呼吸声，魏怀川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眸里全是复杂。 其实刚才他就醒了。抱着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只是……所以最后就装睡。 周大夫……反正魏怀川觉得，周大夫应该是发觉了这件事。 但周大夫还是一贯的聪明，并没有戳破，反而越发促成这件事。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心情越发复杂。 但最终，还是又重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实在是疲惫极了。 杨嬷嬷回来的时候，孟允棠也已经醒了——魏怀川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松开，她悄悄从他胸口起来，不敢惊扰了他。 刚洗过脸，杨嬷嬷就回来了。 脸色难看极了。 而且两手空空，显然是一无所获。 杨嬷嬷多少有些恼意思：“他们说没有。” 可看他们那个反应，杨嬷嬷很肯定，他们家就是有！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1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8章 主动请缨 这个结果，不出孟允棠的意料之中。 怎么说呢，人家周家凭什么给呢？ 也不必说魏怀川为国为民做了多少好事，只说他的行事风格，就注定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而且，传家宝，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 杨嬷嬷怒道：“这周家，太不识趣！若是这个时候肯拿出来，难道王爷不会补偿他们？可偏偏如此——也不怕得罪了王府！” “总不可能因为这个抄了他们的家。”孟允棠倒是看得很开。 只要找不到，那就可以咬死了没有。 而且，魏怀川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要治了周家的罪。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劝慰杨嬷嬷：“毕竟就算有，也不会很多，他们自己也舍不得用的。一口气给了王爷，自然是不愿意。还是我去吧。” 她一说这话，杨嬷嬷就奇了：“我去都没有，为何你却笃定，你去了就有用？” 杨嬷嬷是真的觉得不可能——魏怀川是谁？他们连魏怀川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是孟允棠的？孟允棠现在，身上有什么好值得周家看重的？ 孟允棠看着杨嬷嬷，轻声道：“我也不敢笃定就说一定有用，但总要试试。昔日我父亲……” 她笑了笑，相信杨嬷嬷也明白。 孟丞相人缘极好。 “不过，我若是真求来了药，嬷嬷能不能允我一件事？”孟允棠当然也不会平白浪费自己手里的牌——说白了，这些人脉人情，用一次便少一次，她现在的境地，那些都是应当留着保命时候用的。 杨嬷嬷皱眉，并不敢轻易答应，反而是迟疑：“什么事？若是太过……” 孟允棠立刻道：“不会让嬷嬷太过为难。也不是要让嬷嬷越俎代庖，惹了麻烦。” 杨嬷嬷仍旧不敢应允。 孟允棠索性说了：“只是想让嬷嬷有机会的时候，劝一劝王爷，放过我们。或者，放了我娘和我弟弟。再不济，让他们日子好过些也可。” 顿了顿，孟允棠几近哀求：“若是嬷嬷能亲自照拂一二，那就更好了。” 杨嬷嬷一脸的为难，最后叹一口气：“你说这些，我都做不了。王爷对你的事情，不容任何人插嘴多事。但王爷对你是不错的，看似心狠，其实也没有那样心狠，这一点，你也应当是感觉到了。” “再说你娘和弟弟，我连他们都没见过，自然也谈不上照拂。” 孟允棠蹙眉。 她本来以为杨嬷嬷是应该知晓一二的。 但没想到……杨嬷嬷竟然不知道？ 可杨嬷嬷是魏怀川身边最信任的人了，许多事情都是交给杨嬷嬷的。即便没有交给杨嬷嬷，也是交给了杨嬷嬷丈夫去办。 也就是说，府里内外的事情，他们夫妻就没有不知道的才对。 魏怀川竟然瞒得这样死？ 杨嬷嬷轻叹一声，到底还是下定决心：“但如果你能弄到白犀牛角，我一定会找机会劝王爷的。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话，多少还是能管用些。可若真的不管用，我也就没法子了。” 孟允棠立刻点头：“嬷嬷，我明白。您肯帮忙说几句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到底是救命之恩，王爷不是不知恩的人。”杨嬷嬷更是如此说了一句。 魏怀川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过，杨嬷嬷话锋一转：“但也不是我防备着你，你若去，还是要跟几个人去的。” 孟允棠知道，这是杨嬷嬷谨慎。怕自己借机跑了。 但她如何敢跑？如何能跑？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做动作！ 孟允棠朝着杨嬷嬷轻轻一福：“嬷嬷尽管安排。” 杨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两句什么，宽慰孟允棠，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能轻叹一声，转头赶紧去安排人选。 事关魏怀川性命，杨嬷嬷可谓心急如焚。 孟允棠转头看了一眼屋内，抿了抿嘴唇，而后便又回去换衣裳梳妆。 既然想要达成目的，一些的手段还是要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09章 拜访 孟允棠出门，杨嬷嬷安排如玫跟在她身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车夫，一个亲随。 杨嬷嬷亲自送孟允棠到了大门口，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轻声道：“孟姑娘，莫要辜负了我的信任。双喜也好，我也好，如玫也好，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了您一人身上。” 这话听着好似是请求，其实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她用这话提醒孟允棠，如果孟允棠半路跑了，不再回来，会有什么后果。 孟允棠当然知道有什么后果。 她从来也没想过跑。 所以她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上了马车后，如玫几乎是一直盯着孟允棠。 那样子，多多少少是有些紧张。 孟允棠看着如玫这样，笑了笑：“不必担忧，我不会跑的。” 这样一点破，如玫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一路无话，到了周家。 门房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直接进去。 孟允棠只对门房道：“你就进去说，孟氏后人，前来拜访。” 门房得了赏钱，立刻就去了。 不多时，门房神色复杂地来请孟允棠进去。 孟允棠就带着如玫进去了。 此时，孟允棠一身素色衣裳，显得清瘦伶仃，她面上并未有任何脂粉，身上也没有任何饰物，就这么清清静静，素素淡淡走进了周家。 见孟允棠的是周家的家主，周景安的祖父。 此时此刻，周景安正站在自己祖父旁边奉茶，孟允棠刚进去，他就看了过来。 那目光，也多少有点复杂。 周景安的祖父名周润匀，年纪已是七十多了，一派老态龙钟的样子。 孟允棠走上前去，深深一拜：“孟氏后人，孟允棠，给周老爷子请安。” 周润匀竟亲自来扶：“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我如何受得？若不是你父，我们周氏一族都没了。” 孟允棠顺势起身，反过来扶住周润匀：“您请坐。” 周润匀毕竟是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孟允棠的来意，不必说其实也能猜到，当即他直接就道：“东西我们的确有，但那是传了一百多年的东西，不能在我们手里没了。” 他说这话，孟允棠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事情还有些商量的余地。 她看周润匀的眼睛，与之对视：“老爷子，这东西，是救命用的，如果只是当成一件普通宝物，恐怕反而失去了价值。而且，用它来换周氏一族十几年乃至几十年平平安安，富贵荣华，还是值的。” 当然，她也没指望这些话能说动周润匀。 杨嬷嬷肯定说了这些话了。 周润匀看着孟允棠：“为了荣华富贵拿出来，就不必了。大不了我们周氏一族回老家去。但若是为了孟氏后人，也不是不可以。东西我们可以给，但是要魏怀川放了你。让你和景安完婚。” 孟允棠一愣。 前面半句，她预料到了，但是后面半句…… 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周氏竟然还能为了当年的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魏怀川和她之间的事情，最近闹得风风雨雨，周家这边肯定已经知道了。 可即便如此，为了救她，他们搭上周景安的未来，也在所不惜。 这份心意，就叫人动容。 孟允棠笑了，她是真的感动。然后，她也叹了一口气：“多谢您替我想着，只是这件事情，别说魏怀川，连我都不能答应。我……不能害了景安。” 眼看着周润匀还要说话，孟允棠抢先开口：“且不说我们两家本就沾亲，只说我与景安从相识的情分，我就不能害他。我现在已经是魏怀川的人，谁敢娶我，便是公然和魏怀川作对。更何况，景安本来该娶个淑女，好好过一生。” 谁知道，周景安却忽然出声：“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0章 情谊 气氛因为周景安的话而陡然安静沉重起来。 周景安目光灼灼，看着孟允棠，有些期待：“我是自愿的。我不介意那些事情。昔日武帝之母，不也是二嫁之身？” 他的目光里蕴含了太多东西。 让孟允棠只觉得有些沉重，这目光压在身上，让她觉得承担不起。 周景安的这些东西，她无法回应。 孟允棠错开了目光，微微垂眸：“表兄高义，我却不能拖累你，也不能拖累周家。” 周景安急切地还想说点什么。 周润匀也不阻拦，似也想说服孟允棠。 孟允棠叹一口气，抢在周景安面前：“表兄，即便没有这些，我不会拖累你，我也不能答应你。” 即便是抛开儿女私情，周景安也不是她想要的归宿。 女子这一生，嫁人就好比重新投胎。 若是投胎好了，后半生过得顺遂安心。 可若是没有那好运气，只怕后半生便是潦草糟心。 周景安是个极好的人，脾气秉性，无一不好。 但是，他父母对他期望极大，根本就不可能接纳她这么一个毫无助力的儿媳。到时候，婆母不喜，少不得闹出许多矛盾。 其次，周家是大家族，规矩颇多，与他成婚，她若对娘家多有照顾，只怕也会引来族人反对。 即便是有曾经的恩情，可孟允棠心中明白，这些恩情，一时也就罢了，时间长了，只怕就淡了，忘了，继而就生出嫌隙。 到那时，她又该如何立足？ 再说儿女私情……她从未对周景安动过心，若只为一时脱离险境嫁给他，又置他于何地？又如何对得起他这一番心意？ 少不得将来便是一对同床异梦的怨侣。 因此，孟允棠毫不犹豫说出了更进一步拒绝的话：“结亲总该还是要彼此心悦才好，我对表兄，从来都只是当成兄长。” 孟允棠每说一句，周景安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最后，周景安脸色惨白，望着孟允棠，眼底俱是痛苦。 他甚至忍不住开了口：“那你心悦于谁？魏怀川吗？难道你忘了，他是如何羞辱你，糟践你的？” 周景安这番话太过尖锐。 甚至有些往人心口上戳的嫌疑。 孟允棠即便是再如何心境强大，也被戳得有些痛。 周润匀此时本来是该阻拦的。 可他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端坐在那儿，好似没听见。 显然，孟允棠今日的拒绝，也让他感到有些不满，或者说迷惑，便任由孙儿问出了这么一番话。 孟允棠知道，自己不回答是不成了。 她便抬起头来，看向周润匀：“我心悦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嫁人，也不该嫁人。今日我若因为自身安危，就嫁给旁边人，这难道不是害人吗？” “再有，周家真的就能对抗魏怀川吗？” “魏怀川为何能羞辱我，我却不得反抗？难道你们真的不明白其中缘由吗？” “昔日孟氏，犹如参天大树，予我庇护，我自然是可以顺着自己心意。昔日决裂，我伤了魏怀川，差点让他殒命，他如今，不过报复回去。仔细想想，本也是我自己种下的果。无非是自己时运不济，落入敌手，无什么可哀怨的。” “今日孟氏，凋敝无人，能护着我母亲和弟弟的，又有谁？他魏怀川如今权势滔天，自然，周家可凭这药拿捏住他，可等他好了呢？” “他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如今更是有雷霆手段。试问，周家可能承受否？” “他这样的人，死了有何足惜？”周润匀忽冷笑一声：“你父与他有大恩，他却如此对你，也不怕天打雷劈！这样的人，与禽兽何异？” 周润匀不等孟允棠回答，更道：“他若死了，你也得了自由，再不必受人威胁，难道不好？” 孟允棠看着周润匀那副愤慨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肯拿出白犀牛角。 从始至终，他就是想要魏怀川死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1章 局势 不只是周润匀，就连周景安这样一个老好人，竟都是如此想的。 孟允棠几乎是忍不住想笑。 笑完了，还替魏怀川有些不值——你看啊，做了那么多，还不是一样落不到好？这跟父亲昔日又有什么区别？ 她是真的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来，然后问了周润匀一个问题：“敢问周族长，可是觉得，死了一个魏怀川不打紧，他死了，自然还会有别人上来，日子一样过下去？” “甚至，今日魏怀川这个药，不管我应不应，其实你们都不会给真的。” “毕竟，谁也没见过白犀牛角。到时候，你们也可以说一句自己家也不知道。” 心思陡然被戳破，周润匀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异样。 孟允棠闭了闭眼睛，总归还是没忍住：“怪不得周氏一族，得天独厚，却屡屡惨遭灭族。” 实在是不够聪明。 这话简直是让周润匀和周景安都震惊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孟允棠竟还会嘲讽他们。 周润匀更是恼怒：“孟允棠，你竟是如此不知好歹？我为了你，连孙儿都舍了——” 孟允棠摇头，看着周润匀的眼睛，连神色都没有变换一丝：“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周氏一族的名声，是为了还我孟氏昔日对周氏的恩情。若真是为了我，你便该在魏怀川将我放出天牢的第一日，求上王府。” 可谁也未曾求过。 谁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昔日是皇权压迫，不得不低头，可魏怀川呢？ “不过，不管如何，我还是记着今日周氏的心意，也明白你们雪中送炭的可贵。他日有机会，我自也会回报。”孟允棠没忘了自己的目的，也的确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感激，所以最终还是缓和了语气，抢在关系彻底破裂之前修复。 “但今日你们的做法，却并不算聪明，反而只会给周氏带来灭族之祸。” 周润匀冷笑：“我不信，他魏怀川还能明抢？” “会。”孟允棠笃定回答：“魏怀川现在病重，他约束不了手底下的人。你们可知，魏怀川能走到今日，有多少心腹身居要职？哪怕是为了自己前程，他们也会保住魏怀川。” “周氏百年大族，总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到时候，这些都是旁人对你周氏抄家灭族的理由。” “牵强又如何？强权之下，谁会为你们出头？” “就连百姓——” 周润匀气得面上一片红：“百姓驽钝，不过被牵着鼻子走的蠢货!他们懂个屁！” 孟允棠看他如此高傲怒斥的样子，更笑了：“周族长，百姓虽愚蠢，但他们却都要生存。他们比谁都渴望太平日子。因为若是不太平，头一个活不下去的，便是他们。” “在生死面前，什么大义，什么是非，对他们来说，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魏怀川能给他们安稳的日子，让他们不受外族侵扰。让他们能富足。陛下年幼，没了魏怀川，少不得朝堂上又是一番打破头的争抢，就是江山易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周氏便是第一个牺牲品！若我是想要抢到好处的人，第一个动手的理由就是，为魏怀川报仇。如此一来，既顺利掌权，又能得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孟允棠语气冷冷，犹如碎冰落雪，冻得人心头发寒：“魏怀川再如何，至少能稳住局面，至少能让这日子继续过下去。这便是你也好，我也好，都必须拥护他的理由！国家动荡面前，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连她都不敢盼着魏怀川死，只盼着他能撑住！ 现在的局面，即便魏怀川将年幼的皇帝取而代之，也是比国家动荡要好一万倍！ 孟允棠经历种种，早已不在乎什么正统不正统，皇家血脉不皇家血脉。 只要能维系这太平，纵不是又如何？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2章 抢 孟允棠这一番话，可谓是振聋发聩。 周润匀瞪着眼睛，纵是气恼，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被孟允棠说动了。 他的确是怕了。 怕周家气数命丧于自己手中。 怕到时候自己不得好死。 孟允棠静静等他思量片刻，才道：“现在拿出来，魏怀川纵有些不满，但也不会如何。反而还会庇护周氏一脉——哪怕只是面子上，只要你们周家人自己争气，至少魏怀川在一日，周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一日。否则，下一次来要东西的人，就不会是如此客气了。” “要知道，即便是太后，也不敢盼着魏怀川死哪！” 话已至此，孟允棠自觉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便不再言语。 周润匀呼哧喘息了很久，最终还是平复下来，他看着孟允棠，神色颇有点复杂：“既是如此，那你为何前来？难道不是来求助？” “我是。”孟允棠叹了一口气，深深一拜：“我的确是前来求您救命的。我母亲和阿弟，如今在魏怀川手中。我无法救他们。甚至也不敢直接要挟。唯有用这和风细雨的方式，让魏怀川好歹顾念这一点，对他们好些。将来若……放了他们更好。” 周景安此时神色复杂出声：“那为何不让我们用白犀牛角换取你母亲和弟弟？” 孟允棠笑了，“魏怀川能走到今日，你觉得，他就算暂时将人给你们了，你们护得住吗？将来有一日，或许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况且，这种行为，只是激怒罢了。 “要想后顾无忧，便只能让魏怀川心甘情愿。而我今日求药，便图的是将来这么一个心甘情愿！” 孟允棠再度深深一拜：“恳请周族长看在与我孟氏昔日情分上，赐药！” 她甚至没有起身，就这么维持着这个恳求的姿势。 屋里一片静默。 彼此呼吸可闻。 过了几个呼吸，周润匀起身，亲自扶起了孟允棠。 他看孟允棠的神色，很是复杂：“你的确很像你父亲。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心存大局。” 孟允棠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也是心情复杂。 最后，她摇摇头：“其实不然，我只是替自己考虑罢了。因为我也只想做个太平犬，不想做那乱世人。” 那是为了世人吗？不，她根本就没有那么伟大。 她只是……不想自己和母亲还有阿弟，哪一日死在乱世之中，或是在乱世里颠沛流离，不得安稳。 周润匀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我们的确是没有那个和魏怀川作对的能力。只是原本想着，或许能趁此机会，救你一救，也算对得起你父亲——” 他看了一眼周景安：“去吧，把东西拿出来。” 周景安便去后头，不多时捧出来一个锦盒，心翼翼托到了孟允棠面前：“这边是白犀牛角了。解毒的圣品。” 孟允棠打开来，果然看见一只圆润可爱，犹如墨玉一般油润的角来。 这只角比起寻常犀牛角要上许多，但更加的细腻，颜色也更深。 周润匀似有些不舍：“白犀牛千载难逢，出生之后，会被族群嫌弃，如果母犀牛不肯放弃，便是会带着它远离族群，可也因此，它们更容易死于天地之手。根本等不及成年。即便是成年后，多数也是寿命不长。白犀牛成长缓慢，体型比正常犀牛更。一旦遭遇族群，便会被攻击。根本不是对手。而这犀牛角，若不是活着时候割下来，药力便会大打折扣。所以，野外那些残骸上的，几乎是不能用的。” “这一只，是百年前，有人捡到了一只被遗弃的白犀牛，亲自养大了，又因恩情，赠送给我们周氏。” “没想到……传承百年，总归我还是保不住它。” 孟允棠合上锦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了它，周氏或许更能屹立得久些。而且若是没用完，我会将剩余的送回来。” 她深深一拜：“多谢周族长赐药。您对孟氏的救命之恩，孟允棠绝不敢忘！”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3章 狂妄 孟允棠这一拜，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好歹是让周家的脸面上看着好过了一些。 周润匀神色复杂，随后寒暄两句，就借口说累了，让人送孟允棠出去。 周景安却亲自领了这个事。 孟允棠猜到了他还有话想跟自己说，也不推辞。 出了周润匀的院子后，周景安就很快开了口：“我刚才的话——”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不等他说完，便道：“谁都有个情绪激动的时候，更何况，那本就是我不识抬举。表兄也是为了我好。” 周景安剩下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看着孟允棠微微含笑的脸，感觉得到，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这个认知，就更让周景安觉得心里憋闷。 年少的欢喜，持续到今日，这么多年过去，对他来说，是刻骨铭心的，对孟允棠来说，却是不疼不痒，换作是谁，都不会觉得心里头好受。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若没有魏怀川，你会不会……”心悦我？ 孟允棠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边被风揉成不同样子的云，笑了：“不会。” 不曾动心，就是不曾动心。 有没有魏怀川，都是如此。 说起来，她认识周景安，也是在魏怀川之前呢。 这种事情，没有先来后到，更没有什么假如。 孟允棠不等周景安有什么失落，便又开口：“你看，天上的云，很好看。朝霞绚烂，叫人神往。” 说完，她便微微一福，朝着周景安告辞，捧着锦盒，领着如玫，一路离去。 周景安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孟允棠纤细的背影离去，看着她行走之间微微飞起的衣袂，忽然忍不住想：她一定是着急回去救魏怀川吧？ 直到孟允棠消失在视线里，周景安才忽然想明白了方才孟允棠没说完的话：朝霞绚烂，叫人神往。世上的事情，本就有很多值得去关注惦记，不必非要浪费在她的身上。 周景安站在原地，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弯下了腰：她真是，从未对自己有过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意啊……哪怕到了这个境地，也没有过啊。 出了周家，上了马车，如玫才轻声开口：“其实，这次未必不是个好机会。” 周家如果娶了孟允棠，孟允棠就可以光明正大离开王府。且不说以后怎么样，但至少不用再受磋磨。 孟允棠笑了：“如玫，周族长只是想趁机打消周景安的执念。并不是真的愿意娶我做周家妇的。” 如玫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感觉出来。 孟允棠靠在软枕上，悠悠道：“倘若你手里捏住了别人的命脉，想和别人换一样的东西，你会一开始就断然拒绝么？”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就让如玫恍然大悟。 她震惊了一会儿，才摇头叹气：“你们这些人，心思都这样深沉么？” 这句话便说明，如玫没觉得她和孟允棠是一样的人。反而仍旧是可以和周族长那样的人平起平坐。 孟允棠笑了笑：“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他们做事，总喜欢婉转一些。况且，拒绝的话，我来说，比任何人说都管用。只怕过不久，周景安就要订婚了。” 不管周景安喜欢与否，自从他在王府里说了那样的话，就注定，周家一定会很快给他定亲。一为消除魏怀川的介意，二为了周景安自己。 只是，周族长到底还是疼爱孙儿，才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打消周景安的执念，免得他日后婚姻不睦。 如玫叹息：“我还真以为……毕竟周族长看上去也有点生气。” 孟允棠轻笑出声：“就好比，你的东西，你可以说不好，不好意思给别人。但却容不得别人嫌弃半句？” 如玫：……弯弯绕绕真多！ 她目光垂下，落在锦盒上：“不过，有了这个，你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4章 见面 孟允棠将白犀牛角交给了周大夫：“尽量省着点用，剩下的还得还回去。” 周大夫看着锦盒，打开看了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几句之后，就露出几分狂喜和震惊来：“竟然真的被你找来了！这下，是真不怕了！” 听见周大夫如此胸有成竹，孟允棠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了几分笑意来。 杨嬷嬷更是面上带笑，多少放心了些。 只是再看向孟允棠的时候，神色就更加复杂了。 孟允棠也不管杨嬷嬷想什么，轻声道：“王爷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吗？” 杨嬷嬷摇头：“还睡着呢。” “对外瞒住这件事情，还有，去取一只普通犀牛角，放在这个锦盒里，一会儿就还回去，并且和周家人吵一架，说这东西就是假的。用不上。”孟允棠捏了捏眉心，让自己精神更清醒一点，思虑更周全一点。 杨嬷嬷有些糊涂，不明白孟允棠这是要干什么，更不明白，孟允棠为什么忽然敢做起主来—— 这怎么看，都和常理不合。 孟允棠看住杨嬷嬷：“嬷嬷，王爷现在正是虚弱，但敌在暗，我在明。如果让他们知晓王爷有救了，指不定这个时候会生出什么别的乱子来。” “今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就证明王爷身边必定有所疏漏。现在王爷昏睡，若真出别的乱子，咱们应付不了。” 杨嬷嬷被孟允棠这几句话给说服，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孟允棠见她仍旧迟疑，便深吸一口气：“嬷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与王爷，如今还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我比谁都盼着他健健康康。否则，说不得我就要被送回天牢去。” 想起天牢里的阴暗，孟允棠甚至都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潮湿阴冷到骨头都发痛的感觉。 她忍不住蹙眉，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杨嬷嬷终于还是被说服。其实，从让孟允棠出门去周家，就注定杨嬷嬷会一次次的退让——人就是这样的，只要突破了一次，第二次就更容易。 她甚至主动问了句：“然后呢？” “要让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人以为，白犀牛角就是假的，没有用，我们无法解毒。王爷终将被他们操控在手中。然后，叫人盯着周家，看看周家那边的人，有谁主动见了谁，或是谁被邀请去了何处。”孟允棠说到这里，嘴角噙了一丝浅淡笑意：“然后只需顺藤摸瓜就行。而且，等王爷醒了，他自然还有雷霆手段。” 布局好了，这就是个瓮中捉鳖的结果。 以魏怀川的能力，自己都做到了这个份上，难道他还办不好这件事情？ 孟允棠看住杨嬷嬷：“当然，王爷受伤中毒的事情，还是要瞒着。府里的人也是要死死瞒住。对外，就宣称是王爷感染风寒，需要休养两日。” 杨嬷嬷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府里的人，我定不叫他们知晓。包括柳姨娘和苏姨娘。” 接下来，孟允棠便去歇了一会儿。 她也没去看魏怀川——他身边不会缺人伺候，但是她是真需要歇一歇了。 和周族长一番周旋，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这会儿放松下来，只感觉心交力瘁，脑子里一阵阵地隐隐作痛。 孟允棠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双喜不放心，以为她病了，还跟杨嬷嬷说了一声。 杨嬷嬷吓了一跳，赶忙让周大夫抽空过去看了一眼。 周大夫看了看，确定孟允棠只是耗尽心神，所以才睡得如此人事不知，大家终于放了心。 孟允棠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 然而就是这两个时辰，孟允棠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和阿娘、阿弟被人抓住，一起沉入水中。她拼命挣扎着，却始终不能挣出水面，反而看着阿娘和弟弟一点点沉寂，下落—— 她陡然醒过来，身上几乎被冷汗湿透。 孟允棠喘息片刻，才算缓过来。她知道，自己这是怕了。怕魏怀川死了，她和阿娘、弟弟，都再无活命的机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5章 机会 孟允棠洗了一把脸，就去看魏怀川。 得知自己睡着的时间里，魏怀川短暂醒过来片刻，就又昏睡过去，中间只听了杨嬷嬷的回禀，然后交代了一句“听她的”。 杨嬷嬷说完这些，面上的复杂几乎到达了巅峰。 孟允棠忍不住笑了笑——魏怀川倒是信任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颇好，她对着杨嬷嬷解释一句：“因为他清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住他。” 而且，他也清楚，她做的都是对的。 接着，孟允棠就问起周大夫配药的事情。 周大夫的药已经配好了，现在正熬着呢。 药端来后，杨嬷嬷郑重将药递到了孟允棠手中：“姑娘来吧。” 或许杨嬷嬷自己都没发现，她对孟允棠的语气里，情不自禁带上了那么一丝丝的敬重。 孟允棠觉察到了，也很满意。 虽然魏怀川醒了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相处还是从前那个模式，但只要魏怀川不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总是可以地位高些的。 这么一碗褐色的汤药，孟允棠甚至其重要和珍贵，所以，整个喂药的过程里，她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好在魏怀川人虽然昏睡着，却十分配合地吞咽着，这些药，一滴也没浪费。 他喝了药，杨嬷嬷忍不住期盼地盯着，好似下一刻魏怀川就能醒过来一样。 周大夫也看出来了，干脆道：“只怕还要睡得更香一些。身体恢复，还是睡觉时候更好。” 孟允棠点点头：“而且王爷身上有伤，也需要恢复。” 周大夫看一眼孟允棠：“你身体虚弱，也不可太劳累，尽量趁着这些时候多歇一歇。” 孟允棠点头应下。 吃过中午饭，孟允棠本要去看看魏怀川，可柳莹儿却差丫鬟来叫她。 孟允棠犹豫片刻，就叫双喜去跟杨嬷嬷说一声，然后就去了柳莹儿院子里。 柳莹儿这会儿叫她去，必定是为了王怀义的事情。 孟允棠一路行去，心跳都有些加快。 这个时候，倒是见王怀义的好时候。 魏怀川如此情况，杨嬷嬷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根本无暇分心柳莹儿这边。 她之前说瞒着府里众人，其实也未必不是因为有这个私心，才下意识那样决断。 柳莹儿是以辨别香料的理由叫孟允棠过去的。 还没进柳莹儿院子，孟允棠就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 等进了院子，她一眼就看到了柳莹儿的亭子里，多了好几个人，而且都是府外的人，其中，王怀义更是叫她一眼认出来。 除了王怀义，亭子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子，他们手里都捧着托盘。 孟允棠简直不敢相信柳莹儿办事如此利索。 直到这一刻，孟允棠才真正的确定，柳莹儿的确不是魏怀川放过来诱惑自己的诱饵。 她是真的为了赚钱，什么事儿都敢干！ 这可……真是好啊！ 孟允棠脸上的笑，就压不下去。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绷得住才行。柳莹儿不是魏怀川的人，可柳莹儿身边，必是有魏怀川的眼睛。 或许不只是魏怀川，更有陆家的眼睛。 孟允棠一路行去，还没到，就高声道：“柳姨娘，我来了。这是——” 王怀义一下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看似镇定平静下的激动。 但目光一触即离，王怀义主动笑着谄媚招呼：“的王益，是同兴号的掌柜，同兴号经营南北杂货，姑娘想要什么，我那儿都有。保准还都是好货！” 此时的王怀义，看上去真的好似个善于经营的商人，张口闭口都是挣钱的事情。 孟允棠笑了笑：“我记得你，那日王爷生辰，你还送贺礼来着。” 王怀义也惊喜大笑：“没想到姑娘还记得我！” “二两银子，如此大方，怎么不记得？”孟允棠微微含笑，却轻盈走过了王怀义身边，笑着到了柳莹儿跟前：“不知柳姨娘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柳莹儿笑道：“喏，叫他送来了一些香料，你看看能用不能用？我也不懂，只好叫你亲自跑一趟。”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6章 秘密 柳莹儿找了这么一个好借口，孟允棠自然不会推辞。 当即寒暄几句之后，她就认真挑起了香料，还主动询问：“产地是哪里？什么时节采摘的？用的什么法子？晒干还是熏干？” 王怀义便凑到了孟允棠身边两三步之遥，慢慢解释起来：“这个是产自澜沧江一带，秋日摘的，是纯晒干的。熏干的话，香味都散了大半，不经用的。” 孟允棠点点头，随后精挑细选了起来。 王怀义也有眼色，亲自拿了个空托盘，承接孟允棠选出来的香料。 这个距离，是比之前更近一些了。 而且，他们这个距离，离了柳莹儿有十来步，若是低声说话，柳莹儿也听不清了。 孟允棠抓住机会，问了一句：“广林军如何？” 王怀义躬身垂头，捧着托盘那么候着，声音也压得低：“散了。如今跟着我的，都是当初受了伤退下来的。别的不说，肯定忠心。” “哪来的本钱？”孟允棠又挑了一样豆蔻放入托盘里。看了看，似有些不满意，又拿出来，重新放了一个成色更好地。 王怀义纹丝不动：“您留给夫人的钱财，夫人取出一部分给了我，叫我安顿兄弟们。” 孟允棠手一抖，一片桂皮就掉到了地上：“我娘？她怎么被抓的？” 当初，王怀义就是护送他们逃走的人之一。 她今日就是想问问，为何娘和阿弟都被魏怀川的人抓住，可王怀义却能逃出来。 结果王怀义一愣，竟是惊讶抬头：“夫人不是被我的人护着，隐居在山里？”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愣的。 随后，王怀义便反应过来，低头去捡了那桂皮，而后毕恭毕敬放入托盘，又后退一步。与此同时，他飞快道：“我会让人走一趟，确定夫人和公子安全。” 孟允棠垂眸拨弄桂皮，声音微颤：“尽快。” 要么，是消息闭塞，王怀义还不知道此事。 要么，就是魏怀川他在骗人！ 可要说魏怀川骗人，孟允棠却觉得不应该：毕竟自己是看过人的！ 王怀义应一声，随后道：“路途遥远，少说要半年才能走一个来回。在边陲镇上的深山中。进出都不容易。” 当初藏的时候，他就怕被追兵发现，因此一路不敢停歇，逃到了那里，让夫人和公子扮成寡母带着兄弟几人逃荒，然后隐入了山林里，做了个猎户。 如此，既可以和村民隔绝，又可以在有危险时候直接逃跑。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耗费了那么多时间，紧赶慢赶回去，也过去了整整一年半。 那时候，孟允棠都已经在天牢里呆了一年半了。 局势已定，连施救都不能够！ 王怀义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就扮成商人，一面做生意，积攒财富和人脉，一面静候时机，打探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才叫他等到了机会！ 如今看着昔日将领苍白枯瘦的模样，王怀义甚至喉咙发堵，几乎要哭出来。 孟允棠微不可见的颔首，再道：“钱可够用？生意如何？” 王怀义低声回答：“不敢说富可敌国，但在京都排的上号。南北都有商路。” 孟允棠顿时惊喜：南北都有商路，便说明消息通达！若要想做点什么，情报是不愁了！ 王怀义轻声道：“主帅，不如我安排一二，咱们逃走吧。” 孟允棠却毫不犹豫摇头：“先确定阿娘他们安危。魏怀川手中，扣着他们，以作威胁。” 王怀义顿时烦闷起来：“可主帅如此受罪——” 外头传闻，他都听说了。 一想到魏怀川竟敢将主帅当成是暖床丫鬟，他便怒火冲天！ 若不是不好轻举妄动，他恨不得杀上王府！ 孟允棠放了一把陈皮到托盘里，声音平静：“无妨，暂且忍耐罢了。” 再苦再痛，难道还能比得过天牢不成？ 孟允棠又放了一块冰片：“先尽快收买个王府的下人吧。光靠这个路子，到底不方便。” 她顿了顿，轻声道：“厨房那边，最近来了个新厨子。他家中有个病重的孙女。”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7章 细节 孟允棠将最后一块麝香放入盘中，声音含笑：“暂且先用你的钱，等我腾出手来——” 王怀义立刻将身子躬得更低：“我的一切都是主帅给的，主帅莫要折煞我。” 孟允棠轻叹：“你能做到如此份上，实属难得。” “罢了，记住，我们只是保管钱财的关系，藏好自己。尤其是对魏怀川。” 魏怀川的手段，孟允棠是真有点怕了。 主要是，他疑心病之重，让人自叹弗如。 好些次，她都险些上当。 王怀义点点头，只让孟允棠放心。 随后，孟允棠便走回了柳莹儿身边去，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热茶，笑着敬了柳莹儿一杯：“多谢。” 柳莹儿也笑，回敬孟允棠：“钱给了就行。” 孟允棠笑了。 而后适时提出告辞，毕竟魏怀川那头还昏着呢，自己在这边久留，也不合适。该被杨嬷嬷猜疑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后，柳莹儿便试探了王怀义一回：“你与孟氏有旧？” 王怀义笑道：“有旧谈不上，只不过替人保管东西，收取抽头罢了。若贵人有朝一日也需要，我也乐意之至。放心，做生意，诚信自是有的。” 柳莹儿微微扬眉，随后笑了：“若真有用得上那一日，我自会找你。” 王怀义笑容更深。 随后，也识趣告退。 香料钱嘛，自然是算在了孟允棠身上。 不过，王怀义哪里在乎这一点香料钱？如今能和孟允棠搭上话，便是给出千金也值的！ 他脚步轻快，笑容满面，出府时候，又给了守门的门房二两银子红封。 孟允棠一路回了魏怀川院子里。 魏怀川仍旧没醒，不过呼吸更加平稳，脉象也更好。 杨嬷嬷和周大夫都是一派安心的样子。 见孟允棠回来，杨嬷嬷便问了句：“姑娘和柳姨娘倒是投缘？” 孟允棠笑笑：“是，柳姨娘爱香，得知我会做香，便高看我两分，愿意与我来往。” 杨嬷嬷点点头，面上神色看不出什么：“这倒是，深宅大院过日子，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日子都过得快些。” 孟允棠笑容更深，脱下外头大衣裳：“即便没有柳姨娘，我如今的日子，也是在天牢里不敢想的。心中十分知足。” 这话特别诚恳，看着不像是假话。 当然，本来也不是假话。 毕竟和天牢里比，现在的日子，至少是有盼头的。 杨嬷嬷没有再多说，只让孟允棠去守着魏怀川。 孟允棠洗过手，这才过去。 说是守着，就单纯是守着。 如此到了傍晚，魏怀川醒了。 他眼睛并未睁开，但声音恢复了清明，只是沙哑：“水。” 屋里泥炉子上一直温着水，这会儿他一出声，孟允棠就立刻去倒水来，服侍他喝了半杯。 看着魏怀川好似恢复如常的样子，孟允棠心里既松了一口气，也更复杂。 坐在这里等着魏怀川醒来的时候，她反复琢磨着自己阿娘和弟弟的事情。 她隐隐有一种倾向：王怀义他们既然如此有信心，那说明隐居的地方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即便是魏怀川，也未必就能找到。 而魏怀川始终没有让自己近距离和阿娘弟弟说过话，甚至见上一面，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但没有确定之前，她还是不能冒险。 因为冒不起这个险。 而且，国玺这个事情，也不只是魏怀川想要——没有周密的安排，魏怀川的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 魏怀川看了一眼孟允棠，忽问了句：“为何去周家求药？” 孟允棠放碗的动作一顿，随后选择了说实话：“周家毕竟和我孟家有些亲戚关系，我去，他们总要卖个面子。而且，也算是做好事，为了他们吧。” “不是为了周景安？”魏怀川声音一如既往。 孟允棠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魏怀川：不是，他为何会这样想？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0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8章 说笑 孟允棠的表情，也不知让魏怀川联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难道不是怕我的人把周景安如何了？” “王爷说笑了。”孟允棠笑了笑，一脸诚挚：“我就算是有私心，也是不想王爷出事。毕竟，我还要靠着王爷庇护。毕竟，我娘和弟弟，都还在王爷的手中。”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孟允棠认真看着魏怀川，不愿错过他神色一丝一毫的变化。 魏怀川微微扬眉，有些玩味：“是么？” 显然，这话他是不信的。 孟允棠就差指天发誓：“真的。绝无虚言。” 魏怀川看了孟允棠片刻，忽然就跳过了这个话题：“饿了。” 于是孟允棠便又去取粥。 粥是肉糜粥，熬得软软烂烂，浓稠适口，用热水一直温着，这会儿盛出来就能吃。 孟允棠一勺勺喂，魏怀川一勺勺地吃。 屋里安安静静，甚至隐隐有了那么几份岁月静好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孟允棠几乎要产生错觉：她和魏怀川，好似经年的老夫妻。 不过这个错觉，只一瞬间，她就清醒了。 哪有经年的老夫妻，是如此在心里琢磨对方，防备对方的？ 之所以有这种错觉，大概还是因为魏怀川的眼睛。 今日他看她太多，以至于他那一双一旦温和下来，总让人觉得深情款款的眼睛，让她产生了这种错觉。 魏怀川长长久久的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他捧在心尖尖上那个人的错觉。 这是长相的缘故。 并不是魏怀川这个人多情的缘故。 孟允棠垂下眼眸，不去看魏怀川了。 但却更能感受到魏怀川一直注视自己的目光。 锐利，灼烫，审视…… 这样的目光，沉甸甸的，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孟允棠就能淡定装糊涂。 魏怀川收回目光时，嘴角却在孟允棠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上翘了几分，那弧度太，若不是极其熟悉的人，是肯定无法觉察的。 孟允棠喂完了粥，便问了一句：“王爷，那我退下了？可要其他人服侍？” “不必。”魏怀川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坨子。 于是，孟允棠就退了出去。 周大夫和杨嬷嬷不多时进去，就连赵安也去了。 赵安昨日也不知道办什么事去了，这会儿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孟允棠站在门外，听了赵安说了句：“已找到那做药的人了。” 魏怀川的声音平静，却透出寒气：“如此大夫，留着也是害人性命。待他死了，他家族人必定回家乡避祸。让人候着，不用动他们性命，钱财掳走。” 既是为了钱才做这样的事情，那便叫他一场空。 孟允棠怕被发现，不敢再听，走开了些，去找如玫说了两句话。 心中却琢磨：药？做了魏怀川中毒那个药的大夫？ 倒是活该。 这种事情也敢做，果真是不要命。 孟允棠心道：若换成自己，势必还要更狠一些。这个做药的人，不过是卒子。 真正要收拾的，还是背后之人。 不过，想来魏怀川都找到了卒子了，幕后之人应该也找到了吧？就是不知是谁，也不知魏怀川会如何收拾对方。 若是能趁乱让自己做些部署，那倒是好极。 而孟允棠不知道的是，魏怀川正在说此事。 魏怀川问赵安：“可招供了？” 赵安点点头：“不是避孕的，是绝嗣的，对人体大有损伤，气血慢慢都会败坏，身体不好的人，人会虚弱而亡。是太后的意思，陆姐倒还真以为是避子药。” 魏怀川手指尖轻轻敲打被面：“让你们找的人，可找到了？” 赵安颔首：“找到了，找到了三个，都与王爷有那么几分相似。” 魏怀川唇角微勾：“那就想办法让陆云婷见一见吧。” 赵安应下，随后退了出去。 赵安走后，魏怀川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周大夫还在疑惑：“什么绝嗣药？谁喝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19章 没有回答 第119章　没有回答 魏怀川病着，又有伤，这两日就索性养着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他比平日还要刁钻，把孟允棠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一会儿要捏腿，一会儿要捏手，反正孟允棠一刻不得闲。 晚上，魏怀川还要吃宵夜。 等要睡了，已是很晚了。 孟允棠感觉手指头都困倦得不想动了。 不过，按照魏怀川今日这般折腾法，孟允棠不觉得他会放自己回去睡觉。 也就没试探。 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儿，魏怀川便道：“歇罢。” 但他也没有真歇，孟允棠暖床好了后，他坐在外侧，也不着急躺下，反而是摸出了一本书来看。 孟允棠看了一眼，却是一本游记。 她本来还强撑着不睡，怕他一会儿会有什么吩咐，结果魏怀川忽然道：“睡罢。” 但他自己却是纹丝不动。 孟允棠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再仔细想刚才魏怀川的语气，孟允棠就更觉得奇妙了——他难得语气这样……温柔？ 不过，孟允棠实在也是撑不住了，几乎是心神一放松下来，直接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脸上有些痒痒，恼怒的拍过去：“我要睡觉！” 然后转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她自己无知无觉，魏怀川却看着自己被拍了的手，若有所思。 良久，他低笑了一声，也不再扰她，只抓了一缕头发，在手指间把玩，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听着孟允棠绵长的呼吸声，和外头风雪的声音，这夜晚好似格外静谧。 待到夜深了，魏怀川也有了几份困意，便也躺下去。 其实说是暖床，孟允棠身上并没有魏怀川暖和。 比如现在，孟允棠自己就不自觉贴了过来，甚至努力蜷缩起来，好让自己贴得更近，这样就更暖和。 魏怀川一改白日里的冷淡，无声笑了笑，随后长臂一捞，就把孟允棠整个儿圈进了自己怀中。 屋外风雪连天，屋内暖意融融，床榻上两人交颈而眠，好似一对深情鸳鸯。 第二日醒来，孟允棠就发现自己窝在魏怀川怀中。 她猛的一动，就被魏怀川拍了一下：“别动。” 他的声音还带着晨间的沙哑。 可他拍的位置…… 孟允棠感觉浑身更不自在了。 毕竟，魏怀川拍完了，他也没挪开！他就那么放在那儿了！ 孟允棠感觉浑身的知觉仿佛都集中在了腰以下那个部位，甚至能感觉到魏怀川手掌心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力。 她想动，可又不敢动。 而更要命的是，魏怀川好似真的只半梦半醒拍了一下作为警告，便又睡熟了。 这种清醒着，却一动不能动的情况下，感官却仿佛被无限放大了。 最开始只是魏怀川放在她臀上的手掌，后来就是每一寸紧贴着的肌肤。 那些地方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灼得人心慌又害怕。 想躲吧，可是偏偏还不能够躲。 孟允棠最后把眼睛一闭，开始背兵书。 渐渐地，倒是真管用。 她不紧绷了，反而魏怀川睁开了眼睛。 魏怀川一看她双眼紧闭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分了心。 他眸光一深，差点被气笑了：这样的环境下，她竟还能分心成这样！倒是坐怀不乱！ 魏怀川放开了孟允棠，冷冷开口：“水。” 孟允棠在他一动的时候，就麻溜地从他怀里滚出来，此时一听这话，已经爬起来：“奴婢这就去准备，王爷稍等。” 不知道为何，孟允棠披上衣裳往外走的时候，总感觉魏怀川在背后看自己，那目光太有存在感，像是能把自己背上烫出两个洞。 走到了门口，孟允棠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0章 明路 然后就被魏怀川冷冰冰的目光给吓了一跳——大清早的，自己也没得罪他吧？ 孟允棠一个箭步窜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彻底隔绝了魏怀川的目光。 魏怀川这次是真的气笑了：她那副样子，倒像是自己把她怎么着了似的！果然惯会倒打一耙！ 伺候魏怀川洗漱完毕吃过饭，又吃了药，他让赵安过来回禀事情，她也就顺理成章退出去，然后回屋去配香丸——既然拿这个当借口，总要做出样子来。 不然，岂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糊弄了？真当人家不会怀疑呢？ 然后，孟允棠就去了厨房——既然想利用这个厨子作为带话的人，那就也要先在厨房里找个长期待下去的理由不是？= 所以，孟允棠就去给魏怀川熬粥了。 别看白米粥就只用水和白米，但真要熬得浓稠适口，却也需要技巧。 孟允棠不着急和那个真正想接触的人接触，只是笑着随便问了个人：“您是大厨，我想请教您一句，这白米粥怎么熬才好喝？” 这厨子掌管整个厨房，地位自然和别人还不同。他也是府里的老人了。 尤其是得杨嬷嬷夫妻俩人的信任。 因此，自然也知道孟允棠究竟是个什么地位，当即对孟允棠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几分恭敬：“姑娘何必亲自动手？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 孟允棠笑笑：“不是我想吃，我也只是个奴仆，哪有我吩咐您的道理？是我想亲手给王爷熬一碗粥。现在王爷吃得清淡，怕是一会儿还会饿，想着熬一碗粥，万一饿了，还能喝两口垫一垫。” 大厨子姓刘，这会儿听见这话，笑容更深了：“姑娘客气了。姑娘对王爷一番心意，有什么只管问我。” 说完，刘厨子就真是热心教导起来——白粥又不是什么秘密配方，教了孟允棠也没什么。而且，以孟允棠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她将来会和自己抢饭碗，所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一个讲得认真，一个学得仔细，一上午，孟允棠还真熬出了好几份浓稠香甜的米粥来。 最好那份不必说，自然是魏怀川的，另一份，孟允棠端去给了杨嬷嬷：“嬷嬷跟着担惊受怕，也没睡好吃好，白粥养人，您喝两口，好好歇一歇。府里如今就指着您呢。” 杨嬷嬷看着白粥，自然纳闷：“这是——” 孟允棠抿唇一笑：“这是我亲手熬的。给王爷熬的时候，多熬了些。” 既是点明了自己真正要讨好的对象，也是让杨嬷嬷接受起来心安理得：多出来那一份罢了，有什么不敢接受的？ 杨嬷嬷有些惊讶，却也果然笑着接过去：“你有心了。” 顿了顿，她还是指点了一句：“王爷毕竟还年轻，这些寡淡的，他也不那么喜欢。” 消耗大，自然还是喜欢吃些肉和有滋味的。 既然孟允棠有心讨好魏怀川，哄着魏怀川高兴，杨嬷嬷觉得，那让魏怀川更高兴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她自觉已经看穿了魏怀川的心思——既然放不下，将来必是要给孟允棠抬位份，留下孟允棠的。而且，魏怀川这些年过得这样辛苦，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留下怎么了？ 孟允棠笑着应了，趁机也说了句：“那以后我多去厨房学一学。” 杨嬷嬷见孟允棠上道，点点头：“不过也要注意些，别弄伤了自己。”王爷会心疼。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 不过，她觉得孟允棠是聪明人，应该是能明白的。 孟允棠笑着应了，也是真心感激杨嬷嬷：“多谢嬷嬷。” 杨嬷嬷摆摆手：“去吧。” 孟允棠又去给魏怀川送粥。当然，送粥是假，把进厨房这个事情过了明路才是真。 就是不知道，魏怀川会不会怀疑？ 大概会，可什么也不会查出来。 王怀义办事，她放心。 而且，她这头也不会露出马脚。 想着想着，孟允棠不由得心道：还是得感激那个下毒的幕后黑手，倒是便宜了自己。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1章 猜忌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片刻，才哂笑：“这是作什么？” 孟允棠笑得诚恳：“自然是讨好王爷。” 魏怀川扬眉：“你觉得有用？” 孟允棠仍是诚恳：“有用没用，自然是要试试才知道的。” “忽然变了态度——”魏怀川伸手拉过孟允棠，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一路往下，却在脖子上流连起来。 他手指尖划过皮肤，给孟允棠带来了酥麻，让她情不自禁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甚至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以至于要不能思考。 孟允棠深知，这就是魏怀川的手段。干扰她的手段。 她配合地战栗着，瑟缩着。 魏怀川看着她躲避颤抖的样子，看着她颤抖的睫毛，手指上的力气轻轻加重。 孟允棠颤得更厉害了。 她缩着脖子：“我是王爷的人，自然……要想着王爷。” 谁知，这句话却好似触动了魏怀川什么，他眼眸微微一眯，神色骤然冷淡了下来，甚至手指锁紧，掐住了她的脖颈。 孟允棠的脖子细长，这样陡然被掐住，她瞬间不能呼吸，然后扬起了脖子，艰难地推拒：“王……爷……”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雪白的脖子那么仰着，莫名就觉得牙齿痒痒，甚至很想扑上去狠狠咬一口，以泄心头怒气。 而这样的孟允棠，看上去，也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脆弱得让人……心生不忍。 魏怀川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手指持续锁紧：“是么？你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思？” 若有，就不会—— 孟允棠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魏怀川，也不挣扎了，反而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放松了身体——仿若一只予取予求的兽。 因为窒息，她平日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此时一片嫣红，尤其是眼尾，红得像是涂抹了胭脂。 不论魏怀川怎么收紧了手，她都不动。 直到魏怀川陡然松开手。 孟允棠猛地吸气，伏在了魏怀川的肩上，急促的喘息。 她不知道的是，魏怀川听着她这样喘息的声音，却忽然想起了床底之间的时候——有时候把她冲撞得狠了，她也会这样呼吸破碎，叫人更想狠狠蹂躏。 他感觉自己忽然有点燥热，身体某个地方蠢蠢欲动。 尤其是当感受到了她呼吸之间喷出来的气息，温热的，就在自己脖子上。 魏怀川深吸了一口气。 偏偏这个时候，孟允棠略略带了几分委屈的声音响起：“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我不讨好王爷，却讨好谁？王爷掌握着我孟氏一族的命脉，我不讨好王爷，又去讨好谁？” 魏怀川的心，陡然乱了。 他猛的抱起了孟允棠。 孟允棠惊得一下抱紧了魏怀川的脖子：他想干什么？ 四目相对的时候，孟允棠从魏怀川的目光中，看出了他想干什么。 他想做那种事情。 孟允棠脸上都烧了起来，话都说不连贯了，惊慌又失措：“王爷想干什么！” 殊不知，她这幅样子，却更叫魏怀川有兴致了。 魏怀川低头咬住了她的唇上软肉，用牙齿细细啃噬，却也不真弄破了。 孟允棠又麻又痒，忍不住推他，呜呜呜地劝他离开。 可魏怀川哪里肯？反而一路攻略城池，丝毫不见犹豫停滞。 等他松开，就已经抱着孟允棠走到了床榻边上。 孟允棠恼了：“这是大白日！而且王爷肩膀上头还有伤！” 魏怀川笑了：“所以你就自己主动勾着我脖子，给我省力气？” 那语气，倒像是孟允棠主动似得！ 孟允棠气急败坏：“你怎么这样！” 她这般态度，魏怀川更笑了：“我就这样，你要如何？” 那样子，多少有点肆意妄为的意思！ “周大夫——”孟允棠能怎么样？当然是不能怎么样！她也只能找借口！ 结果魏怀川却勾唇笑得更邪气了：“周大夫的确说了不要劳动，如此，那便你来动吧。本王也好歇一歇。” 孟允棠彻底惊住了：！！！他在说什么鬼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2章 取悦 不管孟允棠如何反对，最终，还是叫魏怀川得了逞。 魏怀川的确是没劳累，连汗都没出一滴。 但孟允棠却累得头发丝都不想动了。 甚至最后，连沐浴都没力气。 魏怀川搂着孟允棠，就这么睡了——如玫在外头听得真真切切的，面红耳赤的同时，也留神着要不要叫水，结果最后也没等到。 期间，赵安来回禀事情，也被如玫拦住了：“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等会儿吧，王爷睡着了。” 赵安还有点惊讶：“王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他们家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勤奋，白日里就没有过睡觉的时候，就算要憩一会儿，也只是坐在椅子上。 难道这个毒真的这么厉害？ 如玫看着赵安那副样子，也不好解释，只能支支吾吾说一句：“那谁知道呢？” 不过，不管如何奇怪惊讶，主子睡觉，谁敢打扰？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那就等着吧。 赵安请如玫想着点自己，若是魏怀川醒了，第一时间去喊他一声。 如玫应了。自己也悄悄站远了一点。 最后还是周大夫过来，才把二人吵醒了。 孟允棠醒来还有点不想动。 但是听见如玫禀告的声音，顿时一下清醒过来，然后就翻身坐起。 这一坐起来……就感觉到了身体某处有东西流出，黏黏腻腻，说不出的难受。 她瞬间就忍不住瞪了魏怀川一眼。 结果就被魏怀川看了个正着。 这人是一点也不害臊，反而冷哼一声：“如今胆子大了，倒敢瞪我了。” 孟允棠没好气，却也只能憋屈的收敛了，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过是心疼王爷身体。王爷自己不爱惜，我且得提醒王爷呢。” 魏怀川被逗笑了：“那既不是恼我，是担心，就躺在那儿别动，听周大夫怎么说吧。” 说完，果真就把孟允棠拉回来，随手把帐子放下，就喊人进来。 他自己倒是披了衣裳，半靠起来。 床上是纱幔，其实也不能完全遮挡住什么，多少透出一点。尤其是人要是在里头动，那就能看见影子。 孟允棠是半点不敢动。 浑身都僵了。 心里头更是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骂人的话，都给了魏怀川：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有朝一日，自己得了自由，定要离他远远地！ 周大夫一进来，就觉出不对劲来：又不是什么娘子新媳妇的，问诊还要拉帘子了？ 不过看着魏怀川只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来，他也没问为什么，只如常诊脉。 做大夫久了，他很明白一句话：除了问诊，别的少问！看见了也当是没看见！ 问诊结果让周大夫很满意：“效果不错，中毒本也不深，药效又好，再喝一贴，估计就能彻底解毒了。” 他顿了顿，又请示道：“那犀牛角还剩下一半，是还回去还是？” 魏怀川没说话，似在沉吟。 孟允棠也紧张起来：剩下的得还给周家啊！ 就在她紧张等魏怀川说话的时候，魏怀川却忽然将手放在了她的胸口！ 孟允棠这一瞬间，皮也紧了，头也麻了：他他他，在做什么？！ 他的手摩挲过敏感处时，孟允棠死死地绷住了身子，咬住了嘴唇，差点倒吸一口凉气——好歹最后想起周大夫还在外头，她这才一下屏住了呼吸！ 偏偏魏怀川还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孟允棠简直要疯了！ 而且仿佛知晓她的煎熬，魏怀川他竟然还更加放肆了！ 孟允棠一面苦苦忍耐，一面连忙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结果刚按上那一瞬间，就听魏怀川道：“这是个好东西……” 孟允棠明白了，他魏怀川要用这个东西威胁她！若是她不肯听话，那么这个犀牛角，周家就再看不到了！ 她气急败坏。 觉得魏怀川真是会趁火打劫的。 但这是周家的祖传宝贝，若是不把剩下的还回去，一个是良心不安，一个是从此这个情面，也会彻底断了！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不过是用身体取悦他罢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魏怀川冷笑一声：“罢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让他周家留着罢。” 周大夫：？？？这话转太快了？为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3章 无常 周大夫走后，魏怀川竟又要了一次。 而且是格外主动凶狠。 孟允棠连连呜咽，也没能让他心软分毫。 甚至最后他还咬了她脖子一口，下手很重，估计是留下印子了。 孟允棠觉得，魏怀川现在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不是都让他如愿以偿了？他怎么反而像是愤怒发泄一样？这样狠？ 尤其是沐浴后更衣，对着镜子梳头时，看见脖子上那红痕，她更是面红耳赤地摔了梳子：这要怎么见人！ 孟允棠不得不穿上了带毛边的厚衣裳，根本不敢脱下来。 哪怕是在厨房里，旁人都热得脱衣裳，她也只能忍着热捂着，还要对外说：“体寒，倒不觉得热。” 魏怀川的胃口刁钻，才不喝解毒药，就嫌弃起了清淡饭菜。 于是孟允棠就给他做了一样麻辣豆腐——不过是少了许多麻辣味的，只让他嘴里有点滋味就行。 这道菜看着简单，其实却难。豆腐不好翻动太多，不然都碎了，根本没法看。而且，煎豆腐时候要油大，一不心，油就崩出来。 孟允棠手上就被溅起来的油，烫了芝麻那么大一个水泡出来。 她自己不在意，倒是刘厨子和杨嬷嬷说起了这个时候，格外动容：“倒学得很认真，比起我那些学徒，也不差什么了。孟姑娘对王爷，真是一片心意。” 杨嬷嬷听得笑容都深了：“那你以后尽量看着点，别叫孟姑娘再受伤。” 转头又从库房里找出烫伤膏，让人给孟允棠送了去。 孟允棠感谢了一回，也没浪费，认认真真厚厚涂抹了，转头就去魏怀川的跟前晃。 手往魏怀川眼皮子底下过了两边，魏怀川终于还是蹙眉发问：“涂了什么，这样难闻？” 孟允棠立刻告罪：“是烫伤膏，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去洗了。” 说完便要走。 却被魏怀川喊住：“怎么伤的？” 孟允棠便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做菜时候被油点子崩了。” 魏怀川多看了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一脸平静。好似使心眼子的人并不是自己。 魏怀川垂下眼眸，比她还冷静：“既如此，那也就罢了。继续伺候吧。” 半点没有别的话，更别说赏了。 孟允棠心头暗叹一声，也不失望，只继续服侍。 不过，这样的时光，也并不长。 随着京都里各处流水一样送来的补品和药品，魏怀川彻底解毒后，便出门了。 受伤的事情需得瞒着，所以，魏怀川还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魏怀川自己本人没什么，可每天晚上给魏怀川换药的孟允棠，是真觉得魏怀川可够拼命地，也替他疼：这伤口这样日日渗血，好转的速度如乌龟爬，疼就不说了，关键是还得忍着，若无其事。 孟允棠忍不住劝：“王爷要不找个理由，再歇两日吧。” 魏怀川唇角勾了勾：“想要本王宠幸你？” 孟允棠：？？？不是，魏怀川现在变成这样了？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又羞恼又震惊，忽反问了她一句：“若换成是你，你当如何？” 这句话问得孟允棠微微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就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 若换成是她，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受伤的事情的。哪怕对方知道她受了伤，也要让对方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受了伤！ 哪怕，这个时候对方在故意试探自己，也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端倪！ 反而要趁机，锁定敌人！ 当然，装作没受伤，也是为了安抚军心…… 孟允棠哑口无言。 深深理解魏怀川的同时，也有点惊讶他与自己说这些。 就在孟允棠觉得或许是这些日子做的事情起了效果时，就听魏怀川道：“所以，今夜里叫得大声些，好叫人都听见，知晓我好得很。”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 好似吩咐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孟允棠却整个人都听傻了：这人他还要脸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4章 陈年 王怀义出手，速度倒是很快。 当发觉那个新来的厨子频频看向自己的时候，她便明白，这个事儿成了。 不过，这种事情，不着急。 魏怀川如今未必没有犯疑心病。 所以，孟允棠在借机问了那厨子做菜的事情时，飞快加了句：“耐心等待。” 她有意控制着问所有厨子的次数。 其中，刘厨子最多。其他人便是轮换着来，这个新厨子，不多也不少，既不多，也不是最少那一批。 这样一来，即便是魏怀川想要怀疑，也必定不会怀疑他。 而此时，就如同孟允棠预料的一样，魏怀川的确是起了疑。 他让赵安去查了。 并拿到了一份具体到了次数的单子。 赵安想着孟允棠就在院子里，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王爷，瞧着不像有什么。每次的确都是去做菜，而且都是您爱吃的。从切菜到炒菜，都是亲力亲为。府里的厨子都指点过。” 顿了顿，赵安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瞧着，其实孟姑娘真是为了讨好您，想得您得欢心。” 赵安是后头跟着魏怀川的。 他前头那个，从跟着魏怀川的长随，在边关为了护着魏怀川，被暗箭射中，死了。他才得了这个机会。所以他对孟允棠并不了解，也并没有亲眼见过孟允棠和魏怀川之间的过往种种。 但他觉得，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孟允棠真是没什么可忌惮的——手筋脚筋都断了，昔日功夫再好，再有本事，如今也是折了翅膀的凤凰。而且，满京都上下，愿意帮她，敢帮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插翅难飞。 魏怀川淡淡瞥了赵安一眼：“那你说，她为何讨好我？” 赵安理所当然：“瞧着孟姑娘是找不到您想要的东西的，家里人也攥在您手里，她一个女人家，还能用什么办法？” 魏怀川勾唇笑了：“挨个儿再摸一遍。” 他们太不了解孟允棠了。 也太不了解孟家了。 孟家人，打断了脊梁骨，头也是昂着的。 孟允棠会被自己一时掣肘，但她果真心甘情愿臣服？ 他不信，永远都不信。 抬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个已经浅淡了许多的疤痕。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伤口，仍旧是隐隐作痛的。只要想起来，当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便仿若再来一遍。 这个女人，心如蛇蝎，她的乖巧，不过是把戏。 魏怀川心中冷笑：若是再信她一次，自己便对不起这一道疤了。连那样浓情蜜意的时候，她都能毫不犹豫给自己一刀，更何况现在？ 心中逐渐烦躁起来，魏怀川冷笑一声：“既然她喜欢做菜，马上便要腊八，让她做上一桌子菜，本王要请陆家过府。尤其是云婷，多做两样她爱吃的。” 赵安一看魏怀川这样，顿时不敢说话了，连忙低下头去，应了一句，转头去吩咐了。 孟允棠听了赵安的转达，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也只平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这几日兴许是过得太平静，太顺心，她几乎要忘了，魏怀川和她之间……根本不可能岁月静好。 这样的事情，一看便是故意折腾她。 但……要紧吗？ 孟允棠甚至能想象出来，到时候在席间，魏怀川只恐怕依旧是要说些难听话羞辱她的。 可那有什么？ 不过是几句话。 若换成是从前的她，定要难受。 可现在……她不在意。 更何况，魏怀川这个人，大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心软吧。 孟允棠摸了摸身上的狐狸皮衣裳，微微一笑：只这一点，就注定魏怀川他不会折磨死自己。反而都只是言语的羞辱，以及一些轻描淡写的折腾罢了。 别说做的饭给陆云婷吃，就算是喂野狗，她也不在意。 孟允棠的态度，让赵安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他敏锐的感觉到，可能王爷并不想看见孟允棠这副不在意的样子。 所以，犹豫再三，赵安还是说了句：“其实有时候，有些人心里恼怒生气，不怕他发火，就怕他不发火。发火了，消了气，也就算了。重要的是，让他出这口气。您说是不是？” 赵安期期艾艾看住孟允棠。 孟允棠心中一动。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5章机会 孟允棠心中一动，仔细将赵安的话琢磨了一回，倒觉得有些道理。 当然，她也明白了赵安的意思——魏怀川如此，无非是想看见她痛苦。若她肯配合一些……魏怀川心里说不得就更痛快些。 如此一来，或许魏怀川反而是慢慢消了气，反而折腾她就少了。 孟允棠笑着道谢：“多谢你，只是你如此提醒我，王爷若是知道——” 赵安霎时白了脸：“您可千万别告诉王爷啊。” 那副样子，不像是做假。 孟允棠点点头：“今日这话，我就没听过。” 赵安舒了一口气，看着左右无人，这才压低声音：“王爷已是够累了，每日事情就没断过，咱们能让他高兴些，就让他高兴些吧。” 他是真心疼自家王爷。 也看得出来，自家王爷对孟姑娘真的是喜爱的。 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念念不忘的。 他记得自己阿娘说过，这人啊，越是在意谁，不管是喜欢还是恨，都说明，心里有对方。真正放下了，那就只会当对方是过路人，哪里还会有半分的在意？ 所以，王爷是在意孟姑娘的。 孟姑娘身份虽然不好做正妻了，但只做个妾，也不错啊。 孟允棠又感激了赵安一回。 赵安这才走了。 孟允棠仔仔细细想了想赵安的话，觉得自己是走了条岔路。 魏怀川这样折磨自己的话，无非是想看见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那自己做给他看又如何呢？ 若是他能满意些，痛快些，少折腾点是点。 毕竟，魏怀川和当初在天牢里折磨她的人又不同。 那些人和她没有仇恨。见她怎么打都没什么反应，自然也就没了意趣。 可魏怀川不同。 魏怀川恨她呢。 想到这里，孟允棠抿紧了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说来好笑，他竟还记恨自己。自己都不记恨他了…… 孟允棠摇摇头，抛开这些情绪：过去的事情了，不要紧了。 接下来，本来孟允棠都做好了准备，要跟魏怀川好好的配合一下，让他痛快满意。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魏怀川忽然就因为政务忙碌起来，每日都是披星戴月，甚至有时候彻夜不归，导致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孟允棠其实也乐在其中。 魏怀川不回来，她做许多事情，反而没有了束手束脚。 比如，正好借机泡在厨房里。 比如，正好多去找柳莹儿。 柳莹儿已是帮她和那郑太医搭上话了。 这不，今日就借口说不舒服，请了那郑太医来问诊？ 只是郑太医来得巧，柳莹儿正在和孟允棠说笑吃茶。因此，孟允棠也就留下来。 郑太医今年刚四十。 年纪倒是不算老。 只是眼睛，嘴唇薄，眼神不定，多少有些奸猾之相。 他倒也很规矩，进来之后，哪里都不乱看，只给柳莹儿诊脉。 说实话，听了几句，孟允棠就知道，他本事一般。 看来，他擅长的不是医术，而是钻营之道。 这样的人，其实反而好拿捏。 等郑太医开完了药方，孟允棠便笑着问了句：“那副字画，还不错吧？” 郑太医陡然抬头，一下看住了孟允棠，脸上有那么一瞬的慌乱：“什么字画？” 孟允棠笑盈盈的：“吴道子的画啊。虽然是副仿品，但市面上，仿品也是千金难求啊——郑太医好福气，得了自己心头好。” 郑太医脸色已然是很难看，却也挺硬气：“那画我不要了，我还给你们就罢！” 他如何不知，自己这是跳进了坑里！ 虽然有那个舍了画的决心，可孟允棠和柳莹儿，岂能让他跳出去？ 柳莹儿也笑了：“那画既然收了，有些事儿，便也说不清了，郑太医您说呢？” 郑太医脸色更难看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你们故意设计我！安的什么心？” 孟允棠笑了：“没安什么心，也不想让您做什么，只是想问您一些事儿。” 郑太医脸色依旧难看，但没有说话。 孟允棠和柳莹儿交换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催促他，只让他自己选。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6章 真相 最终，郑太医还是选择了利益。 不过，郑太医把丑话说到了前头：“问事情可以，但想要我帮你们办事，绝不可能。” 孟允棠含笑应了：“这是自然。” 郑太医松了一口气。 孟允棠微笑道：“你若说了假话，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郑太医脸色又是一变，怒气就这么升了上来，不过不知道想起什么，最终还是压下去，冷冰冰道：“想问什么就快问吧。” 见他如此配合，孟允棠也没废话：“我想知晓齐太妃的事情。” 齐太妃。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郑太医就霍然起身，怒瞪孟允棠：“你们竟想打听这个！你们可知，这是要命的事情！不只我，你们——” “齐太妃是怎么疯的？”孟允棠并不理会郑太医的情绪，反而只是如此问了一句。 她神色太过平静，以至于郑太医的火气一下憋住，根本发不出来。 柳莹儿在旁边磕着松子儿看热闹，半点不嫌事儿大。 孟允棠和郑太医无声的角力，最终还是孟允棠获胜了。 郑太医颓然坐下：“齐太妃是真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以前还认得人，现在已经不认得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问诊罢了。” 这些事情，孟允棠当然都知道。 但她想的，不是这个。 她看著郑太医：“齐太妃是怎么疯的？” 郑太医脸色更难看了。 只从他的反应，孟允棠就知道自己问到了关键的地方。 郑太医显然不想说。 柳莹儿慢悠悠提醒：“吴道子的画，我们还有一幅仿得更好的。郑太医不想看看。” 郑太医顿时就如同被戳中软肋，一下就泄了气。 孟允棠含笑看柳莹儿一眼：倒是真会下手，拿捏人的弱点。 柳莹儿嫣然一笑，半点不谦逊的昂起下巴。 郑太医最终还是开了口：“我也不知道齐太妃是怎么疯的。我第一次见她，她就不正常了。可要是说不正常吧，也奇怪，她对着自己女儿的时候，就很正常。与常人无异。” “但只要公主不在，她就疯疯癫癫的。”郑太医一面说一面摇头。 孟允棠她们两个认真听着，并不插嘴。 郑太医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也只擅治妇人病，根本不擅治疯病。可这是太医院派下来的任务，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开药。药不对症，当然一点效果也没有，齐太妃这些年，已经越来越疯癫了。” “她抓着一个人就让人救她。若是女子，还要喊姐。” 郑太医一面说一面摇头：“有时候，她还会一直跳舞，一直跳舞。摔了也不知道疼一样。” “现在，渐渐地，已经发展到打人了。但只有看见公主，她就是正常的。只是，奶娘不敢让她和公主单独相处，怕她忽然发病。这一二年，她的情况更糟糕了。还会吐血。” “只怕再熬下去，也就一二年的工夫了。” 孟允棠微微扬眉：“若是具体些情况呢？” 郑太医迟疑了一下。 孟允棠笑了笑，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齐太妃没有向你求救吗？还是说，你反而让她更绝望了呢？” 郑太医仿佛被戳穿了遮羞布，脸上涨红，额头上也渐渐地浸出冷汗来—— 这件事情，要怎么说呢？ 他最终还是不敢看孟允棠锐利幽深的目光，只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求救过，她对着每一个靠近她的陌生人求救。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如何做的我不知，但那之后，齐太妃没有再求救过。” “而且，我好多次都发现，齐太妃身上有伤。伤都不在脸上，我只看到了胳膊上的，并没有看到其他部位。但有一次问诊，我看见……看见……” 郑太医支支吾吾起来，脸色也很古怪，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孟允棠扬眉：“郑太医直接说就是。我们受得住。” 郑太医打了个哆嗦：“齐太妃舌头上，被烫了好些个圆圆的点，像是……像是……”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7章 恐怖 孟允棠接着郑太医的话说了下去：“像是有人拉着齐太妃的舌头，把一把燃烧着的香，摁在了她的舌头上。” 郑太医猛地看着孟允棠，那表情像是活生生见了鬼。 孟允棠笑了：“这不难猜，不是吗？” 郑太医咽了一口唾沫：“后来我就留心了些，发现齐太妃身上，时常有伤。我也曾告诉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会处置宫人，可是……齐太妃身上伤更多了。” 所以，说也没用。 再后来，他就明白了，不是太后娘娘不管，而是让人折磨齐太妃的人，就是太后。 郑太医哀求地看着孟允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孟允棠颔首，也不为难他。随后笑道：“这样，你把脉象默下来。” 郑太医迟疑，紧接着追问：“您想干什么？” 别人拿捏着短处，郑太医语气很是恭敬。 孟允棠笑了笑：“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郑太医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忙不迭把脉案抄下来。 孟允棠等他写完了，拿过来看了，仔细收好了，这才笑盈盈问了句：“齐太妃的药，都是谁抓？在哪里熬？” 郑太医眼前顿时一黑，他忍不住质问：“不是不用我再做什么了吗？” 孟允棠点头：“是啊，我问清楚了，就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了。” 郑太医深吸一口气：“可我如果告诉你——” 孟允棠含笑：“你如果不告诉我，难道东窗事发，你就没有责任了？” 上了贼船还想下去？做梦呢？ 当她的钱都是白花的？ 看看人家柳莹儿，多自觉？ 孟允棠心中摇头：所以说，世上聪明人还是太少了。 郑太医一呆，很久之后，才憋屈开口：“以后真不会让我做什么了吧？我还有一家人呢——” “放心，不会。”孟允棠满面都是微笑：“毕竟还需要从你这里一直得到脉案，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出事。” 郑太医听完这一番话，情绪更不好了。 不过，最终郑太医也只能开口说道：“都是我这里开了方子，回太医院上交，然后再抓药，让太监送回去。如果你们要动手，送药这个环节，是最合适做手脚的。那些太监，都是势利眼，若是给了银钱，药保准是第一个送到。” 孟允棠笑看郑太医，夸赞了一句：“郑太医的确是有一颗仁慈心。适合做大夫。” 这一句话，却把郑太医给羞臊得简直不想说话了。 柳莹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等到郑太医走后，柳莹儿第一句话便是：“别的也就罢了，宫里……我就不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正经多了：“我反正是不想有钱没命花。” 孟允棠也真没想拉柳莹儿下水，当即笑道：“这个事情不用你办，我自己想办法。” 柳莹儿叹了一口气：“以后我挣钱的机会，怕是少了。” “那没有。”孟允棠含笑：“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想请你帮我打听打听。” 柳莹儿扬眉：“什么事儿？” “太后娘娘进宫之前的事情。据说齐太妃是她的婢女，我想知道，齐太妃是什么时候跟着太后娘娘的。对了。最好再打听一下，河南道的赵猛将军。” 柳莹儿一愣：“你怎么开始打听起这些了？” 孟允棠笑笑：“不是因为朝廷的事情，而是因为赵猛是我一个故人。我想知道，他过得如何。是谁提拔他去的河南道。”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让王怀义去做了。 柳莹儿她们，应该有更好的消息来源。 而且也能很好地杜绝被魏怀川查到的可能性。 柳莹儿点点头。不过，下一刻，她却问了孟允棠一句：“王爷是受伤了吗？” 孟允棠一愣：“为何你这样问？” 柳莹儿轻叹一声：“外头现在传得纷纷扬扬的，都说王爷受伤严重，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所以，才不去河南道平乱。你不知道吧，河南道已经打起仗来了。郑和云将军路上就受了伤——” 孟允棠心头一颤：“严重吗？” 魏怀川遇袭，郑和云遇袭……这两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阴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9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8章 选择 孟允棠的反应，让柳莹儿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了孟允棠一眼，皱眉问：“你认识郑和云将军？” 孟允棠点了点头：“见过几次。” 柳莹儿却已经聪明地猜出什么来：“你不可能是之前见过，那时候郑将军还没起来呢。你说见过，是在府里见过？王爷的书房？” 孟允棠没否认，这种事情，否认了也没有用。 柳莹儿这么聪明，已经猜到了，所以，否认只是欲盖弥彰。 柳莹儿眉头皱得更紧：“这才安稳了几十年，不至于又要乱起来吧？” 距离上一次战乱，如今整整过去了二十年。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应该不至于。但现在肯定有人蠢蠢欲动了。陛下还是太过年幼了。” 若不是魏怀川，只怕局面都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 柳莹儿简直都要焦虑起来：“如果真的乱起来，我弟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孟允棠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会乱起来的。相信魏怀川。” 魏怀川一定能稳住局面。 柳莹儿再问：“那王爷到底受伤没有？” 孟允棠摇头：“王爷不会轻易受伤。身边那么多人保护，他自己身手也不简单。外头不过是动摇民心的流言罢了。” 柳莹儿点点头，看着是平静了不少。 殊不知，孟允棠回了书房后，柳莹儿想了许久，还是写了一张字条，塞给了贴身丫鬟翠儿：“去，拿一盒香粉，送去给芸娘。” 翠儿点点头，将纸条塞进了自己的银镯子里，这才拿了香粉，从王府侧门离开。 孟允棠还是不知道郑和云受伤如何。 更不知道，河南道的乱，还能不能平。 当天夜里，魏怀川带着一身风雪回来，神色很是疲惫。 飞快吃过饭，孟允棠给他换药，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结了一个大大的伤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孟允棠撒上药粉，再用纱布包好伤口后，轻声叮嘱：“伤口长上了，王爷尽量不要有大动作。以防伤口裂开。” 魏怀川应了一声，忽道：“我要出去一趟。腊八之后悄悄去。对外说，带着苏烟烟去温泉庄子了。” 他抬头看着孟允棠，神色说不清道不明：“最多十五日，我就回来。你是留在府里，还是随我去？” 孟允棠一愣：“我自己选？” 魏怀川面色反而平静下来：“不选？” 虽然，他觉得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一些问题，杨嬷嬷都能处置好，但他觉得，这个时候，她必定不会安分守己。带在身边，是最让人放心的。 孟允棠是真没想到，魏怀川竟然会让她自己选。 一时之间情绪还有点复杂。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去了。” 这是个好机会。 魏怀川垂下眼眸，忽然笑了，慢慢悠悠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起去，帮我日日换药——” 孟允棠噎住。 他重新抬眸，目光锐利：“孟允棠，不是你说要讨好我？怎么，这就贪生怕死起来？” 孟允棠哑口无言。 魏怀川面色陡然冷下来，声音更像是冷得浸透了冰水：“滚！” 孟允棠一个字也没解释，麻利的滚了。 再多说下去，她怕魏怀川就该折磨她了。 倒不是贪生怕死，单纯就是不想去。 一则这是个好机会，二则，她如今这样，去了，说不得还要拖后腿。三则，她不想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和魏怀川之间，真是亲密极了。 就是苏烟烟，孟允棠觉得，大概率也是带着苏烟烟出门，然后就把她放在某处庄子里。 到时候，魏怀川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叫人看见，像什么东西？ 孟允棠出了门后，才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剧烈——不管表现得如何无所谓，其实她现在，还是对魏怀川有了惧怕。 这种惧怕，让她第一反应就是远离魏怀川。 只有足够远离，她才觉得足够安全。 孟允棠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低头自嘲一笑。 魏怀川让她选，果然也只是个陷阱吧？ 试探着她，看看她心中到底如何想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29章 心狠 不知道为何，接下来，魏怀川竟是半点没有折磨孟允棠的意思。 只是脸色冷淡了许多，言语上更尖锐刻薄些。 孟允棠松了一口气。 一晃眼就到了腊月初八。 这一日，府里早早熬起了腊八粥。 另外还要准备腊八宴席——魏怀川今日要宴请陆家人。 孟允棠起了个大早，直接往厨房去了。 先是选材料，腊八粥要好些豆子，凑齐八样食材。当然，王府里不止八样。 更分甜粥，咸粥两样。 这一日，不仅是人，就是树上，也要浇一些腊八粥，寓意丰足吉祥。 新来那个厨子姓钱。 钱厨子凑到了孟允棠身边，帮着一起选了会儿豆子，同时压低声音传话：“药已换过了。还找到了往日服侍过太妃的宫女，回头若是问起来再说。” 孟允棠点点头，“我一切都好。” 这是她和王怀义之间的约定。 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她回上一句话。 齐太妃那边的事情，是她现在最在意的一件事情。不过，今日这个情况，她是不敢分心的。 魏怀川如今对她那个态度，她可不敢让他抓住什么，好趁机罚她。 菜单是早就拟定好的。 四凉八热。 这些菜色，是刘大厨帮忙拟好的。按照忌口和各人口味不同来定的，尽量叫所有人都满意。 孟允棠在厨房忙了一上午。 待到上菜时候，孟允棠还得过去服侍魏怀川，给魏怀川布菜。 今日来的，只有陆荣陆华，还有一个陆云婷。 正好一个八仙桌。 也不必特地分桌。 孟允棠要站到魏怀川身后去。 魏怀川却道：“服侍云婷罢。若把她照顾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今日，魏怀川穿的衣裳也是陆云婷送来那一件。 十分合身。 衬得魏怀川身高腿长，肩宽腰窄，说不出的气势逼人。 陆云婷看着魏怀川，整个表情都是含羞带怯的。 魏怀川也时不时看陆云婷一眼，眉眼含笑。 任谁看见，都得说这是一对有情人。 可落在孟允棠眼里，就只觉得有些好笑——陆云婷是真心不假，可魏怀川有几分真心呢？ 对于魏怀川的吩咐，孟允棠自然是要恪尽职守。 偏偏陆荣这个时候忽然开口玩笑：“说到底也是暖床丫环，倒是不好叫她做这些的。也该给几分脸面。” “暖床丫鬟”四个字，让陆云婷嘴角笑容凝滞了。 孟允棠倒是可以当成没听见，半点反应也不给。 只不过，陆荣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更不可能是为了她才说这个话。 所以，孟允棠就等着，看看陆荣后头要说什么。 魏怀川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放下筷子，看向陆荣。 陆华低头吃菜，假装自己不存在。 一桌子人，各有反应。 陆荣笑看一眼孟允棠：“算起来，从前大家也都有旧，不至于如此——” 陆云婷笑不动了，放下筷子，哀怨地看着魏怀川：“棠姐姐是王爷的心头肉，我自知无法和棠姐姐比……要不，我把位置让出来……” 说到最后，竟是已经隐隐有哽咽之声了。 就连吃菜的陆华也忽然说了句：“休要胡说，王爷怎么可能背信弃义？若真退婚，你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孟允棠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想笑：这些人，唱念做打，真是做足了功夫。 不过这么一大出好戏，到底是想干什么？ 魏怀川笑了。 他看向陆云婷，笑容竟是难得温和：“你怎么会如此想？” 陆云婷抹眼泪：“外头都传遍了，都说王爷对棠姐姐是宠爱有加，十分迷恋。而且，您为了她，废了三个人，得罪了三家——” “纵是他们到我府上来打我的狗，我也是如此。”魏怀川笑容不变，语气仍旧温和。 可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却让孟允棠只觉得刺耳。 她攥紧了手指，本想保持住表情，可无端端想起了如玫的话来，她心中一动，就微微的露出些许难堪来，低下头去。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魏怀川和众人的目光。 魏怀川笑容更深：“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是他们得罪了我，可不是我得罪他们。云婷，你说是不是？” 他的语气，多少有些诱哄的味道。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0章 不安 陆云婷就是如此被蛊惑，当即点点头：“是。正是如此。” “不只我，就是你，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也会如此，是与不是？”魏怀川笑容更深了，显然十分满意。 这点满意，鼓励到了陆云婷，陆云婷一时之间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跟着继续点头：“是。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个事情，的确是不能纵容。” “可王爷和云婷成婚在即，却闹出这样的事情，到底不好听。”陆荣忍不住开了口，他实在是怕继续下去，陆云婷说出更多赞同的话来。 那今天，岂不是白来了？ 陆荣甚至在桌子底下踹了陆华一脚，暗恨自己这个弟弟不中用，性格太过软弱。 孟允棠心道：终于来了。 魏怀川认错的态度倒是很诚恳的：“是，我不该如此。纵是要弄什么暖床丫环，也该隐秘些，叫人传得沸沸扬扬，到底不妥。” 孟允棠觉得，如果自己是陆云婷，听见这话，只怕是要伤心——倒好似暖床丫鬟就应该了一样。 魏怀川含笑看着陆云婷。 陆云婷一面心情激动，一面又有些失落，但很快，她宽慰自己：是了，魏怀川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独属于自己一个人？ 她张了张口：“王爷，我不是那妒忌之人，等我们成了婚，生下了嫡子，我也不会像那些人似得，只知妒忌吃醋。服侍王爷的人，我也会安排妥当的。” 这话说得，竟是要主动给魏怀川准备女人！ 孟允棠简直吃惊——这……未免是太大度了些！ 她暗自思忖，觉得自己真是做不到这一点。 与人分享，一点不吃醋妒忌……怎么可能？ 她孟允棠就没有和人分享的习惯！ 为了几句好名声，连丈夫都要拱手让人，可笑不可笑！ 当然，这样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 回忆袭来，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含着得体浅笑的样子，想起了当初魏怀川握着她的手，嬉皮笑脸：“棠棠，我此生绝不纳妾。绝不会辜负你的。我们就两个人过日子，不要那些乌七八糟的人。” 孟允棠不记得当时自己怎么回的这话。 但记得自己当时心情很是甜蜜。 那时候的魏怀川，和现在的魏怀川……好似两个人。 就在孟允棠恍惚的时候，魏怀川已经含笑夸赞一句：“云婷真是贤惠。” 陆云婷因这一句夸赞，瞬间红了脸颊。 魏怀川甚至夸了陆家一句：“陆家门风果然是好。太后娘娘也是出了名的贤惠，云婷想必不会差。” 陆华喜不自胜，笑着抢了话：“那是自然！我爹从便悉心教导，云婷绝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这次的柳姨娘，还是云婷亲自挑选的呢！” 魏怀川笑容不变：“是么？倒是深合我意。” 陆荣气恼弟妹不争气，半点把持不住。只能亲自上：“不过，有时候丑话也要说在前头，王爷，其他女子，不过是玩物，还是不可弄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传闻，更不好弄出庶长子。您说是不是？” 魏怀川微微扬眉：“原来你们担心这个？” 陆云婷面带委屈：“外头传闻那样猛烈，我心中自是担心的。毕竟，旁人不知，我却是见过王爷对棠姐姐到底有多好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孟允棠，又道：“棠姐姐越来越美貌，王爷心动，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只是……棠姐姐生性高傲，我与她说话，她便……便……王爷可知我有多伤心？” 这不仅是告状，更是诬蔑。 孟允棠还真想问问，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过，她也清楚，这件事如何解决，不在旁人，只在魏怀川。 魏怀川看向了孟允棠。 那目光，孟允棠看不明白，不过心里却是猛地一颤，一股不太好的感觉，就这么涌上了心头。 魏怀川倏地笑了，他盯着孟允棠，口中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生性高傲？却也不见得。我看孟氏女还是很能放下身段的。” 他说这话时候，神色有些暧昧。 陆华忍不住看了孟允棠一眼，那眼神，只要是个男人，大概都懂。 孟允棠心头一阵恶寒，更有些说不出的恶心。 “不过，云婷既如此担心，也不是没有办法。”魏怀川缓缓言道。 孟允棠不安更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1章 更甚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魏怀川面上挂着浅淡笑容，可眼睛却没有一丝丝的暖意，反而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里头害怕又恐惧。 孟允棠心里更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她甚至下意识想要逃。 可是，逃是不可能逃的。即便是逃，魏怀川能让她成功？ 孟允棠只能寄希望于魏怀川会心软，便一直看着他。 可魏怀川却一眼也没有看孟允棠。 倒是陆荣顺着魏怀川的话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魏怀川缓缓笑道：“你们既然担心庶长子，那便除去这个隐患就是。” 他的笑容太让人害怕，以至于即便是陆荣，也打了个寒噤：“怎么除？” 总不可能杀了孟允棠吧？ 不等大家多想，魏怀川便击了击掌。 赵安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药。 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一个突突。 孟允棠猜到了一点，她又惊又怒：魏怀川他怎么敢！ 魏怀川一直没有看孟允棠一眼，甚至语气都有些漫不经心：“只要让孟氏生不出孩子来，自然就没有了这个顾虑，你们说是吗？” 陆荣和陆华下意识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后退一步，“魏怀川，你敢！” 魏怀川终于瞥过来一眼，笑容却没有丝毫改变，那双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看着孟允棠，既没有一丝丝的心软，也没有一点点的温度：“为何不敢？你只不过是个暖床丫鬟罢了，莫要忘记自己身份。”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如此冷漠，如此轻描淡写的样子，心头一片恶寒。 她深吸一口气：“魏怀川，你若如此，你就不怕你想要的东西再也得不到？” 魏怀川却看住孟允棠，忽然起身大步流星走过来，伸手一把扣住了孟允棠的手腕：“我想要的东西，你有吗？” “而且，是我求着你？”魏怀川嘴角翘起，语气竟有几分恶劣：“别忘了，他们的命，还在我手里。” 孟允棠挣了几下，根本挣不开。她索性放弃，冷冷看着魏怀川：“那就看看，王爷到底想不想要鱼死破了。” 她面上还能威胁魏怀川，可心底里却在微微发颤。 其实，她比谁都明白，今日这一场劫，根本不可能躲得过。 魏怀川他既然决定用这个办法，就不会容许她有半点的挣扎—— “不过是碗绝子汤。”魏怀川拽着孟允棠的手腕，一用力，逼得她不得不离他近了些。 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魏怀川唇角还更翘起一些：“又不是要了你的命，真的至于鱼死破？孟允棠，你不舍得。” 孟允棠哑口无言。 是的，其实魏怀川早就吃准了这一点。 无论如何折磨她，只要不是要了她的命，她都会为了家里人苟且着。 毕竟，天牢里那些都经历过了，这些其实也没那么怕——至于子嗣……反正以后她也不可能嫁人，这也不打紧。 她只是…… 只是无法接受魏怀川这样狠辣。 被魏怀川戳破了这个心思之后，孟允棠心中一片冰冷和绝望。 对自己的绝望。 没有什么境地，比被敌人拿捏住弱点，还揣摩透了你的心思更可怕。 甚至油然而然的，她生出了一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这辈子，好似都要被魏怀川囚禁困住，根本挣扎不得。 魏怀川一伸手，赵安将那碗药递到了魏怀川手里。 他微笑着，放柔了声音：“是你自己喝，还本王喂你？” 孟允棠没有抖，但陆荣陆华，还有陆云婷，都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 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却是不约而同想起了从前魏怀川对孟允棠好的样子。 连那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都可以说笑之间，就如此对待么？ 到底是孟允棠太让人可恨，还是魏怀川他太过……薄情？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的眼睛，面上一片哀求，眼泪甚至都慢慢地蓄满了眼眶，然后滑落下来，她用另一只手抓住魏怀川的手，声恳求：“不要，魏怀川，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喝，我不想……” 几乎就没有人见过孟允棠落泪。 尤其是陆荣陆华。 在他们印象中，孟允棠只有高傲昂起下巴的时候，哪里有落泪求人的时候？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2章 狠心 孟允棠一哭，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就别开头去，竟有些不忍再看。 唯有陆云婷却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过来一步，那样子，不像是不忍心，倒像是……急切。 魏怀川也久久没有动。 他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也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虽然谁也没说话，可又好似有什么东西，随着目光在无声的涌动。 孟允棠的眼泪，有一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魏怀川手指动了动，竟像是要松开。 “王爷!”陆云婷急切开口，看住魏怀川，又上前了一步：“王爷可是要心软？王爷别忘了与我的婚约！也别忘了，她是如何背叛您的！” 魏怀川的手指便又收紧了。 他依旧看着孟允棠，声音冰冷坚硬：“选罢。” 孟允棠只是摇头。 她不愿。 而且她也能感觉到，魏怀川真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的。 如果不是陆云婷出声，也许这件事情就作罢了。 孟允棠的眼泪犹如一滴滴的透明的宝石，明明只是一滴，却又让人不能直视，只仿佛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灼烫。 魏怀川松开了孟允棠的手腕。 转而扣住了孟允棠的下巴，微微用力一捏，顿时就让孟允棠不得不张开了嘴巴，根本合不上。 孟允棠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咕咚”一声，彻底沉入了湖底。 冰冷，彻骨的寒，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冻得她不停地战栗。 下一刻，苦涩的汤汁就这么灌入了孟允棠口中。 那药水灌得凶猛又急切，孟允棠不管如何抵触抗拒，还是被迫吞咽下去不少。 她一直看着魏怀川，连挣扎都好似忘了。 魏怀川没有和她对视，面上却是没有表情的，甚至透出了一股狠厉。 他就这么灌完了一碗药，随后松了手，又将碗扔到了地上。 碗摔得个粉碎。 碎裂的声音让人心惊。 也让在场所有人都回了神。 孟允棠刚才又被呛住，这会儿魏怀川一松开桎梏，她就不受控制的滑到了地上去，捂着喉咙拼命呛咳。 陆荣陆华根本不敢看魏怀川，却也觉得胆战心惊，更有些恐惧：魏怀川竟亲自灌了绝子汤！那可是孟允棠啊！ 就算是陆云婷，也忍不住吞了两口唾沫，才缓缓压下了心里的惧怕。 当然，惧怕过后，就是窃喜，狂喜。 喜得她情不自禁扬起了唇角，好似解决了心腹大患——魏怀川肯这么对孟允棠，无论怎么看，孟允棠都不再为惧！ 陆云婷笑容满面，声音甜脆：“多谢王爷。” 魏怀川接过赵安递过来的帕子，一下一下，用力擦着手，听见陆云婷的声音，便看了陆云婷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瞬间让陆云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感觉脸上像是被钢刀刮过，硬生生地，就这么把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刮了下来。 陆云婷甚至因为魏怀川冰冷的眼神打了个寒噤。 然后，她听见魏怀川冰冷的声音：“带下去罢。” 一直在外侍候的杨嬷嬷便进来，要将孟允棠带走。 陆云婷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心里的龌龊占了上风。她上前一步，拦住了杨嬷嬷，壮着胆子笑了笑：“现在就把她带走，万一她自己悄悄催吐怎么办？王爷，这样的女子，总归是心机多端的。” 陆荣反应过来，笑着呵斥陆云婷：“云婷！胡闹！王爷怎么会容许她这么做？只不过，她方才服侍你不错，我看不如让她继续服侍，直到这饭吃完。” 然而陆华根本不敢说话，被陆荣踢了一脚，这才开口附和：“是啊，是啊。” 魏怀川目光扫了他们兄妹三人一眼，最终脸上的冰冷退去，垂下眼眸：“既是如此，那便先用饭吧。” 杨嬷嬷有些于心不忍，看了一眼还在呛咳，衣襟都被药打湿了一大片，浑身狼狈的孟允棠，轻声开口：“王爷，我去取件衣裳来让孟氏换了吧？如今这般，多少有些失礼。” 魏怀川一颔首。 杨嬷嬷拉了一把孟允棠，孟允棠跌跌撞撞跟着走了出去。 陆云婷按压不住心头忧虑，刚要出声，就听魏怀川淡淡道：“不必担心，只在耳房里，若有动静，必听得见。” 说完，又扫了一眼陆云婷的丫鬟：“你跟上去看着。也好叫你主子放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3章 决裂 被魏怀川扫了一眼的丫环，竟是硬生生地打起了寒战来。 她也不敢废话，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毕竟，虽然魏怀川可怕，可她却是她家二姐的丫环，若不去看，二姐回去能扒了她的皮！ 丫环走后，屋子里的气氛便冷了场。 陆云婷偷偷看了魏怀川好几眼，见他都是冰冰冷冷不言语，便生出一种恍惚来——他们这群人，心思各异地坐在这里，好似并不是为了宴会，而是为了等孟允棠。 这种感觉，就让陆云婷生出了一股荒诞来。 而另一头，孟允棠被杨嬷嬷带进了耳房。 杨嬷嬷低声劝了一句：“你别太难过。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 本来还有点失魂落魄的孟允棠，听见这句话，却好似回了魂。 她笑了笑，笑意只是挂在嘴角：“我明白。” 是么？世上还有这种“为了你好”的事情。 就好比捅了人一刀，转头就跟人说：我是为了你好。 这是何等的讽刺！ 但她也明白，现在，她没有资格记恨。即便是记恨，也只能往心里搁，决不能叫人看出分毫来！ 至于杨嬷嬷，也不必迁怒——事情都是他魏怀川干的，迁怒旁人做什么？！ 杨嬷嬷本还想说几句劝说的话，但却根本没有机会，因为陆云婷的丫环过来了。 见状，杨嬷嬷也只能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了，帮着孟允棠把衣裳换了。 孟允棠也的确是乖顺地换了衣裳，中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更不要说催吐。 直把陆云婷的丫环看得心底里发慌：怎么就这样轻易接受了呢？换成是自己，这会儿都要哭死了。 杨嬷嬷送孟允棠出去之前，替孟允棠整理了一下鬓发，同时轻声道：“在后宅里，作为妾室，能生孩子，未必是好事。” 孟允棠微微一笑：“嬷嬷，我都明白。我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心思。” 她和魏怀川，本就只是短暂交集，她从没有想过要生孩子，更不可能生孩子。 这些，她不信魏怀川不明白。 可魏怀川依旧如此做了。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重新走出去，面上虽含着笑，却一丝一毫的笑意也没有到达眼底。 她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去，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替陆云婷布菜。 魏怀川也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让众人吃菜饮酒。 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幕，却让陆家三兄妹各自心惊，让陆家三兄妹硬生生有了一种寝食不安之感。 孟允棠和魏怀川，之后再也没有过任何的眼神交集。 可两人却都分明能感觉到，好似有什么东西变了。 这一顿饭，陆家三兄妹都只觉得食不知味。 甚至，陆荣更是不等魏怀川放下筷子，便笑着开了口：“时辰不早了，王爷还要出征，我们便早些回去。王爷也好多做准备。”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陆云婷：“云婷不是还有很多话要跟王爷说？我和你二哥先行一步，你便和王爷好好说说话吧。” 这本来就是早就说好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陆云婷这会儿却根本不想和魏怀川多说话，甚至还想迫不及待离开。 可是，陆荣这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说什么？当即也就只能冲着魏怀川笑了笑，却根本不敢看魏怀川的眼睛：“好。” 既然未婚夫妻俩要说话，其他人都是应该退场的。 孟允棠本来想趁机退开，却没想到魏怀川唇角微勾：“都留下吧。别坏了二姐清誉。” 于是，孟允棠她们就留下了。 屋里气氛有点怪。 陆云婷是真想和魏怀川说上几句私密话的。 可是丫鬟和孟允棠都在，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不过，魏怀川就坐在那里等着，她什么都不说，又好似也不对。 陆云婷僵在了原地，良久，也只能说上一句：“王爷此去，多多保重。” 魏怀川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更不要以身涉险。”陆云婷干巴巴地继续说。 魏怀川又应了一声。 陆云婷看着魏怀川那俊美的脸，忽然就红了脸颊，她鼓起勇气：“我会思慕王爷的。” 魏怀川看住了陆云婷。 被魏怀川看着，陆云婷的一颗心跳得“砰砰砰”地，激动又紧张。 却见魏怀川笑了笑，然后开口道：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4章 出行 “本王知晓了。” 顿了顿，魏怀川就那么勾着唇，又说了句：“本王不在，二姐不会杀了本王的这些妾丫环罢？” 那玩味的笑容，直接就让陆云婷心里那些女儿心思全都僵住了。 这个时候，魏怀川怎么还能想这些？ 陆云婷有些委屈：“王爷这个时候，怎么的心里全是她们？难道王爷就不记挂我么？” 魏怀川依旧还是那副样子：“皇后娘娘和陆家，自会照顾好你。本王放心。” 陆云婷又气又恼，咬着唇反问：“王爷莫不是在记恨我？觉得是我逼迫王爷给棠姐姐吃了药？” 魏怀川笑容淡下来：“今日你们来，不是为这个？怎么，本王的安排，你们还不满意？” 陆云婷跺脚：“王爷，我将来才是您正儿八经的妻子！” “本王自然知晓。”魏怀川一勾唇：“不过，本王讨厌旁人威胁。” 最后一句，魏怀川的声音透出一股冷意。 魏怀川的语气，让陆云婷陡然一僵，迅速冷静下来。 就连心里那点委屈和怨气，也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咬着唇，不由自主软了气势，示弱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太后娘娘和父兄也是怕……” 魏怀川笑了笑：“这次也就罢了。临走之前，让你安心，本也是本王的打算。只是以后——” 陆云婷一下放松：“以后肯定不会了！” 魏怀川并无再说话的意思：“本王还有事。” 陆云婷只能乖巧贴心道：“那我先回去了。王爷保重。” 魏怀川便让杨嬷嬷送客。 陆云婷一走，魏怀川面上那点笑意顿时冷了下来。 孟允棠上前行礼，冷冰冰道：“奴婢告退。”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没说话。 孟允棠低着头，维持着行礼的样子，也不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允棠双腿都发酸了，才听见魏怀川冰冷的声音：“去罢。” 孟允棠转身就走，一眼也没有看魏怀川。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背影，直到她出去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安总觉得，以自家王爷为中心，一股冷气徐徐散出来，直把人冷得心惊胆战。 赵安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那药……您不跟孟姑娘说清楚么？” 魏怀川瞥了赵安一眼。 赵安顿时闭上嘴巴，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也不知魏怀川坐了多久，才起身，将外裳脱下来，半点爱惜也无，就那么随意扔在地上：“烧了罢。” 赵安麻利地捡起地上那件陆云婷亲手做的衣裳，出去找地方烧去。 等回来的时候，就捧着魏怀川的铠甲：“王爷，什么时候出发？” 魏怀川抬眸看了一眼屋里，收回目光后便起身：“现在。” 赵安侍奉魏怀川穿盔甲的时候，看着魏怀川半点表情也没有的样子，心里头多少有点儿叹气：王爷刚才干嘛答应呢？留下孟姑娘多好？好歹能告个别啊。王爷身上还带着伤呢！这一去，受多少罪！兴许想到这个，孟姑娘就心软了呢。 不过，直到魏怀川出府，孟允棠也不知这个事情。 稍晚一些，如玫倒是亲自过来找孟允棠了：“姑娘，王爷出征前吩咐，您得过去守着屋子。” 孟允棠闻言一愣：“王爷出征了？” 不是定的明日么？怎么这会儿就走了？ 她刚刚回来，便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把双喜都吓坏了，这会儿如玫一来，孟允棠就说话了，顿时让她松了一口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高兴是难免的，可也容易憋坏了。 如玫点点头：“刚才就走了。如今估计都出城了。” 孟允棠抿了抿嘴唇：魏怀川身上还带着伤，此番出征，不遇袭则罢，若遇袭，只怕有些吃力——尤其是遇到需他亲自动手的时候。不过，想来应该不至于。就算遇袭，不是陷入困境，那就不会需要他亲自出手。 想到今日的种种，孟允棠忽然又皱了眉头：魏怀川若只是想让自己喝绝子汤，大可不必今日。为何非要是今日？ 短短一瞬，孟允棠已经想到了许多。 反倒是忘记了自身那点伤痛。 孟允棠越想，越觉得心头焦躁：陆云凤手里，必有辖制魏怀川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必定兹事体大！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5章 消息 但不得不说，魏怀川一走，盯着她的眼睛只怕也少了很多。 因为魏怀川只是出征，所以府里倒也没有紧闭门户的意思，一切都正常运转着。 苏烟烟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点，竟然从魏怀川出征开始，就茹素持斋起来，说是要为魏怀川祈福。 这份心意，谁人不动容？ 孟允棠心想，自己若是魏怀川，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动容的。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都是真真切切地吃了这么久的素。 苏烟烟有了动作，柳莹儿自然也有应对之法，她开始抄经，抄好一本，就送去道观，请道长们供奉，也说是为了魏怀川祈福。 两人都有了动作，唯有孟允棠还稳坐钓鱼台，杨嬷嬷都忍不住提点了一句：“王爷出征，咱们女眷在家，也没有别的事儿干，不如找些事情干——” 孟允棠知道杨嬷嬷的意思，却也不接话，只是笑了笑：“嬷嬷放心，我不会给府里添乱的。必定守好王爷的屋子。” 杨嬷嬷一看这个架势，顿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劝了一句：“听我一句劝，你这个身份，若有了孩子，只怕……不是好事。” 孟允棠仍旧笑着应：“嬷嬷说得是，我都明白的。” 但道理明白，却不一定要对魏怀川感恩戴德吧？ 想到那日魏怀川捏着下巴往她嘴里灌药的情形，孟允棠眸子深处就暗了下来，笑意都凉了两分。 杨嬷嬷哪里看不出来孟允棠这是心里有疙瘩？ 有心再劝，但也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劝，最终就只道：“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一养身体吧。” 孟允棠应一声，再无别的话说。 除了杨嬷嬷，如玫和双喜都敢劝过孟允棠，更不敢提孩子的事情。 都是女人，哪里不明白这件事情多让人痛楚？ 孟允棠每日彻底闲了下来，只是看看书，整理一下屋子，做一做糟糕的针线，另外，去厨房学做菜。 腊月十八这日，厨子带过来一个消息，说京都外头如今已快被难民包围了。 河南道生活不下去的难民，纷纷逃难过来，数量之多，让人咋舌。 城门外已派了重兵把守，就是怕难民闯城。 若是让他们进了城，只怕要引起乱子。 而且，城里也没有那么多让他们容身的地方。 如今，魏怀川不在，几个负责决断的老臣吵来吵去，各执己见，始终没拿下一个章程来。 但施粥的粥棚，已经搭起来了。 只是难民数量太多，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迟早还是会生出乱子来的。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 今年这个年，不好过了。 另外，厨子还给了孟允棠一封信，信上说是已经查到了当年果儿的事情。 王怀义当年并没有关注果儿。 反而只是去找了当时留在孟允棠身边，应该护着孟允棠的那些人。 所以，才漏掉了这么一个人。 其实，果儿是孟允棠贴身丫环，最知道孟允棠的事儿才对。 现在被孟允棠一提，王怀义这才反应过来。 他买通了陆家一个婆子，那婆子儿子赌钱，输了不少，正缺钱呢，因此才做了这种背主的事情。 果儿当年在孟允棠出事后，就被带回了陆家改了名字，而后一直在陆云凤身边呆着，甚至后来还特地带进宫里去了。 府里没人知道为什么。 但陆云婷对果儿却很厌恶。 从在陆家的时候就是。 而且，果儿的父母弟兄，都被杀了。 果儿是孟家家生子。 她的父母兄弟，都是孟家当差的老人了，孟家倒了之后，他们也没被发卖，而是自己赎身，做了良民，还去京郊买了一点田地屋子，过起了正常日子。 但忽然有一天夜里，他们家里人都被杀了，连三岁的儿都没有被放过。 第二日村民们发现后，就报了案，官府也很重视，可最后根本找不出凶手，只根据蛛丝马迹确定：他们一家，是遭了仇杀。那些人来，就是为了杀人的。 孟允棠看完了，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灭口。 果儿一家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全家被灭口。 孟允棠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陆家。 沉吟了一会儿，她烧了信。 陆云凤想杀了果儿。但却没有直接下手，反而还让果儿爬了龙床，生了女儿…… 甚至到现在，果儿都还活着，只是疯了。 看来，果儿手里，必然有保命的东西。 孟允棠想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6章 乱世 腊月二十，难民爆发冲突。死了十几个人，受伤者高达百余人。 解决难民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 朝堂上更加争得厉害。 还有声音说，让太后垂帘听政。 这件事情并不是王怀义传给孟允棠的消息，而是府里已经开始浮躁起来。 孟允棠只略一犹豫，就下定了决心，转而找到了柳莹儿：“你帮我给陆家传话，就说，我有办法解决难民的事情。但我要进宫见太后，才能说。” 柳莹儿一愣，惊讶反问：“陆家现在对你十分忌惮，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腊八宴会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柳莹儿清楚，魏怀川这样做，只怕是为了保住孟允棠。让陆家对孟允棠失去敌意。 毕竟，一个不能生孩子的暖床丫环，有什么好忌惮？ 孟允棠笑了笑：“谁是羊，还未可知呢。” 柳莹儿被孟允棠忽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惊了一跳。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了，眼前这位，是赫赫威名的女将军啊——孱弱不过是表象罢了！ 她当即点点头：“行，我替你传话。最迟下午应该就能有回话，你做好准备。” 孟允棠转头又去找了杨嬷嬷：“嬷嬷，现在外头形势严峻，若真乱起来，恐怕不好。军队是有辎重的。若是河南道那边前后夹击——……” 杨嬷嬷打了个寒战。 她看住孟允棠：“孟姑娘，你有什么法子，只管说。” “立刻拿出府里和庄子上的屯粮，然后在府里每个庄子上腾出一些屋子来，准备接收难民！按户接收，一个庄子上人数不要太多，这样庄子上的农户可以看住这些难民。但也尽量多接收。” 顿了顿，孟允棠道：“朝廷接下来肯定会有安排。那些难民，保证他们饿不死，但没有精力去闹事就行。粮食和柴火按天发放，不要多给。壮劳力可以让他们出劳力挣粮食，不管是挖沟渠，还是做什么，一定不能让他们闲着。” 杨嬷嬷明白了孟允棠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做事儿去，这样既被监管着，又没有精力做别的。他们的妇孺都在咱们手里，也不怕他们——” 孟允棠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一定要快。”孟允棠再叮嘱一句。 杨嬷嬷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往外走：“我这就让我男人去办！”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孟允棠出的这个主意，是极好的。比起只会抄经吃斋的姨娘们，真是更让人安心。 杨嬷嬷一面走，一面叹息：谁说孟姑娘心里没有王爷呢？ 如果这个时候，孟允棠听见杨嬷嬷的心声，一定会笑着摇头，告诉她真是想多了。 帮魏怀川，是不想当乱世人。 至于其他的，真没有。 杨嬷嬷这头准备，少说也需要两日。 下午，宫里就来了人，皮笑肉不要的要人：“太后娘娘发了头疾，思恋旧人，想让孟姑娘进宫去陪着说说话。” 杨嬷嬷变了脸色，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被孟允棠拉住了手，笑着道：“民女从命。” 听见这话，杨嬷嬷转头去看孟允棠，眼神是不赞同。 但孟允棠却已经放开手，笑着往前走了。 杨嬷嬷心里一慌：“王爷——” “不打紧，我去宫里一趟，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太后娘娘不会将我如何的。”孟允棠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跟着宫里来的人走了。 一路进宫，孟允棠心中无比平静。 陆云凤反而是不平静那个人，看见孟允棠第一时间，便问道：“你说有法子，是什么法子？” 孟允棠笑了：“太后娘娘想必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我出力，自然是想要些好处的。” 陆云凤怒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一个孟氏罪人，天下兴亡，与我何干？”孟允棠淡淡笑着：“说不定换个天下之主，我反而就能脱罪了呢。” 陆云凤噎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7章 主意 陆云凤好半晌才缓过来：“你要什么好处？” 孟允棠笑了笑：“我想要一个人的命。” 陆云凤下意识便道：“魏怀川？” “魏怀川的命，只怕太后娘娘也做不了主吧。”孟允棠丝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句，而后道出自己的目的：“我要果儿的命。” 听见这话，陆云凤几乎是从椅子上瞬间站起来，“你见过她了？” “远远看了一眼罢了。”孟允棠笑笑：“她果然是果儿。” 陆云凤一看孟允棠是炸她，心里暗恼自己沉不住气，但也放松了一些：“是果儿，当初你出事后，哀家看她可怜，念在昔日你我情分上，救了她一命，将她带在身边。可没想到，她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不，自己爬了龙床，生了女儿。可惜，就是命不好。” 她笑盈盈地，意有所指：“可见各人的命都有定数，福气薄的人，就受不住那富贵荣华。最终还是只能狠狠跌下来！” 明知陆云凤是在嘲讽自己，孟允棠也不在意，走过去自顾自坐下，笑道：“既然太后娘娘也这么憎恶她，那我要了她的命，太后娘娘应该是不介意吧？” 陆云凤脸色一沉：“她毕竟是太妃，是公主的生母。” “一个疯子，忽然暴毙也没什么。”孟允棠依旧笑容不改。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让陆云凤不由自主就握紧了手，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 最终，陆云凤笑了笑：“她已经疯了。而且，她对你又有什么仇呢？” “这倒是。”孟允棠笑笑，转了口风：“那也就罢了。不过回头，我想去见见故人，太后娘娘应该会恩准吧？”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 陆云凤良久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来，连着喝了两口水。 孟允棠也不着急，自己也端起茶杯来，慢悠悠喝水。 最终，陆云凤点头答应了：“可以，哀家让人带你过去。现在，你可以说有什么办法对付难民了吧？” 孟允棠笑了笑，“只不过是见一见故人，太后娘娘不会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好处吧？” 陆云凤“啪”地一声把茶杯搁在桌上，隐隐发怒：“孟允棠，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此戏耍哀家，可还有尊卑？” “一个罪臣之女，孤家寡人，太后娘娘觉得我还有必要有尊卑么？”孟允棠笑了。笑得还很灿烂。 当然，这副笑容，落在陆云凤眼里，那就是挑衅。 可她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将怒气悉数压了回去。 她深吸两口气：“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本宫耐心并没有那么好。” “太后娘娘不会动我的。魏怀川给我灌了药，不就是还想留着我的命？若是他回来，发现我死了，或是受了折磨，你猜他会不会发怒？”孟允棠的语气连一丝丝的波动也没有，显然是半点也没有陆云凤的威胁放在眼里。 陆云凤连续吃瘪，心头已是十分烦躁，第三次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太后娘娘明日继续召我进宫，不过，另准备一辆马车，我中途换车，两个时辰后，我会回到换车的地方，太后娘娘的人，再把我送回府就可。”孟允棠喝了一口茶，浅笑说明了自己需求。 陆云凤目不转睛看着孟允棠，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孟允棠的意思：“你想背着魏怀川做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离开。”孟允棠笑盈盈和陆云凤对视：“这不是太后娘娘也想要的吗？” 陆云凤精致的脸上，有了一丝犹豫：“倘若魏怀川发现——” “太后娘娘真心想办的事情，怎么会被魏怀川发现呢？而且，魏怀川出征，带走了大部分心腹，留下的人，真能盯住所有事？”孟允棠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丝的蛊惑。 陆云凤最终还是点了头：“哀家答应你。” 孟允棠也不等她催促，便跟陆云凤说了主意：“难民的事情很好解决，他们聚在一起，自然威胁大，也容易闹出事来。而且光靠朝廷养着，其中花费自然巨大。” 经过连年征战，如今休养生息也不过三五年，国库必定不丰盈。 这才是朝臣争论犹豫的地方。 “既然国库钱不够。那就将难民化整为散，京郊周围无数田庄，各大宗亲，大臣，乃至商户，谁手里都有那么几个大庄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八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8章 釜底抽薪 “只需发下令去，让这些庄子接收难民即可。哪怕一个庄子只接受两户人，一户人就当三到五口，几百个庄子就是多少人？”孟允棠给陆云凤算账。 “若有二百个庄子，那便是六百到一千。” “若有五百个庄子，那便是一千五到二千五。” “况且，一个庄子上，接收三五户没有问题。如此一来，剩下的不成户的丁男，另行安置到城外窝棚里，每日白天，让他们去做活儿。自然，不能放在一处。有些可以送去伐木，有些可以送去修城墙，有些可以去挖沟渠——” 就算没有活，也要找些活干。 陆云凤已是心动，但仍有迟疑：“他们能愿意吗？” 孟允棠笑了：“饿极了，能用劳力换吃饱，谁不愿意？若这种都还不愿意，那便是想坐享其成或是心怀不轨的，驱逐即可。没人跟着他们，他们也成不了气候。” 陆云凤又问：“那这些庄子的主人，又该如何劝说他们同意此事？” “成户的，自然就有老弱妇孺。即便五户人，壮年男子也不过就七八个十来个。庄子上的人看不住？而且，白日也让这些人去劳作换粮食，分散开来，那就更不怕了。”孟允棠将和杨嬷嬷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 最后才道：“解决了这个隐患，就只剩下钱的问题。只要肯接受难民，便可根据比例抵税，你说他们愿意不愿意？” 每年税收，都是一笔不的开支，几乎是和留下的收成一半一半。 剩下的，才是庄户和庄子主人的收入。 你说，能不动心吗？ “可宗亲是不必交税的。”陆云凤头疼：“他们手里囤积了大量庄子。” 只要这些宗亲不松口，那这个计划就没办法推行。 孟允棠笑了：“那就挑两个杀了吧。国家大事当头，自家人都不肯出力，便叫他们清醒清醒——朝廷养着他们，但他们于江山社稷，也是有责任的。” 这个姓氏，注定了他们荣华富贵。 但是也注定了他们就是要背负更多东西。 而对于孟允棠这样轻描淡写说“杀了”，陆云凤都被惊得心头一颤：那可是宗亲！姓魏！ 陆云凤还是迟疑：“魏怀川回来，只怕不好交代。” 毕竟那是他魏家的人。 “他不会的。”孟允棠笑陆云凤对魏怀川的不了解，她语气很笃定：“他绝不会的。” 魏怀川回来，只怕还会再将那些反对的人杀一遍。彻底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匹夫有责。 “当然，带头答应的，也要给予好处，不管是加爵，还是如何，这个太后娘娘定就行了。太后娘娘只要给了他们想要的，那他们就不会不答应。”孟允棠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多了，心思用多了，精力便有些不济。 她心头暗叹：这身体还是太差了。 陆云凤看着孟允棠，忽然便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妒忌来：她为何总是能够这么气定神闲？为何总是能够想出周到的策略？五年了，五年！五年的折磨，竟还是没让她改变分毫！ 她强压住心里翻滚的情绪，勉强笑了笑：“可若是奖赏给多了——” 那些人被养大了胃口…… 孟允棠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就继续杀。” 这些闲着没事的宗亲，若真生出了反心，杀了也就杀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国家栋梁，一群蛀虫，只会坏了大事。 陆云凤点点头：“哀家明白了。” “那就劳烦太后娘娘叫人送我去见旧人吧。”看出来陆云凤着急和朝臣去商量这件事情，孟允棠也没有多留的意思。 陆云凤叫过心腹，让她带着孟允棠去。 当然，少不得叮嘱两句，只是她们耳语，叮嘱了什么，孟允棠就听不到了。 可听不见也猜的出来，无非是盯着她罢了。 孟允棠不在意这个，她眺望着远处宫阙，心道：果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要求得我原谅？ 一路上，那带路的宫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走了两刻钟，才算是走到了一处偏僻宫殿。 看着那破败的样子，就知道多少年都没有修缮过了。 孟允棠她们推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熬药的女童。 瘦巴巴的，一双眼睛很大，长得很像先皇。 孟允棠几乎一下就确定了她的身份：这就是齐果儿生的公主了。 可……眼前这个，哪有公主的样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39章 不敬 不仅公主没有公主样儿，宫人看见公主也未曾行礼，哪怕做个样子都没有。 孟允棠看在眼里，不难猜到齐果儿母女在宫里到底是什么待遇。 公主打量孟允棠：“你是谁？” 孟允棠对孩子还是温和的：“我是孟允棠。” 公主一愣：“你就是孟允棠。” 孟允棠扬眉：知道我？从哪里知道的？旁人口中，还是齐果儿口中？ 公主放下手里的衣裳，跑过来：“你能救我母妃吗？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她总是念叨你。” 一点点大的人儿，说话却很像个大人。而且神情很大方，一点儿也没有怯懦。 孟允棠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宫人呵斥了一句：“公主！” 公主便是垂下脑袋，后退两步，转身跑走了。 不多时，一个妇人赔着笑脸出来：“原来是芳竹姑姑，我说怎么一大早喜鹊就叫喳喳呢。我方才洗衣裳，公主看着好玩，非要洗，我就只好让她玩了。” 原来这个宫女叫芳竹。 芳竹瞥了妇人一眼，不咸不淡：“嬷嬷还是得记好，公主毕竟是公主。想玩也不是什么都能玩的。丢了皇家的脸面，太后娘娘拿你是问。” “是是是，以后定不会了。我会看管好公主，不会叫她乱跑。”嬷嬷赔笑更甚，连腰都弯了下去。 孟允棠倒是看了芳竹一眼：倒是还帮了公主两句，不过，是她自己本人的好意，还是陆云凤的意思？ 芳竹带着孟允棠进了正殿，里头两个宫女一看见芳竹，吓得立刻丢了手里的瓜子：“芳竹姑姑——” “太妃呢？”芳竹却见怪不怪，只问一句。 宫女声回答：“在里屋呢。” 芳竹也不用宫女禀告去，直接就往里走。 孟允棠自然也跟上。 一进去，鼻子就先闻到了一股臭味，然后才看见被绑在床上的人。 也没完全绑着，但是脚上绑着布条在床上，这样有一定活动范围，但却没办法跑出去。 齐果儿听见了动静，从蜷缩躺着的状态一翻身坐起来。 她看见了孟允棠，就大叫一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害你的！” 孟允棠悄悄观察芳竹的反应。 却见芳竹波澜不惊，只见怪不怪。 可见，平时齐果儿也是这样的。 孟允棠便微笑问：“能否让我们单独说上几句话？” 芳竹就道：“太后娘娘吩咐，恐伤到了贵客，我得全程陪同才好。” 孟允棠就知道这个事情不可能了。 于是也不多问，只上去看齐果儿。 她上前一步，齐果儿就往后缩一点，最后完全挤进了角落里，一面挤，还一面大喊大叫，看上去真的就是疯了。 孟允棠伸出手，微微含笑：“果儿，我来看你了。你还认得我吗？” 齐果儿就一直打量孟允棠。 忽然，她放弃了戒备，猛地扑过来，嘴里大喊道：“姐！姐！你终于来救我了！快带我走！这里好可怕！好可怕！” 她甚至还哭了出来。 孟允棠恍惚了一瞬。想起了自己和齐果儿一点的时候。 果儿是几岁跟着她来着？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明明比她大，胆子却。遇到了蜘蛛都要害怕。有一次出去玩，遇到一条蛇，果儿也是这么尖叫着喊她去救命。 一直待在她身边，果儿好像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孟允棠发现自己无法把记忆里的果儿，和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不是因为果儿疯了，而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果儿变成了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齐果儿终归还是没扑到孟允棠跟前。 而是被那布带给困在了离孟允棠两步的距离。 然后摔在地上。 孟允棠回过神来，看着摔在地上还努力来够自己的齐果儿，往前走了一步。 芳竹阻拦：“太妃是伤过人的。” 孟允棠却只当没听见，走过去，拉住了齐果儿的手，把她拉起来，然后牵着她去床边坐下，又伸出手给她整理蓬乱的头发。 让人惊奇的是，整个过程里，齐果儿没有再激动半点，反而乖乖地任由孟允棠摆弄。 那副样子，根本不像是疯了。 “姐，我想回家。”齐果儿心翼翼拽住了孟允棠的手。 孟允棠微微笑了，捧着齐果儿的脸：“回家？回哪里的家？你父兄已经死了，一夜之间，一家人都死了。连你三岁的侄儿都没放过。孟家？孟家早就被抄家了。你还能回哪个家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0章 恐怖 距离如此近，又是被孟允棠捧着脸，强行四目相对。 所以孟允棠清晰地看见，齐果儿的瞳孔都震惊得放大了一圈，然后就是弥漫上来的惊恐。 手上传来挣扎的力道。 齐果儿拼命地挣扎起来。 别说齐果儿觉得惊恐，就是芳竹也被深深地震撼住了：刚才还笑盈盈的，她真的以为孟允棠是来跟齐果儿好好说话的！可是谁曾想……谁曾想…… 孟允棠的手很用力，笑容不曾落下，就这么含笑看着齐果儿，却根本不容她逃脱。 齐果儿大声尖叫，渐渐地完全就是疯癫的样子。 孟允棠不想弄伤自己，所以松开手。 松手那一瞬间，齐果儿就拼命后退，缩回了角落里。仿佛这样就能够安全。 孟允棠就这么含笑看着她：“果儿，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惩罚啊——怎么，你没梦见过你的父兄吗？” 齐果儿尖叫着，哆嗦着，拼命捂耳朵。 然而孟允棠根本不管她死活，自顾自说下去：“他们没有怪你吗？据说，被发现的时候，血流了一地，跟河一样。你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满身鲜血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芳竹脑子里涌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然后就感觉后脖子一阵凉意，整个人都想打哆嗦。 尤其是再看着孟允棠那一脸笑意的时候——这种恐惧感，更加强烈。 魔鬼，真的是魔鬼。 怎么能有人面不改色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呢？ 孟允棠往前走了一步。 齐果儿往后缩。 孟允棠声音温柔：“果儿，你在怕什么？怕我质问你为何背主，还是怕你的亲人怪你害死了他们？现在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齐果儿尖叫着大喊：“我没有！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芳竹看情况不好，立刻对孟允棠道：“孟姑娘还是出去吧，太妃情况不好，我得叫太医过来了。” 孟允棠心知这是芳竹害怕齐果儿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这才会如此。 不过，她也没有久留的意思，反而点点头：“那我最后再说一句话。” 她走到了床边，浅笑道：“果儿，好好赎罪吧。” 说完，她便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齐果儿哭着喊：“姐——” 孟允棠没有回头。 她记忆里那个单纯胆的丫头，已经死了。 在这里的，是齐云裳。 她来看她，也并不是为了叙旧。 孟允棠走出来，就看见公主从门缝里看这边。那目光，可谓是充满了恨意。 显然，屋里齐果儿大喊大叫，她听见了，也猜到是孟允棠做的。 但孟允棠无愧于心，微微一颔首，便走了。 齐果儿是幸运的。 即便是做了错事，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人全心全意爱着她，担心着她，想要保护她。 孟允棠有点羡慕。 出来之后，孟允棠就出宫回府了。 杨嬷嬷看她全须全尾回来，倒松了一口气。 而孟允棠的所作所为，也一个字不漏传到了杨云凤的耳朵里。 听完之后，杨云凤皱起眉头。 她觉得，孟允棠知道了一些什么。 可她不能确定。 芳竹轻声问：“要不要……”杀人灭口？ 杨云凤却摇摇头：“不能。魏怀川回来之前，不能动她。魏怀川宁可给她灌绝子汤，就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们。他的人，他怎么都可以，我们却不能动手。” “如果平乱回来，孟允棠死了，魏怀川只会算在陆家头上。” 只怕，会拿陆家的命去偿。 杨云凤想了想，最后道：“齐太妃身体不好，想来熬不了多久了。尽快准备后事吧。孟允棠那儿，她出宫干什么，盯紧了，谁帮她，就把人直接处置了。” 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帮孟允棠！还怎么帮孟允棠！ 而孟允棠，又会不会后悔莫及！ 想到孟允棠会害怕后悔，杨云凤就露出一点笑容来：“跟哀家斗？她还差点资格。如果不是魏怀川在，她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芳竹应一声，脸上也有点笑意：“今日被孟氏一弄，齐太妃是更疯了。孟氏这样狠辣的人，如何比得上太后娘娘的仁慈？” 杨云凤笑：“到底是被折磨了五年呢，她心里能不恨？只是她死也不会知道，当年她明明布局周祥，为何会被抓。”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1章 见面 魏怀川这头，一路急行军之后，正式进入了河南道。 河南道的情况，比想象中的糟。 那些遭了雪灾的人家太多，路边上全是搭起来的棚子，一家人哆哆嗦嗦地窝在里头。 这还是能从雪里刨出一些家当的。 那些刨不出来的，已经顺着官道一路往京都逃难去了。 当然，也有不少生了邪念的。 这样的情况下，不少人开始劫道，还有一部分人化作流匪，其次才是起义军。 魏怀川为了早日到目的地，只带了一个一百多人的骑兵队。 而后一路急行军。 但遇到这种流民和劫道的，也会留下人来处理——怎么处理？自己知道跑的，就任他们跑，如果不跑的——那就直接杀！ 这种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做了匪徒，手里都是沾染了人命的。 所以即便是按照律法来说，他们也该死。 更何况，阻扰军情，本就是死罪！ 当然，更有贪心的，看上了魏怀川他们的兵器马匹和铠甲——无论是因为犯蠢，还是本就是用这个当借口，其实是有心人安排的杀手，那就更是死路一条了。 可即便如此，魏怀川还是被耽误了不少行程。 等到了郑和云的营地，魏怀川带的这一百多个人，人人刀上都是血。 到了之后，魏怀川也不着急平乱，先是去见了郑和云。 郑和云受伤颇重，见了魏怀川，第一时间就露出愧疚的表情：“王爷，我……” “不必废话，说说河南道的情况。”魏怀川直接一撩衣裳坐下，而后如此言道。 郑和云便说起了河南道情况。 情况比想象中复杂。 他是被起义军的偷袭给伤了的。 主要是，一群老弱妇孺在路上磕头求助，他也万万没想到，这些人都是起义军。 是的，这些人都是起义军，而且是甘愿作为敢死队！ 敢死队是什么？那就是用来送死的！拿命去填战争的！ 所以，当那老妇人的匕首一下刺过来的时候，郑和云毫无防备，仓促之下只来得及稍微避一下，甚至差点就被伤到了要害。 郑和云知道自己着了道，羞愧无比。但想起那老妇人仇恨的目光，他又深深地觉得心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这样恨朝廷啊！ 魏怀川的食指和中指来回敲打桌面，沉吟片刻后问：“人抓住了吗？” 郑和云点头：“抓住了，一个都不漏。” 魏怀川便去见那些人了。 郑和云重伤，动弹不得，只能着急提醒：“王爷一定要心！到现在，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过！” 比起那训练有素的死士也差不多了。 这才是真正更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方。 魏怀川没有回应，走了出去。 不多时，就到了囚笼里。这是个专门的帐篷，里头是粗大木头建造的笼子，里头的人戴着枷锁，根本就不可能跑得出来。 魏怀川一身华服，那些人一看过来，目光个个儿带着仇恨。 他尽收眼底。 魏怀川笑了笑：“什么都不说？看来还是太优待了。既是死都不怕了，就拖出去，冻着吧。不过冻死之前，有话想要跟我说的，也可以说。” 有个老妇人一口痰吐过来，大声骂道：“穿绫罗绸缎，吃锦衣玉食，朝廷的走狗！” 魏怀川纹丝不动，那口浓痰落在他脚尖不远处，他盯着那老妇人，反问：“我是魏怀川。虽出身皇族，但我从十二岁起，就开始领差事，平叛乱，查贪污，抓逃犯，哪一样我都干过。而后，我在最苦寒的地方驻扎四年，打了大大无数的仗，为边境带来和平。你说，我配不配穿这身衣，吃这口饭？” 老妇人一愣：“你是魏怀川？！” 魏怀川的名号，天下人皆知！ “自然。”魏怀川依旧还是那副样子，既无怜悯之色，也无怀柔之意：“你还未回答，我可配得上？” 老妇人迟疑了。 但是旁边更年轻的妇人却抢着骂道：“那又怎么样？我们还不是吃不起饭，穿不上衣！朝廷粮仓里那么多粮，都不肯施给我们一粒米！” 她骂着骂着，就哭了：“我女儿，那么啊，才刚断奶！就这么饿死了！她咽不下粗糠，就这么饿死了！偏偏死了还被刨出来……” 想到这里，她说不下去，只嚎啕大哭，旁边人搂着她，也哭了。 魏怀川微微眯起眼睛：吃人？已经有人开始吃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2章 德不配位 “朝廷早就发了开仓放粮的令。”魏怀川看着那年轻妇人，沉声开口：“我亲自写的。底下官员阳奉阴违，瞒报情况，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纵恨，也该恨他们。为何对郑和云下手？” “郑和云与我一样，参与的战役不下一百场，杀的敌军至少有几千人。而且他虽悍勇，但却从来没有失了怜悯心。否则，不会面对你们一群老弱妇孺的时候，毫无防备。”魏怀川半蹲下去，双眸微眯：“甚至他差点殒命，也不曾苛待你们，如果换成是我，在你们不肯招认的时候，就会撤去你们的饭食和帐篷，一个个严刑逼问。” 倒也不是吓唬，而是本就该如此。 郑和云的心软，不仅差点葬送了他自己的命，更差点耽误了国家大事。 一旦河南道彻底沦陷，那这些叛军将直指京都。 这些难民组成的叛军不可怕，可一打仗，就是数以万计的人死去，无数的辎重消耗。 更可怕的是，内里矛盾还没化解，外头就打过来了。 那这个国家，就会彻底沉沦在战火当中。 “你这个冷血的禽兽！你难道没有父母妻儿？”有人痛骂。 魏怀川却丝毫不见动容：“你觉得，你是老弱妇孺，我便该同情你。可你想过没有，郑和云他有没有父母妻儿？有没有殷切盼着他回家？倘若他贪赃枉法，你如此，也说得过去，可他做了什么？你既不仁，我又何须仁慈？” 仁慈的人，都死得早。 因为别人都当仁慈的人是傻子。 这样几句话，便成功让那痛骂之人说不出话来。 她们一个个惨白着脸，最终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天下做官的都一样，哪管我们的死活！” “是么？那我们，为何而来？”魏怀川仍旧是没有变色半点，只如此反问一句。 “你们是想杀了我们平乱！要不是他们豁出命去抢粮食，我们早就饿死了！”有人骂道：“你们想要他们死，就先杀了我们！” 魏怀川久久没有说话。 叛军如此得人心……这件事情，不好办了。 强攻，固然简单，只怕会适得其反。 魏怀川淡淡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口中的仁义之人，到底有多仁义。” 他转头吩咐一句：“放几个，让她们走。要走的话，给一件厚衣裳，给一碗粥。要自杀的话，也随她们去。” 真正的死士，都是自己带着毒药的。 任务一旦失败，只要回不去，那就不会活。 这些人……既没被训练过，又是老弱妇孺，未必会那么有勇气。 尤其是，当吃饱穿暖后。 人都是想活着的。 这个事情，谁也不例外。 魏怀川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去，一眼都没有多看。 连日赶路，他已是疲惫至极，然而回了帐篷，却不着急休息，抬手揉了揉眉心，转头问赵安：“府里情况如何了？” 赵安轻声道：“孟姑娘做了不少事。” 他将孟允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说了：“每日都进宫。但不会在宫里过夜。” 魏怀川无声笑了，唇角竟有些愉悦：“她想做什么？” 他声音很轻，赵安虽然听到，但可以肯定不是在问自己，于是退到一边去。 良久，魏怀川再度开口：“盯着她。只要不跑，其他的……随她去。” “是。”赵安应一声。 而后魏怀川便起身去休息。 睡饱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赵安将魏怀川衣裳挂好之后，也在帐篷里的简易床上补觉——这样魏怀川有什么吩咐，他立刻就能惊醒去办。不用人来回传话。也可保护魏怀川。 睡着之前，赵安忍不住想：王爷可是最好伺候的主子了，任何时候，该睡觉该吃饭，该如何，他自己心里都有成算，绝不会勉强半点，更不会把所有人置于险境。 就是吧……在对待女人上，多少有点儿失了冷静。 赵安觉得自己看得明明白白的。 魏怀川他就是放不下孟允棠的。否则不会特地在临走之前安排这么一出戏。 更不会说出这种只要不跑，其他随她去的话。 这话代表什么？代表孟姑娘即便闯了祸，也有王爷给兜着！ 这是何等的纵容和宠溺！ 所以，赵安就更不理解为什么魏怀川非要让孟允棠不痛快了——就好似王爷有点折磨他自己。毕竟，看着孟姑娘不痛快的时候，王爷没有痛快到哪里去啊！ 就是不知道，孟姑娘明不明白自家王爷的心意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3章 解决 孟允棠自然是不知河南道发生的事情。 她之前一直也没有和王怀义见过面，反而只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找了乞儿谈话，而后三日后，直接去了孟府。 王怀义提前半日进了孟府。 两人终于再一次碰面。 王怀义有些动容：“将军受苦了。” 孟允棠摆摆手：“以后莫要称我为将军了，若不是我，上林军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而且我如今这般模样，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上林军众，不知道有没有怪她？ “姐。”王怀义从善如流换了个称呼，脸上的心疼都要满溢出来：“这些年，姐受苦了。” 光是看着孟允棠现在瘦弱的样子，他就满腔愤怒，恨不得杀了那些折磨过孟允棠的人。 孟允棠笑了笑：“无妨。都过去了。我叫你的查的事情如何了？” 王怀义摇头：“没有查到。根据姐说的距离，我们围绕着官道找了，四个方向都找了，但没有。王府的庄子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要么，是转移走了？” “以魏怀川的谨慎，有可能。”孟允棠叹一口气：“那就等你那头的消息。” 只要确定阿娘和弟弟没有在魏怀川手里，那魏怀川就再也困不住她。 “嗯。在那之前，姐还需忍受一段时间。”想到这里，王怀义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孟允棠喝了一口茶，吃一口点心：“魏怀川不在府里，我的日子比神仙还逍遥。你不必担心。就是魏怀川，也不过言语上的一些不痛快，我在意。况且，当年我年少气盛，发觉自己被骗，勃然大怒之下，伤了他，他差点没命，憎恨我也应当。” 王怀义愤愤然：“本就是他辜负了姐，姐怎么还替他说话？” 孟允棠笑了笑：“他好歹把我从天牢里救出来了。而且，他除了骗我，也没做什么恶事，我这也是公允的一句话。” “他走之前……”王怀义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有心想骂两句，又怕触动到孟允棠的伤心事，于是又打住。 “和孩子比起来，自然还是命重要。”孟允棠轻声道：“不管是那些想要我手里东西的，还是陆家，都不会在这段时间放过我。魏怀川如此，固然是为了折磨我，只怕也有保住我的心思。虽然他用心不纯，但……总归是依仗了他，我才能有现在。” 她含笑道；“我捅了他一刀，他灌了我一碗药，也就罢了，从此爱恨两消。只等我找到阿娘和弟弟，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听她说着这些对未来的憧憬，王怀义也忍不住笑了：“到时候姐想去哪里，咱们便去哪里。” 他心气平了些，就说起自己这些日子打探到的事情：“当初在天牢里折磨过姐的人，下令的官员，前段时间，都获罪了。或是贪污，或是包庇亲属——” 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如果不是这个巧合，他几乎都要错过这个事情。 “但我打探不到是谁的手笔。”王怀义皱眉：“或许，也是姐当年的旧部？” “尽量打探，打探不到就算了。这个人，是友非敌，就足够了。”孟允棠倒想得开：“不一定是我的旧人，或许是父亲的。还有别的么？果儿的药如何了？” “已经偷换了。估摸着吃上半个月，就能见效。”王怀义说起这件事情，就皱了眉头：“那大夫说，只恐怕未必是真疯了，有人下毒也不一定。有些药，吃多了，便会中毒，人就会出现癔症。” 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 顿了顿，他道：“我买通了几个这几年放出宫去的宫女太监，从他们说的话里，得知一个事情。这些年，齐太妃备受折磨。就连公主也总被乳母虐待。先皇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先皇并不管。” “其他事情，就暂时查不到了。”王怀义叹息一声：“毕竟是内宫，许多消息，咱们都没有办法知道。” “嗯，无妨。”孟允棠沉吟片刻，随后笑了：“果儿只要清醒了，我想，她会说出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的。陆家又做了什么。” 陆家支持先皇，那么孟家的倾覆，有没有陆家的手笔呢？ 孟允棠微微眯起眼睛，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厉：不管是谁，倘若参与其中，自己定不会放过！ 最后，孟允棠深吸一口气：“我让你找的圣旨呢？” 当年，他们孟家，是有几卷圣旨的。 而她，恰好是见过玉玺的。 真的，她找不到，那么做一个假的又如何？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4章 胆大妄为 孟允棠一问，王宝义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明黄布来：“找到了。在祠堂里姐说的地方找到了七八张。” 七八张。 孟允棠无声笑了一下，多少有点儿自嘲的意思。 看，皇恩多么浩荡。 谁都用以为孟家的荣华至少还要持续几十年乃至上百年。 可转眼间…… 孟允棠垂下眼眸，没接过来，而是道：“找个能干的，精通造假的人，比对着这个印章做一个。” 然后，她又交给了王怀义一张图纸：“这是我画出来的印章外形，质地是青玉，倒不是什么好玉，普普通通罢了。” 王怀义知道了孟允棠的意思，当即愕然张大嘴巴：“这能行吗？” 伪造玉玺？！这个事情多多少少有点儿吓人啊！ 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是谋逆的死罪啊！ 他苦着脸：“人倒是好找，可就怕他不肯干——” “刀架在脖子上，什么都干了。事后给一笔安家费，让他带着妻儿老去别的地方安家，我看做个地主也不错。”孟允棠笑笑，双手交叠：“财帛动人心。以后再不必做这些费心的事，不好吗？” 王怀义还是有点儿迟疑：“可若万一他报官——” “我们的人蒙着面，他告发谁？”孟允棠反问。 王怀义哑然：这倒是。自己是吓糊涂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有点迷惑：“那，咱们是要造反？” 这下孟允棠是被王怀义给惊着了，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有那个实力？” 王怀义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姐有。” “我也没有，也不稀罕。”孟允棠立刻摇头，并且警告：“把你那些瞎猜测也收回去。我只是拿来用一下，给一个想要它的人。” 一想到到时候魏怀川等她走后，这个东西是假的，相信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孟允棠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嘴角都翘起来——可惜呢，自己是看不到了。 不过，魏怀川做了这么多，自己报复一下，不为过吧？这才是真正的扯平。 王怀义看着孟允棠那样子，总觉得仿佛刚才，自家将军露出了一点女儿的活泼样子——但也只是一闪而逝，看不真切，仿若错觉。 交代完了这些之后，孟允棠交代了最后一件事情：“一会儿，把盯着我的虫子碾死。” 王怀义点点头：“放心，姐，别看我现在胖了，这些年，身手一点没落下。” 孟允棠笑笑：“看出来了。你刚才躲在屋里，我几乎听不见你的呼吸声。这些年，是没落下，还记得怎么潜伏呢。” 王怀义“嘿嘿”笑：“还是姐厉害，这都能听见我的呼吸。我还以为这些年长进不少呢。想当年，姐光凭呼吸声，就抓到了一个敌军的斥候，真是让所有人都敬服。” 孟允棠站起身来：“好了，我该回去了。东西做好之后，就和圣旨一起，还放回那个地方就行，记得，做点浮灰。” 王怀义只让孟允棠放心，说保准办好。 孟允棠就出去了。 不过，刚走出大门，她就看到了两个假装路过的人收回目光。当即就无声笑了：陆云凤找的这些人，真的不行啊，连最基础的潜藏埋伏都不会。 但正好，不用费太大的力，就可以处理了。 孟允棠收敛神色，戴上帷幕，匆匆离去。 那两个假装路过的人对视一眼，就要跟上去。 结果，刚跟到了一个拐角，忽然从拐角冒出两个人来，一个照面，直接就是一拳砸在了鼻子上，当时疼得涕泪横流。 再然后，他们就感觉后脖子一疼，人就昏了过去。 再然后，城外乱葬岗里，就多了两个新死的人，还用薄棺给收敛了，仔细埋了——不管是谁，也别想找到他们。 陆云凤这里，当日没收到回信，就知道坏了事。 她自然也叫人去找了。 可京都都被翻遍了，也没找到人。 夜深了，陆云凤却根本没有睡意，只反复在宫中踱步：“不对啊，到底是谁在帮孟允棠？难道是魏怀川的人？只有他的人，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她忽然愤怒：“为何？！为何！明明魏怀川都那样憎恨孟允棠了，为何还要护着她！为何哀家这样用心，他却不肯多看一眼！” 殊不知，这头陆云凤没睡，深宫里，也有一个人没有睡。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5章 拥抱 齐云裳，不，或者应该说齐果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拨开脸上蓬乱的头发，有点恍惚，又有点失神。 然后，她心翼翼地起身了。 看管她的宫女早就睡熟了过去，对于一个捆绑起来的疯子，她怎么可能设防？现在夜正是深沉的时候，也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 齐果儿解开了自己的布条。 然后赤脚走了出去。 地砖很凉，寒气像是从皮肉渗入了骨头。 但除了冷意，带来了更多的清醒。 前所未有过的清醒。 齐果儿一路走出屋子，走到了偏殿去。 偏殿是公主的寝殿。 她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听见里头的呼噜声。 是乳母。 齐果儿轻轻推开了门。 轻车熟路地摸进去。 奶娘睡在床上。 公主睡在了脚踏上。 也许是被子不够暖和，公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齐果儿红了眼眶。 她走过去，轻轻地捏了捏公主的手。 公主醒过来，然后迅速清醒，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就这么静悄悄跟着齐果儿出去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公主才轻声喊：“母妃。” 同时扑进了齐果儿怀里，瘦瘦的胳膊用力搂住齐果儿的腿，将脸蛋贴在她的肚子上。仿佛仅仅是这样，就能从自己娘亲身上汲取到温暖和力量。 齐果儿叹了一口气。 揉了揉公主的脑袋，然后轻声道：“灵儿，你听阿娘说。” 齐果儿抿紧了嘴唇，不舍得松开，只是点点头。 “阿娘应该快死了。”齐果儿如此说道。 公主立刻惊惧抬头，然后手指攥得更紧了，片刻后，她问：“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说的是孟允棠。 齐果儿微微摇头：“是太后。姐回来了，太后怕被人发现她的秘密，所以不会让我活着了。而且，你舅舅他们……”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家人为自己过上了好日子。 可没想到，原来她才是害死了家里人的凶手。 真是……可笑。 齐果儿掉下眼泪来，蹲下，将公主搂在怀里，哽咽道：“阿娘这样活着，不如死了。但是你，是血脉尊贵，听我说，你要好好活着。阿娘会给你谋一条生路，但是你记住，以后不可对姐不敬，阿娘欠她的，你将来对她好些。如果……” “娘是说如果，姐愿意帮你，你一定要听她的话。” 齐果儿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公主却犯了倔强：“她害死了你，我不听她的。而且，谁知道她会不会害死我——” 宫里想要她们母女死的人，太多了。 公主才不信就见过一次的人会帮她。 齐果儿捧着公主的脸：“姐心肠最软，且从不牵连无辜。我死了，你就没了爹娘，她一定会心软的。你也要乖一些，听话！” 公主看着齐果儿那张脸，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母女两人又悄悄说了会话，齐果儿送公主回去，而后自己也回去重新绑好了布条。 只是没人知道，她在黑暗里啊，又是哭，又是笑，更像一个疯子。 孟允棠则是睡了个好觉。 怎么能睡不好呢？难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陆云凤提出那个解决办法后，虽然仍有争议，但王府这边率先领头同意，这代表了魏怀川的意思，其他人自然也就顺势而为。 也有那贵族不肯。 陆云凤还真杀了一个，以儆效尤。 这下，朝堂上彻底安静了，不管是商户还是贵族，亦或是大臣，都乖乖配合。 流民解决了一大半。 剩下的青壮，也被军队接管，谁也别想有机会造反。 孟允棠睡醒了，吃过早饭，便“进宫”去了。 眼下已经临近年关，算算，魏怀川也走了十来天。如果不出意外，魏怀川是无法回来过年了。 最快也得到正月里。 可惜，没办法找到他的庄子。 但也可以做不少事。 比如，查一查当年的事情。 今日，王怀义应该能找到当年城楼上的驻军。 她一直怀疑，当年爹爹的死，是意外，还是爹爹真的甘愿赴死。 但即便是甘愿赴死，也一定有理由。 她想知道这个原因。 孟家的人，不能不明不白死了。他日见了娘亲，娘亲若问起，她又该如何回答？ 当初的城楼驻军首领，如今已是正四品的武将。 这五年以来，他的提升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6章 真相 想要见一个正四品的武将，还是不容易的。 而且还要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 所以，王怀义和孟允棠的目标就跳过了他。 而是瞄到了另一个升迁也很快的兵。 当然了，当年只不过是个守城的兵，现在也是六品的官职。而且，他还娶了那个守城武将的女儿。 这件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存疑惑：那武将为何要把自家女儿嫁给手底下一个兵？据说那女儿还是如花似玉的。 在京都，大多数的女儿，都会被拿来联姻。 因为姻亲关系，才是最牢固的。 但是联姻也有讲究，一般来说都是高嫁，最次也是平嫁。却少有低嫁——除非是十分看好的年轻儿郎，权当赌一把。 但这个兵段斌，王怀义也调查得很清楚：大本事没有，但却好色。不仅会去嫖，还养了一个外室，偷偷生了一个儿子，只是不敢叫正室夫人知晓。 如今，王怀义就带着孟允棠悄悄摸上了那外室的家门。 王怀义蒙着面，上去将那外室和孩子都绑了。两人都被迷晕了，所以没能反抗半点。 约莫一刻钟后，段斌来了。 还带着两包点心。 被威胁的丫环上去战战兢兢开了门，没让段斌看出异常。 直到他进了正屋，王怀义才从后头踹了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然后关上了房门。 段斌正要骂，孟允棠便已经一个膝盖压在了他后背上，让他根本抬不起身，同时更有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送到了他面前。 孟允棠低声道：“你若骂人，你儿子命不保。你若想跑，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段斌猛地将话吞了回去。 这几年的纵情享受，已经让他变得臃肿笨重，武艺更是丢开了，就连胆子也变了。 别说反抗，他的声音都透着一股颤：“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我们。我定会好好配合！” 不过，要说真就老老实实配合，段斌也没有，他忍不住开口试探了一句：“二位是求财，还是——” 要钱的话，段斌心说自己有，不够还可以找岳父要。 但就怕要别的。 孟允棠笑了笑：“我只问你几句话。若是乖乖答了，我们自然不会动你们。当然，事后如果你敢报官，你这个外室和私生子——想必你岳父是不会给你留的。毕竟，他有亲外孙。” 段斌的冷汗就下来了——孟允棠这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你的底细我们很清楚，你害怕什么，我们也很清楚。 软肋被人拿捏住，反抗？怎么反抗？ 段斌只能求饶：“女侠，女侠，我说，我一定老老实实说！” 孟允棠也不废话，直接问：“你和你岳父之间的秘密是什么？” 她没直接问孟家的事情，而是问了这个。一来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二来，也想诈一下段斌。 段斌沉默了。 显然这个问题太犀利，也太要命。 段斌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干巴巴笑了两声：“我发现了他受贿的事情，他为了收买我——啊！” 孟允棠的匕首，赫然扎在了段斌手掌上。 鲜血汩汩冒出，疼得段斌的痛喊都变了调。 段斌万万没想到，孟允棠竟然会丝毫不招呼，就下这样的狠手。 孟允棠的声音带着笑：“还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不，不用。”段斌手指痉挛一般的蜷缩起来，疼得更是冷汗直冒，却也是真的恐惧到了极点。 他认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自己不说实话，下一次，可能就直接抹脖子了！ 这是个煞神！惹不起那种！ 孟允棠很满意段斌的表现：知道怕就好。就怕遇到不怕死的。那才是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再一次问：“所以，你们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孟允棠的声音比刚才更柔和带笑了。 可段斌却颤得更厉害了。 段斌苦着脸，只能回答问题：“这个秘密，是和孟丞相的死有关。” 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头疯狂的猜测孟允棠的身份。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你是，你是孟允棠！” 孟允棠笑了笑，却否认了：“是吗？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孟允棠？是觉得亏欠了孟家，是吧，你觉得，孟家人会来找你报仇的。” 她的语气很镇定，甚至有点气定神闲的意思。 段斌发现自己的试探根本就没有用。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7章 冷笑 孟允棠没承认，没否认，反而抓住了段斌这句话，戳破了他心里最隐秘的害怕。 段斌更觉得恐怖。 这样一个恐怖的人——到底是谁？！ 孟允棠淡淡出声：“说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从语气来听，根本分辨不出来孟允棠有什么情绪变化。 她淡定得好像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就连王怀义，也看不出来孟允棠有任何的变化——可明明…… 王怀义挪开了目光。 段斌吞了一口口水。 孟允棠没出声，等着。但只有膝盖上微微加重的力道，说明了她的耐心即将告罄。 段斌不知道这个女杀神没了耐心会怎么样，他也不敢试，所以赶忙开了口：“当年孟丞相上城楼的时候，还带了一封信，和一卷圣旨。” “他想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念圣旨。” 孟允棠心里一颤：所以，爹爹不是要死？！ 段斌吞了吞口水：“我感觉事情不对，他上去的时候，就通知了我岳父。他是守城的将领，出了事，他是要被问罪的。所以，他带着我就赶过去了。” 说话间，段斌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孟丞相很清瘦，站在城楼上，风把他的袍子鼓荡起来，给人一种他就要乘风而去的错觉。 孟丞相打开了圣旨。可他的岳父张德扑了过去，将圣旨抢了过来。 争抢之间，张德怒急，一把就将孟丞相给推了下去。 孟丞相惊愕瞪大眼睛，如同断线风筝，就这么从高高的城楼上……摔了下去。 他冲到了那城楼边上，往下看去，那画面，至今都记得。 段斌哆哆嗦嗦将这些都讲了出来。 孟允棠一直没有打断他。 也没有说话。 最后，等段斌不说了，她才问了句：“圣旨内容呢？你们看过吗？还有信呢？”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 带着圣旨去城楼上宣读，一定是没有了别的办法。 只怕最后……还是打了以死明志的主意。 可他也没想到，这个张德竟然会这样的毒辣，直接就将他推了下去！以至于他的计划，就这么腰斩！ 段斌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口：“我岳父看了。但我不认字。我只知道，他看完，脸色都变了，然后一把抓住我领口，跟我说，孟丞相是畏罪自杀，我们想拦，没拦住。” “至于信和圣旨，他也告诫我们绝不许说出去。” 孟允棠低低地笑出声来：“倘若说出去，你们会被百姓的唾沫淹死。你们怎么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段斌感受到了孟允棠的愤怒，哆嗦着不敢出声了。 他感觉得到，这一刻，自己真的是稍有不慎，就会被抹脖子！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然后，她再开口，已是恢复了平静：“那么，信和圣旨最后的下落呢？” 段斌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没告诉我！” 孟允棠的匕首贴近了段斌脖子：“是吗？你什么也不知道吗？光凭一个孟丞相的死，你就可以威胁张德，把女儿嫁给你？他杀人都不眨眼睛，我想，如果我是他，第一时间应该把你灭口才对。”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是谁都知道的。 段斌只能连忙交代：“因为我把信偷了！那封信，其实张德不知道，我下去收敛孟丞相尸身的时候，在他怀里发现的！当时孟丞相死了，现场一片混乱，张德没有机会杀我！事后，我告诉了他信的事情！我也害怕被灭口，所以只是想保命而已！” 孟允棠垂下眼眸。 良久，才问：“那信呢？” 段斌颤抖着道：“我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你打开看过吗？信上说了什么？”孟允棠再问。 段斌却摇头：“不知道。我没看！我没敢打开看过！我明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所以我不敢看！那封信，我从来没拆开！” 孟允棠点点头：“你倒是很聪明。不过，那信是写给谁的？” 段斌更加摇头：“我也不敢给别人看哪！只知道上面写了四个字，可具体是哪四个字，我真不知道！” 他哀求道：“姑奶奶，您放过我吧，我知道的都说了啊！孩子醒了，看见我这样，会吓着的！” 段斌倒是很爱自己的孩子。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个。 孟允棠听见这话，看了一眼被绑在那儿，还没醒来的母子。然后轻声道：“你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认字？” 段斌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连声道：“没有！我没有学过！我就想这么混一辈子，没想再往上爬！反正我知道这个秘密，张德他就得养着我一辈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7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8章 强盗 孟允棠当然是必须拿到信的。 所以当即逼迫段斌说出藏信的位置后，就直接给了段斌后脖子一下，而后跟王怀义两人直接走了。 而且还是从大门口走的。 那个被敲昏的丫环醒了，但还假装没醒，只是身上哆嗦得厉害。 孟允棠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这个时候，你要么卷了银子和身契赶紧跑，要么就留下来，一直装晕过去，等我们走后两刻钟，你再去救人。” 她顿了顿，笑了：“但不保证段斌会不会灭口哦。” 那丫环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孟允棠和王怀义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 还要感谢段斌他做贼心虚，养外室养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周围住的都是租房的百姓，鱼龙混杂，根本没有人觉察这宅子里的变故。也没有人多看一眼孟允棠和王怀义。 孟允棠和王怀义上了马车，马车走出去一段后，确定没有尾巴跟上来，他们就直接去取信。 还有一段路程，王怀义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姐，您——”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再伤感什么。”孟允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笑了笑：“重要的，还是现在和将来。以及，怎么报仇。” 王怀义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他却异常佩服：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自家姐，还能保持住这样的冷静！ 一路到了藏信的地方。 说是十分安全，是因为这个地方，就是一处不起眼的破败宅子。 这是段斌家的祖宅。 当年城门事件后，张德捏着鼻子也把女儿嫁给了段斌。 但肯定不会让自家女儿受委屈，所以陪嫁了个大宅子。 段家一家老，包括爹娘兄弟，都搬了过去。 那张德的女儿不仅得养着丈夫，还得养着丈夫的亲眷，每日还要被婆母磋磨，日子过得十分不顺心。 在段斌说的旧牌位底座里，孟允棠取出了对折的信封。 信封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血迹陈旧发黑，但孟允棠还是知道，这就是血。 信封上有四个字：孟允棠启。 这是写给她的一封信。 字迹如此熟悉，熟悉到孟允棠一下就湿了眼眶——这就是父亲的亲笔信。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检查了信封之后，才缓缓出声：“信是真的，杀了段斌。在闹市杀，别叫人抓到马脚。” 王怀义在这一瞬间，简直兴奋到了汗毛都立起来——他的将军，回来了！他的将军！那个杀伐果断，令人折腰的女将军，还在！ 他也曾害怕过，怕孟允棠经历了这么多折磨后，消磨了心志，折断了脊梁。 尤其是关于王府里各种传闻，更叫他无法和心目中的将军对应在一起。 所以，他才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孟允棠。 还好，还好。将军她没变。 今日再一次一起行动，他便明白了，将军还是那个将军，只不过披上了一层掩盖锋芒的衣裳。 所有觉得将军不再是威胁的人，都注定要狠狠地折戟！ 王怀义的声音透出一股亢奋来：“姐就瞧好吧。办砸了，我提着脑袋来见您！” 孟允棠被逗笑，扫了王怀义一眼：“我要你脑袋有何用？还是留着办事吧。” 王怀义应一声，见孟允棠神态还好，便识趣地问：“您是先回去，还是在这里看？” 在这里看也不是不行，就是地方有点不合适。 孟允棠摇头：“还是回去再看吧。在外头，还是怕被发现了。” 主要是盯着她的人，不仅有陆云凤的，还有魏怀川的。 陆云凤那边的蠢货们她不怕，可魏怀川身边的…… 她忌惮。 王怀义送了孟允棠到分手的路口，而后悄然隐没到人群里。 孟允棠神色如常地上了陆云凤准备的马车，一路回到了王府。 刚进王府，杨嬷嬷就过来了：“王爷写了家书回来。” 说这话时候，杨嬷嬷多少还有点紧张：毕竟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孟允棠也有点儿糊涂了：“给我的？” 杨嬷嬷摇头：“那倒不是，没写名字。” 没指定给谁。 但明眼人一看，那不就清清楚楚的么？ 不是给孟允棠的，又是给谁的？ 孟允棠却没有往自己身上想的意思，当即又猜：“那是需要我帮您念？” 毕竟，万一是说什么隐秘的事情，也不好叫外头人知晓。 杨嬷嬷看着孟允棠平静的脸，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点点头：行吧，念了不也等于是看过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49章 警告 孟允棠替杨嬷嬷念了信。 信上的话不多，言简意赅。 大意就是：他很好，勿念，府里事办得好，以后还可如此。孟氏进宫玩耍，可拿他腰牌，顺道替他监督皇帝陛下的课业。 孟允棠念完了，心情复杂。 对上杨嬷嬷“你看，我就说是给你的”那种目光，心情就更复杂了。 毕竟，这要说是写给杨嬷嬷的，都不必亲自写信了。 更不可能是给府里两位姨娘的，毕竟提都没提他们。 统共说了两件事，还都和孟允棠有关。 孟允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怎么说呢，就很惊奇。 她有点儿不明白魏怀川是在想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到了这个程度了吗？ 孟允棠觉得没有。 但信就在这里摆着，她不信也不行。 这就很让人觉得不自在。 又或者，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孟允棠揣度着魏怀川的心思，却很难琢磨明白。 杨嬷嬷看孟允棠出神，就忍不住催促：“王爷的家书，咱们是不是得回信啊？” 想到两人之间那些别扭的相处，杨嬷嬷自以为很体贴的用上了“咱们”。 孟允棠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杨嬷嬷高兴期待的样子，便笑了笑：“嬷嬷想回什么？我替您代笔。” 杨嬷嬷心里哽了一下：这话说得——王爷想听我说什么吗？ 但总比不回好。 于是，杨嬷嬷说，孟允棠写。 杨嬷嬷说：“家里一切都好，王爷不要挂念。” 孟允棠写：“家中均安，勿念。” 杨嬷嬷说：“孟姑娘也很好，吃得好睡得好，比起前几日涨了点肉，气色都好了些。药也按时喝着。” 孟允棠沉默片刻，才落笔：“孟氏极好，吃药吃饭，气色绝佳。” 杨嬷嬷说：“孟姑娘十分挂念王爷，对府里十分上心，流民的事情就是她料理的，很认真负责。” 孟允棠已经麻木了，落笔：“孟氏出主意安抚流民，极其用心。” 顿了顿，她添上一句：“王爷该当奖赏。” 杨嬷嬷又搜肠刮肚说了几句，但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就住了口，只灼灼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知道杨嬷嬷的意思，当即叹了一声，点点头：“那我酌情加几句？” 杨嬷嬷立刻点头：“好好好，你加。多嘱咐王爷几句，他一个人在外头，就怕想不周全。” 孟允棠：……魏怀川这样的人，需要别人嘱咐吗？他会想不周全吗？恐怕就算有漏洞，也是他留给敌人的诱饵吧！ 不过，该说得还是得说：“王爷在外，天寒地冻，多添衣裳。伤口记得换药。” 最后凝神落笔，写了一句：“太后有心，陆氏频频宴会。” 写完这句，她就将信封装好，然后请杨嬷嬷交给专门的人寄出去。 也不知道，魏怀川看到这封信，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孟允棠有些好奇。 但很快也抛到了脑后去——她的注意力，放到了魏怀川说可以让她进宫，甚至还要她帮忙督促皇帝的课业。 这…… 陆云凤怕不是鼻子要气歪？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陆云凤当年做了什么，但孟允棠基本已经确定，陆云凤必定做了什么，而且，现在陆云凤对她的杀意，也是很明显。 对于这么一个新仇旧恨都有的对头，孟允棠还是很乐意干一点让对方不痛快的事情。 魏怀川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想到魏怀川对陆云婷以及陆云凤的态度，孟允棠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和魏怀川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孟允棠第二天一大早，就拿了魏怀川的腰牌，进宫去了。 魏怀川的腰牌竟然就交给了杨嬷嬷的丈夫，外院的管事揣着。估计也是为了他不在京都的时候，这边办事方便。 不得不说，魏怀川的腰牌，看着就不同。 那是墨玉雕成的，两条蛟龙张牙舞爪盘踞其上，上头是魏怀川的封号“靖”，背面是四个字“百无禁忌”。 光是“百无禁忌”四个字，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深深地忌惮和艳羡——有了这一块牌子，这天地下，就没有魏怀川去不得的地方，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样的人，才能百无禁忌！ 孟允棠把玩了一下，又请府里给准备马车。 杨嬷嬷丈夫笑道：“知道姑娘必要去的，已经准备好了。” 孟允棠出门一看，却发现那正是魏怀川用的马车——魏怀川出门，没用这辆车？ 杨嬷嬷也笑：“这是王爷特地留下的。” “特地”两个字，被杨嬷嬷加重了语气。 孟允棠在舌尖反复回味这两个字：特地留下，给谁留的？我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0章 故人来 不过，既然魏怀川留了，孟允棠就不会不坐——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只不过，魏怀川的马车出行，还是引起了不的骚动。 尤其是宫门口守卫。 只是孟允棠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又让他们吃惊之余有点愣住。 等孟允棠掏出腰牌给他们看，他们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孟允棠扬眉：“如何？不能进？” 守卫如梦初醒，连忙道：“能进，能进。王爷的腰牌我们还是认识的。” 然后后知后觉的，他才想起来要讨好孟允棠——坐着王爷的马车，拿着王爷的腰牌，这难道还不该多讨好一点？ 就算没好处，至少也没坏处不是！ 不过，孟允棠已经走进去了，错失良机的他，有些懊悔。 孟允棠却没直接去见陆云凤和皇帝。 她直接去见了齐太妃齐果儿。 本来还要威胁陆云凤才能办成的事儿，如今这样轻易就办成了…… 孟允棠脚步都轻快起来。 但她也隐隐有一种感觉：魏怀川其实什么都知道吧？早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也猜到了她要干什么——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抛开这点不安稳——知道又如何？既然他默许，还给了便利，自己不狠狠搞点事情，都对不起他！ 至于烂摊子……孟允棠可不觉得自己还有义务收拾。 别忘了，她现在是魏怀川的暖床丫头，受宠那种！ 那出了事情，魏怀川不得帮自己撑腰？ 孟允棠唇角高高翘起，心情再度变好。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破败感。 还是一进去就看到了公主。 公主一看见孟允棠，也愣住了，然后就冲过来：“你怎么又来了！你快走！” 说话间，公主还推搡孟允棠。 那副急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她是半点也不想让孟允棠接触到自己母妃。 孟允棠笑了笑：“公主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有事儿要跟你母妃说。” 公主闹成这样，奶娘屁股都没离开过凳子，懒洋洋的样子，不知情的以为她才是主子。 孟允棠笑着晃了晃魏怀川的腰牌：“我领命过来探望齐太妃的。” 魏怀川的腰牌大概是很好认的，没见过的人也听说过这么一个墨玉腰牌。 反正奶娘只一眼，就从板凳上蹦起来了，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凑过来，将公主拉过去：“公主殿下年幼调皮，冲撞了贵人，您别在意。” 孟允棠当然知道她讨好的不是自己，而是魏怀川，但也不会因此收敛，反而理所当然命令道：“去御膳房要三碟子点心。我记得鹅油松瓤卷，还有玫瑰核桃饼，千层酥都是不错的。” 奶娘讪讪：“这些精贵点心，只有太后娘娘和陛下才能享用呢。” 孟允棠又晃了晃腰牌：“公主殿下也是先皇血脉，难道就没资格了？我家王爷也是皇家血脉，难道也没资格了？” 说起来，魏怀川按照辈分，公主得喊她一声叔爷爷呢。 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的公主，孟允棠想了想魏怀川那张脸，觉得怪有意思的。 奶娘被孟允棠质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去御膳房。 孟允棠伸手看了一眼公主，问她：“我要去见你娘，去吗？” 公主点点头。 于是两人就一起去见齐果儿。 齐果儿还是被绑着，屋里的气味更难闻了。 看守齐果儿的宫女见了孟允棠，起身便要说话，然而被孟允棠拉过来，直接一个手刀砍晕了过去。 虽然手脚没以前利索了，但是这种简单的，只需要力气和技巧的事情，孟允棠还是做得到的。 宫女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身体一片绵软。 公主根本没见过这个阵仗，就算再怎么心智成熟，也是吓傻了：“你杀人了……” 孟允棠看了公主一眼：“没死，晕过去了而已。你如果废话，我也给你来一下。” 公主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然后跑到齐果儿身边，看孟允棠的目光更加戒备。 孟允棠也不在意，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着齐果儿，又问了一遍之前问过的问题：“你有什么事儿想告诉我吗？” 齐果儿搂着公主，将蜷缩的姿势变成跪姿：“姐，想将灵儿托付给您。” 孟允棠看着齐果儿跪着恳求的样子，微微侧头，忽然就很想笑：“果儿，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1章 秘密 凭借齐果儿隐藏那个秘密？ 孟允棠笑了笑，缓缓提醒：“你如果说要交换，那就没必要了。因为你如果想要报仇，只有我能帮你。所以，你要挟不了我。” “不是要挟，不是要挟。”齐果儿连忙解释，竟有些着急：“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太后已经动了杀心，可灵儿是无辜的，姐——” “你女儿是无辜的。”孟允棠重复了一遍这话，面上笑容冷下来：“那我问你，孟家上下，无辜吗？” 齐果儿僵住。 孟允棠狠狠闭了闭眼睛：试探出来了，齐果儿还真在这件事情里做了什么。 好半晌，齐果儿才僵硬道：“孟家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只是把姐要逃走的计划告诉了太后……” 孟允棠其实已经模模糊糊猜到了这个，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亲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的痛来得更强烈。 那是真的疼啊。 好似一把钢刀“噗嗤”一声插入了心口，然后还用力地搅动几下。 那种疼，疼得人骨髓都要抽卷起来。 孟允棠按住胸口，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她死死地盯着齐果儿：“果儿，我怀疑过很多人，可当时还真没怀疑过你。这五年，每一次受折磨，我都在心里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可我没想明白。” 齐果儿根本不敢抬头看孟允棠。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那股憋闷感，问她：“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十几年主仆啊。 她何曾亏待过她！ 齐果儿仍旧是不敢抬头，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姐，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喜欢上了太子，我想和太子在一起——原本如果您进宫，太子殿下一定会找个机会把我要回去。可您不愿意——我……” “魏珏？”孟允棠声音都沙哑了几分，她灼灼看住齐果儿：“你和魏珏，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对你许诺了？” 齐果儿点点头，“是，太子殿下在您十三岁生日那日……太子殿下前来祝贺，喝醉了，我帮忙领路去醒酒，太子殿下将我当成了您——” 齐果儿哭了：“太子殿下说，一定会负责。” “可他是骗子。他跟我说，哄着陆云凤，不过是为了陆家的支持。还说将来皇后之位一定是姐的，到时候，我与姐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妃嫔，一辈子都是荣华富贵……” “我本让他将我要了去，可他说让我留在姐身边，怕先要了我走，姐反而生气。” “而且，当时姐和魏怀川情投意合，他也怕姐身边没人通风报信，到时候被魏怀川哄骗了去——” 孟允棠听着齐果儿这些哭诉，心头郁气更浓。 光是听齐果儿这样说，她就可以确定，魏珏是想干什么。 魏珏是要让齐果儿当一个情报探子。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不想听这些烂糟糟的感情纠纷，只问：“你只需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还好，军报果儿是接触不到的。不过就算接触得到，魏珏也不会干预，毕竟，当时孟家还是支持魏珏的。他巴不得孟家更辉煌一些。 齐果儿咽下嘴里那些话，轻声道：“后来，姐要跑，还要带着我一起走，我心里害怕，怕再也见不到太子殿下。也不想以后随便嫁给个贩夫走卒。所以，我就把姐的行踪，告诉了陆云凤。” “本来，我是想要让陆云凤告诉太子殿下。这样，太子殿下就会留住姐。然后让姐做皇后——” 齐果儿啜泣出声：“可是，陆云凤她自己想做皇后！所以姐就被打入了天牢。” “你就是用这个秘密，让陆云凤不得不忌惮你？”孟允棠扬眉：光是这个，恐怕不太够啊。 齐果儿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是，不是这个。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孟允棠没追问。 但她知道，齐果儿一定会说的。 果然，如同孟允棠预料的，齐果儿开了口：“姐，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您。但您得答应我，照顾灵儿。我这辈子做错了事，我受折磨也就罢了。都是我咎由自取，但灵儿，灵儿她是无辜的！” 齐果儿将公主往孟允棠身边推：“灵儿，你去给姐跪下，求她。” 然而公主却死死地抱着齐果儿的胳膊，就是不肯动。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2章 真相 孟允棠也没动。 她在衡量这件事情值不值得。 齐果儿拉了几下公主，一点没拉动，当时就着急起来，还想再说什么，竟是一口血“哇”的吐出来。 公主吓住了，哭着去抱齐果儿：“母妃，您怎么了？！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孟允棠也皱了眉。 然而齐果儿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情况，只是一遍遍催促公主去求孟允棠。 最终，公主拗不过自己的亲娘，一步一回头的朝着孟允棠这边蹭过来。 孟允棠在公主跪下去之前，一把扶住了公主，眼睛却看向齐果儿：“可以，秘密换我照顾她五年。” 五年，公主也有将近十岁了。 到时候，虽然还是不能完全自保，可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齐果儿有些失望，但也十分满足——有这样的话，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孟允棠看了一眼公主，见她哭得满脸泪，却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便替公主问了：“你怎么了？” 齐果儿擦去嘴边上的血迹：“太后在饭里下毒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毒发。” 孟允棠扬眉：“是她怕你把秘密告诉我。” 齐果儿笑了：“对。她以为我真糊涂了，但她也怕。姐，陆云凤就是一条毒蛇！一条毒蛇！” 孟允棠看齐果儿渐渐有癫狂的意思，便开了口提醒：“还有最多两刻钟。奶娘应该是去通风报信了。” 也幸好这里偏僻，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 齐果儿也知道时间宝贵，既然得到了孟允棠应允，便很干脆地说了自己知道的那个秘密：“当年，姐无意之中听到魏怀川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这句话来的得太突然，以至于孟允棠都懵了那么一瞬间。 怎么说呢，这和她猜测的，可能大的事情，完全不是一件事。 甚至，她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孟允棠愣在了原地。 良久，她才听见自己问：“哪些话？” “就是那句，她就是消遣的玩物。怎么可能成亲？玩几年，腻了也就丢开了。毕竟，那样看着清高的女子，最容易让人生出征服的心思。她以为，自己会点武艺，便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齐果儿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声音和身体一样在颤抖。 “姐送去的衣裳，我也没送进去，是我丢在那儿的。包括之前，姐让我去送的东西，我都没送过去，因此魏怀川才没有回应。所以姐才会误会。” “当时本就是设好的一个局，其实是另外的人，故意设好的，只等收到我暗号，便说起一个花魁和贵族的事情。引诱王爷做出评价——” “那花魁是早就安排好的吧？所以才让我听不出破绽。清高自傲，会武艺——”孟允棠听见自己问，可她整个人却仿佛已经被抽出来，站在旁边，痛彻心扉。 齐果儿点头，却有些不敢答了：“是。” 孟允棠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我和魏怀川决裂，也是你们想要的？”孟允棠再问。 齐果儿心虚：“是。一切都是陆云凤安排好的。她想要姐和太子交好，这样她就可以接近王爷——” 孟允棠灼灼看住齐果儿：“那一刀，你也在旁边！你为何不曾拦我分毫！你忘了，魏怀川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 她说话太急，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点儿喘，而且胸口更是憋闷一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堵得她不得不大口呼吸，却仍旧觉得一阵阵地窒息憋闷。 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 曾以为坚定不移的东西，今日竟是变成了可笑的谎言！ 孟允棠颤抖着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整个人都痛得四分五裂起来。 她眼前闪过很多情景。 有她和魏怀川骑马看桃花的。 有她和魏怀川一起练剑的。 有他们一起坐在山顶亭子里看星星的。 也有魏怀川含笑看着她，说要娶她做妻子的—— “噗——”孟允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3章 荒诞 这一口鲜血喷出，孟允棠反而清明了许多。 心口的剧痛缓和些许，但仍是心痛如绞。 她满脑子都是三个字：魏怀川！魏怀川！魏怀川！ 而她眼前的，都是魏怀川的当日被她一刀捅伤时的惊愕不解。 魏怀川他，不是在作戏，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姐！”齐果儿扑过来，颤抖着关心。 孟允棠伸手推开了她，面上一片冰冷：“滚开！” 她此时此刻，恨不得能剜下双目，好好问问自己，到底为何如此有眼无珠！ 贴身婢女，失身于他人，起了背叛之心，她竟浑然不知，最后害了魏怀川，也害了自己！ 齐果儿被呵斥，瑟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匍匐在地，磕头求饶：“姐，果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孟允棠闭了闭眼睛，不想看齐果儿这副样子。 她觉得恶心。 至于怜悯——若她对齐果儿，生不出一丝怜悯。 “魏怀川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如此报答，这是不义。你为我的仆从，却妄图掌控我的人生，此乃不忠。养出你这样不忠不义之人，我也有错。”孟允棠冷冷地开口，然后看了一眼公主，本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做这种事情，但现在…… 她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瓷瓶，和袖子里一卷白绫：“所以我不让你死得太痛苦。选吧。” 公主吓得直哆嗦，却还是伸手挡在了自己母妃面前：“你不能！我母妃是太妃——” “果儿，你自己说，你是谁？”孟允棠却只问齐果儿。 齐果儿浑身如筛糠：“我是齐果儿。是姐的婢女——” 她泪流满面，不住磕头：“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求姐怜悯，让我多陪陪女儿吧。” 孟允棠看着她不住磕头的样子，倏地笑了：“果儿，你看，你贪图荣华，畏惧死亡。是我从未看清过你。” 此时时间已经不在，孟允棠也没有废话的意思，收起东西出去了。 不一会儿，公主也出来了。 她红着眼眶走到了孟允棠身边，犹豫再三，还是拽住了孟允棠的袖子：“姐，你救救我母妃，我愿意去死。” 的孩子，未必明白什么是死亡，但却能为了自己爱的人，轻易许诺死亡。 孟允棠看着公主细细的手指，很久之后，才轻声道：“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做错了，我轻信了你母妃，所以我失去了爱人，亲人，在天牢里日日受折磨五年。你娘做错了，她才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她掰开了那细细的手指，叹了一口气：“我救不了她。也不愿意救她。” 选择和陆云凤合作，是齐果儿自己的心意。 那么今日这个必死的局面，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魏怀川和孟家……做错了什么？！ 孟允棠不能去想这个问题，一想，就觉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满口腥甜。 公主哭了。 孟允棠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走出去的时候，公主哭喊道：“你害死了我母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孟允棠回头，粲然一笑：“好啊。我等着。” 每个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孟允棠出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奶娘和上次领自己过来的宫女。 就是陆云凤的亲信。 眼看着孟允棠走过来，奶娘脸上顿时露出一阵尴尬，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藏到那大宫女身后去。 宫女倒是淡定些，只是上下打量一番孟允棠。 孟允棠笑了笑：“来得正好，我要去见太后娘娘，有事儿要说呢。” 陆云凤不是怀疑她知道了什么吗？这一场戏，必是要做的。 那宫女看不出孟允棠身上有什么异常，一时心中迷惑：难道真只是过去看一眼？ 不过，既然孟允棠要去见陆云凤，她们也觉得正好，不必费心了。正好过去，让太后娘娘亲自试探。 于是，宫女也就没往齐果儿那边去，转了身。 奶娘总是要回去的。 孟允棠笑了笑：“刚才公主无礼，我训斥几句，公主哭得厉害，回去正好用点心哄一哄吧。” 公主哭得那样厉害，肯定会被看出来，自然要找个理由搪塞。 奶娘诺诺应下。 孟允棠便径直去见陆云凤。 陆云凤见了孟允棠，便率先发难：“孟允棠，你偷了魏怀川腰牌，进宫肆意妄为，这是想做什么？！” 孟允棠微微含笑：“这话可不敢胡说，我是奉了王爷的命进宫来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4章 怒不可遏 孟允棠含笑看着陆云凤。 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陆云凤看着孟允棠这个样子，一时之间狐疑：她去找齐果儿，齐果儿竟然什么都没说吗？ 但她还是不信，所以继续试探道：“魏怀川怎么可能将这样重要的信物交给你？！而且，你进宫，不来拜见哀家，反而去见了齐太妃——” “我可不是去见什么齐太妃。”孟允棠笑盈盈的，打断了陆云凤的话：“我这次进宫，是来看公主和陛下的。王爷将信物交给我，是让我进宫探视公主殿下和陛下。” 她语气加重，却带着十足的玩笑意味：“别忘了，这可是先皇仅两滴血脉，需得好好看护才对。” 这话简直是让陆云凤瞬间心中就警铃大作。 她看住孟允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允棠盈盈含笑：“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顿了顿，孟允棠轻声道：“毕竟公主殿下也是先皇血脉，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是陛下唯一的妹妹，太后娘娘还是该多上点心。公主受了不少苛待。” 陆云凤蹙眉，不耐烦道：“她养在她自己母妃那儿，她母妃都不管，哀家如何管？孟允棠，你莫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哀家可不吃这一套！” 孟允棠笑了笑，不说话了。 不过却明白为什么陆云凤那样“好心”让齐果儿自己养孩子了。 这分明是不想花费半点心思。 就在两人都不开口说话的功夫，陆云凤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东西，上下打量孟允棠：“你认出齐太妃了？顾念之前的情分，所以——” “不应该吗？”孟允棠反问一句，神色终于冷下来：“果儿跟着我的时候，活泼可爱，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是不是该问问太后，是如何帮我照顾的？” 任谁看到孟允棠这样，都只会想到两个字，那就是“护短”。 而且，孟允棠本来也护短。 孟允棠越是如此，陆云凤却越是放了心：还能护短，看来齐果儿什么也没说！ 是了，齐果儿怎么敢说呢？ 只怕说了，孟允棠第一个就想弄死她！哪里还会帮她可怜女儿！ 陆云凤语气软下来：“那一会儿本宫让人去看看，给他们添置一些东西，多安排几个伺候的人。” 孟允棠深深地看了陆云凤一眼：“但愿太后能说到做到。” 陆云凤笑容盈盈。 下一刻，陆云凤的笑容就因为孟允棠的话，而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孟允棠言道：“公主的事儿说完了，那咱们来说说陛下的事儿吧。请太后娘娘将陛下请来，我需得看看陛下学业如何，才好给王爷回信。” 陆云凤不仅笑容凝固了，甚至一手拍在了桌子上：“孟允棠你放肆！” 她的面上，是盛怒。 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可见这个怒气，还真不是装的。 孟允棠纹丝不动，坐在那儿仰头看着陆云凤，慢慢笑了：“我说了，我是奉王爷的命令。要不然，王爷的书信我给太后您看看？” 她言之凿凿，而且丝毫不惧。 陆云凤便慢慢冷静下来。 她清楚孟允棠这个人。 若依仗，她不敢这样嚣张。 再联想到魏怀川之前对自己儿子的严厉，她心中就更加相信了三分。 只怕魏怀川果真…… 咬了咬牙，最终，陆云凤还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回去罢，哀家自会过问这些的。”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笑得得体：“可这毕竟是王爷的意思——” 陆云凤咬牙切齿：“哀家说了，哀家会过问的！你若有那个闲心，多管管公主罢！”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交给孟允棠管教？！ 陆云凤冷冷地看着孟允棠，那是半点也不打算让步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5章 深夜来访 孟允棠和陆云凤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孟允棠的表情，颇有些遗憾：“那也就罢了。既然太后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强求。” 陆云凤听见她这样说，心里倒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孟允棠站起身来：“既然办完了事儿，那我也不好在宫中久呆，便告辞了。” 陆云凤心里烦闷，自然懒得多说：“那便退下吧。” 孟允棠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来，笑着回头説了句：“刚才皇后娘娘问我，魏怀川凭什么怎么信任我——” 她拉扯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于有点儿恶劣的笑容：“因为我和王爷，毕竟也是枕边人吧。” 说完，她优雅地行礼退出去。 她前脚刚踏出去，下一刻，一个茶杯就砸在了门框上。 若是偏了那么一点点，这个茶杯只怕还能砸在孟允棠身上。 不过，孟允棠也只是脚步微微一顿，随后便面不改色地走了。 而那一堆瓷器碎片，则是悉数落在了屋内地毯上。 竟是连一滴水都没落到过孟允棠身上。 孟允棠走出去老远，面上笑容才一点点冷下去，手指也一点点的攥紧，直至掐入手掌心。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露出半点异样。 而这样的一番做戏，几乎耗尽了她仅剩的心力。 就在快要出后宫的时候，孟允棠远远看到了一个人匆匆往后宫里走。 猛地一看，她几乎要汗毛倒立：魏怀川回来了？！ 不过，那也只是第一眼，再仔细一看，就知道那人也不过是和魏怀川有那么几分相似而已——只不过，相似的人刻意穿上了魏怀川爱穿的那衣裳，便就更相似了。 原本或许只有四五分，现在倒有六七分。 好一个冒牌货。 可这样一个冒牌货……进宫做什么？ 他是什么人？ 孟允棠不动声色多看两眼。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就更确定这个人是在冒充魏怀川。 孟允棠若有所思地出了宫。不过上车之前，她还是问了一句带路的太监：“刚才那位大人是？瞧着有些眼熟。” 太监忍不住看了一眼孟允棠，那眼神多少有些无言：仅仅是眼熟吗？ 孟允棠一脸平静。 太监都有点儿佩服孟允棠，最终他也定了定心神，然后跟孟允棠解释一句：“那是邱大人，是钦天监的。最近太后时常让他进宫去论经。” 孟允棠：……这个官职好。钦天监的人，素来的是干活少，拿钱多。 而且还没有危险。 安插亲戚朋友职位的第一好去处。 看来这个邱大人，还是很得宠啊—— 只是，真的是去进宫给陆云凤讲经吗？ 但现在不合适问太多。 还是回头让王怀义去打听打听才好。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而后上了马车，一路回府。 第二日，孟允棠便给王怀义递了话。 又过了一日，半夜，宫中来人通报：齐太妃去世了。 是中毒。 这个事情，闹得宫中乱起来。 而现在，宫中的意思是：那是孟允棠做的。 这不，陆云凤就派了人来抓孟允棠进宫去对质。 杨嬷嬷自然不可能让人把孟允棠带走，当即就来后院通知孟允棠。 这样大的动静，不仅孟允棠知道了，就连柳莹儿和苏烟烟都知道了。 两人一起过来。 陆云凤的人对杨嬷嬷还是客客气气的：“杨嬷嬷，还是快些将人交出来吧。” 杨嬷嬷冷着脸：“这话怎么说，宫里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凭什么带人走？” 那人仍是语气很好：“这几日，只有孟氏见过齐太妃。而且，齐太妃身边的宫女也说了那日孟氏去见齐太妃的时候，给过齐太妃东西——” 孟允棠笑了：看来，陆云凤真是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把自己弄死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6章 不好意思 陆云凤的心思，昭然若揭。 孟允棠心知肚明，却也不慌。 苏烟烟目光闪烁，娇笑道：“嬷嬷还是应该把人交出去。孟氏没做这个事情，太后一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柳莹儿看了苏烟烟一眼，没开口。 她的立场，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毕竟她是陆家送来的人。 现在陆家来要人，她要说话，只能说上一句支持陆家的话——不然，陆家能饶了她？ 所以只能闭口不言。 孟允棠看着杨嬷嬷还要坚持的样子，便出声道：“嬷嬷，我去走一趟吧。横竖若我被冤枉，等王爷回来，也会拨乱反正。再则，即便是要我的命，我毕竟是王爷的枕边人，总要等到王爷回来，知会一声吧。” 杨嬷嬷一听这话，顿时被点明白了，当即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糊涂了。太后要人，我原不该拦。” 但转头她却对那女官道：“不过，还望您明白，孟氏毕竟身份特殊，不管是什么结果，要发落人，还是要等王爷回来才好。不然，王爷必是要恼的。” 那女官顿时维持不住冰冷的神色了，又深深看了孟允棠一眼。 原本觉得这个差事简单，她主动揽了过来，却没想到，最后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这下，还有什么赏赐可言？太后不责罚就不错了。 孟允棠冲着那女官微微一笑，随后连衣裳都没换，就这么跟着女官要走。 杨嬷嬷想了想，最后上前一步：“我跟着一同去吧。王爷不在，又是我们府里的人，老婆子我好歹是王爷的乳母，也算能有资格过问此事。” 她笑了笑，看似和蔼，却是不容拒绝：“若真是孟氏所为，不用太后发落，我自然会禀明王爷处置！” 这哪里是跟着去处置孟允棠的？ 分明是怕陆云凤把孟允棠如何了，特地跟着去护着的！ 孟允棠感激看了杨嬷嬷一眼。 说真的，自从得知真相之后，她不仅觉得愧对魏怀川，就连看杨嬷嬷，都是心虚的——自己就因为一场误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偏偏，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魏怀川都那样态度了，杨嬷嬷等人，却对自己还是如此和善。 孟允棠就更羞愧了。 杨嬷嬷总觉得今日孟允棠态度格外不同，有些迷惑，但也没多想，只微微一颔首，示意她莫要担心。 只不过上了马车后，杨嬷嬷却立刻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人是不是你杀的？” 孟允棠：……好么，原来杨嬷嬷根本不信这个事儿与自己无关啊？ 当即，孟允棠坚定摇头：“真不是我。” 她是想杀了齐果儿来着，可齐果儿没选。而且刚知道这个事情，她心神激荡，根本顾不得这些事情。 就算还打算办，也只能再寻合适的机会。 这件事情，多半是陆云凤趁机作下，然后想要嫁祸给她罢了。 杨嬷嬷听见孟允棠这样一说，就皱起眉头来，最后轻叹一声：“那到时候，就见机行事吧。不过，这位齐太妃和你有仇？” “没有。”孟允棠摇头：“我一会儿还要问问太后呢，为何齐太妃死得这样蹊跷。她是我从前的婢女。” 人死如灯灭。 过往种种都消散。 就没有必要再提了。 但她对不住魏怀川的那些，她还是会想方设法弥补的。 顿了顿，孟允棠又说起了公主魏灵儿：“灵儿公主过得不是很好，平日被奶娘欺负良多，如今她刚丧母，只怕打击也不。我想，不然就以王爷的名义，将人接到府里来。以免宫中疏忽，公主出什么事。” 孩子么，生一场病，没准就夭折了。 杨嬷嬷有些犹豫：“这件事情——” “这件事对王爷只有好处的。”孟允棠压低声音：“太后如果要管公主，就不会让公主落到了这个田地。太后苛待其他女人生的孩子，这谁都理解。可公主是魏家人。而王爷现在位同摄政王。” “论亲情，公主得喊王爷一声叔公。论职责，王爷也该好好护佑皇家血脉。” “王爷没有那样的心思，这些事情，多做些也无妨。毕竟都是魏家人。” 杨嬷嬷随着孟允棠说的想了一想，却也迟疑：“那若是太后娘娘要养在名下……” 总不好争抢吧？ 孟允棠知道，以杨云凤的性情，只怕还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原本不想，见到她提，也会故意抢一抢—— 所以，要想成事儿，只怕还得再想想法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7章 见面 一路进宫，到了杨云凤面前。 杨云凤的眼圈儿都是红的。 杨嬷嬷和孟允棠行过礼。 而后杨云凤便看住孟允棠，出声指责道：“云裳就算从前是你的婢女，做了些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她现在是宫中太妃，地位比你尊贵——” 孟允棠抬起头，直面杨云凤，淡声质问：“齐太妃做过对不住我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气氛陡然僵住。 杨云凤愣了片刻，才皱眉道：“你难道不是恼怒她位居高位，却不曾替你求情的事情吗？” 孟允棠再度反问：“齐太妃见了我，一直跟我道歉，这是不少宫人都听见的。她还说她求过先皇了——只不过她人微言轻，实在是不管用。她都疯了，难道还会骗人吗？” 她的眼神一片清明。 表情更是坦然。 好似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杨云凤蹙眉：“可这几日，只有你见过她。也只有你跟她有嫌隙——”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太妃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更没有怪她过。毕竟，我的好友亲朋，都没有替我求情的，她一个婢女，能做什么？”孟允棠这般说着，目光却灼灼。 这个“亲朋”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杨云凤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冷了声音：“哀家不管你说什么，总之证据确凿的事情，哀家是要主持公道的。” “我说我没有。”孟允棠笑了笑：“太后娘娘该不会是想屈打成招？还是，不听我的证词，要强行定罪？而且，太后说证据确凿，我倒是奇了，什么证据？” 杨嬷嬷这个时候也说了句话：“太后娘娘，我们府上虽没什么规矩，但也讲究一个王法。孟氏大胆，却也不敢做这样伤人性命的事情。” 她说这话，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提醒一下杨云凤，靖王府的存在。 杨云凤自是恼怒：“靖王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这个孟氏——嬷嬷忘记，当年她是如何伤害了靖王的？她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人！” 她一提起这个事情，孟允棠就感觉胸口像是猛然被刀扎了一下！ “噗嗤”一声，直没刀柄！ 当年那画面，更是猛的展开在了眼前。 尤其是魏怀川那张疼白了脸色的脸，那双不敢相信地眼…… 就连杨嬷嬷，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杨云凤笑了笑：“嬷嬷还要维护她吗？哀家都怕，哪一日她再给靖王来一刀——” 孟允棠攥紧了手指，咬紧牙，才硬生生忍住质问杨云凤的冲动。 杨嬷嬷也回过神来，随后看了一眼孟允棠，平静道：“这也是王爷自己的选择。她做什么，不做什么，王爷自有成算。如何处置她，王爷自然也有打算。” 顿了顿，她又言道：“王爷当年受了一刀。如今，孟氏喝了一碗绝子汤，也算扯平了。” 说起这碗绝子汤，杨云凤顿了顿，而后道：“喝了这一碗绝子汤，只怕她更恨魏怀川了。” 孟允棠却在此时举起手来，冷冷发誓：“我孟允棠，今后若是再对魏怀川有一丝责怪和恨意，便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就连死后，孟氏族人也不肯见我！” 放下手，她冲着杨云凤笑了笑：“太后娘娘不知，当初我便后悔了。后来有了服侍王爷的机会，我不知多感激上天。” 她顿了顿：“毕竟，有好多人，想服侍王爷，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这句话，孟允棠说得特别真诚。 真诚到，杨云凤觉得孟允棠说的就是她！ 这一刻，杨云凤脸上自是火辣辣！像是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杨云凤眸光森冷锋锐，死死地盯住了孟允棠。 孟允棠微笑相对，诚恳无比。 倒是杨嬷嬷有些惊讶地看着孟允棠，不知道孟允棠还有这样的想法和心意——她还以为，孟允棠心中憎恨怨怼呢！怎么竟是如此？ 最初，杨嬷嬷也不是没怀疑过孟允棠这是做戏。 可看孟允棠那样子，她觉得又不像。 这件事情，杨嬷嬷等到魏怀川一回来，就忍不住跟魏怀川说了。 不过，这是后话。 当下，杨云凤最终冷冷一摆手：“总之，证据确凿的事情，说什么也没用。你们既要证据，那哀家就给你们看证据！”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6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8章 证据 陆云凤很快就让人召了人证。 所谓人证，就是服侍齐果儿的宫女。 那宫女一上来，就指着孟允棠道：“就是她，就是她！是她害死了齐太妃！” 陆云凤按了按眼角：“孟允棠，你还有什么话说？” 孟允棠只看向那宫女：“我是如何害死齐太妃的？” “是你，是你给齐太妃喂了毒药！”那宫女声音高昂激烈，好似亲眼看到了一样。 孟允棠笑了。 她也不动，神色都没有改变分毫，笑道：“你说得如此言之凿凿，那我问你，我给齐太妃喂了毒药，你可看到了？” 那宫女迟疑了一下，最后道：“看到了！你一进去就打昏了我，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其实半途就醒来了！亲眼看到了你给齐太妃喂了毒药！” 孟允棠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撒谎。 本来，她还怀疑，这个宫女是不是真的半途醒了，而她当时情绪激荡，并没有发现。 但现在一试之下，一切都明了了。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无稽之谈。我上哪里去弄来毒药？我不是在王府，就是在宫中，我如何能有毒药？” “再则，我就算有，如何能带进宫中？”孟允棠再叹。 最后，孟允棠看了一眼陆云凤，含笑道：“我也的确是进去探望了齐太妃，当时这名宫女，她睡着了。只怕这会儿是不知该如何交代，所以才诬陷于我。” “毕竟，如果我要杀人，还是喂毒药，我肯定不会当着公主的面。” “你胡说八道！”那宫女急切道：“明明就是你打昏了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后脖子都是疼的！” “可有瘀青？”孟允棠问。 她是练过的，有巧劲儿，打昏了人，却不会留下任何的瘀青。 宫女噎住，但是被陆云凤看了一眼，仍旧坚持：“即便没有瘀青，我也是亲眼看见的！” “那会不会是你睡落枕了，脖子才痛得？”孟允棠发出了善意的笑声，然后继续笑道：“你若亲眼看见，为何当时不阻拦？事后也不叫太医来救人？莫不是，你照顾齐太妃心烦了，所以想着人早早死了，你好解脱？” 她点点头：“你会如此想，也不奇怪，毕竟，成日照顾一个疯子，的确不是轻松的事情。且齐太妃那里，毫无升迁希望，你就更不想呆了。” 这样一说，这宫女倒也有了杀人动机。 宫女已经是无比惶恐，直接就冲着陆云凤跪下了，连连磕头道：“太后娘娘明鉴，奴婢真的不敢——” 陆云凤冷冷呵斥一句：“你慌什么？她一张巧嘴你说不过她，但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她分辨！” 这倒提醒了宫女。 宫女一口咬定：“就是她，我看见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虽然这事儿不妥，但为了查明真相，不如还是喊来公主问一问吧。” 杨云凤却是反驳了：“一个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孟允棠笑了：“既是如此，那事情便说不清了。” “如何说不清？”杨云凤缓缓道：“既是问不明白，那就交给大理寺吧。” 大理寺天牢。 对于孟允棠来说，这就是个好比梦魇的地方。 里头很多折磨，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她在里头呆了五年。 这五年，每一日都生不如死。 杨云凤的话，几乎是一下就勾起了孟允棠的回忆。 甚至，她都能感觉到身上开始隐隐作痛。 那些已经痊愈了的伤口，在这一刻，都痛了起来。 而陆云凤这分明就是用大理寺吓唬孟允棠。 孟允棠笑了：“好哇，那就让我和这宫女一起去大理寺。看看谁先忍不住说了真话——” 她笑盈盈看向了那宫女：“大理寺有一种审问的刑罚，叫做片皮儿。什么意思？就是把你的皮，一层层片下来。放心，那些人技术很好的，不会出血，也不是很痛，但是你能感觉到那刀片在你皮肤上游走的感觉——” 孟允棠描绘得越细致，那宫女看孟允棠的目光，就越像是在看魔鬼。 就连陆云凤，也微微变了脸色。 最后，孟允棠又笑道：“大理寺的刑罚，我大部分都受过，放心，也不算特别难熬。” 她笑盈盈和陆云凤对视，成功看到陆云凤难看的脸。 孟允棠在心中轻声道：“你施加给我的，我总是要亲手还给你才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59章 可怕 孟允棠的描绘，吓到了那宫女，她甚至都有点颤抖。 女子爱美乃是天性，宫女一想到刀片会在自己脸上划……就止不住的恐惧。 陆云凤只看了一眼就知，这宫女绝对是扛不住的。 到时候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来…… 杨嬷嬷看着这个情景，原本想说的话就止住了。 看来是不用她，孟允棠也能应对。 孟允棠还在含笑看着陆云凤，等着陆云凤下决断。 但……陆云凤敢说送去大理寺吗？她不敢。 一是将来没法和魏怀川交代，二是孟允棠熬得过，那宫女熬不过，到时候偷鸡不成失把米。 因此，最终，陆云凤也只是道：“大理寺也就算了。那样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罢了，去将公主叫来，问问就是了。” 孟允棠笑容更深了：“太后娘娘英明。” 这句称赞，却好比是嘲讽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陆云凤脸上。 可陆云凤还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若无其事。 公主魏灵儿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魏灵儿哭得眼睛都是红肿的，看上去像两个硕大的桃子，好笑又可怜。 陆云凤伸手示意她到自己那里去，声音温柔可亲：“灵儿，到母后这里来。以后，你就跟母后一起住，好不好？” 魏灵儿被奶娘推到了陆云凤身边，还被奶娘悄悄拧了一把：“快跟太后娘娘谢恩啊！” 这一下，没人看见。 可疼得魏灵儿却眼眶又含了泪。 她也不过才刚刚五岁。再懂事也有限。 此时，被奶娘威胁，也只能看一眼孟允棠，然后磕磕巴巴谢恩。 陆云凤将魏灵儿搂在怀里，笑问道：“灵儿，母后问你，你母妃是不是吃了她的东西才死的？” 涂了殷红指甲的手指，指向了孟允棠。 魏灵儿顺着那手指看过来。 孟允棠半点不心虚，任由陆云凤动作。 魏灵儿抿了抿嘴唇，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良久，却摇摇头：“没有，她没有给母妃吃东西。她只是跟母妃说了会儿话。但母妃只是拉着她，一个劲儿喊姐。别的什么也没说。” 陆云凤笑容冷了下来，她拉过魏灵儿，语气有些不善：“灵儿，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话的。你说实话。你不想为你母妃报仇了吗？” 魏灵儿吓得放声大哭：“太后娘娘，我没有说谎，我不敢说谎。她真的没给母妃吃东西。” 陆云凤还要说什么，孟允棠一步步走上前，将魏灵儿拉了过来，擦去魏灵儿脸上的眼泪，转头对陆云凤笑道：“太后娘娘，您吓到公主了。” 她拉着魏灵儿走回去，离陆云凤远远地，然后道：“既然公主已经说了，太后娘娘为何还不信？” “孩子懂什么？”陆云凤皱眉：“兴许是谁教她的——” “谁教呢？奶娘吗？”孟允棠笑盈盈地：“既然如此，那就将奶娘拖下去，杖责五十，看看她交代出什么。” 奶娘吓得声音都尖锐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胡闹什么？这是公主的奶娘，她和你都不认识，为何要教导公主替你说谎？！”陆云凤也出声呵斥。 孟允棠点点头：“原来太后娘娘也知道，奶娘不会教。那太后娘娘觉得，是谁教的？齐太妃吗？可齐太妃已经死了啊——” 提到了齐太妃，魏灵儿哭得更厉害了。 孟允棠就一直握着魏灵儿的手，淡淡看了一眼奶娘：“不过，说起这个事情，我却得说说另外的事情。公主金枝玉叶，她竟敢让公主替她洗衣裳，还偷偷克扣公主的点心饭菜自己吃，该当何罪？” 魏灵儿惊讶地看孟允棠。 杨嬷嬷也惊讶地看魏灵儿：公主过得这样惨？ 陆云凤看向奶娘，皱眉：“这不可能，哀家经常派人去看——” “太后娘娘要教养陛下，已是劳心费力的事情，顾不上公主也正常。”孟允棠笑笑，而后掏出了魏怀川的腰牌：“但我也并非胡说八道。王爷将这腰牌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时时进宫看看公主和陛下的情况。如今，我既看见了，自然要处置的。” 陆云凤听闻此言，又惊又怒：“你想如何？！” “虐待皇家血脉，此乃夷九族的重罪。”孟允棠轻描淡写：“今日自然必须查清楚。齐太妃不过是宫妃，太后娘娘都如此重视。如今涉及公主，太后娘娘难道要轻轻揭过？！”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0章 任性 一句夷九族，直接就让那奶娘吓得瑟瑟发抖，站都站不住了。 陆云凤也不赞同的地皱起眉头：“若今日是魏怀川在也就罢了，你不过是拿着腰牌——” “王爷还有亲笔信。”孟允棠笑了笑：“公主要喊王爷一声叔爷爷的，他若知道自家血脉被一个下人如此糟践……岂会不彻查？” 从前不过是懒得管。 或者是没有精力管。 可一旦魏怀川知晓这件事情……以她对魏怀川的了解，必不会袖手旁观。 “太后娘娘不打算管？”孟允棠扬眉问。 陆云凤看了一眼奶娘。 奶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可奴婢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奴婢毕竟奶大了公主——” 陆云凤正要开口，孟允棠却将话抢了过去：“怎么，仗着公主吃你几日奶，你就觉得自己是公主长辈了？公主姓魏，也要看你能不能配得上！” 她语气微冷：“太后娘娘若非要顾念这点情面，夷九族就不必了，但她却是必须要死的。” 不等陆云凤开口，孟允棠低头下去，问魏灵儿：“公主，这是你的奶娘，你也可以自己做主。” 陆云凤蹙眉，但也没有说话，只看向魏灵儿：“灵儿，你乳母毕竟照顾你这么多年——” 魏灵儿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口了：“我要她死！她掐我，不给我饭吃，让我洗衣裳，还骂我母妃！我要她死！” 孩子声音清脆，却也带着坚决。 而这份坚决，才更让人心头惊讶。 孟允棠笑了笑：“那就让她去死。” 她甚至介绍道：“若是砍头，便是一刀毙命，少受痛苦。若是剐刑，便是几百刀，疼而不死，受尽折磨。还可以杖毙，一下下打死。也可赐毒药，或者白绫，给她最后的体面。” 杨嬷嬷有些不赞同：“公主还——” 魏灵儿却看了一眼陆云凤，毫不犹豫道：“我要她受剐刑！” “好。”孟允棠颔首，另一只手举起魏怀川的腰牌：“太后娘娘，您下令，还是我下令？” 陆云凤气得站起身来：“孟允棠，你敢——” “为何不敢？”孟允棠面带微笑：“不过是杀一个老奴罢了。当然，太后娘娘不同意，也可以先把人关押起来。等王爷回来审后再杀。就怕王爷审出更多的，到时候夷九族都是轻的。” 陆云凤从孟允棠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再看孟允棠立在那儿那个样子，显然是不打算让步分毫。 可恨孟允棠身上竟是全无弱点，让她根本连威胁都威胁不到！ 陆云凤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孟允棠的可怕之处——从前的孟允棠，尚可以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可现在的孟允棠，家人全无，也没有部下，更没有在意的人或者事，就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了，如何还能玩弄她？ 奶娘已是吓傻了，连连对着陆云凤磕头：“太后娘娘救我！太后娘娘救我！” 陆云凤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候已全是冷意：“你自己作的孽，还想哀家救你？不连累家人，便是哀家的仁慈了！” 孟允棠无声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魏灵儿：奶娘被抛弃了。 魏灵儿紧紧攥着孟允棠的手，很用力，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孟允棠。 目光交换，竟都是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魏灵儿还是不确定的。 但孟允棠用目光告诉她：奶娘必死无疑。 而奶娘也瞬间明白了陆云凤的意思——这是用她的家里人威胁她。 她现在不死，等魏怀川回来，必会连累家人。 但现在就去死，就可保全家里人。 奶娘哆哆嗦嗦地，良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奴婢谢太后。奴婢……都是奴婢自己做的，奴婢认了，只求太后娘娘，莫要祸及奴婢家人！” 陆云凤定定看着奶娘，吐出两个字：“放心。” 孟允棠也不给她们机会再废话，直接朗声道：“那就拖下去，施以剐刑吧。” 陆云凤怒道：“胡闹！哪能真让一个孩子做决断！而且真这样做了，以后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孟允棠笑了：“若此时还能让她死得轻松，那才是真正的让人觉得，公主就是一个可以随便欺凌的人。以后，她的名声才坏了。赏罚分明，才是魏家人的做法。” 她低头问公主：“公主，您说对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1章 心狠 公主看着孟允棠微微含笑的脸，失神了片刻，点头道：“孟姑姑说得对。我听孟姑姑的。” 听她喊自己“姑姑”，孟允棠微微一愣。 但很快就清醒过来，这不过是齐果儿为自己女儿铺路罢了。 齐果儿不愧是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婢女，真的是很了解她啊。 这一声“姑姑”，便是让她心软的第一步。 陆云凤紧紧盯着孟允棠：“你确定要如此？孟允棠，哀家劝你，莫要带坏了公主！” 孟允棠淡淡道：“我说了，不是我确定要如此。我只是推断王爷也会给公主如此选择罢了。而且，这是公主的选择。” “一个几岁的孩子，懂什么？！”陆云凤有些暴躁，猛地一甩袖子。 孟允棠笑了笑，轻声道：“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本该金尊玉贵，却被这奴婢虐待，甚至还要洗衣裳——她不该死吗？太后如此作践皇家脸面，让群臣如何想？如何看？” “太后虽仁慈，但却忘了，您的身份了吗？” 这一声轻轻地诘问，直接就让杨云凤冷静清醒了。 她是太后不假。 可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姓魏。 今日这件事情传开了，她还要保这奶娘，那魏家人便是能让魏怀川撕了她。 史官若是记上一笔，只怕后世都要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杨云凤今日若是大权在握，自然不必有这样的忧虑。 但是现在，真正大权在握的人，是谁？！ 是他魏怀川！ 而她的儿子，现在不过是个六岁的儿！是个傀儡皇帝！ 杨云凤彻底冷静了。 她扫了一眼奶娘：“自作孽，不可活。不过，哀家既答应了你，不祸及家人，那就不会对你家里人如何。” 言下之意，也是提醒奶娘，莫要说出别的来，否则心她家里人的命！ 孟允棠自然听得懂，但也懒得计较。 奶娘哆哆嗦嗦应了：“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 随后，陆云凤就让人把奶娘拖下去。 她甚至问了孟允棠一句：“可要去看？” 孟允棠笑了笑，却低头和魏灵儿商量：“要不，还是别去看了？怪血腥的。” 魏灵儿点点头，竟然是让人意外的听话。 也不知道齐果儿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不过，孟允棠不在意，她只是看向了陆云凤：“公主受了惊，如今太后娘娘又要照顾陛下，不如我先将公主带走，等以后再作安排？” 陆云凤深深地看了孟允棠一眼，满是狐疑。 孟允棠浅笑道：“主要是我与公主一见如故，公主现在身边人又是如此，我实在是不放心。” 陆云凤看了一会儿，笑了：“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善。” “她的母妃毕竟和我也有些故旧，我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孟允棠并不介意陆云凤对自己产生这样的“误会”，所以又顺着陆云凤的话往下说了几句。 最终，陆云凤笑了笑，意味深长：“那公主的意思呢？” 魏灵儿握着孟允棠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最后才轻声道：“我愿意跟着孟姑姑去。” 陆云凤颔首，随后又和孟允棠商量：“那齐太妃那头，你觉得如何办最好？” 孟允棠笑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倒也不用我觉得。我不过是王府一个暖床丫环，只是听凭王爷的意思做事，不敢托大，更不敢胡乱拿主意。” 陆云凤冷冷道：“那就按照旧例办吧。” 本来陆云凤都要让人散了，可孟允棠却轻声道：“那毒杀一事，不继续彻查了？” 陆云凤态度更冷：“这件事情，乃是皇家的事，查出结果，哀家会叫人告诉你们一声。” “那就希望太后娘娘尽快查出结果。莫要让齐太妃无辜含冤。”孟允棠颔首，如此催促一句后，就带着魏灵儿和杨嬷嬷主动告辞。 踏出大殿的时候，杨嬷嬷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乖乖跟着孟允棠走的魏灵儿，一时之间都有些茫然：就这么把公主带出府了？ 杨嬷嬷不太明白，为什么将公主带走。 孟允棠低声问魏灵儿：“还有什么东西想带走吗？” 魏灵儿摸了摸胸口，却摇头：“没有。” 只是出宫之后，却仍然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了句：“咱们真的出宫了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2章 母亲 孟允棠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理解魏灵儿为什么会这样问。 当时，她离开天牢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恍惚的，不敢相信地。 毕竟，那地方困了自己五年。 而如今，竟然轻易就能脱离出来—— 孟允棠笑了笑，声音柔和些许：“是，离开了。” 接着，孟允棠就带着杨嬷嬷和魏灵儿上了马车，一路回府。 直到上了车，杨嬷嬷才问了句：“以后，公主怎么安顿？” 孟允棠自然早就想过了：“嬷嬷寻个七八岁的丫环，给公主做贴身玩伴。另外，再寻个年岁大些，稳妥踏实的照顾公主起居。另外再做些新衣裳，都做素净些的。” 这是考虑到齐果儿刚死，公主要守丧三年。 只是听见孟允棠这样说，杨嬷嬷却有些惊讶：“怎么姑娘不自己带在身边？” “不了。”孟允棠摇头：“跟着我不合适。” 齐果儿做了那些事情，而且她的出现，也的确让齐果儿死得更早了。公主对她，只怕憎恨更多。 然而，魏灵儿却听懂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要跟着姑姑。” “你母妃说的？”孟允棠一猜就知道。 魏灵儿没说话。 孟允棠笑了笑：“我答应你母妃照顾你，就不会食言。但我不喜欢孩。现在，住在你叔爷爷的府上，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会给你请先生上课，你不用担心。” “而且我也在府里，你如果受了委屈，不管告诉我，或者杨嬷嬷，甚至将来还有你叔爷爷，都可以。” 她的态度很温和，但也很坚定地拒绝。 魏灵儿读懂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齐果儿临死之前，一直叮嘱她，一定要跟着孟允棠，可现在，孟允棠不要她跟着。 孟允棠说完这些话，也不再继续看魏灵儿，只转头和杨嬷嬷说话：“公主受了不少罪，她身边的人，嬷嬷一定要仔细挑。” 不能太机灵，怕教坏了孩子。 也不能太愚蠢，那样根本办不好差事。 更不能别有用心。 杨嬷嬷明白这些，连连点头：“我都明白，必定会仔细挑的。” 既然人都接过来了，哪怕是出于可怜呢？ 魏灵儿忽然伸手抓住了孟允棠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姑姑，你别不要我。” 孟允棠僵了一瞬。 她不动声色垂头去看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手指细细地，还有冻疮的痕迹，紧紧地攥着，彰显出此时此刻它主人的惶恐不安。 孟允棠叹一口气。 可最终，她还是轻轻地握住了魏灵儿的手，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公主，这个世上，有一个道理。那就是求人，不如求自己。你母妃只是想要我保护你，给你更安稳的生活，教会你在这个世上生存的技能。这些我都会做。而你，也实在是无须对我用这种心机。我不会心软。也不会给自己添太多麻烦。懂了吗？” 杨嬷嬷在旁边，都要忍不住说话了：孟氏你只是个丫环啊！可公主却是公主啊！你这样，合适吗？ 然而，孟允棠的话，显然魏灵儿听懂了。 她抿了抿唇角，收起了可怜巴巴的姿态，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最终，她说道：“你要说到做到。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孟允棠重新露出微笑：“我会做的。” 杨嬷嬷彻底哑了。 她看向魏灵儿的目光，也有些震惊。 不得不说，这一刻，魏灵儿哪像是个五岁的孩子？！ 孟允棠笑看一眼杨嬷嬷，觉得杨嬷嬷经历得虽然不少，但本质上还是善良又单纯的。 为了能在宫里活下来，齐果儿和魏灵儿不知经历了多少，魏灵儿更是骗人不眨眼，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单纯可怜的孩子？ 孱弱只是表象。 可怜只是武器。 事实上，如果有实力，只怕魏灵儿这会儿会毫不犹豫杀了她给齐果儿报仇。 孟允棠很清楚，魏灵儿是憎恨自己的。 所以，她绝不会把这样一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埋下任何隐患。 她要好好活着，为了阿娘和弟弟，为了自己，也为了……魏怀川。 孟允棠想要补偿魏怀川。 这一刻，听着马车轱辘压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她忽然就想魏怀川了：他在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3章 招降 魏怀川打了一个喷嚏。 赵安立刻拿出玄狐裘来给魏怀川裹上，有些不安：“王爷冻着了？” 魏怀川咳嗽一声，摇头：“无妨。” 天寒地冻，到处一片茫茫大雪，在外头行走，不冻是不可能的。 行军在外，马车太慢，魏怀川这几日都是亲自骑马的。 别人不知道，赵安却知道的：自家王爷身上现在还有伤呢。这种情况下，只比别人更受罪。 夜里，他听见王爷翻身很勤，显然是经常难受得睡不着。 可赵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雪灾之下，能烧的炭难以运输不说，就是周围能烧的木头，都很难找到。 除了主帅们还能有取暖的炭盆，其他将士们，除了做饭，其他时候都是尽量挤在一起取暖。 今年这个天气……实在是糟糕。 魏怀川眺望远处，微微眯起眼睛：“还有多远？” “还有二十里地。”副将罗京明回答，控制着马比魏怀川的马落后一个马肩，却又不至于离得太远不方便说话：“根据那些妇孺的描述，他们人数不少。咱们就这么过去，会不会中了埋伏？” 不是他谨慎胆，不相信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而是这些老弱妇孺太过可怕，他根本不敢相信，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郑和云。 自从魏怀川和那些老弱妇孺谈了两回，又以雷霆手腕杀了当地知府和一众官员，开仓之后发现粮仓早就空了，魏怀川不得不临时调拨一部分军粮先安置灾民，那些人终于开口说了一些东西，他就一直怀疑是个陷阱。 粮仓为什么空了？ 什么时候被搬空了？ 这些还没查明白呢。 但军粮先去了一半，导致将士们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忍受饥饿。 罗京明忧心忡忡：多拖一日，士气就更低。这仗就越不好打。 魏怀川面上一片冷意：“他们必设了陷阱。吩咐急行军。直接冲。” 罗京明欲言又止。 魏怀川一眼扫过去，他摄于魏怀川的气势，到底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下去，调转马头吩咐急行军。 黑压压的大军，碾过白雪，沉默有序地朝着目的地飞扑过去。 与此同时，有一支百人队，也在另一个方向，奔着同一个目的地疾驰。 马儿喷出来的气转眼化成白雾，骑在马上的人，几乎已经被冻透了，但他们个个用布裹着脸，只露出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这是魏怀川的百人斩队飞鹰。 这是魏怀川的贴身护卫。 战场上滚出来的。 每一个，都是跟随了魏怀川经历大战役，并至少斩杀了上百人，而自己却还能全身而退的好手。 魏怀川真正的依仗。 只不过，飞鹰突袭这个事情，除了魏怀川身边的亲信，并没有别人知道。 尤其是郑和云手底下的将士——不是不信任，而是不得不防有敌方的探子。 老弱妇孺这一次能重伤郑和云，在魏怀川看来，那就是针对郑和云设计好的一个套子。对方对郑和云，十分了解。 这样一来，是极有可能有细作的。 一个时辰后，魏怀川率领众将士，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里还真驻扎着叛军。 说是叛军，其实和正规军队也差不多了。 不管是盔甲，还是各种制度摆设，都不弱于正规军。 “报！前方有陷阱！” “报！山上设有滚石阵！” “报！敌方出动弓箭手！” “报！敌方还有重骑！” 随着一道道报令送来，前方战斗已是如火如荼。 魏怀川这边的将士，已经发起了好几轮的猛攻。想象中的势如破竹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双方陷入了胶着。 这么打下去，只怕是两败重伤，很难分出胜负。 魏怀川此时便下令：“问问对方，可愿招降！” 招降，也是历来平乱的策略之一。 这些叛军头领，多数也是有些才能之辈，并非完全不可用。 但这一次，魏怀川却很清楚，对方是不愿意招降的。 罗京明忍不住开口：“主帅，他们装备精良，不像是临时起意。只怕——” 魏怀川笑了：“不试试，怎知道不行？” 这还是他今日露出第一个笑。 罗京明都看呆了：这……笑什么？ 最后，罗京明一头雾水地走了。 对面果然不愿意招降，反而大言不惭放出话来，让他们归顺，还许诺了不少丰厚条件。 罗京明回来时候，简直气坏了。 然而，魏怀川却笑道：“那就把这些话传下去，看看将士们的意思。若不愿归顺的，跟我一起再攻一回，若是愿意归顺的，我们也不勉强。” 罗京明彻底愣住了：这不会动摇军心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4章 奇袭 魏怀川于阵前点兵：“愿归顺的，现在可解甲离去，同放家人妻儿！若不愿走的，便同我殊死一战！” 他眸光犀利，缓缓扫过每一处。 有人昂首挺胸，激动非常，大吼一声：“愿追随主帅！” 也有人低下头去，避开了魏怀川的目光。 片刻之后，也真有人解下了战甲。 等了一刻钟，直到再也没有人出列，魏怀川便道：“随我冲杀！” 说完，竟是一夹马肚子，率先冲了出去！ 赵安吓得紧随其后：“王爷！” 哪有打仗，主帅冲在了最前头的？ 可这样一来，却也同样的，让这些将士们感觉热血沸腾犹如燃烧！ 得帅将如此，夫复何求？！ 那些离去的人，将将走到了一半。此时魏怀川率先发起了冲锋，叛军那头，却不管他们，直接一轮箭雨，悉数将没了战甲和兵器的他们死在了地上。 随后，再被魏怀川率领的铁蹄碾压成血肉的泥浆。 与此同时，叛军营帐多有失火！ 这个天气，要失火，基本很难。 可火还是起来了。 一时之间，叛军直接就乱成了一锅粥。 前有魏怀川攻来，后有失火和刺客！ 竟是腹背受敌！ 这一场战争，持续了不到半日，就彻底结束了。 虽然装备精良，但仍旧有不少人真的就是招揽来的难民，和强行征兵得来。 这些并没有那么多的勇气。 他们没有训练过，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不用打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纷纷丢掉武器投降。 魏怀川这边，活捉了对方主帅。 这才发现，原来竟是个老熟人——这不是知府的大儿子么！ 再一审问，这才得知，他们这是早有预谋，本来也打算明年起兵，结果没想到，却来了一场大雪——于是，知府连夜转移了粮食，欺上瞒下。而他的大儿子则招揽难民。 甚至，他们的理由还很充分：其实先皇并非魏家血脉！当年先皇之母生下的是个女儿！只是她为了巩固后位，这才谎称生了儿子，将公主送出宫去，买了个男婴充数！ 而现在，公主长大成人，正好嫁给了这位知府的大儿子！ 如今，公主还生育了两个儿子！ 他们要拨乱反正！ 甚至，魏怀川还见到了所谓的长公主。 一个照面，魏怀川就叹了一口气。 那长公主，和肃宗有八分相似，剩下两分，又肖似母亲。 见到魏怀川，她就跪下了，梨花带雨道：“叔叔救我！我乃被迫的！当年我母后命他们好好照顾我，可他们却将我囚禁于府内，强行让我于他家儿子成婚！更欲打着我的旗号成事！” 她一手一个，还拉着自己两个儿子。 两个孩子也酷似魏家人。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尤其是罗京明，整个人都傻眼了，此时只能频频看向魏怀川，不知魏怀川会如何处置。 但说实话，他感觉这怕是要变天了！ 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现在的陛下…… 罗京明打了个寒噤。 魏怀川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道：“既是勉强你的，其余人都杀了吧。” “长公主”跪在那儿，瑟瑟发抖，可半晌也只能咬牙答应：“我听叔叔的。” 魏怀川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除了紧跟着他身边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其他人，一概都被瞒住。只道是那知府一家谋反，并不知里头还有个“长公主”。 而随后，魏怀川则是直接带着“长公主”母子三人回京。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魏怀川带着个女子回京的事情，迅速传开了。 而孟允棠，又属于最早得知的那一拨。 王怀义有些愤愤不平：“那两个孩子，都是魏怀川的血脉！说是跟他长得很像！” “而且，魏怀川对那女子格外优待！”王怀义再度怂恿自家将军：“姐，咱们还是走吧！魏怀川他不是好人！” 孟允棠听得失笑：“好了。以他的身份，哪里需要玩什么养外室骗婚的路子？这个女子……若真是他的女人，那才奇怪。” “他既要回来了，你便心些。”孟允棠叮嘱一句：“虽然只怕最近他也很忙，但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你和我之间的事情。” 王怀义垂头丧气：“是。真不知姐为什么这么信任魏怀川。” 孟允棠笑了笑，“大概因为他是个好人吧。” 不过，这个女子的来历，真让孟允棠奇了。 无人知晓，一场血雨腥风，却已经悄然开始酝酿。京都的天，要变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5章 回京 因为雪灾的事情，齐太妃的丧事也并没有大办，停灵也只停了三次，就送往城外的灵岩寺。 至于中毒——后头陆云凤便改了口，只说是齐太妃沉疴，久治不愈，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也就是说，那是病死的。 孟允棠让人去打听了，从头到尾，大理寺那头都没有介入，更没有得到风声。 那日，倘若孟允棠被栽赃成功，只怕就要等到孟允棠死了，才会通知大理寺，而后对外宣称是畏罪自尽。 可惜没成功，而这件案子又是经不起查的，所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不过，陆云凤觉得这个事情了了？ 孟允棠绝不可能让这件事情了了。 所以，她让王怀义时刻盯着宫外动静——只要宫中将那宫女的尸身扔出来，或是为了封口，将人放出来，那么王怀义立刻就会动手。 当然，陆云凤如果在宫里就处理了尸身，王怀义也有眼线。 虽是不起眼，但听一下道消息也是可以的。 最关键的是，太医。 反正，齐果儿的尸身是不可能丢失的。 这就是铁证。 一切就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送往灵岩寺的时候，孟允棠陪着魏灵儿一同去送灵。 魏灵儿整个过程都很沉默。 该回程的时候，却迟迟不肯动身。 看那样子，恨不得扒着门缝不走了。 孟允棠也不着急，耐心等着——魏灵儿虽然年纪，但却是聪明又懂事的。 果然，最终魏灵儿自己松了手，含着眼泪：“孟姑姑，咱们走吧。” 孟允棠伸手握住了魏灵儿的手，宽慰了她一句：“日后想娘了，就可以过来祭拜。” 短时间内，齐果儿估计都不会下葬的。 魏灵儿在马车上，问了孟允棠一个问题：“母妃总说报应，她说她受的苦，都是报应。什么是报应？” 孟允棠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良久才轻声道：“报应就是惩罚。是老天爷给做错了事情的人惩罚。” “就像我偷吃点心，被奶娘打手心吗？”魏灵儿到底还是年纪，所以也只能联想到这样的事情。她很迷惑：“那要犯了什么错，才会让一个人去死呢？” 孟允棠叹息：“一定是很严重的错吧。” 魏灵儿点点头，压低声音：“母妃让我告诉孟姑姑一个秘密，她偷偷藏了证据。说，就在姐的嫁妆单子里。” 孟允棠一愣，随后蹙眉：姐的嫁妆单子里？ 这个姐还好理解，说的是她。 可是……嫁妆单子呢？ 孟允棠还想再问，魏灵儿就摇头：“母妃只说了这一句话。” 她垂头丧气：“母妃说，是太后娘娘杀了她。可是，太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母妃，母妃从来不肯说。” 孟允棠看着魏灵儿黑白分明的眼睛，叹息：“等你大了就明白了。” 魏灵儿“哦”了一声，不再追问，改而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我听别人说，靖王凶恶，最是严肃，是真的吗？他会打我吗？会杀了我吗？” 孟允棠笑了：“这都是哪里听来的瞎话？他虽严肃些，但却是个大大的好人。他若凶你，你就抱着他的腿，跟他说，叔公你别凶我，我害怕。他就不会凶你了。” 魏灵儿点点头，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魏怀川凶恶，可孟允棠却说魏怀川是个好人。 她比较关心的是：“靖王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实话，魏灵儿其实不太想魏怀川回来。她见过几次魏怀川，有点害怕他。 孟允棠算了算日子：“应该快了。最迟初五吧。” 明日就过年了。 过完年，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孟允棠想起魏怀川说他要回来过年的话，笑了笑：看来是回不来了。 第二日，便是除夕。 孟允棠一大早，就请杨嬷嬷帮忙准备了些祭品。 她想回孟府一趟，去给祖先烧些祭品。 杨嬷嬷为难片刻后，到底还是答应了。 她觉得，纵然是魏怀川在，也不会拒绝这件事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6章 物是人非 孟允棠去祭拜的，不只是孟家先祖。 还有那些跟随她征战，却死在了异乡的战士们。 那些人也不知有没有祭拜，死后是否享用过祭祀。 孟允棠就在孟家前院里烧的。 除夕日，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团圆，街上行人都少了许多。更不要说这偌大的，无人看管的门庭。 更显得凄凉荒芜。 偶尔有风吹过，呜呜咽咽地，更像是幽魂在哭诉。 孟允棠烧着纸，双喜和府里陪着一同过来的护卫就在不远处等着。不过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 火苗舔食着纸钱元宝，带出一股烟气。 孟允棠低声念叨：“若是不够，便入我梦中来告诉我一声。” 可是，孟氏先祖，没有一个入过她的梦。 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也没有一个来过。 也不知是早就放下心中执念去投胎了，还是因为都还在怨怼她，故而不肯来梦中相见。 孟允棠看着火焰，一点点烧着，腿蹲麻了都没感觉到。 直到烧完了，她听见背后有呼吸声，陡然一惊，猛地起身——可腿早就已经麻得失去知觉，这一下站起来，反而差点摔倒。 不过孟允棠到底没摔跤，反而是被人接住。 孟允棠下意识去摸藏在身上的匕首，手却被按住。 与此同时，她也看清楚了接住自己的人：这不是魏怀川又是谁？ 魏怀川一身玄狐大氅，身上衣裳也是玄色绣金线的，看上去一身的寒气和肃穆—— 时隔多日，再见魏怀川，虽然他仍旧神色冰冷，好似一丝温度也没有，可不知为何，孟允棠却心里微微一颤，竟生出一股怦然心动之感来—— 四目相对，魏怀川的眉眼冷峻，她却忍不住看了又看。 想到她曾经刺了魏怀川那一刀，孟允棠更是忍不住地伸手按住了魏怀川的胸口——这里，就是那伤口的地方。 他当时，该多疼呢？ 孟允棠眼睫颤了颤，竟觉得五脏六腑也疼起来。 她含泪笑起来：“魏怀川，你平安回来了。真好。” 魏怀川已是愣住了。 他感觉出不对劲来——孟允棠这是怎么了？ 但孟允棠手指尖冰凉，他也未及多想，伸手握住孟允棠的手指尖，却别到了身后去，说出来的话也是：“刚才是想再给我来一下？” 他托着她后腰的手轻轻一挪，一按，正好就按到了孟允棠藏在腰带里的匕首。 若是从前听见这话，孟允棠少不得要承认的。但此时，她满心愧疚，只轻声解释一句：“刚才不知是你。” 魏怀川本也都猜到她承认，可没想到，她却如此解释一句。 一时有点愣，而后才蹙眉，松开手，冷笑道：“几日不见，倒是又转了心思？” 孟允棠知道他这是说出门之前那一碗避子汤，当即垂下眼眸，心知肚明自己这般让他觉得反常。在这一瞬间，孟允棠是真想过，要不然，趁此机会，将实情说出来？ 可是，不等她说话，魏怀川已道：“又是讨好我的手段？还是想说自己认了命？还是想说，以为本王这么做，是为了救你？” 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眼底俱是冷意，他用手指尖轻轻蹭过孟允棠的脸颊，说出来的话却轻佻：“本王只是为了折磨你罢了。你若死了，本王这口气，又向谁出？而且，你虽没了别的用处，可这身子和脸，倒也能用。” 言下之意，只是当孟允棠是泄欲工具，拿来折磨报仇罢了。 孟允棠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因了这句话而咽了下去：是了，这个时候说出当年的真相，又有什么用呢？当年不管如何，自己是伤了魏怀川的。难道，说出来，魏怀川就该释怀，就该原谅？ 她心思电转，最终只是勾唇勉强一笑，却用双手勾住了魏怀川的脖颈，主动将唇吻上他的，吐气如兰：“王爷说对了。我在讨好王爷。既然王爷觉得这幅身子和脸好，那这般的讨好，王爷喜欢吗？” 少女时候，她总是大胆热烈的。 而此时，说这话也是真心实意，顺从内心的—— 因此做起来，非但没有扭捏，反而真是自然而然。 魏怀川又一次愣住了。但是唇上的温热，还有耳边的撩拨，让他瞬间失了理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7章 沉沦 这一刻，魏怀川失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五六年前，变成了那个在心爱姑娘面前，容易冲动的毛头子。 他噙住了温热柔软的唇瓣。 许是为了更诱人，那唇上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甜蜜，透着股玫瑰香气，勾得他忍不住细细品尝吮吸。 怕猎物逃离，他更伸出手去，托住了猎物的后脑勺，不允许她有丝毫的后退。 可担心中的事情没有出现，反而猎物以一种更加缠人的方式热烈回应。 这种热烈，让魏怀川更无暇去思考，只被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掠夺和霸占，忍不住想要更多。 孟允棠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但她仍旧不舍得松开，依旧热烈如火。 自从知道真相，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想他，想他这些年的委屈，想他当时的痛，想他满怀的愤懑，想他还带着伤，还要去征战……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又是如此突然出现，她也有些把持不住。 最后还是魏怀川最先冷静下来。 他的手在忍不住想要探入她衣襟的时候，动作硬生生变成了将她衣裳拢上，又往后退了点，眼神却凌厉中透出一股凶狠来，就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过多半月，这就饥渴了？” 孟允棠双唇红润，眼眸里带着水光，一眼望去，潋滟生波，看上去便是衣服受了欺负的样子，但是她这样，却更引得人想要狠狠地欺负她。 然而，听见魏怀川的话，孟允棠非但没有恼，反而一笑承认：“是啊，所以王爷要如何？” 魏怀川被激得呼吸都是一窒。 一时之间，满脑子都是如何把她收拾一番的想法，但最终还是险险克制住，冷冷扫了一眼孟允棠：“那便饿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了刚才恨不得把孟允棠揉进怀里，吞吃入腹的样子。 可孟允棠却听出来了，魏怀川声音都变了，带着一股暗哑和克制的味道，显然也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一局，却是她胜了。 孟允棠唇角微微翘起来，看了一眼已经烧完的祭品，便也追上去，竭力扮演好一个受气丫环的模样。 不过，当孟允棠路过魏怀川的马车，一本正经地朝着自己来时坐的马车去了，结果魏怀川冷冷地声音传来：“本王累了。捶腿。” 众人听见这话时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一路回来，王爷基本都是自己骑马，能不累么？ 孟允棠偷偷笑了笑，乖乖上了他的马车：逗逗他还怪好玩。 只是上了马车后她就不敢笑了，也不敢继续逗他，当真替他捏起腿来。 魏怀川靠在软枕上，盯着孟允棠看，总觉得出去一段时间，她有些变了。可具体变了什么，又仿佛没有。 不过，孟允棠脸色好看了许多，脸颊也似比出门之前更丰润些了，瞧着就知道这段时间吃好睡好—— 这样一想，魏怀川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他冷哼一声：“你倒是过得逍遥。” 孟允棠认认真真回答：“如今我的身子是王爷的，王爷不在，我也不敢糟践。还得养好了体力，等王爷回来，好伺候王爷呢。” 那种怪异感更明显了。 之前的孟允棠，会说这种话吗？就算是会，只怕也是反讽。 魏怀川仔细打量孟允棠，却从她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冷硬虚假和讽刺，一时皱眉：“你……不恨本王？” 那一碗绝子汤…… 孟允棠顿了顿，“既然王爷不想要，那便不要。无妨的。再说了，天牢五年，我伤了根本，本来也不会再有孩子吧。而且，王爷是为了保我的命，我还是明白的。” 这么多话，魏怀川一愣，却只听清楚一句：“伤了根本？” 孟允棠笑了笑：“嗯。伤了根本。天牢里有一处水牢，冬日不结冰，却冰冷刺骨，将人置于其中，不出半日，就会冻透骨头。我在里头熬了三日。” 从那之后，葵水就几乎不来了。 魏怀川什么话也没说，但手指却猛然扣紧又松开，他垂下眼帘：“本王倒没那么好心肠。”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是累了，就不再多说一个字，马车里气氛也陡然压抑起来。 孟允棠知道魏怀川在生气，可他在气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5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8章 流言 魏怀川不高兴，孟允棠也就老老实实捶腿，不再招惹他。 就是到了府里，下车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三个传说中的母子，一时之间有点愣住：这两个孩子，和魏怀川长得可真像。而且，这个女人，看着也很眼熟…… 不过，母子之间并不十分相似，所以，孟允棠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这名女子和先皇很相似。 倒是魏怀川和那两个孩子，都更像是高宗皇帝，因此看着，就成了两个孩子像魏怀川了。 刹那之间，孟允棠想起了外头的传闻：这该不会真的是魏怀川的孩子吧？ 孟允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有所感，连忙将两个孩子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些，然后匆匆躲到了魏怀川身边去。 孟允棠：……看这个情况，更像是魏怀川的孩子了。 可那孩子，最大的也有六七岁的样子，最的这个也有三岁……如果真是魏怀川的，他什么时候去生的？ 魏怀川吩咐杨嬷嬷将母子三人带到明筑轩去安置，不许任何人打扰，一应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 而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回来得突然，事先并没有叫人回来通知一声，因此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柳莹儿和苏烟烟，都扑了个空。 但得知魏怀川果真带回来母子三人，而且两个孩子还肖似魏怀川的时候，两人神色都有点儿复杂。 苏烟烟脸色难看得厉害，脸上的怒气和怨怼肉眼可见。 而柳莹儿，则是凝重的复杂。 随后，二人都匆匆回了自己院子，然后派人去明筑轩打听。 可哪里打听得出来？魏怀川都不许任何人打扰，摆明了是要把母子三人牢牢保护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由不得众人不去联想。 而此时，孟允棠正服侍魏怀川洗澡。 魏怀川行军在外，诸多不便，回来之后，少不得要仔细沐浴一番。 而且，魏怀川身上还有伤。 出去这大半个月，魏怀川身上的伤倒是已经彻底结痂，而且痂皮都掉落了一部分，但也能看得出来愈合不算好。 孟允棠忍不住皱了眉头：“没有好好上药？还是伤口撕裂开过？” 魏怀川淡淡道：“裂开一回，不妨事。快些沐浴，我要出门。” 出门做什么，自然是去处理公务。 他走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放心的。 孟允棠听着这话，却更皱眉：“今日是除夕，官员们都放假了，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明日再说。今日就别折腾了。” 奔波这么久，回来一口气都不歇一歇，身体真不要了？ 魏怀川却凝眸看住孟允棠，微微挑眉，语带嘲讽：“你是心疼了，还是饥渴到忍耐不住？” 孟允棠：…… 心知肚明这是报复她之前承认自己饥渴呢，她也懒得跟他计较，只勾唇一笑：“都有。” 本来也是都有。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甚至笑道：“王爷好，我才能活得好。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所以我当然要盼着王爷健康长寿。” 魏怀川定定看了孟允棠片刻，忽道：“既然饥渴，那就快些伺候本王沐浴！” 孟允棠没想到他真就因为自己一句话不出门了，更没想到，他还打算满足她的“饥渴”……但是，到底是谁饥渴！ 他伤都没好！ 孟允棠感觉脸上有点热，也不知道是不是洗澡水的热气熏的。 仔细给魏怀川擦洗过身上，又给魏怀川洗了头，擦干头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而说要满足孟允棠的某人，却在洗头的时候，就躺那儿睡着了。 连孟允棠给他擦拭头发，他都没醒。 孟允棠也就不吵他，又拿出梳子，给他通头发。 魏怀川彻底睡熟了，就连睡梦中还皱着的眉头，都慢慢舒展开来。 孟允棠时不时看魏怀川一眼，有时候想起从前欢快的时候，便忍不住笑。 有时候想起自己捅了魏怀川那一刀，又忍不住皱眉。 直到天色都暗下来，外头陆续响起了鞭炮声，魏怀川才醒了。 魏怀川意识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之后，立刻皱眉：怎么睡过去了？ 孟允棠轻声道：“没睡多久，王爷赶路辛苦，多睡会儿也无妨。期间并无人来禀告事情，想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 魏怀川却看她，伸手将她拉过来，噙住那樱唇之前说了句：“本王是怕你太过饥渴。” 孟允棠难得被气到：自己关心他，他倒还想这些？！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69章 团圆 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里，孟允棠被魏怀川撞得神魂飞天，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偏偏魏怀川狠命撞一下，就要问一句：“不是饥渴么？” 孟允棠羞愤，抬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含住手指尖，细细啃噬。 十指连心，这样的啃噬，细细碎碎，不算疼，却带来了酥麻。 孟允棠只感觉头皮都麻了起来，赶紧缩回来。 魏怀川冷笑：“今日便让你饱一回，免得我不在家，你就勾引别人。” 孟允棠：“我没有……” “下次说不定就有了。”魏怀川却一点不想放过孟允棠。 孟允棠锤他：“你身上还有伤——” 这么激烈，伤口裂开怎么办？！ 这一句话还真管用，魏怀川停下来，将她抱起来，猛地翻了个身，让她从下面变成趴在他身上，淡然道：“即如此，你便自己来吧。” 孟允棠：！！！ 这一屋子的荒唐，直到天色彻底黑透，才算是勉强结束。 孟允棠是一个手指头都动不得了。 偏偏魏怀川却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丸，反倒是一扫身上的疲惫风尘，变得精神抖擞。 孟允棠忍不住想：都说那狐狸精是女的，可我看，狐狸精分明是男的！魏怀川他就像是个吸人精气的男狐狸精！ 魏怀川每当这个时候，倒是温柔许多，还会抱着孟允棠去沐浴。 不过，孟允棠可不敢让他帮忙，一则容易再被吃掉，二则他身上还有伤呢。 魏怀川也不勉强，开门出去，叫如玫进去帮忙。 如玫在外头守门半天，哪里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而且帮孟允棠沐浴这么多回，她更是熟练——所以当即就进去帮着孟允棠沐浴更衣。 杨嬷嬷也在外头等了半天了，要跟魏怀川说府里的事情。 而且，她还有点糊涂：“王爷这是回来路上和孟姑娘遇到了？” 魏怀川不想多解释，只“嗯”一声，就岔开了话题。 等杨嬷嬷三言两语说完了府里的事情，便问：“我让厨房送饭菜来？今日是除夕——” 魏怀川应了一声，却问：“明筑轩那头送了没？” 杨嬷嬷点头：“送了。送了一桌席面。还送了一壶桃花酒。” 魏怀川这才没有多问。 倒是杨嬷嬷忍不住问了句：“王爷，他们到底是——” 那两个孩子和魏怀川那么相似！ “不必管。外头说什么，也不必解释。”魏怀川淡淡道，又嘱咐了一句：“别亏待了她们。也不许任何人去找麻烦。” 杨嬷嬷应了，又问起了魏灵儿：“公主那头，想要来给您请安，王爷您……” 魏怀川沉吟片刻：“既有这个心，就来吧。” 魏灵儿过来时候，孟允棠还没出来，她请过安后，忍不住问了句：“孟姑姑呢？叔公是惩罚她了吗？” 这些日子，魏灵儿也算是了解了孟允棠在府里的地位处境，因此问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惴惴不安。 她知道，接自己过来，不是魏怀川的意思，是孟允棠自作主张。 魏怀川看着魏灵儿那心翼翼地样子，扬眉：“嗯。惩罚了。” 在床上。 魏灵儿脸顿时露出沮丧和惶恐，声哀求：“叔公……” 魏怀川淡淡道：“所以你便可安心住下。别叫她白受罚。” 魏灵儿搅着手指头，干巴巴地应一声：“是。” “去罢。”魏怀川没有带孩子的想法。 魏灵儿却迟疑了一下，又问：“那我能和孟姑姑一起吃饭吗？” 今天是除夕，她想娘了。 可她没有娘了。 明明她该恨孟允棠，可她却忍不住有点想她。 魏怀川毫不犹豫拒绝了，并且让杨嬷嬷带她下去。 只是孟允棠沐浴出来，就收到了一句嘲讽：“你倒是会讨人喜欢的。” 孟允棠：？？？ 不过，她却下意识反问一句：“那讨王爷喜欢吗？” 这话一出，气氛陡然一沉。 魏怀川扫了孟允棠一眼，淡淡道：“服侍本王用膳。” 孟允棠心里悄悄叹一声，配合地上前去服侍他用饭。 除夕宴，虽然只有魏怀川一个人吃，但也是准备了诸多菜式。 孟允棠挑魏怀川爱吃的给他布菜，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魏怀川忽然问了句：“齐太妃是谁杀的？” “陆太后。”孟允棠低声回答：“我只是用一个空瓶和一卷白绫试了试齐太妃的心思。” 虽然笃定魏怀川不会知道谈话内容，但她去过宫里，见过齐太妃，这个事情，他必是知道的。 “我还以为，是你亲自动手。”魏怀川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倒很平静。 孟允棠哑然：“没法收场。” 所以，她不能做。 即便再想，也不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0章 变了 对于孟允棠的回答，魏怀川冷笑一声：“瞻前顾后。” 竟好似有些不满。 孟允棠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魏怀川的意思：从前的孟允棠，是不会考虑能不能收场的。要做的事情，从来果断。 可对于这个嘲讽，她笑了笑，轻声道：“爹爹死了，我也是阶下囚了。” 再无人给她撑腰善后。 她失去了亲人，爱人，身份，地位。 自然就不同了。 魏怀川不再言语。 气氛有些怪异。 孟允棠替魏怀川斟酒：“王爷，我自作主张，将公主带回来。其一，是因为她的确可怜。其二，这毕竟和王爷之间有血脉之亲。” 魏怀川什么也没说，只扫了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犹豫了一下：“王爷若要惩罚，我也是认的。” 魏怀川垂下眼眸，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魏灵儿那句“惩罚”来，当即便勾了勾手。 孟允棠凑过去。 魏怀川忽然就将她拽到了自己怀中，却不是搂着，而是控制着她趴在了膝上，举起手来，“啪”地一声就落在了她的臀上。 手感那自是不必说。 孟允棠只感觉微微有些疼，可是更让她羞愤的，是那一声清脆的声响。 魏怀川松开手，淡淡道：“下次可还敢？” 言毕，他忍不住回味了一下那手感——这样的惩罚，倒有意思。 魏怀川唇角勾起，难得多了几分笑。 孟允棠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瞪圆了眼睛后退几步，惊愕地看着魏怀川，只觉得他这是疯了——他怎么能这样！ 而且，还敢用这个事情吓唬威胁她！ 孟允棠满肚子地憋屈。 魏怀川却心情极好，用过了饭后，便去了前院。 自然，没用完那一桌年夜饭，就赏给了孟允棠和如玫她们这些丫环。 如玫看孟允棠似有些闷闷不乐，还以为是因为明筑轩那母子三人，便低声劝道：“王爷毕竟是王爷，就算从前你们……但现在这样的身份，毕竟不是从前了。就算要恼，也轮不着咱们这样的身份来恼。” 孟允棠一愣，摸了摸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把情绪带出来了。 当即，她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如玫根本不信，只继续劝：“就算那边有孩子了，可毕竟也过了这么多年才接回来——” 按理说也不算受宠。 孟允棠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连如玫都觉得那是魏怀川的孩子，孟允棠也算是知道现在外头都如何传闻的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你们也别那样瞎猜，王爷什么都没承认呢。” 如玫嘴上是应了，可看那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信。 孟允棠闭上了还想替魏怀川澄清的嘴。 除夕夜，要守岁。 魏怀川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子时。 厨房送了一碗饺子来，魏怀川吃了几个，剩下三个，扫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自觉吃了。结果就吃出一枚银钱来，还差点硌了牙。 这一枚的钱，是府里特地铸的。用银子做成了铜钱的样子。 估计放在饺子里，也是为了取个好彩头。 结果魏怀川没吃到，倒是让孟允棠给吃着了…… 孟允棠拿着银钱，一时有点儿尴尬。 魏怀川只扫了一眼：“便收着吧。” 孟允棠应一声，擦拭干净后，装进自己贴身香囊里。 夜深了，她去铺床，请魏怀川歇息。 魏怀川往床榻上一躺，忽道：“腿酸。” 骑马骑了一天，可不就是酸么。 孟允棠认命地爬上去，给他捏腿。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外头的传闻，便与他说了：“外头现在都传闻，那是王爷养在外头的外室和私生子，如今带回来，是想给个名分。” 魏怀川抬眼看了她一眼，毫无波澜：“是么？” 除去这两个字，竟是半个字也没有了。 孟允棠被勾起好奇心：“那果真是吗？” 魏怀川淡淡道：“是又如何？” 孟允棠一怔，手上不自觉都松开了：“王爷在玩笑？” 魏怀川却忽然拽了她过来，一翻身将她压住了：“你很在意？”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互相看得见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近到呼吸相闻。 孟允棠被魏怀川那句问题和他面上的似笑非笑给扰乱了所有的心神。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1章 重要 明明是魏怀川问的问题，他却没给她回答的时间和机会，反而是堵住了她的嘴唇，挡住了她的退路，拉着她重新陷入意乱情迷的深海。 翌日，魏怀川还是早早出门了。 这些日子他不在，也不知堆积了多少事情。 他不是个拖延的性子，不处理了，心里便总像是挂着事。 只是出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孟允棠：“照顾着些他们母子三人。不许人打探任何情况。” 孟允棠一愣，来不及多问一句，魏怀川就已是匆匆离去了。 她微微蹙起眉头。 魏怀川这样叮嘱，便说明，这母子三人必定是极其重要的。 甚至体贴地，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探情况——也就是说，他要让那母子三人安安稳稳地，不受外界半点影响。 纵是私生子，也不过如此了。 如玫进来帮着收拾屋子，忍不住打趣一句：“瞧着孟姑娘和王爷倒是比之前亲近了。” 这其中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孟允棠笑笑：“是么？” 亲近不亲近她不知道。但魏怀川如此受不住她的勾引，她倒是真的有点窃喜的——说起来好似不要脸，可她是真的欢喜。 刚收拾好屋子，孟允棠吃了一口早饭，就听说明筑轩那头闹起来了。 苏烟烟过去探望，杨嬷嬷安排的人拦了。 但苏烟烟是什么脾气？当时便一鞭子抽过去了。打伤了丫环不说，还惊动了明筑轩里头那位。 明筑轩里头那一位，孟允棠匆匆看了几眼，对方还躲到了魏怀川身后去，本以为是位胆的，可不承想，她被惊动之后，竟是大发雷霆，并且放出话来：“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闹到我门前？” 这下，杨嬷嬷也被惊动了。 杨嬷嬷就让人来叫孟允棠一声。 魏怀川不在府里这些日子，倒是让杨嬷嬷养成了依赖孟允棠的习惯——遇到决定不了的为难事，来问一句孟允棠，总是能有最好的法子。 所以这事儿本来和孟允棠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被叫了过去。 到了明筑轩，孟允棠再瞧见那女子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把。 怎么说呢，虽然生过了两个孩子，昨日风尘仆仆也就罢了，今日仔细梳妆，换过了衣裳之后，便能看出其美貌了。 苏烟烟纵是花魁，可那女子比苏烟烟，还要美艳三分。 这种美，是五官大气，端庄的美艳。 稍一打扮，便是气势逼人。 人的气质是做不得假的。 苏烟烟出身风尘，就算再怎么打扮，也没有从娇养，呼奴使婢的气势，总强撑起来，也只是显得跋扈。 但这一位，一看便知，这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怪不得有如此的做派。 杨嬷嬷也刚到。看见孟允棠，如同看见了救星，连忙道：“孟姑娘快帮忙劝劝吧。苏姨娘不肯走，非要让林夫人道歉。可林夫人却说苏姨娘的人冲撞了她，更该道歉。” 孟允棠听出来了，明筑轩这位，是要借着苏烟烟立威呢。 苏烟烟真是……美则美也，却蠢笨不自知。 孟允棠轻叹一声，问杨嬷嬷：“嬷嬷，王爷怎么吩咐的？” 杨嬷嬷很干脆：“王爷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林夫人。” 孟允棠点点头：“这不就完了？苏姨娘就快点回去吧。” 顿了顿，她又冲着那女子行礼：“林夫人？苏姨娘也是一片好意来探望，您就莫要和她计较了。毕竟，大过年的，闹起来，也让王爷烦心。王爷其实也挺喜欢苏姨娘的。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 那女子上下打量孟允棠：“孟姑娘？孟允棠？那个王爷昔日未婚妻，却背叛王爷，又去天牢呆了五年，如今在王爷身边做个暖床丫环的孟允棠？” 寥寥几句，却把孟允棠的过往说了个底掉。 而且，也是没给孟允棠任何脸面。 毕竟，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算是什么事儿？ 孟允棠对上那女子傲然的面容，笑了笑：“是。夫人也知道我？” 竟是一点不恼，沉着如水。 林明珠看着孟允棠这样，反倒是笑了一声：“倒是个聪明的，怪不得能让王爷喜欢。” 孟允棠感觉林明珠今日就是来挑事儿的。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回应她，顺着她的想法走。 所以孟允棠只是微笑，并不接招。 倒是苏烟烟冷笑一声：“孟允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而且，她打伤了我的人，又怎么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2章 聪明人 苏烟烟出声说完了这一句，林明珠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脸上的表情，很直白地显露出对苏烟烟的不屑。 孟允棠只剩下无言——这种时候，苏烟烟竟然还要和自己唱反调……这不是蠢是什么？！ 苏烟烟的蠢如此清晰，让人家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说，还连累了她。 孟允棠精准地读出来：对方也对自己很轻蔑，觉得自己上赶着了。 可不是上赶着么？ 孟允棠懒得给苏烟烟解释，直接搬出魏怀川：“那不然，等王爷回来，你去问问王爷该怎么处置？” 苏烟烟觉得孟允棠是在仗着自己受宠，故意显摆，当即气得脸上都涨红了一些：“去就去，当我不敢去？我好歹还是正经的妾，你呢？连个名分都没有，说不定王爷玩腻了，提脚就把你发卖了！” 孟允棠有些费劲才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卖吧。卖了我也换个好伺候的主子。” 苏烟烟气得更厉害了。 林明珠又笑了一声：“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请便。” 说完，林明珠就示意丫鬟关门。 苏烟烟还要闹，杨嬷嬷却拉下脸来：“惊扰了贵客，苏姨娘也不怕王爷回来怪罪！” 孟允棠看一眼被鞭子抽了的丫鬟，见她两个眼睛都哭红了，袄子也被抽烂了，露出里头的棉来，便拉过她来，低声问：“伤着皮肉没有？” 这一下抽在了肩胛骨位置，但凡偏一点，就抽在了脸上。 估计也吓得够呛。 丫鬟摇头，带着哭腔说只是吓了一大跳，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杨嬷嬷那一句呵斥，到底还是管用的，苏烟烟拉着自己挨了两巴掌的丫鬟走了。 就是脸色十分难看。 杨嬷嬷气得够呛。 孟允棠劝了杨嬷嬷一句：“客人也出了气立了威，您也别往心里去，总归是会有这么一出的。” 杨嬷嬷糟心极了，“不安分的东西。” 可到底也没办法——那是魏怀川的妾，也是半个主子，蠢笨又能怎么办？悄悄压下来就算了，别叫传出去，外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王府呢。 至于丫鬟，给了点银钱，答应给做个新袄子，也就算安抚好了。 但听完丫鬟的描述，孟允棠就怀疑，明筑轩里那位身边的贴身丫鬟，是个会功夫的。 不仅直接给了苏烟烟丫鬟两巴掌，关键是还直接抢了苏烟烟的鞭子。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孟允棠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这头还没来得及琢磨呢，明筑轩那头，就派人来请了。 是的，请孟允棠过去说说话。 如玫已经听说了刚才那些事儿，这会儿下意识就劝道：“要不还是别去吧。总觉得，不是很好相与。” 孟允棠轻声道：“她是客人，王府本来就好生照顾，况且只是请我去说说话，我拒绝也不合适。” 而且，正好她也好奇，就过去探探情况。 孟允棠去的时候，林明珠正在看两个孩子踢藤球。 那一脸温柔的样子，丝毫不让人怀疑她是个好母亲。 林明珠冲着孟允棠笑了笑：“坐。我初来京都，也不认识什么人，便想找你聊聊天。” 孟允棠笑着坐下，只说自己知无不言。 林明珠却说起了孟允棠的过往：“听闻你当初在先皇身边待过？先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允棠一愣。 她真心以为林明珠是要打听魏怀川的。 结果没想到，却是……打听先皇？ 她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那两个与魏怀川极为相似的孩子——难不成，这两个孩子是……是…… 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魏怀川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了。 如果这两个孩子真是先皇的私生子，那是不好走了消息，不然陆云凤肯定马上想杀人灭口。 毕竟，是公主，还可以大方一点带回去养着，彰显一下自己的仁慈，可这两个，都是男孩。 一眼看过去，就是皇室血脉不说，瞧着也教养得很好。 孩子都是极容易早夭的。 一场病，很可能就没了。 到时候，皇位是谁坐还不一定呢。 孟允棠心情复杂而微妙。不过这些事情和她关系不大，于是她心情平和说起了先皇——也不能挑那些不好的事情说，就只挑了简单的，大家都知道的一些事情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3章 真相 孟允棠发现，对方听得是津津有味—— 可这更让孟允棠觉得疑惑。 她在天牢里五年，对先皇的事情本来更该不了解了，即便现在说的东西，也很多都是从天牢里出来之后才听说的。 然而即便这些，对方也不知道。 她不由得打量对方：这几年，对方这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 孟允棠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打量。 林明珠顿时觉察，也知道孟允棠心里在猜想什么，当即掩口一笑：“之前深居简出，又住得偏僻，所以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孟允棠笑了笑：“原来如此。” 可再偏远，有心打听，也会知晓的。 除非是不敢打听，或者是不能打听。 想到对方可能的身份，孟允棠有些了然：是了，这是生怕露了行藏吧？ 不过，先皇这么多年，也没有想过接他们母子三人回宫么？两个孩子年岁差距不，不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两个儿子…… 孟允棠一时思量纷纷。 她笑着点头，只当自己信了：“不知如何称呼您？” “你叫我一声林夫人即可。”林明珠微微一扬下巴，神态有几分天然的倨傲。 显然，林明珠是瞧不上孟允棠的，也并不觉得孟允棠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但是，府里没有人比孟允棠更合适，所以，她这是纡尊降贵。 孟允棠含笑：“林夫人还想知晓什么？若没了，我便该回去当差了。” 林明珠有些迷惑：“你都给王爷暖床了，还要当什么差？” 这话可以说是半点不客气。 孟允棠面色不改：“暖床丫鬟也是丫鬟，每日也是有不少活要做的。给王爷屋里铺床换单子，屋里擦灰扫地，整理屋子，都是我的活儿。” “你倒是挺适应。”林明珠笑了笑，神色中的看不上略微浓了一点：“你昔日也曾是京都有名的官宦人家姐，如今……”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是觉得孟允棠没了傲骨。 孟允棠收敛了笑容，正色问了林明珠一个问题：“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儿，不是吗？” 林明珠垂下眼眸：“这倒是。罢了，我也累了，你就回去吧。” 倒是半点客气也没有了。显然，是正儿八经将孟允棠当成是个丫环来对待了。 孟允棠起身告退出来，心里却止不住摇头：这样的女子，还真不是陆云凤的对手。 出去后，孟允棠又找到了杨嬷嬷，轻声提醒了一遍：“嬷嬷，今日闹出这个事情，只怕府里人对林夫人更好奇。您还要费心约束一二，别叫府里的流言传出去了。” 杨嬷嬷也为这个事情头疼呢，当即是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叹：“可不是么？这么多人瞧见了，也不知回头还要传出什么样的闲话来。” 孟允棠笑了笑：“真有那不怕的，重重罚两个就也知道怕了。” 杨嬷嬷颔首：“只能如此。” “苏姨娘那边，您回头禀告给王爷，王爷自然会处置。”孟允棠笑了笑，然后又道：“我听那位林夫人说话，应当是在南方长大，想必对北边的美食吃不惯，您费心跟厨房说一声。” 杨嬷嬷叹了一口气：“你费心了。” 大年初一，闹出这么些事情来，真是让人心交力瘁。 “应该的。”孟允棠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 为魏怀川操心，本来也是应该的，是她对不住魏怀川。 杨嬷嬷拍了拍孟允棠的手：“回去歇一会儿吧，昨儿你也累了。” 这“累了”两个字，在孟允棠听来，简直是火烧火辣，瞬间就让她脸颊上有点发烫：是累得不轻，在床上累得不轻！这事儿竟是让人都知道了…… 孟允棠匆匆忙忙逃了。 一点没敢多留，生怕杨嬷嬷再说出什么话来。 而罪魁祸首魏怀川此时，正批折子呢。 毕竟是过年，之前陆云凤又出谋划策，安抚了流民，如今她倒是又开始在宫里自由走动。 这不，带着皇帝就过来找魏怀川了。 当着自己儿子的面，陆云凤还是很收敛的，只是盯着魏怀川看了一阵子后，她轻声说了句：“王爷瘦了许多，就算事情多，王爷也该保重自身。” 这话原本没什么。 但是配上陆云凤那眼神，便端地透出一股含情脉脉的温柔来。 魏怀川抬头，神色冷峻：“有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4章 婚期 陆云凤的满腔温柔，被魏怀川这么冷冰冰一句话，直接掐灭了。 可看着魏怀川那不假辞色，一派冰冷的样子，陆云凤反而更心痒痒。 她扯了扯儿子，柔声道：“今天是大年初一，王爷既然回来了，也该让吉儿来给叔公拜年。” 皇帝魏吉不情不愿上前，对着魏怀川一拜：“给叔公拜年。” 魏怀川盯着魏吉，看得魏吉一阵阵的后背发凉后，才缓缓道：“这段时间功课可有落下？等我忙完了这几日，便要抽查。” 魏吉的脸都白了。 陆云凤也知魏吉这段时间贪玩，当即忙笑道：“到底是过年，吉儿还——” 魏怀川冷冷道：“他是皇帝！” 陆云凤的话便噎在了嘴里，在呢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硬生生岔开话题：“如今又过了一年，云婷也不了，婚事的事儿……” “让钦天监选日子吧，选上半年的。”魏怀川低头看折子，倒是十分随意。 陆云凤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个事情，魏怀川还要推阻一番，却没想到如此轻松。 魏怀川已经出声赶人：“若无别的事情，太后就先回去吧。” 陆云凤一僵，随后垂下眼眸，低声问起了林明珠的事情：“听闻此番王爷从河南道平乱回来，带回来一名女子，还有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对王爷颇为肖似——” “嗯，如何？”魏怀川终于肯正眼看陆云凤了，甚至还搁了手里的笔。 陆云凤也没想到魏怀川这样在意这个事情，竟如此正经起来。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她神色也很复杂：“他们是王爷的什么人？” 魏怀川勾唇一笑：“自是故人。怎么，太后娘娘连这个事情都要管？” 陆云凤有些恼：“有了一个孟允棠也就罢了，毕竟也曾经有那么一段。如今还未成婚，王爷又弄出两个孩子来——可曾想过云婷的感受？” 魏怀川定定看着陆云凤：“那又如何？要不婚事作罢？” 面对魏怀川如此无所谓的态度，陆云凤气得深吸了两口气：“王爷，哀家敬重你几分，但也不会任由你胡来！王爷别逼哀家！” “我说了，是故人之子。”魏怀川冷笑一声，半点也不怕的样子：“倒是太后，如此打探我后宅的事情，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陆二姐不愿意替我照顾故人之子，我也不介意换个贤惠的！” 他一口咬死了那是故人之子，陆云凤能如何？ 她看着魏怀川，连连冷笑：“是故人之子就最好了。我陆氏当然不会这么气！别说云婷，就是哀家替你照顾都行！” 魏怀川断然拒绝：“不必。我不放心。” 陆云凤气得扭头就带着魏吉走了。 走远了，魏吉忽然出声：“母后，叔公如此无礼，不如把他杀了吧。” 陆云凤陡然一惊，先是转头四下看了一眼，确定这话没人听见，这才低头看魏吉，连脸色都有点变了：“谁跟你说的这话？” 魏吉却昂着头，冷哼一声：“母后舍不得。其实也可以不杀，悄悄绑了，藏在母后宫里，不让外人知道就是了。对外可以宣称死了。舅舅们还能接管兵权，难道不好？” 陆云凤简直要气死了，一巴掌拍在了魏吉的背上：“这样的浑话你也敢说！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样怂恿你！你忘了母后跟你说过什么了？” 但凡要是这么简单，还用她现在做？先皇早就做了！ 陆云凤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心腹女官，使了个眼色。 女官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今日跟着的那些宫女太监——十来个，有些事儿，但也还好。 除此之外，魏吉身边的人，也都被换掉了。 至于替换下来的那些宫女太监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但这件事，却没瞒过魏怀川。 正月初三一大早，赵安就匆匆忙忙过来禀告：“宫里失踪了二十多个宫人。陛下身边的人，都换过了。明面上的理由是有人手脚不干净。” 手脚不干净，何至于换了所有服侍的人？ 孟允棠正给魏怀川研墨呢，这会儿听得分明，一时之间也是陷入沉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5章 心狠手辣 不仅是换了所有人，而且是所有换下来的人都死了—— 孟允棠垂下眼眸：陆云凤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呢。以前自己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魏怀川沉吟片刻，只道：“查一查，什么时候死的。当时太后和陛下在做什么。起因是什么。” 顿了顿，魏怀川又道：“死了的人，家里别忘了给抚恤。” 宫里各种各样死了的宫人，每年都不少。 除非是真正犯过错的，否则不管是意外的，还是生病的，都有抚恤。 当然，这些抚恤大多数经过层层盘剥，早已经不剩下什么。 甚至根本不能到亲属手里。 不过现在魏怀川发了话，这些钱必是没有人敢克扣。 赵安应一声后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孟允棠和魏怀川。 魏怀川扫了孟允棠一眼：“你怎么看？” 孟允棠下意识就说了内心真实想法：“杀人灭口，绝对没有别的可能性。而且，这件事情必定是关系到了陛下。就看死的人，都是哪里当差的，就可以推断出更多。” 一口气说完了，孟允棠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当即一顿，随后轻声认错：“奴婢僭越了。” “你还是很聪明。”魏怀川却没有任何恼意，反而伸手将孟允棠拉到了自己柜上，而后和她呼吸相闻的距离，又问了如此一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你的聪明来对付我？” 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是暧昧的味道。 但是说的内容么…… 孟允棠不闪不避，对上魏怀川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恍惚看见了深渊。 她平心静气回答道：“我不会对付王爷。” 孟允棠说得如此诚恳，以至于魏怀川在那一瞬间，心弦都被撩拨得动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 魏怀川勾了勾一侧唇角，多少有点嘲讽：“是么？” 下一刻，却不给孟允棠解释说话的机会，便欺了过去。压迫而掠夺。 孟允棠只能被动承受。 良久，孟允棠几乎头昏脑涨，意识迷离，才被魏怀川松开。 魏怀川淡淡道：“不错，如今越发学会嘴甜骗人了。” 孟允棠轻声道：“奴婢所言，都是真心。” 魏怀川依旧是勾唇笑着：“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但看样子，却是半点不信的。 而且说完，他便继续批阅折子，半点不再分心了。 孟允棠也不分辩，只继续替他研磨，继而说起林明珠：“林夫人的身份，只怕不好公开，两个孩子和王爷太过相似，也容易被人误会，还是要找个好法子遮掩过去，不然，被宫里觉察，只怕真的会杀人灭口。” 陆云凤恨她，但也不至于非要弄死她。 可林明珠不同。 只要让陆云凤知道她的存在，他们母子三人，是必须要死的。 魏怀川冷不丁听见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然后侧头问孟允棠：“林夫人是什么身份？” 孟允棠一愣：“难道不是先皇遗脉吗？” 私生子太难听，所以改成了这样的话。 但意思是一样的。 魏怀川一时无言。 但他微微一思索，倒也觉得，这个法子挺好的——如此一来，事情倒是简单很多。 魏怀川问孟允棠：“为何如此说？他们不都猜测是我的私生子？” 孟允棠轻声道：“林夫人是南方人，对京都半点不熟悉，应该是没来过京都。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三岁，都不了。大的那个，有了他的时候，先皇正好在南方平水患。可王爷那时候一直在京都和西北来回跑，根本没去过南方。而且王爷对她，爱护有加，但却是客气和敬更多，并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谊。” “再看林夫人对您的态度，依赖有，但更像是对长辈或是依仗，不像是对情郎。” 顿了顿，孟允棠再补充一句：“而且，王爷不是这般不负责的人。两个孩子都有了，不可能不接回来给名分的。更何况，王爷守礼，也不至于干出私生子的事儿。” 魏怀川听见这些分析，脸上笑容就没下去，最后，他问了句：“照着你这么说，先皇便是那不守礼法不负责任之人了？” 孟允棠：……我跟你谈心，你却给我挖坑是几个意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6章 不负责任 最后，孟允棠找了个借口跑了。 自然也就没听见，魏怀川那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各处猜测不断，都在说那两个孩子是魏怀川的私生子时，魏怀川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谣言越演越烈。 苏烟烟因为林明珠的事儿，被魏怀川禁足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日，魏怀川下令府中设家宴。 家宴嘛，也就是一家人自己乐呵乐呵。 其实府里也没有什么人，就魏怀川并两个妾室，柳莹儿和苏烟烟。还有个公主魏灵儿。 现在还有个林明珠。 当得知林明珠也要参加宴会的时候，府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多了几分好奇——自从林明珠进府，就开始深居简出，连面都没怎么露过，大家怎么可能不好奇？ 家宴自然是没有孟允棠的位置的。 魏怀川仍旧让她服侍布菜。 所以虽然不能坐下吃饭，反而更方便让她观察众人。 林明珠是最后才带着两个孩子姗姗来迟的。 那两个孩子和魏怀川真是格外的像。 魏灵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明珠对着魏怀川行礼：“王爷——” “叫叔叔即可。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魏怀川淡淡道。 林明珠一愣，随后便欣喜若狂——当然，面上她并没有露出太多来，但压不住地露出了一点，让孟允棠看出了她的情绪。 而且，林明珠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便跪下，对着魏怀川行礼：“叔叔。” 又让两个孩子叫叔公。 这两个孩子，倒也听话，乖乖巧巧地叫了。 苏烟烟和柳莹儿的表情，都很震惊。 可不是么，她们都觉得这是魏怀川的孩子来着，结果没想到，却是叔公？ 那，林明珠是谁？！ 这两个孩子…… 两人的目光在林明珠和魏怀川脸上来回看，更加惊疑不定了。 孟允棠却不惊讶：果然是如此。 所以，现在魏怀川是要公开两人的身份了？ 那陆云凤那头…… 苏烟烟忍不住开口问了：“王爷，这是——” “没听见称呼？”魏怀川一个眸光扫过去，顿时让苏烟烟噤声。 柳莹儿眼看苏烟烟吃瘪，便笑着转变了态度：“原来是亲人相见，怪不得王爷如此安排。既是长辈，那我们也该出见面礼才是。” 说完，就叫丫环回去拿礼物来。 大的是一套名家的文房四宝，的，是一块玉佩。 苏烟烟见状，也跟着忙不迭喊人回去拿东西。 林明珠嘴角噙着笑，却拦住了他们：“不必了，我家孩子不用这些。” 他们身份尊贵，一个妾室，也想当他们长辈？！ 魏怀川淡淡扫了一眼林明珠：“既不用，也就不要麻烦了。吃饭罢。” 众人没听出魏怀川情绪，但孟允棠却看得出来，林明珠固然身份特殊，但如此倨傲，却也让魏怀川不喜。 紧接着，魏怀川又给林明珠和两个孩子介绍魏灵儿：“这是灵儿，是公主，你们平日也可一起玩耍。” 魏灵儿是很会看眼色的，也是会装乖巧的，当即就嘴甜地喊起来：“夫人，哥哥，弟弟。” 林明珠却神色淡淡：“叫我林夫人就行了。这是林宗，这是林归。” 魏灵儿就像是没看出来林明珠的冷淡，嘴巴仍旧很甜：“宗哥哥，归弟弟。” 林宗却不喜欢魏灵儿：“谁是你哥哥，别乱喊。” 那架势，多少有点儿嫌弃。 魏灵儿吓了一跳，垂下头不说话了。 林归好一些，本来也想喊一声姐姐，但看自家大哥那态度，就把嘴巴闭上了。 魏怀川垂下眼眸，将酒杯放在桌上，语气也很淡：“既是不喜，便回去吧。” 气氛陡然僵住！ 林明珠心里那点高兴，也尽数散去！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魏怀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下了他们母子三人的脸面！ 难道今日不是要认他们的第一步吗？ 那为何…… 林明珠纵不情愿，也只能委屈地呵斥大儿子：“还不认错！你这孩子，胡闹什么？灵儿妹妹多么乖巧！” 林宗也只能垂下头，不甘不愿地认错：“叔公，我错了。” 魏怀川瞥了一眼林宗：“都在府里生活，纵是没有亲缘，也不该如此恶言相向。” 他说到这里，也就没有继续的意思，转而让众人继续饮酒。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7章 态度 但谁还有心思？ 一个个地都有点食不知味。 尤其是林明珠，根本吃不准魏怀川到底是什么态度。 孟允棠低声劝了一句：“王爷还是要少饮酒。” 即便是果酒不醉人，可魏怀川还要吃药呢，他身上的伤没好，又赶路受冻，如今需要吃药调养。 不然，恐怕将来落下病根。 她这一句话，引来了苏烟烟柳莹儿的侧目。 苏烟烟打起精神来，笑道：“王爷，今日元宵节，我亲手做了元宵——” 柳莹儿自然也不能落后，笑道：“王爷累了几日，想必乏了，今日不如让我给王爷松一松肩膀——我记得王爷也是最喜欢听琵琶的。我新会了一首曲子……” 两人把争宠的意思表达了个淋漓尽致。 可偏偏，魏怀川只是勾唇笑了笑，却没说话，反而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一下就从魏怀川的眼睛里读出来：旁人都精心准备了，那你呢？ 她一时之间有些无言，甚至想翻个白眼，但最终还是柔声道：“一会儿上来的肉元宵，是我做的。希望王爷吃了元宵，今年一年都顺顺利利，心愿也能圆满。” 争宠什么的，她还真没想过。 单纯就是想做给魏怀川吃。 魏怀川点点头：“那就端上来吧。倒也应景。” 众人：……菜还没吃几口呢！先吃什么元宵！ 但魏怀川的意思，也没人敢忤逆。 肉元宵不多，一共就包了十几个，这会儿，用一个大碗盛了端上来，一个个白胖可爱，但也不大，正好是一口一个的量。 先给魏怀川盛过，孟允棠又给其他人一人来了两个，差点就不够。 魏怀川先尝了一个，忽道：“我记得我第一回吃肉元宵，还是好些年前，那时候，我不爱吃甜的，也不知厨房是从哪里听说了肉元宵，就做了来。有人跟我说，肉的也不错，我还不信。” 孟允棠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想起来了。 是了，是有这么一个事情。 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那时候，她觉得魏怀川和自己，会一直那么开心的。 可没想到，转眼间，竟是变成了这样。 固然也有人作祟，可最终的原因，还是她自己不信任魏怀川。 孟允棠垂下眼眸，敛去自责。 魏怀川笑道：“味道不错。你们也尝尝。” 不是人人都吃得下肉元宵。 反正苏烟烟就没吃出什么好来。 但这不妨碍她笑盈盈道：“还真是不错，肥而不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王爷喜欢，那回头我也学着做，再请王爷来尝尝。” 林明珠竟也道：“我从长在南边，肉元宵是常吃的，叔叔有时间来尝尝。也教导教导宗儿和归儿。” 苏烟烟立刻就觉得林明珠是故意的。 柳莹儿笑道：“我是没有下厨的手艺了。王爷若是想听曲，我倒是行。” 魏灵儿看了一眼孟允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今日的肉元宵是孟姑姑做的，叔公难道不赏她么？” 孟允棠：…… 魏怀川忽地笑起来：“自然是要赏的。如此，今晚便来拿罢。” 魏灵儿听不懂里头的深意，还很替孟允棠高兴。 苏烟烟看向魏灵儿的目光几乎要冒火。 而孟允棠……只剩下了无言。 晚上去领赏，那能是什么？！那真是赏赐嘛！ 魏怀川已经看过来：“你不谢恩？” 孟允棠微叹一口气，觉得魏怀川这样恶劣的行径，多少有点幼稚。却还是顺应他的意思：“奴婢谢恩。” 这一顿家宴，魏怀川心情倒是不错的。 但其他人，就不是了。 林明珠还在纠结魏怀川的态度，而苏烟烟没争宠成功，反而让孟允棠得逞，气得不行。柳莹儿……则是在想林明珠是什么身份。 孟允棠让人送魏灵儿回去睡觉。 结果魏灵儿抓住孟允棠的裙子，压低声音叮嘱：“你赶紧抓住机会，早日当上姨娘！” 孟允棠：……这孩子倒是很有上进心。 她问：“为什么要当姨娘？” 魏灵儿忍不住跺脚：“人家坐着，你站着，美得很啊？！” 孟允棠看她着急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年纪不大，想得倒是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4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78章 进宫 家宴之后，林明珠两个孩子的身份，到底还是不胫而走。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魏怀川的默许，孟允棠也没去猜。 一个苏烟烟，一个柳莹儿，这两人都不是会捂着这个消息的人。 当然，魏怀川真要去拦，她们也不敢往外说。 宫里那头动作很快。 没出三日，陆云凤就下了旨意，让魏怀川带着林明珠母子三人进宫赴宴。 魏怀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让孟允棠跟着林明珠母子三人。 林明珠也没反对。 孟允棠觉得，魏怀川估计是怕林明珠着了道。 毕竟，这两个孩子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皇室血脉，陆云凤真的不会做手脚吗？ 进宫时，林明珠头上戴了一顶凤翅冠。 上头那一颗主珠有多大呢？ 竟是有龙眼那么大。 这可就有点犯忌讳了。 毕竟陆云凤头上的东珠，都未必能有这么大。 孟允棠看了一眼，下意识就去看魏怀川。 魏怀川却已是面无表情上了马车——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默许了。 孟允棠想了想，跟着魏怀川过去了。 魏怀川看见孟允棠上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算是识趣。” 孟允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所以如果自己没过来，魏怀川他还要不满意？ 琢磨过味来之后，孟允棠忍不住嘴角也翘起来：他这是……想和自己待在一起？ 好似有什么甜丝丝的味道，从心底里悄悄地散开来。 孟允棠不知道自己眉眼上都带着笑，声音也柔软得不像话：“王爷跟前，不敢不识趣。” 魏怀川冷哼一声，没说话。 孟允棠坐下来，犹豫片刻，还是说起了林明珠：“林夫人头上的东珠很大。太后见了，恐怕心生不喜。” 魏怀川眸光陡然冷下来，那目光落在孟允棠身上，还有点儿锋利的意思，好似已经把她都看透了。 孟允棠感觉有些心慌，硬着头皮说下去：“但我人微言轻，恐怕也劝不动。” 毕竟是进宫，陆云凤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魏怀川收回了目光，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孟允棠总觉得，他整个人更冰冷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生人勿近”来。 孟允棠知道自己该住口了。 再说下去，只怕魏怀川就要让自己不痛快——但现在，他很生气？ 孟允棠话锋一转：“王爷伤还没好，尽量不要饮酒。” “你在担心本王？”魏怀川的冷意散去一些，眉头微微扬起，却显得似笑非笑。 孟允棠垂眸，大大方方承认了：“是。” 魏怀川嗤笑：“为何？” 孟允棠心思电转，无数个念头都滑过，却最终轻声道：“哪怕是为了自己和家里人，我也盼着王爷平安康健，长命百岁的。” 魏怀川又是一声嗤笑，随后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可孟允棠却觉得，魏怀川反而心里更不痛快了。 她悄悄打量魏怀川，心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为何不痛快？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说…… 这个问题，孟允棠自己琢磨了一路。 直到已经到了宫门口，魏怀川睁开眼睛，说了句：“不必管。这是她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孟允棠一下就明白了魏怀川的意思：这东西本就是从皇室流出去的。陆云凤应该认识。林明珠这是向众人展示自己和孩子的身份，告诉众人，这不是弄虚作假。 想通了这一点，孟允棠也就恍然了：“我也会盯紧地，不会让林夫人母子三人被暗算。” 魏怀川目光停留一瞬，却并不多说，直接下了马车。 孟允棠也打起精神来，半点不敢马虎，亦步亦趋跟着林明珠。 陆云凤今日设宴，是家宴。 除了魏怀川以外，来的也都是皇室成员，就连今年已经七十高寿的安王，也被请来了。 孟允棠放眼望去，总觉得陆云凤今日是摆了一个鸿门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9章 审视 当他们一行人踏入大殿，众人的目光就都落了过来。 短暂地停留在魏怀川脸上片刻后，又长久地落在了林明珠母子三人身上。 两个孩子感受到了这些意味不明的打量，浑身都开始不自在和僵硬，更忍不住往林明珠身后躲。 孟允棠看见林明珠捏了两个孩子的手一下，随后两个孩子虽然仍旧不自在，却也僵硬地硬撑着仪态。 魏怀川领着众人，走到了陆云凤和皇帝面前，平静地行礼：“陛下。太后娘娘。” 林明珠母子三人，并孟允棠也跟着一起行礼。 陆云凤的目光滑过孟允棠她们四个人身上，并没有任何停留，随后微笑和气道：“靖王来了，快坐，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 皇帝毕竟年纪点，对于两个孩子的态度也最明显，有点敌意，又忍不住好奇打量，甚至好似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清了清嗓子，出声道：“既是家宴，靖王为何带来了陌生人？” 他不是冲着魏怀川问的，他看着林明珠两个儿子，下巴微微扬起，神色倨傲：“你们二人是谁？” 满满的挑衅味道。 林明珠僵硬片刻，却轻轻推着自己两个儿子上前，唇角又扬起几分笑：“陛下问你们话呢。” 孟允棠看着林明珠的表情，总觉得她的表情过于复杂——以至于反而解读不出什么情绪来。 林明珠的大儿子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朗声回答：“回禀陛下，我叫吴南，这是我弟弟吴北。” 答了，又好似没答。 皇帝根本不是想问这个，脸上就多了几分恼怒，他正要发作，却被陆云凤压住：“好了，来的都是客。而且，这种事情，问他们做什么？这是靖王带来的，靖王肯定有安排的。” 陆云凤看了宫人一眼。 宫人便过来，要引林明珠母子三人去落座。 自然，不可能如此靠前。 那位置，靠在门口——说是通风好，其实就是离核心圈远，地位也一目了然。 孟允棠没立刻动，而是悄悄看向了魏怀川。 若魏怀川有安排，这回就该开口了。 魏怀川果然开了口，他面上有几分好似慵懒的漫不经心：“那边太远了。” 陆云凤笑容落下去一分，又打量了一眼林明珠，见林明珠含笑站在那儿，竟品出了几分自傲来。 于是，陆云凤便没有按照预想的退一步，反而笑道：“这都坐满了——而且都是自家人……” 言下之意，这几个外人，就算是你魏怀川带来的客人，也不好抢了自家人的位置吧？ 魏怀川看向了陆云凤。 气氛顿时有些凝滞起来——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会儿都能感觉出这股尴尬和不对劲。 有人埋头喝酒，有人假装和旁边人闲聊，也有人专心看自己的玉佩，但也有尴尬坐在原地，犹豫要站哪边的。 魏怀川朗声一笑：“谁说他们不是自家人？他们身上，也有我魏家的血脉。” 这话一出，犹如油锅里倒入了几滴水，瞬间就炸了锅，再也无法假装平静祥和。 偏偏始作俑者，还是扬眉而笑，一脸的……嚣张和不在意众人死活。 孟允棠忍不住唇角带笑，暗自猜测此时有多少人在心底里骂魏怀川。 而林明珠则是背脊挺直，显然魏怀川这话，带给了他底气。 陆云凤没说话，却看了一眼坐在她不远处的安王。 安王便摆出长辈样子，乐呵问道：“早就听闻怀川你从外头带回了流落在外的孩子，就是这两个？那倒真是我们魏家的血脉——” 魏怀川看着安王老态龙钟，明明心虚到说话气息都不稳，却还要硬撑着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叔叔年纪虽大，还挺喜欢听外头的热闹？前些年打仗时，不是说自己身体不好，出不得门，只能颐养天年？” 孟允棠好悬没笑出声来：这个嘴巴，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时候，看着还挺让人痛快的。 不过，也该！ 这个安王，明显是甘心给陆云凤当枪呢。 享着魏怀川打下来的太平，倒这样伙同外人欺负自己亲侄儿，啧啧。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0章 哗变 魏怀川把安王的脸皮丢在地上踩，这下，安王老脸臊红，只能闭口不言。 而其他人感受到了魏怀川的态度，也不敢出声了。 气氛又一次僵住。 陆云凤只能自己开口：“若是王爷血脉，也该正了名，正经上族谱——” 她说到这里，幽幽一叹：“就是只怕云婷少不得又要伤心了。” “论辈分，他们得喊我一声叔爷爷。”魏怀川等到陆云凤说完，不徐不疾地开口，甚至连一丝丝的语气变化也没有。那态度，好似在说什么菜的咸淡。 如果说，之前是水落到了油锅里。 那么这会儿，就是点燃了炮仗的引线，彻底是给众人炸了个措手不及。 众人呆呆地看着魏怀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明珠面上的笑容也更深了。 就连两个孩子的表情也更傲然。 陆云凤早就猜到了这两个孩子是和魏家有关系的，但也只往魏怀川身上猜测过，并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性，此时此刻，听见这话，也是半晌回不了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他们是哪一支的——” 魏怀川没有说话，反而看了一眼皇帝，再道：“你们就没有觉得，这两个孩子像谁？” 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落到吴南和吴北身上。 两个孩子这下扛不住，都往林明珠身边凑了凑。 林明珠含笑开口：“我头上的东珠，是慧章太后所赐。” 慧章太后，便是先皇的亲生母亲，也是魏怀川的嫂嫂。 有人霍然起身：“难不成，他们是仁帝的——” 孟允棠噎了一下：这可真敢猜啊！仁帝几年前去的时候，年纪都多大了！ 就连魏怀川，显然也被这个猜测给惊了一回，他不动声色看了那人片刻，直把那人看得浑身发毛之后，这才收回了目光，淡淡开口：“对，是仁帝的亲孙子。” 这么放任他们胡乱猜测，还真不知道猜出什么鬼东西来。 魏怀川脸上的表情，孟允棠瞬间读懂了他内心的嫌弃：蠢货。 于是，在这个惊天大雷面前，孟允棠非但没有跟着一起惊讶得张大嘴，反而是有点想笑——可能也因为提前就猜到了吧？ 最失态的，还是陆云凤。 皇帝还没理解这话的意思，转头看陆云凤，皱眉问：“那岂不是成了朕的兄弟？” 陆云凤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手指甲几乎掐断，这才勉强恢复了冷静，她想笑，可扯动了几下脸皮，也没能成功，最终，她放弃了，肃穆道：“靖王，这话可不能乱说。” 魏怀川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润润喉，这才道：“这种事，太后觉得，我会开玩笑？” 陆云凤的手指甲，到底还是断在了手掌心。 她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掌，任由断裂掉的指甲落到地毯上，冷冷开口：“这种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定下来的，王爷这么说，想来是有证据了？” “不妨一查先皇的行程。按照两个孩子的生日去算一算。另外，林夫人手里，有不少慧章太后的私物。除了是先皇所赠，没有别的可能。”魏怀川的语气也很平静。 陆云凤几乎是飞快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先皇那时……没有娶妻，为何不带回宫中？！这说不通！” 的确是说不通。 毕竟，就算是不能当正妻，也可以当个妾室。 作为太子，庶长子也不算什么——皇家历来子嗣艰难，多几个孩子是好事。 林明珠轻声开了口：“我身份低微，只是个富商的女儿，那时候，陛下也是出来办差的。他许诺我会来接我，可不久后，就打起仗来——” 就这么耽搁住了，也很正常。 林明珠红了眼眶，好似有些委屈：“再后头，四年前，他又来了一回，却道局势不稳，要等合适机会，才能接我回去，不然我们母子，恐怕有性命之忧。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也是那次，我生了个南儿。” “本来，他给我们母子留的钱财也足够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可河南道发了灾。我们差点死了，我别无他法，才求到了靖王面前。” 林明珠抹了抹眼泪，楚楚可怜地看着陆云凤：“太后娘娘，您就行行好，给我们母子三人一条活路吧。” 孟允棠觉得，这个林明珠，果真是能屈能伸。 但心智也很高。 这分明是把陆云凤架在了火上烤。 答应也不是，不答应，更不是。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1章 认不认 陆云凤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承认林明珠母子三人的身份。 她垂下眼眸，蹙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看向魏怀川：“先皇未曾留下任何话，也没有任何记录，这么空口白牙一句话——哀家实在是没办法。” “毕竟，这事兹事体大，更得慎重。” 此时，陆云凤忍不住想：这还不如是魏怀川的孩子呢! 对于陆云凤的话，魏怀川没有反应，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孟允棠就看见其他宗亲脸上，都露出几分犹豫和迟疑来：但凡有个明确的态度，他们这会儿也早就下了决心，可偏偏就是没有态度，这就很让人难办了！ 当然，这种时候，孟允棠也绝不可能说话的，她静静的立在林明珠身后，等着看后面的发展。 林明珠却拉着两个孩子往陆云凤那边上前几步，哀哀戚戚道：“这两个孩子虽然和先皇长得不像，但却是像极了仁帝的！一看就是魏家人啊！我们也不求认祖归宗，只要给我们母子三人一个落脚的地方，安全无忧就行了。” 说着说着，林明珠的眼泪都掉下来，看着很是可怜。 孟允棠明白了，为何魏怀川能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他只怕也想看看林明珠的深浅？ 或者说，对林明珠是有信心？ 陆云凤看着林明珠，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指甲又折断了两根。 但这个口，她是不可能松的。她索性看向：“在这里的人，还是安王你辈分最高，这件事情，哀家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不如您说两句。” 末了，她笑了笑，语气却意味深长起来：“而且您子嗣颇多，想必对这种事情，也有更好的处置办法。” 这是请教吗？ 不，这是威胁。 用安王的子嗣威胁。 孟允棠怜悯看向一把年纪的安王，但也挺期待这个能一直平安活到现在的老狐狸会说什么。 安王心里也是直骂娘，但陆云凤都点名了，他就是再不想开口，也是必须要开口的。 所以，安王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说起来，我家那些兔崽子的确是不争气，这样的事情，还真没少闹出来。” 他这话一说，倒让有些僵硬凝固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众人也跟着笑了几声，气氛就更加地缓和了。 安王清了清嗓子：“前些日子，我还处置了一桩这样的事儿，不过是帮别人处置的。情况和这个差不多。其实吧，虽然没证据，但长相摆在这里了……” 陆云凤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安王假装没看见，缩了缩脖子，继续往下说：“不过，也正因为没有证据，反而不好办。所以，最后，我就让他们给安了宅子，给了田产铺子，好歹是能让人家活下去。” “外室嘛，一直养在外头，也没什么。” 安王狡猾一笑：“既然先皇没有提及，我们也没有证据，如此做，已是仁至义尽了。” 这话也没有错。 反正给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也就不算事了。 安王擦了擦汗，又看向了魏怀川，语气里带着一丝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恭敬：“靖王觉得如何呢？” 这是怕魏怀川不满意这个解决方式，到时候怪罪到他头上来。 孟允棠心知肚明：安王这是在试探着魏怀川的底线，如果魏怀川不满意，他只怕还有话说呢。 结果，魏怀川只但笑不语。 那笑容平平无奇，但却莫名有点儿渗人。 孟允棠默默地给魏怀川竖起个大拇指：这种应对方法，只会让安王心里更忐忑—— 安王笑容僵了僵，随后就主动开口：“当然，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这样气。别的不说，给个的郡王，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当初我不少兄弟，都没来得及有个子嗣就去世了。给他们过继个后人，让他们有后人祭祀，也是不错的。” 这个处置方法，倒是精明。 孟允棠深深看了一眼安王，心道：这倒真是个老狐狸。怪不得能经历仁帝夺权那个混乱的时期，平安活到现在。 不过，这是魏怀川想要的么？ 孟允棠看向魏怀川。 当然，其他人也在看魏怀川。 尤其是陆云凤，心里还很紧张。 无人看的林明珠，脸上却露出了几分掩饰不住地失望和……不甘心来。 虽然稍纵即逝，但也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2章 双全 魏怀川垂眸：“那倒也不是不可。过继给七哥吧。” 众人又是神色一变。 魏怀川的七哥，是废太子。 仁帝虽然叫仁帝，但并不是真就那么仁慈。 他也是从兄弟堆里厮杀出来的。 废太子是嫡出。 但却因为被疯狗咬了，得了疯病，所以不得不废掉。 而且发作的时候，把自己怀孕的妻子推得早产，最后一尸两命。 提起废太子，无人不唏嘘。 就连仁帝，也是每每提起自己这个弟弟，就一脸的哀痛，甚至他登基之后，还给追封了谥号。 而其他的兄弟，仁帝就没有那么在意了，毕竟，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仁帝争夺过皇位。 废太子的事情，可以说是拉开了龙子们争抢皇位的序幕。 而魏怀川此时提出这个建议，可以说又是很巧妙的事情了。 四舍五入，吴南吴北两兄弟，从今以后，倒成了魏家皇位嫡出一脉的正经嫡孙！ 这可真是…… 安王的笑容彻底僵硬了。 陆云凤的笑容则是收敛了，她灼灼看着魏怀川，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孟允棠倒觉得，魏怀川应该会同意了。 毕竟，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好地结果了。 陆云凤为了皇帝，都绝不会将吴南吴北两兄弟认下来。 反而逼急了，只怕是要不惜代价下狠手。 而且，吴南吴北两兄弟，也很容易被人拿去当枪使。 魏怀川沉吟了许久。 但这一次，不管他如何沉吟，安王都没有再开口了。 所以，最后，魏怀川勾起嘴唇笑了笑，却看向了其他人：“那诸位的意见呢？这也不是我的家事，如何能我说了算？” 他语气平静，好似很讲道理。 但是孟允棠觉得，其他人听着，心里估计没少骂他。 毕竟谁会觉得，这事儿不是魏怀川他说了算的？ 明明就是魏怀川说了算！ 但这话，魏怀川不承认，他们也不能说出口，只能憋着。 憋着……可不就难受么？ 其他人纷纷看向了陆云凤——这件事情，魏怀川不想说，那就只能陆云凤说了。反正，他们自己是不敢说的。 谁敢惹一身腥臊啊！ 陆云凤狠狠地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最终还是开了口：“罢了，哀家看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先让他们母子三人搬进宫来住，然后修缮一下长宁王府，再叫他们住过去。” 长宁王府，是废太子被废掉后的住处。 这么多年，一直空置着。 但长宁王府很大，比起靖王府，都要大不少。 陆云凤也是决定把面子做足了。 但至于搬进宫里去—— 魏怀川没说什么，林明珠却道：“孩子们住在靖王府，跟着叔公学习，正是上瘾呢。修缮屋子也用不了几个月，我看，不如就不折腾了。就是不知道靖王您的意思——” “可。”魏怀川言简意赅。 众人：……这是魏怀川铁了心要保他们了！ 魏怀川的态度摆在这里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附和，劝说陆云凤了！ 陆云凤盯着魏怀川，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露出几分虚浮的笑意：“太好了，从今往后，陛下也多了同龄兄弟，以后倒是可以一起玩。” 她在心头暗道：假如你们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一顿宫宴下来，孟允棠敢说，没有几个人吃出了滋味。 最有闲心的，还是属魏怀川。 陆云凤没有心思，很快就借口累了，让众人继续，自己带着儿子匆匆离去。 魏怀川也很快带着林明珠等人走了。 孟允棠自然而然要上魏怀川的马车。 林明珠却叫住了孟允棠：“不如坐我们的车吧，我正好有事想跟您请教。” 她态度怪客气地。 但孟允棠却摇头：“今日您也累了，横竖都在府里，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说。” 说完，匆匆行了一礼之后，就转头上了魏怀川的马车。 魏怀川正闭目养神，听见她上来的动静，也没有睁开眼睛，反而淡淡吩咐：“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孟允棠轻声问魏怀川：“王爷累了么？可要揉揉头，捶捶腿？” 魏怀川倏地睁开眼睛，盯着孟允棠：“又想讨好我？” “那倒不是。”孟允棠浅笑：“王爷喝了酒，又吹了风，怕王爷不舒服。” 这是真心话，但魏怀川肯定不信。 魏怀川也不知今日是怎么想的，语气有些冷淡：“不必。”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3章 心思 他说不用，孟允棠也不可能强行给他按。 只是多少有点迷惑。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纵然有那么多从前，但过去了五年后，她和魏怀川之间，还是不同了。 她了解魏怀川的从前，甚至从前都能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现在，她不能。 现在，她看着魏怀川闭目养神，周身没有一丝丝情绪泄漏，竟有了一种挫败和无力感。 她猜不到魏怀川为什么有些不痛快。 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不痛快了。 马车里，两人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沉默不语，安静到了极点，只能听到外头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当天夜里，魏怀川竟没让孟允棠暖床。 孟允棠回了自己屋子，双喜都有些意外：“怎么今日不用伺候王爷了？” “嗯。”孟允棠情绪也不高，应了一声，梳洗躺下。 双喜不知想了些什么，轻声道：“姑娘别难过。想想高兴地事儿。” 黑暗里，双喜的声音透出一股紧张来，兴许是不知该不该劝。 孟允棠笑了笑，声音柔软：“好。睡吧。” 只是心里揣着事，她做了一夜的梦。 早上醒来，人就显得不大精神。 洗了一把冷水脸，这才好了许多。 魏怀川已经离了府。 孟允棠压下心头怅然，转头去了林明珠那儿。 昨日的拒绝，显然让林明珠有些不痛快。 丫环进去后，只说林明珠还在梳头，让孟允棠在外头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虽说既没跪着也没在日头底下，可这么站在这里，硬生生等这么久的滋味，并不好受。 累倒是不累，但那种坐冷板凳的滋味…… 孟允棠如果真是个普通丫环，这会儿心里早就忐忑了。 那林明珠这个惩罚，就算是成功。 可孟允棠经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在意这些事情？ 她站在廊下，看着外头风景，慢慢悠悠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 又把将来打算做的事情盘算了一遍。 还没完全想仔细周全呢，林明珠就叫人喊她进去了。 这下，孟允棠倒有点儿遗憾：再多等两刻钟就好了。 林明珠见孟允棠脸上一如既往地淡然含笑，看似和气一团恭敬低头，但却又明明白白透出不卑不亢来，心里就明白，这一个时辰是白费功夫。 她也没恼，反而淡淡说了句：“到底是孟家的嫡长女。孟丞相教得好。” 孟允棠笑笑：“多谢林夫人夸赞。” “从今往后，叫我一声魏夫人便是。”林明珠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竟比平日里还要灿烂些，显然心情极好：“从今日起，他们也改成魏南和魏北了。” 孟允棠看着林明珠那傲然姿态，一下猜透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彰显自己的新身份，告诉自己，她们母子三人，从今以后，贵不可言。 这样孟允棠有些失笑，不过她没表现出来，点点头：“魏夫人。” “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林明珠看着孟允棠，笑容略有些深意：“想来，是不甘心做个通房丫环吧？就是孟丞相，也必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孟允棠闻言扬眉，意外抬头，和林明珠对视：“魏夫人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这是要挖魏怀川墙角？林明珠她哪里来的自信？ 林明珠却很矜持，矜持里又透出一点傲然：“我要搬去长宁王府，身边却没有得力的人手。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向靖王借用你一段时间。” 至于借到了最后还不还，那就两说了。 显然，林明珠是觉得可以不还的。 孟允棠明白林明珠的意思了，她笑容多了两分真心：“多谢魏夫人对我能力的认可和赞赏。” 林明珠笑容加深。 下一刻，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孟允棠接着说下去了：“不过，在靖王府当丫鬟，还是比在魏夫人身边当丫鬟好的。其中原因，魏夫人就不必我明说了吧？还是说，夫人还有什么可诱惑我的筹码？” 前半句拒绝，但又给这个话题留了一点余地。 是因为孟允棠想试探一下林明珠。 林明珠手里，必定还有底牌的。 而且，光是宗亲这一条，也不足以让魏怀川对林明珠母子如此费心——所以，林明珠手里有什么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4章 底气 林明珠被孟允棠这样一问，当即目光微闪，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笑了：“早就听闻孟姑娘聪明，果然如此。” “就是不知，孟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好处？”林明珠含笑看住孟允棠，眼神透出志在必得：“我的能力，未必不如靖王。” 虽然林明珠的口气有点大，孟允棠多少有些古怪的荣幸：自己何德何能啊！竟然能让林明珠这样看重？ 但也从侧面看得出，林明珠身边是真的没有可用的人了。 这样情况，如果孟允棠是之前的心态，那她还真会冒险试试——看看能不能借着林明珠的手，脱离魏怀川的掌控。 可现在…… 她并不急着脱离魏怀川的掌控。 更有王怀义可用。 当然，这种路子，孟允棠是不会堵死的，当即沉吟片刻：“魏夫人想要用人，我可以给魏夫人推荐两个，但我这里，我劝魏夫人还是不要动心思了。免得得罪了王爷，给自己带来麻烦。” 林明珠蹙眉看住孟允棠：“你不信。” 孟允棠本还是真担心想给林明珠建议一下，但看林明珠这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林明珠这个人，实在是不适合合作。 所以，孟允棠打消了和林明珠合作的心思，重新给林明珠打下签子：可利用，但不可合作，太愚蠢。 她和林明珠对视片刻，面上浮出客套的微笑：“自然不信。魏夫人一句话，我却是性命攸关。” 林明珠很果断干脆：“我可以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重振孟氏门楣！” 孟允棠听见这样的大话，低声笑了：“我一个女儿——” 林明珠却打断孟允棠，气急败坏道：“你能做女将军，为何不能做女侯爵！我本以为你与旁人是不同的！凭什么我们女子，就该屈居男子之下！” 说这话时候，林明珠语气凌厉，拔高了声音，竟是罕见的激动非常，那怒意，更是半分遮掩都没有。 以至于孟允棠一时之间有些愕然，剩下的话，都忘了说下去。 怎么会如此生气？孟允棠看着怒气冲冲的林明珠，蹙眉思索。 但最终，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她只笑了笑：“既然魏夫人不想听这个话，那我便说实话罢。我父在世，也必不会对我说，要我振兴孟氏门楣。我的确从不觉得我比男子差在哪里，但，凡事总要论一个我想不想，愿不愿。” 孟允棠语气平静：“我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了。魏夫人，我累了。牢狱五年，磨平了孟允棠所有棱角。孟允棠只想安稳度日。” “那你留在魏怀川身边，就安稳了？！”林明珠仍旧是掩饰不住的气急败坏和愤怒。 孟允棠被问得浅浅一笑，却端的是眉目如画，温柔生光：“是啊，我这段时间过得很安稳。” 铁马金戈的时光里，没有的安稳。 林明珠看着孟允棠，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难道，你不知魏怀川只在报复你？当你是个玩物？” “知道。”孟允棠笑容半点不变，语气依旧温柔：“但那又如何，我不在意。我想留在他身边。” 弥补当年的过错。 甚至，再贪心一点，想要和魏怀川重新回到过去。 林明珠却不明白里头的曲折，只是看孟允棠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孟允棠，你是不是疯了？一个男人，也值得如此贪恋？你真是在天牢里改了性情，变成个下贱之人不成？” 孟允棠听出她的愤怒，但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平静不语，等着林明珠恢复理智。 林明珠却气得厉害，胸脯起伏半晌，狠狠闭眼平静了一会儿，再睁开，还是没办法平静，她道：“孟氏，你让人失望透顶。” 孟允棠歉然：“那对不住。” 林明珠好似被气得噎住，停顿好半晌，才按住胸口：“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孟允棠欠身退出。 走到门边，她轻声开口：“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若是魏夫人不嫌弃，回头气消了，再来找我讨要就是。只当是我对魏夫人这份看重的感激。”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有人这样看重自己，肯定自己，孟允棠觉得，还是有些让人动容的。 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她愿意帮林明珠一把，也顺带看看，林明珠到底想要做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5章 耳朵长 孟允棠总觉得，魏怀川从回来时，就有点儿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魏怀川他今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好几次，孟允棠都觉得魏怀川盯着自己看，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魏怀川偏偏目光又不在这边——一次两次，她还能当自己是错觉，可次数多了，她就没法骗自己了。 大家都学过武，被人凝视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感觉，这个感觉，被称之为外感。 不然，为什么，总有许多人说，感觉到杀意？ 其实就是因为足够敏锐，能感觉到旁人对自己的注视。 孟允棠决定开口试探一下：“王爷今日在外遇到了什么事儿？” 魏怀川抬起头，却道：“家里有什么新鲜事？” 孟允棠明白了，让魏怀川这样的事儿，是家里的事。 只不过，家里的事儿……她仔细将家里发生的事儿想了想，觉得有些糊涂：“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事儿啊。” 这一天下来，也怪平静的。 魏怀川扬眉：“林氏那呢？” “王爷都知道了？”孟允棠也不吃惊，林明珠挖墙脚的事情，就不可能瞒得过魏怀川，但自己也没答应，想来他不至于恼怒罢？怕他误会，她甚至主动开口：“我可没答应。” 魏怀川抬起来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将孟允棠拉过来，将她压在了自己腿上坐着，扬眉反问：“本王正想问问，是林氏开的条件不够丰厚？” 孟允棠有点糊涂了。她仔细看了又看魏怀川的表情，最终确定他真的是为这个事情不满，于是失笑道：“王爷应该明白，如今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比王爷好。” “这就是你留下的理由？”魏怀川扬眉，轻笑一声，可笑意却并不到达眼底，反而带着三分审视意味。 孟允棠被他看得心头微微一紧，却也扬眉笑问：“难道想留在王爷身边，也不行么？” “自是行的。”魏怀川定定地看了片刻，最后挪开目光，勾唇淡声道。 可他说这话时，孟允棠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她试探着开口：“那若是王爷厌弃了我时，我识趣些自己走？” 魏怀川刚挪走的眸光又走回来，却用方才放在桌上的手婆娑起了孟允棠的下巴，一下一下，弄得孟允棠痒痒，浑身都忍不住有点儿紧绷。 玩够了下巴，他的手指往下滑动，贴在孟允棠脖颈上，感受着那一下下温热而有力的脉动，而后缓缓收紧手指：“本王就算玩腻了东西，毁了也不会扔了。因为本王不喜用过的东西，让别人捡去。” 虚伪的温柔假象，几乎瞬间裂开，让人窥见内里那一丝丝暴虐和血腥的甜腻。 孟允棠并不反抗，甚至连眼眸都未曾乖顺垂下去，而是伸长了脖子，几乎将唇贴在了魏怀川的脸颊上，吐气如兰：“那王爷会玩腻吗？” 她说着这句话，手如灵蛇一般轻盈游走，又轻易钻进了魏怀川衣衫里。 孟允棠的唇角是带着笑意的。 虽然鬓发依旧不够黑不够柔顺，但毕竟也保养着，看上去也有些莹润的光泽，此时都梳上去挽成了发鬓，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来。 若是脸型不好的女子，这样一梳，反而容易暴露出不足。 但孟允棠梳来，却正合适。 越发衬得她肤白细腻，眉目如画。 尤其是那双眼睛，此时像是含着蜜，又像是盛了星星，当魏怀川看到那瞳里映照着的，只有自己一人的身形时，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人。满心，满眼，都只有他而已。 这样的眼睛，就像是妖精的眼睛，会引得人情不自禁地去沦陷。 魏怀川如此心智，也忍不住被迷惑得沉沦了片刻。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微微一眯双眸，敛去锐利，松开她的脖颈，搂着她腰的手却用力将她压在了自己胸膛上：“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烛光颤动，满屋生光，照在那白皙的脖颈上，也照在那精瘦的背脊上。 屋外，如玫搓了搓手，恍惚地想：王爷回来，就没去过两个姨娘屋里吧？这我要是两个姨娘，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烟烟有没有杀人的心不知道，但是柳莹儿是真没有，她翘着脚嗑着瓜子，歪头对丫环轻笑：“这日子，不比从前清闲多了？还不怕有朝一日得了脏病，悄没声息就死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6章 消息 一晃眼就到了一月底。 临近二月，春回大地，莺飞草长，院子里的柳树绿了，海棠开了一树，像一团粉色的云朵，偶尔有风吹过，那景色更是让人迷醉。 而京都不管贵族还是平民，但凡是有些空闲的，都会选择在这个季节去城外郊游。 这样的时节，好像连风都带着几分鼓动的味道。 孟允棠不想去郊游，但这个时节，却是最合适的打听消息的时节。 二月二，龙抬头，按照惯例，这个时候要祭天的。 这一日对一整年是否能风调雨顺，都显得十分重要。这是农桑开始的日子。 原定计划是皇帝亲自去。 但皇帝顽皮，摔伤了。 于是，自然去不得了。 至于让谁去祭天，陆云凤却默契没有提魏怀川——而是提了她自己。 孟允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轻叹了一声：“这是防备魏怀川啊。” 历来，祭天这种事情，都是大事。就算皇帝不得亲临，多也是皇太子代替。现在皇帝如此年幼，皇太子当然不会有。那么，至少也该是皇族的男丁去。 而魏怀川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竟也同意了。 朝中大臣，有几个老臣反对了几句，但也不愿魏怀川去，所以最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柳莹儿在远处喝茶，孟允棠和王怀义站在亭子里选香料，王怀义压低声音道：“只怕过两年，太后就该垂帘听政了。” “那就让她没有这个机会。”孟允棠面上笑容温和浅淡，这么几个月保养下来，她的状态已经比去年好太多，说是判若两人也不为过，甚至，也能看出三分当年的风貌了。 府里如今不少人都悄悄议论，说再这么下去，孟姑娘迟早压过苏烟烟。 王怀义听了这话，却为难：“怕是不容易。我有钱，却难以渗透官场。” “不必渗透官场。”孟允棠含笑地拿起冰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准备一块旧石碑，放在京郊城隍庙底下。然后祭天的时候，城隍庙年久失修——” “历来有大事，总有些警示之兆，不是吗？” 接下来的情况，不必孟允棠再说，王怀义就能办得好。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二。 魏怀川也是要去的。 不仅魏怀川去，就连魏南魏北也是要去的。 皇室子弟，但凡能出门，这一日，都要过去，这是对天地的敬重，是对一年的祷告，不可谓不庄严重要。 魏怀川亲自带着府里三个孩子去的。 但三个孩子不能没人照看，总不能魏怀川亲自带，所以，魏怀川最后让孟允棠也跟着去。 孟允棠还有点惊讶：“为何不让魏夫人去？” 魏怀川只道：“她去不合适。” 孟允棠也没追问为什么不合适，只好跟着去了。 二月里，春风虽柔和了许多，但也是冷的，孟允棠又格外体弱一些，所以仍旧穿着薄的羊皮背心在里头，才算能出门。 魏怀川骑马，孟允棠带着三个孩子坐马车。 魏南魏北没有说话，但魏灵儿却和孟允棠咬耳朵：“从前，我都没去过。听说很热闹？孟姑姑，以前你看过吗？” “看过。”孟允棠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很热闹。人山人海，庄严肃穆。很盛大。” 魏灵儿脸上就出现向往来。 说真的，魏灵儿早熟，还真很少对什么事情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下一刻，魏灵儿就说出了原因：“阿娘跟我说过，将来我长大了，也能跟着去的。还能接她出宫——” 的确，有子女的太妃，都能被子女接出宫去颐养天年。 原来齐果儿打的这个主意。 可惜，还是没能熬到。 孟允棠揉了揉齐果儿的头。 魏南魏北一直静静听着，脸上神色有点忐忑。 “一会儿你们跟在王爷身后，王爷拜，你们也跟着拜就是，不必担心出错。”孟允棠便随口宽慰一句。 到了祭台，不久就到了正式祭天的时辰。 不得不说，礼部筹备的祭天大典，盛大而庄严，无处不彰显出天家威严。 陆云凤一身太后衮服，头戴凤冠，一步步从台阶走上去，那架势，那状态，倒还真的有那么点霸气姿态。 如果这次祭天顺利进行，那么陆云凤就算是彻底为自己将来过问朝政打下了基础。 不得不说，陆云凤的确是很有野心。 但一切的前提，是陆云凤这一切都顺利。 随着陆云凤越来越靠近顶峰祭天台，众人便都准备跟着一起祭拜天地，祷告一年的风调雨顺。 而偏偏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7章 不详 今日太后出宫祭天，为了防止刺客，各方都是戒备森严的。 同时，还专门准备了飞骑营来传递消息。 此时三匹马飞奔而来，尘土飞扬看不清骑手，但骑手背上背着的红白旗子却看得分明——这是飞骑营的标志，为的就是表明身份，前方看见的人，不要阻拦，更要帮忙清空路上阻碍。 陆云凤本来都打算走上最后一节台阶了。但也听见了马蹄声，不由得和众人一起，回头望去。 看见飞骑营标志的时候，陆云凤也是瞬间心头一紧。 孟允棠看着飞骑营飞奔而来的架势，嘴角就微微上翘一些：看来，王怀义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就在此时，那摆放贡品的巨大贡台，忽然塌了！ 贡品噼里啪啦滚了一地，那些专门用来祭祀的瓷器，更是碎裂一地！ 这个可不是孟允棠准备的，她听见这动静，抬头看向祭台上，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也确定上头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瞬间，孟允棠的神色都忍不住有点古怪起来：不是吧？这难道真的是天意？我和老天爷想到了一起去？ 出现这样大的事情，现场短暂的静默无声后，瞬间就有那些老臣带头跪下去，连连叩首，口中不住祝祷赔罪。 而魏怀川则是飞速往飞骑营停下的方向去——他必须立刻知道，飞骑营送来了什么消息。 飞骑营带来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城隍庙的地，塌陷了一块，露出半截破旧石碑来。 石碑上的字迹模糊不全，但剩下的几个字，却是不甚吉利的意思，甚至还隐隐有几分要说天下大乱的味道。 所以，飞骑营不敢耽误，连忙派人过来通知魏怀川——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天意，还是人意，都不是事。 魏怀川听完了飞骑营的禀告，神色骤然冷下来。 然后，他看了一眼祭台方向，最终道：“将当时在场的人都扣下，一一盘问，再将石碑仔细检查。” 顿了顿，他冷冷道：“消息不可传出去。造谣者，格杀勿论。” 祭台这边的事情，也是需要妥善处置。 众目睽睽之下，贡品摔了一地，连上好的紫檀木供桌都塌了，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匪夷所思，不吉利到了顶点。 陆云凤此时还站在原地，碎片和贡品许多已经滚到了她的脚边上，她垂眸看着那些东西，脸色铁青。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祭天大典，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当然，她也根本不信这是意外。 她扭过头去，轻松找到了魏怀川往上走的身影，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她的声音充满了诅咒和怨气：“魏怀川，一定是你！将来，我要把你拴在床边上，让你向我摇尾乞怜！” 这话自然无人听见。 否则当时就要惊骇失态。 但当魏怀川走上祭台的时候，陆云凤已经是收敛了神色，她望向魏怀川：“靖王，发生了什么事？” 魏怀川神色难得凝重：“城隍庙塌了，露出石碑，石碑显露出凶兆。” 说到这里，魏怀川顿了顿，冷冷瞥了陆云凤一眼：“太后娘娘得罪太多人了。” 那副责怪的语气和姿态，反而让陆云凤愣住了，她狐疑起来：难道不是魏怀川做的这一切？还是他诈我？ 魏怀川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而走上祭台，仔细查看了紫檀木的供桌，随后凑出一块木头来，面色更冷了：“不是人为，是这根木头被虫蛀空了。贡品太沉，所以压塌了。” 只是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祭天时候才塌，到底应该说是巧合，还是天意？ 魏怀川将蛀空的木头放在赵安找来的托盘上，留下来当成证据，然后又看了一眼陆云凤：“太后娘娘先回宫吧。祭天的事……让灵儿穿上陛下龙袍，替陛下祭天吧。” 陆云凤本来已是狂怒，正要反驳，冷不丁听见魏灵儿的名字，反而一下愣住：“魏灵儿？” “此乃天怒，唯有天子亲自赔罪才能平息。但陛下来不了，就只能以血脉相近的亲人替代。还是，太后娘娘觉得我或者魏北更合适？”说这话时候，魏怀川面无表情。 之所以是提魏灵儿来替代皇帝，纯粹是因为他不想趟浑水，更不想局势更加混乱。 否则，谣言四起，只怕要生出许多乱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3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8章 意外 陆云凤虽然很恼怒，也不情愿，但当魏怀川说出那句“我或者魏北来”的时候，她仅存的理智还是让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那就让灵儿来。他们年岁差不多，身高也差不多，不知情的人，的确看不出来什么。” 即便心不甘情不愿，陆云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不然呢？让魏怀川去？老百姓会觉得，魏怀川才是真龙天子，他就更得民心了。 让魏北去？那更不可能了，魏北的身份，陆云凤认都不敢认下来，更何况让魏北代替皇帝祭天？！ 两相比较之下，魏灵儿，真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正因为如此，给出这个选项的魏怀川，才更让陆云凤觉得狐疑：难道，这一切真的不是魏怀川搞的鬼？ 可不是魏怀川，又是谁？！ 陆云凤根本不信还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在这个时候做手脚！ 这一切，都是那么恰好！恰好得甚至更像是巧合！ 难不成，真是天意？ 陆云凤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太阳被云层遮住，她又站在高处，风一吹来，竟是感觉浑身发冷。 最后，陆云凤匆匆离去，回了宫中。 而魏灵儿和孟允棠也被接到了魏怀川身边。 魏怀川言简意赅说完了接下来的安排后，魏灵儿瞪大了眼睛，孟允棠也满腹惊讶！ 但孟允棠也只转念一想，就明白，魏灵儿去祭天，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按住魏灵儿的肩膀，轻声道：“灵儿别怕，一切都有礼官指引，你听他的就成。” 魏灵儿没反对，也没问为什么是自己，只乖乖点头，看了一眼魏怀川后脆生生道：“叔爷爷和孟姑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不过，当魏灵儿穿上龙袍的时候，孟允棠还是觉得有点儿恍惚：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接下来，魏灵儿代替皇帝祭天，供品供桌也都换了新的。 好歹还是在吉时里完成了祭拜天地的祭祀大典。 中间，魏灵儿虽然紧张，但也不曾出错，反而一举一动，都做得很好，丝毫不见怯懦。 就是魏北看着高台上的魏灵儿，不知为什么，总是怔怔出神，好几次都忘了跪拜。 孟允棠注意到了，不得不再三提醒，几次之后，魏北也恢复了正常，但神色却还是有些不对劲，看起来竟有几分阴鸷的味道了。 这让孟允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祭台上的魏灵儿，心头琢磨两人之间是有什么关系？ 但也没琢磨出个什么来，魏灵儿从祭台上下来，孟允棠去帮她换衣裳，就发现魏灵儿身上都湿透了。 全是汗打湿的。 魏灵儿跟孟允棠悄悄地说：“刚才我手心里都是汗！” “但你很厉害。”孟允棠用帕子帮她擦汗，然后笑着夸了一句，而且是真心地。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这份胆量，还能做这么好，不是厉害是什么？ 魏灵儿叹一口气：“可惜不是儿子。如果我是男孩子……” 孟允棠垂下眼眸：“女孩也没什么不好。男子做的事情，只要你想做，也是能做的。而且，如果你是儿子，你和你娘，都活不到现在。” 这个话题揭示出血淋淋的现实，魏灵儿缩了缩肩膀，半晌没说话。 换过衣裳之后，魏怀川还有事情要忙，就让孟允棠带着三个孩子先回府里去。 临出发之前，魏怀川叫住孟允棠：“安全重要。” 孟允棠总觉得，魏怀川是有别的想说地，但是最终没说出来。她点点头：“王爷也是，安全重要。” 顿了顿，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句：“今日的事儿，是王爷做的？” 魏怀川神色一顿，随后似笑非笑看着孟允棠：“连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孟允棠不敢多言，连忙带着孩子们上了马车，溜之大吉。 等马车走出老远了，她才微微吐出一口气：刚才，只怕魏怀川是想问问，这事儿是不是她做的。 所以，她才故意问了是不是魏怀川做的。 也不知道魏怀川看出来没有—— 孟允棠这头走了，那头，魏怀川却是神色冷淡的转头看向了赵安：“人都找到了？” 赵安虽然跟魏怀川这么久了，每当这种时候，却仍旧有一点紧绷：“还差一个，那个人是抬供桌的人之一。如果要换木头，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有机会。” 魏怀川淡淡道：“活着的人找不到，就找死了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89章 堵死 魏怀川这头如何忙碌且不必提，只说那头，孟允棠带着三个孩子回去。 路上，魏灵儿就靠在孟允棠怀里睡着了。 祭天这个事情，不说别的，光是爬上祭台这个事情，就需要耗费不少体力。 魏北也让魏南靠在自己怀里睡觉。 魏南毕竟还，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马车里只剩下魏北和孟允棠两人还清醒。但是孟允棠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魏北看了几次孟允棠，几次都欲言又止。 但是孟允棠在想事情，所以，根本没留意到。 她只要一想到陆云凤就差那么几步，就走上了祭台，就能顺利祭天，却不得不停住脚步，就想笑。 想来，陆云凤心里头一定是快要气恼死了吧？ 如果陆云凤知道这个事情是她做的，想必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更精彩。 只可惜，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 否则，就可以更痛快了。 “为什么不是我？”魏北忽然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在安静的马车里，这一句特地压着的声音，显得特别的突兀。 魏北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孟允棠轻易听出了其中的不甘心。 孟允棠回过神来，看住魏北，才确定这话是真的在问自己，当即失笑：“这话你不该问我，该去问其他人才对。” “我娘说你很聪明，什么都知道。”魏北依旧盯着孟允棠，多少是有点执着的味道。 孟允棠有些荒诞，但对这么高的评价，还是觉得挺高兴地。不过，高兴也不代表她就该有问必答。 所以，孟允棠笑了笑：“我知道，就得告诉你么？好了，回家问你阿娘吧。” 魏北似乎有些羞恼：“你是看不起我？我姓魏！” “我知道你姓什么。”孟允棠收敛了笑容，神色甚至有点儿冷淡：“但与我无关。” 果然，孩子大多数都是不讨人喜欢的。 像魏灵儿这样讨喜的，不多。 魏北攥紧了拳头，压不住怒气了：“你对靖王那么恭敬——” “那是因为靖王不仅是我的主子，更是我的男人。”孟允棠打断了屁孩：“况且，靖王打了那么多胜仗，不该尊敬他？” 魏北非要把自己和魏怀川相提并论，孟允棠就更不舒服了。 她语气冷下来：“今日我的职责是照顾你们，不是给你答疑解惑。不敢问靖王，也怕你阿娘责难，所以就问我？” 被孟允棠戳破了内心的软弱，魏北更恼怒了：“你信不信我告状——” “你去啊。”孟允棠反而被逗笑了：“你看看，你娘信不信我？靖王又信不信我？” 说完这话，孟允棠干脆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魏北气得不轻，看着孟允棠的目光里，全是不怀好意。 等到下车的时候，孟允棠将魏灵儿和魏南抱下来交给各自的嬷嬷后，便去扶魏北，却没想到魏北在即将被她握住手那一瞬间，冲着孟允棠恶意一笑，然后就这么直接从马车上栽下来！ “砰”地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魏南发现自己亲哥哥摔了之后，更是尖叫出声。 孟允棠也是错愕了片刻，才低头去看魏北。 魏北的脸上都有擦伤，此时看上去不仅狼狈，还很严重。 苦肉计这种事情，孟允棠还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在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身上看到。 关键是，这种事情吧，虽然简单，但真的有效的。 孟允棠确定，不管魏怀川信不信，但林明珠作为亲娘，肯定是会信的。 真好。 孟允棠去扶魏北，魏北却大叫一声：“我错了，孟姑姑，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了！” 这一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地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简直被气笑了——心里更讨厌魏北了。 她低头凝视着魏北，勾唇冷笑：“够狠。” 魏北也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孟允棠一笑，那样式，比狼崽子还要像狼崽子。 孟允棠想，假以时日，魏北长大了，只怕还真能成为枭雄。不说别的，就是这份狠毒，就是旁人不能及的。 她退开一步，让出位置，淡淡道：“你们把魏北少爷扶起来吧，检查一下骨头有没有事。” 说完，她转身就朝里头走。 事到如今，解释无用。 但被一个孩子摆了一道这个事情，她记下了，以后一定会离孩子远一点的。 至于现在？直接去找林明珠解决这个事情比较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0章 坦然 林明珠看到魏北的情况时，直接就失去了理智。 她一巴掌就甩到了孟允棠脸上，恶狠狠道：“你怎么敢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要有事，你的命都赔不起！” 孟允棠没躲，硬生生受了。 受完了，她才对林明珠淡淡道：“今日祭天出了情况，最后是灵儿公主代替陛下祭天的。马车上，魏北问我，为什么不用他。我没回答，下车的时候，他自己故意摔了。” “这话你信不信无所谓，但这是你儿子，你比我了解。”孟允棠伸手揉了揉嘴角，面无表情：“但我奉劝一句，拿自己安危做筹码的行为，迟早酿出大祸。” 林明珠胸口剧烈起伏，几次张口想要反驳，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反而只是哑着嗓子说了句：“滚。” 孟允棠也不久留，更不废话，麻利地滚了。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林明珠是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就像是她刚才说的那一句，那是林明珠的儿子，她最了解。 回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孟允棠就听双喜悄悄地说起八卦：“今天，魏北少爷挨打了。听说是因为不心打碎了花瓶。也不至于的呀——” 打碎花瓶是假。 找个理由打孩子才是真。 双喜说完八卦，才看到了孟允棠脸上的伤，当时就惊了一把：“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一条还没长大的狼崽子暗算了。”孟允棠用舌头舔了舔唇角，垂眸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很疼，吃了亏，但那条狼崽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哼。 双喜却被说糊涂了，一时之间表情更加茫然：“咱们府上，有狼崽子吗？” “开玩笑的。”孟允棠笑了笑，正色道：“双喜，你不是说要给我做衣裳？” 双喜被提醒，想起这个事情，顿时有点心虚：“我这就去，这就去。” 倒是忘了巴掌印的事情。 就是孟允棠皮肤白，容易留下印子，所以到晚上魏怀川回来，孟允棠脸上的印子也没消。 她不想让魏怀川看出来，就用了些脂粉遮盖，确定看不出来了，这才去见魏怀川。 魏怀川眉目之间有些疲色，看来今日是累得不轻。 孟允棠扬眉：“调查得不顺利？” “嗯。”魏怀川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接过热帕子盖在脸上，片刻后才擦了擦脸，将奔波一日的尘土擦去，人也精神了些：“沐浴后叫厨房送些简单吃食。” 于是孟允棠就服侍他去沐浴。 就是帮他宽衣时候，魏怀川鼻子忽然轻轻嗅了嗅：“用了香粉？” 孟允棠顿时感叹：这嗅觉，是真灵敏啊。 不过这个事情是真的，她就“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结果下一刻，魏怀川就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眸光晦暗：“这么想要勾引本王？” 孟允棠懵了。 不理解为什么香粉和勾引能被联系到一起。 而就这么一个呼吸的时间没反驳，魏怀川的手已经游走起来。 她忽然就觉得有点没必要解释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不如承认。 于是她仰头笑起来：“女为悦己者容，不应该吗？” 最后，魏怀川在享用饭菜之前，先享用了一道香喷喷的甜点。 可口肯定是很可口。 光看魏怀川一脸满足的样子，就知道了。 享用点心是在浴池里享用的，孟允棠浑身狼狈，趴在魏怀川胸口，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魏怀川泡在温泉水里，餍足得像是刚吃饱的猛兽，有一种难得的温和。 不过，这份温和在低头看到孟允棠因为热气熏蒸，显得更加明显的巴掌印时，彻底消失了。 手指滑过那明显的巴掌印，他声音冷了些：“谁打的？” “没谁——嘶！”孟允棠本想继续隐瞒，结果冷不丁却被魏怀川一下按了被打的地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后退：“你做什么？” “撒谎。”魏怀川冷笑，不由分说就把孟允棠重新拽过来，“撒谎的人，就该严惩。” 孟允棠一时无言。 魏怀川忽然掐住孟允棠腰以下的某个柔软丰盈的部位，语带威胁：“看来，还要继续惩罚，有些人才会说实话？” 说完，他就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有点疼，但更多的是……羞耻。 孟允棠连忙捂住那个羞人的部位，涨红了脸怒瞪他：“这是什么惩罚？！” 这分明是吃豆腐占便宜！ 魏怀川却面无表情：“管用就行。” 孟允棠气得在心里骂了句：恬不知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1章 可笑吗 在魏怀川的逼迫下，最终孟允棠还是不得不说了实情。 但最后也加了句：“已经解决了，那狼崽子也没落到好。” 魏怀川冷笑一声：“天真。” 孟允棠糊涂，想了想，虚心求教：“王爷何出此言？” “慈母多败儿。”魏怀川神色冷冷：“他今日敢这样做，想来平日也没少做。今日挨打，不过是做给我看。你以为，又能打成什么样？” “况且，他本就受伤了。” 说到这里，孟允棠明白了：“所以，魏夫人更不舍得打。” 魏怀川不置可否。 孟允棠摸了摸脸颊，磨了磨牙，也觉得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想了想，伸手勾住了魏怀川的脖子，凑上去：“那王爷会给我报仇吗？” 已经吃饱的魏怀川斜睨孟允棠，冷笑：“自己选的路，本王为何要替你报仇？本王乐得看戏！” 孟允棠：……翻脸无情。 魏怀川吃过饭，忽然跟孟允棠说起了祭天的事情：“供桌的木头是被人换过了。虽然很隐蔽，也的确是虫蛀的，但并不是原本的木头。有些细微的差异。其中有一个抬过供桌的礼部官，死了。死在家里，是中毒。” 孟允棠皱眉，有点儿糊涂：“畏罪自杀？还是灭口？” “不知。”魏怀川垂下眼眸：“但这次祭天失败，太后的名声影响很大。” 尊贵，和受百姓爱戴，完全是两回事。 关键是，陆云凤后面不管有什么计划，都被打乱了。 孟允棠关切问一句：“那传来了什么消息？当时飞骑营送来的消息，也不是好消息吧？” “嗯。城隍庙塌了，露出底下石碑。石碑上记录了一个典故，是武夫人的事。子弱母强，家国凌乱。”魏怀川说起这个事情，神色更加冷了几分：“我是不信神鬼的。” 所以，这一定是人为。 孟允棠点点头，神色坦然：“我也不信。” 若举头三尺有神明，那神明为何让恶人得偿所愿，而爹爹死得那样凄惨？ 若有神明，就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既无神明，那她就要自己讨个公道！ 魏怀川看了孟允棠一眼，随后才继续往下道：“但当时城隍庙人太多太杂，至今没有审出个什么。” 孟允棠颔首，心下放心了些，然后故意把脏水往做供桌手脚的人身上泼：“也许两件事是同一人的手笔。太后野心太大，难免有人看不惯。而且陆家行事……太霸道了。” 魏怀川“哦”一声，“哪里霸道了？” “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个官缺，陆家有一个人也想要，最后，那几个同期竞争的，有的摔断腿，有的被查出了从前的糟烂事，还有的沉迷温柔乡，改了主意。”孟允棠笑了笑：“这一看就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排除竞争对手。 只是利诱也就罢了，摔断腿那种……就让人有些恶心了。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片刻，忽道：“看来，你在府里，倒是消息灵通。” 孟允棠被这话说得猛地一窒。 这才想起，自己本不该知道这么多的。 只是，气氛如此，又是从心底里未曾多防备魏怀川，这才让他试探了出来。 孟允棠平静笑了笑：“闲着无事，也就只能听一听这些打发时间了。” “王爷不知，府里这些下人们，消息灵通着呢。” 她面上是若无其事，可心里的弦却紧绷着。 魏怀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孟允棠服侍他穿衣。 只是，待到吃过东西，躺下睡觉，孟允棠都快半梦半醒地时候，魏怀川忽然说了句：“说起来，你很久没问你娘和你弟弟了。” 说完这句话，魏怀川便闭上眼，安然准备进入梦乡。 不过，即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怀里的人，陡然僵硬了几分。 魏怀川唇角微微翘起，心情终于大好：手心里的宠物，还是要乖一些才好，必要时候，还是要紧一紧脖子上的绳。 孟允棠浑身僵硬，听着魏怀川均匀地呼吸声，根本不敢动。 最终，她也不知自己最后睡着没有，只觉得天很快就亮了，而她还浑浑噩噩，没缓过来。 孟允棠仔仔细细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梳理了一遍，确定魏怀川应该不知道王怀义，才算是安心了一点点。 翌日，魏怀川依旧是一大早就走了。 不过，走之前，他去见了林明珠一面。 林明珠是被从睡梦里叫起来的，此时素面朝天，头发都没梳，却不敢让魏怀川等着，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见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2章 警告 林明珠看着魏怀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心中一片忐忑：“叔叔——” “魏北呢？”魏怀川淡淡开口。 林明珠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她哀求地看住魏怀川，楚楚可怜：“叔叔，昨日我已教训过魏北了。” 魏怀川颔首，随后却似笑非笑看住了林明珠：“魏北是挨打了，可你呢？” 这一瞬间，林明珠浑身血液犹如倒灌，身上几乎凉透，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魏怀川：“叔叔的意思——” 林明珠感觉到了屈辱非常。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魏怀川便淡淡地打断了：“你若敬重我，便该知晓，我身边的人和东西，都不喜欢被人碰。” “你若明白自己处境，更该知道，莫要妄图在我的地盘里，做主子。” 魏怀川声音更冷：“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叫人来？” 林明珠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她只是个丫环。一个暖床丫环。” “只要是我魏怀川的，哪怕是个跳蚤，也没人能碰。”魏怀川盯住了林明珠，缓缓而言，却透出一股让人承受不住的压迫。 林明珠看着魏怀川，咬紧了牙关：“你不能——” “我能。”魏怀川笑了笑：“你以为，我真那么在乎血脉亲情？” 最有用的筹码被魏怀川推翻，林明珠陡然生出一股退无可退的绝望，她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浸出血来，才不甘心开口：“我可以给她珠宝——” 魏怀川神色淡漠。 这种事情，不出声，就是无言的拒绝。 林明珠又道：“我可以物色更好地美人给叔叔——” 魏怀川神色更冷了，冰一样的目光落在林明珠身上，冻得她几乎要打寒颤。 最终，林明珠还是屈辱地缓缓举起了手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3章 耻辱 林明珠连着五日，都未曾见人。 而魏北，又因背书背不出，挨了一顿板子，听说手心一片红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双喜和如玫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都看向了孟允棠：“王爷定是为了给孟姑娘出气。” 孟允棠将针线放回针线笸箩里，对着两人叹了一口气：“一上午，你们就不口干？魏夫人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王爷给我出气？” 谁信呢？ 不过，警告是警告了。 这一点孟允棠没怀疑。毕竟，魏北这个性格，只怕将来容易闹出别的事情，所以，肯定是要警告一番的。 林明珠不想出来，也不一定是因为觉得没脸见人，更大可能是觉得跟他们这些下人没话说。 毕竟魏怀川这几日忙得都回不了家。 孟允棠说完这句话后，就去了厨房：“王爷晚上要回来用饭，我去厨房了。” 这个借口，是最合适的借口，只要一用，旁人非但不会怀疑，反而还要大力支持。 厨房那头带来了新消息。 王怀义那边一切正常。而城隍庙的事情，也实在是没查出什么来，那日祭拜的人，都放了。 这个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 这说明魏怀川什么都没查到。 即使如此，这件事情最终只会被定义成天意和巧合。 孟允棠低头选了水灵灵的萝卜，准备做一个炝拌萝卜丝，魏怀川这几日恐怕没好好吃过几顿饭，吃点这个，有好处。 选好了之后，她才低声说了句自己要带给王怀义的话：“按兵不动，最近，若无大事，不必联系。” 晚上，魏怀川回来了。 竟是瘦了一圈。 孟允棠不自然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魏怀川瘦了，自己这几天却胖了，衣裳都有点紧了。 不过，魏怀川也没仔细看，只安静沐浴更衣，吃饭睡觉。 甚至夜里也没拉着孟允棠做些羞人的事情。 看来这几日，是真累得不轻。 第二日，魏怀川醒了，才有了些精力，不知是不是忙了好几日，他真累着了，竟忽然提了句：“挑个日子，出去踏踏青？” 此时二月都快过去一半了。 但踏青还是正好的。 孟允棠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便问了句：“是府里一起去？还是王爷自己去？” 魏怀川却看了孟允棠一眼：“你看呢？” 孟允棠想了想：“一同去？” 魏怀川神色不变，淡淡道：“二月底，府里要办喜事。” 孟允棠冷不丁听见这个消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府里要办的喜事是什么。 是魏怀川和陆云婷大婚。 虽然这件事情之前已经讨论好几次，孟允棠也猜到应该不会出今年，却没想到这么快，当即有些惊讶：“怎样仓促？” 至于心里那一丝丝的疼和抵触，只被她压住。 她如何有资格不痛快？ 魏怀川淡淡道：“这次供桌的事情，是宁王一脉做的。” 孟允棠更惊讶了，这回连眉头都皱起来：“宁王不是身体不好？之前也一直老老实实地——” “他给出的理由是，陆氏野心大，他怕坏了宗祠规矩，江山旁落。”魏怀川神色有些冷淡：“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好。” 毕竟，宁王虽身体不好，可不也熬过了这么四十多年么？ 孟允棠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魏怀川为什么提前婚期：“你怕这个事情，引出更大的乱子。毕竟天子年幼——所以，你要和陆家联姻，好震慑暗处蠢蠢欲动的人。” 魏怀川看住孟允棠，倏地冷笑一声：“我魏怀川需要如此？” 孟允棠瞬间噎住。 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为了什么？ 魏怀川起身穿衣：“我说了，陆云婷乃是本王真心想娶之人。” 他这话，孟允棠非但不信，还差点想冷笑一声，反问一句：你真心想娶的人给你送衣裳，你不穿？ 但是他非要这么说，她也就姑且这么信了，只再轻声问一句：“那奴婢需要搬出去吗？” 魏怀川转过身来，斜睨孟允棠，语气更冷了：“这就是你盼着这件事情的缘由？既是你想要的，本王如何能答应？到时候，新婚之夜，还需你在一旁服侍我们呢。” 孟允棠万万没想到，魏怀川竟然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但联想到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以及他对自己的恨意，她又觉得未必不会成真。 光是想了想那情景，孟允棠脸色也冷了，一股怒气在胸中盘亘，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魏怀川你休想！”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4章 真心 但最终，看着魏怀川冷淡的样子，记忆里那个少年形象跳出来，狠狠地扎了孟允棠一下，满腔的怒气就这么压了下去。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一字一顿：“如果这是王爷想要的。” 她垂下眼眸，感觉心口像是被扎满了细细密密的针，疼，没有一处不疼。 疼得窒息，疼得让人想哭。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哭呢？ 孟允棠的话，却让魏怀川愣住。 他眉心渐渐皱到一起，看着孟允棠垂眸敛目的柔顺样子，冷笑一声：“如何就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转身就走，一眼也未曾多看。 如玫本来要送饭进来，差点撞上魏怀川。 然而饶是如此，魏怀川脚下也没有停留，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扫过来，直接走了。 如玫心有余悸地看着魏怀川的背影，有些迷惑：王爷这是……在发怒？ 她定了定心神，端着东西进屋，刚想喊孟允棠帮忙，就看见孟允棠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垂着眼眸。 明明孟允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甚至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但她就是觉得，孟允棠好似一尊快要碎掉的瓷器人像。 也许都不用触碰，只需要一阵风，就会碎裂开来。 “这是怎么了？”如玫迟疑着上前拉住孟允棠，将她按在桌边上坐下，低声问：“你和王爷吵架了？” 除了这个，她基本不作其他考虑。 孟允棠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摇头：“没有。” 又看见桌上的食盒，又站起身来要提走：“王爷出门了，这个咱们端到外头吃了吧。” 如玫看着孟允棠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心里不痛快，不想说出来，也不必勉强自己非要假装高兴。你这样，会憋出病的。” 孟允棠身体本来就不好，一日三顿汤药，哪一顿都不敢落下，这回情绪这么大，如玫是真怕孟允棠气坏了。 孟允棠的确是没心思继续装下去，闻言交代两句，就回了自己屋里，就连双喜也没留下，让双喜出去吃饭。 至于他们两个人吵架的事情，如玫也没敢瞒着，转头告诉了杨嬷嬷。 杨嬷嬷一愣：“吵架了？这可是稀罕事。” 以往魏怀川就算因为从前的事情，折腾孟允棠，也没真多生气过。 上次动了真火，还是那帮混账想强迫孟允棠呢。 也正因为如此，杨嬷嬷才笃定，魏怀川心里还是看重孟允棠的。 而且，孟允棠自从来府里，从来不会激怒魏怀川。 即便是魏怀川故意折腾，她也是逆来顺受，今日怎么还吵起来了？ 想了半天，杨嬷嬷心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直到赵安过来，说起月底府里办喜事的事儿。 杨嬷嬷这才恍然：怕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可这陆二姐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啊——孟允棠难道存了什么妄想不成？ 不过，月底办喜事，杨嬷嬷也有些为难：“太仓促了。只怕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赵安道：“王爷的意思是，一切从简。有个样子就行。另外，腾出修竹园给陆姐住。” 杨嬷嬷一愣：“不住主院？” 赵安没说话，这些事儿王爷没吩咐，他也就不知该如何说。 他挠了挠头：“那我回去听差遣了。” 杨嬷嬷摆摆手，让赵安赶紧去。自己则是琢磨了好一会儿，就去找孟允棠。 新妇要过门，府里还是要太太平平才好。孟允棠那头，她少不得要劝一劝。 至于忙活成婚的事情——王爷不都说了么？也一切从简！那也就不少这么半日准备的功夫。 杨嬷嬷过来时候，孟允棠刚喝了药。只是今日这药格外难以下咽，总觉得每一口都想往上翻。 她蹙眉给杨嬷嬷开了门，面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杨嬷嬷一看，顿时叹一口气：“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说别的，抛开其他情绪，她看着孟允棠这样脸惨白，抿着唇角的样子，都觉得心疼。 心疼之余，就是无奈了。 杨嬷嬷拉过孟允棠的手，关上屋门，一起走到床榻边上坐下，打算和孟允棠说说心里话。 孟允棠却先惨白着脸笑了笑，开了口：“嬷嬷，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对于王爷成婚，我没有任何不满或是不痛快。我知道自己身份的。” 这一句话下来，杨嬷嬷反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5章 心态 杨嬷嬷“啊”了一声，才迟疑开口：“真没有不痛快？” 孟允棠垂下眼眸，笑了笑，笑意并不达眼底：“嬷嬷，说不遗憾，说不难受也是假的。可木已成舟。我和王爷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现在我的身份，有什么资格生气？” “陆家和王府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不容更改。”孟允棠轻叹：“这不仅是王爷的私事，更是关乎国家稳定的大事。” 魏怀川支持年幼的天子，陆家和魏怀川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魏怀川和陆家是紧密关联在一起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暗处蠢蠢欲动的人歇了心思。 这本来就是一种震慑。 一种给别人看的局面。 这一次提前婚期，也正是因为祭天的不顺利。 因为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已经不只是让众人质疑陆云凤而已。 宁王一脉，在里头煽风点火不知多少。 本来只有那一件事情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孟允棠做的那件事。 所以，孟允棠说到这里，满心苦涩，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荒诞。 但她仍旧轻声说下去：“五年前，我伤了王爷的心。五年后，一切不可追，我明白的。” “只是，王爷让我服侍他和新人洞房，我……”想起这件事情，她便再也忍耐不住，蹙眉站起身来，匆匆抱过铜盆，“哇”地一声呕出来。 刚喝下去的药，一口不剩地都出来了。 杨嬷嬷简直被孟允棠这个阵仗给吓住——瞧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她也赶紧上前去帮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最后又把铜盆放到门外去，开了门窗散味儿。 至于孟允棠，也被杨嬷嬷强行按在床榻上坐着休息。 杨嬷嬷再看孟允棠的时候，也是有些心疼了：“王爷他自从那件事后……但最近，我瞧着也挺好。他们大婚的事情，你别当真。我看倒像是故意气你。” “没有这样荒唐的事！” 杨嬷嬷给孟允棠打包票：“这事儿我回头也会跟王爷说。哪有这样的？他想，人家陆姐也不想啊！” 说完这话，杨嬷嬷陡然反应过来，这话不该说，可话都出了口……也怪她心里乱糟糟的，以至于忘了把门。 偷偷看了一眼孟允棠，见孟允棠的表情还算好，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那你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和王爷拌嘴的？” 孟允棠苦笑摇头：“没有。我跟王爷说，若这是他想要的，我自然是要从命的。” “王爷并未多说什么，直接走了。”孟允棠按住胸口，感觉又想吐了。 杨嬷嬷表情古怪：“所以没吵起来？” 孟允棠摇头。 说实话，她都觉得莫名其妙——他提的，她忍着屈辱应了，他的反应倒比她的还大！ 杨嬷嬷这些年都是跟着魏怀川的，从魏怀川还是个孩子，变成翩翩少年，再到现在喜怒不形于色的靖王，自认为也是世上为数不多的，了解魏怀川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还真是无法理解魏怀川了。 她叹了一口，猜道：“王爷只是故意让你不痛快的。这种事情，他还是有分寸的。” “所以，他是想要让我不痛快，但我偏偏没有不痛快——他就不痛快了？”孟允棠反而一下想明白了。 杨嬷嬷被她这么一说，也沉默了。 怎么说呢，这个理由很混账，但好像的确是这样。 孟允棠勾起唇角，眼神却有点儿让杨嬷嬷觉得可怕：“所以，我当时若是痛哭流涕求他，或是愤怒骂他，他倒痛快了？” 杨嬷嬷不知道说啥好。 事情好像，真的就是这样吧。 杨嬷嬷有点想捂脸：这男人啊……和女人就是不一样。看着多成熟多稳重的，背地里都有些随性。 作为女人，杨嬷嬷能理解到孟允棠的隐忍和委屈，也明白孟允棠这是为什么伤心成这样。 但那是自己养大的魏怀川，她本能还是向着魏怀川的，于是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情，王爷总是意难平的。你如今这样，当初……” 何必呢？ 若没有当初那件事情，后头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杨嬷嬷没说完，孟允棠却都明白她要说什么，最终她垂下头去，叹了一声：若世上有后悔药，就好了。 拍了拍孟允棠，杨嬷嬷柔声劝慰：“你好好养一养，休息两日。府里的事情也不用跟着忙，你和王爷之间的事情……你也别想那么多。” “是。”孟允棠点点头：“下一次，我会表现得恼怒些。” 杨嬷嬷一噎。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6章 怒气 魏怀川这一走，就是三天没回来。 自然，也没理孟允棠。 倒是孟允棠，一场倒春寒，却发起了热来。 周大夫来了一趟，一把脉，便叹一口气：“这是心思太重，郁结于心，平日还是要少思虑。” 顿了顿，他看着孟允棠，还是说了句：“有些事，在意也无用。便要自己想开些。”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瞒得住其他人，却瞒不过大夫，所以孟允棠也不装了，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感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人这一辈子，若什么都想得开，就好过多了。” 周大夫本来还想再劝，听见这话，反而不再说话，改而说起了孟允棠的身子骨：“调养了这么半年了，孟姑娘身子已经大有起色，只是这么些年，到底伤了根本，以后还是要精心些爱护。否则，只怕……” “我明白。”不用周大夫说，其实孟允棠也明白的：“五年折磨，有些东西是恢复不了的。如果不是我底子好，只怕熬不过来。现在，能有现在这个地步，我已经很知足了。” 看孟允棠好似真的想得明白，周大夫也没有再说什么，开了药方，就走了。 孟允棠吃过药，昏昏沉沉睡着了。 梦里，孟允棠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费力睁开眼眸，就看见魏怀川冷冷地站在自己面前，那目光冷得，好似万古不化的冰川。 “好手段。”魏怀川见她睁眼，便冷冷勾着唇角，如此说了一句。 他的眼神是冷的，语气是冷的，整个人也是冷的。 孟允棠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王怀义做下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浑身瞬间冷透，也清醒过来，面对魏怀川如此态度，她垂下眼帘，轻声却镇定：“那王爷要如何处置我呢？” 只是，镇定只是表面的，她心里已经开始飞快琢磨，该怎么救往王怀义。 魏怀川见孟允棠这副样子，心里更是烦躁愤怒，他陡然捏住孟允棠下颌，甚至忘了收力道，瞬间捏得孟允棠被迫抬头和他对视。 他的声音罕见的透出情绪来，一个字一个字，都好似在咬牙切齿：“孟允棠，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会将你如何？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为了你什么都肯做？” 孟允棠下颌剧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魏怀川怒气冲冲的样子，有点儿不太跟得上他的思路。 什么叫，吃定了他？ 什么叫，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 这个事儿，自己只算计了陆云凤不是吗？怎么看，也影响不到魏怀川头上才是啊—— 所以，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还是以为她是故意的，底气就是觉得他会在关键时候保她？ 孟允棠吃痛皱眉，握住魏怀川的手腕，用力往外推。 可她越推，魏怀川就越好似发了疯一样，更加用力。 最后，孟允棠索性放弃挣扎，引颈就戮，彻底放松，只是定定看着魏怀川。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平静地，却毫无波澜的眼眸，陡然回过神来。 他猛地缩回了手。 孟允棠的下巴已是完全红了，想来过一会儿就会青紫。 当他缩回手那一瞬间，孟允棠自己捂住了下巴，轻轻揉了揉，活动了一下关节，缓过来一些之后才开了口：“王爷大可放心——” 她斟酌着，想着该怎么告诉魏怀川自己从没有想过利用他，就听见魏怀川冰冷的声音：“既你这么喜欢用身体来做这些手段，那便怪不得本王了。” 魏怀川说完这句话后，就扯过孟允棠，直接用被子裹了，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这个举动，给孟允棠吓得不敢挣扎——她现在就穿着中衣呢！这要是被人看见，成什么了？！ 别说挣扎，就是出声也只能压着点：“魏怀川，你要干什么？” 魏怀川走得飞快，一声不吭。 孟允棠有些着急：“你别胡闹——” “呵”魏怀川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笑：“这不是你想要的？” 直到魏怀川把孟允棠扔到了床榻上，猛地撕开她的衣裳，欺身上来的时候，孟允棠才反应过来，魏怀川这回到底是有多疯。 他这是真的疯了。 被狠狠冲撞的时候，孟允棠满脑子都是这么一个念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7章 禁锢 很快，孟允棠就知道了，魏怀川不仅仅是疯成这样而已。 事后，魏怀川把她关了禁闭。 不许她出房门一步。 什么话也没留下，他就又走了。 孟允棠浑身酸软，气得发笑：谁招惹他了这事？一大早起来就发癫！ 如玫帮着孟允棠换衣裳，轻声说道：“姑娘有什么想做的想要的，只管告诉我。” 虽然魏怀川不许孟允棠出门，让她反思己过，但是物质上，还是不会亏待她的。 孟允棠换过衣裳，喝了水，才有力气摆摆手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实在是没精力了。 就连生气都生不动。 这一觉，孟允棠足足睡了三个时辰，后半夜才醒来。 如果不是渴得厉害，她还真未必会醒。 如玫应该也是睡熟了，而且都是丫环，孟允棠也没真把自己当千金姐，倒个水而已，她自己就行了。又不是动不得了。 只是稍微一行动，她立刻就想起来昨天魏怀川到底有多能折腾人。 这会儿浑身上下，就没有不酸疼的地方。 桌上就有水，孟允棠连着喝了两杯，这才缓过来。 人也慢慢清醒了。 睡足了，脑子也回来了。她想起昨日魏怀川说的话。 也渐渐琢磨出味来：魏怀川没有提过王怀义。反而说她不爱惜自己身体—— 他们两个，或许说的就不是同一件事。所以，魏怀川说的，是她用生病，来逼迫他回来，用这种手段邀宠，甚至逼迫他别成婚？！ 孟允棠又一次被气笑了：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真成了后院里那些只知道争宠的女人了？ 还用禁足来作为惩罚……幼稚！ 不过，又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孟允棠忽然愣住了。 如果魏怀川是这样认为的，那为什么他还是回来呢？还是让自己“如愿”了？还只是在事后用禁足作为惩罚…… 那些妄念又一次跳出来。 如玫她们开玩笑说的话，也是又一次跳出来。 孟允棠感觉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终，她忍不住地想：或许，魏怀川他，还是在意我的。 这个猜想，让人忍不住欣喜，也让人止不住失落。 最终，她苦笑了一声：就算在意，那又怎么样呢？他都要成婚了。 自己难道真做一辈子暖床丫环吗？ 她想赎罪没错。 把身子也给了魏怀川，任他予取予求也没错。 但，她并没有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做暖床丫环。 即便是要留下来……也不会是以这个身份。 孟允棠静坐了许久，才喊了一声：“如玫。” 如玫很快进来了，不过脸上睡意还浓着。 孟允棠问她：“你觉得，王爷心里有我吗？” 如玫被问懵了，有些茫然地反问：“王爷不在意您，又在意谁呢？” 在府里也这么几年了，魏怀川的秉性不敢说十分了解吧，但是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王爷对谁假以辞色过啊！ 当初苏烟烟进府，她们还以为魏怀川转了性，可没想到很快孟允棠就后来者居上了！ 如今苏烟烟那个大美人，也还不是在府里坐冷板凳！ 孟允棠喃喃：“可是他要娶妻了。” 如玫“啊”了一声，表情更加迷惑不解了：“娶妻不是很正常？和王爷同岁的，妻妾早就不知多少了。” 忽然，如玫意识到什么，猛地清醒过来，脸上全是震惊：“姑娘不会是吃醋吧！” 如玫急切的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都急促起来：“姑娘是聪明人，怎么在这个事情上犯糊涂了！” 孟允棠不太理解，微微歪头：“啊？” “姑娘，王爷这样的身份，想要跟他的女子多得不得了。姑娘能在王爷心里有地位，在府里有地位，这就很好了。再想要别的，难道不是贪心么？”如玫重重叹了一口气：“姑娘，别犯糊涂啊。” 孟允棠的心，被如玫这些话重重地敲打了一回。 她心想，的确是自己有了妄念。 从前，她和魏怀川的约定，现在怎么还能作数？ 他纵然心里还有她，可也绝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自己……如果想要他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消除从前的隔阂，或者，用手段逼迫他不得不只有她一人。 前者，几乎不可能。 他的恨意，她感受最深。 而后者……她不愿意。 她已经对不起魏怀川了，如果因为私欲，就去算计逼迫他…… 最终，她轻叹一声：“我知道，我没吃醋，就是觉得，造化弄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2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8章 过府 最终，孟允棠还是平静下来。 关于她和魏怀川的未来——她和魏怀川，注定是没有未来的。 要么，她甘愿放弃曾经的信念和自尊，与人共享魏怀川。 要么，她离开这里，按照曾经设想好的那样，带着阿娘和阿弟去隐居，从此远离京都。 想明白这一切，她心里既悲凉又难过。 最终，却还是笑了笑，轻声对如玫道：“王爷的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说起这个，如玫就精神很多：“王爷的意思是，一切从简。” 孟允棠不算意外。这样仓促办喜事，只能一切从简。 “而且王爷不让陆姐住进来，而是另外指定了修竹园给陆姐住。”如玫压低声音：“这样也好，王爷敬重陆姐，但却依旧宠爱姑娘。这样，姑娘的日子也好过。” 孟允棠笑了笑：“正是。” “不过，苏姨娘今日又摔东西了。说，如今的日子，还不如当初继续当花魁。”如玫说起苏烟烟，一脸的鄙夷：“卖笑能比现在好？我才不信。” “那要看她要的是什么。”孟允棠坐在床榻上，倒明白苏烟烟在怨恨什么：“她想要的是王爷的心，为了地位。现在王爷根本不去她那儿，她能不怨吗？” 人心里有了怨，自然就会痛苦，自然就觉得不舒心。 如玫意有所指：“总之，姑娘能想明白就好。我也没别的盼头，就想跟着姑娘，能安安稳稳混到了年纪，将来放出去自己婚配。好歹子孙别再为奴为婢的。” 孟允棠明白如玫的意思。 这是如玫的投诚。 也是如玫的提醒。 以及如玫的最终目的。 孟允棠垂下眼眸，轻声道：“跟着我，没有好下场的。我尚且都不能自保，如何能照顾旁人。如玫，你和双喜不同。你愿意与我为善，我很感激。但你如果想达成所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用心当好一个丫环，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等时候到了，直接去求王爷。” 以魏怀川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在意的东西，大概率魏怀川为了让她不痛快，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玫也是想了很久很多，才有了今日这话的。 结果没想到……孟允棠竟然拒绝了。 过了很久，如玫才应一声，又提醒孟允棠该睡了，服侍孟允棠睡下，这才退出去。 时光飞逝，一晃眼就到了魏怀川大婚的日子。 这些日子，孟允棠都被禁足着，自然也没办法和外头联系，也不知王怀义那头怎么样了。 今日府里忙碌，倒是衬得主院这里清冷异常。 魏怀川这么久都没回来过。 就连今日，也没回来一趟。 也不知最近住在了何处。 听到外头鞭炮响的时候，孟允棠望着高高的围墙，久久不言不动。 如玫轻声开口：“姑娘？” 孟允棠回过神来，浅浅一笑：“进屋吧。你想去看热闹的话就去，把院门锁了就行。” 如玫摇头：“我不去。我陪着姑娘。” 孟允棠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转身慢慢走回了屋。 眼下已是黄昏。屋里一片昏暗，如玫要点灯，孟允棠却道：“不必点了，今日早点睡吧。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东西了。” 如玫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说出劝的话，只退了出去，让孟允棠一个人静静呆着。 没人看见，孟允棠终于可以叹一口气。 想明白了归想明白了，接受归接受了，可难过还是止不住啊。 孟允棠蜷缩在床榻上，不知自己如何睡过去，也不知外头是如何景象。 只是后半夜忽然感觉不对劲，她从梦里一下醒过来，然后立刻意识到，旁边躺着一个人。 她吓得差点坐起身来，然而对方却不耐道：“睡觉！” 竟然是魏怀川！ 孟允棠更惊讶了，心口狂跳，却不是吓的，她忍耐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大婚之夜，王爷怎么回来了——” 这不合理。 也不合适。 可她却欢喜。 这是不是代表着……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199章 脸面 魏怀川双眸一眯，目光扫过孟允棠的脸。 然后就在孟允棠盈盈目光注视下露出个哂笑：“怎么，以为本王为了你，竟是要做出逃婚的事？” 孟允棠的满腔欢喜，如同被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还是寒冬腊月里的冷水。 刹那熄灭。 只余满腔的冰寒。 但她也迅速地冷静下来，勉强勾起唇角，露出无懈可击的浅淡笑来：“奴婢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奢望。王爷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只是……有过那么一丝丝荒诞的期盼。 魏怀川冷笑：“最好没有。背信弃义之徒，也配？” 说完，魏怀川一句废话也无，直接躺下，合上眼眸睡觉。 孟允棠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会在乎这些冷言冷语了。 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会。 可五年经历下来，她的心，还是会疼。还是无法完全不在意。 尤其是那一句“背信弃义”，更如一柄尖锐的匕首，直接捅到心底最深处，让那处疼得她甚至不能呼吸。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样躺下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僵硬地硬挺挺躺在那儿，熬过这一宿无眠的夜。 好多次，她也想推一推身旁的魏怀川，跟魏怀川说一说当年那件事。 说一说她听见的那些让人伤心绝望的话。 说一说，陆云凤伙同齐果儿算计了自己。 可最终，她还是动弹不得。 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一刀实实在在，那些已经变了的东西，也变得实实在在。 孟允棠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地劝：算了吧。说了，又有什么用呢？逼着魏怀川原谅？逼着他不在意？ 最终，她还是合上眼眸。 黑暗中，有一点水光，从眼角滑落，落到发鬓里，消失无踪。 屋里，除了两人均匀地呼吸声，一点杂声也无。 不过，修竹院里，陆云婷却根本睡不着。 她僵硬地坐在床榻边上，脸色难看得犹如抹了锅底灰。 陆云婷身旁的四个陪嫁丫环，一个也不敢出声劝。 半个时辰前，有一个忍不住劝了劝，如今还肿着半边脸呢。 谁敢劝？ 陆云婷的指甲一下下的抠着床榻上铺着的鸳鸯戏水被，将好好的锦缎背面抠得稀烂，却依旧不能平息她心底的怒气半点。 直到那鸳鸯彻底面目全非，陆云婷才森森开口：“王爷去哪了？” “回了自己院子里睡下了。”大丫鬟玉粉轻声开口，还宽慰一句：“并未去其他人那。” 陆云婷冷笑一声，一口唾沫“呸”在地上：“没去其他人那？！他那院子里，有谁我不知？！孟允棠！孟允棠！” 她根本没有控制音量，最后几乎是嘶吼出声：“魏怀川还不是为了她！” 四个丫环根本不敢出声。 陆云婷喊完了，根本不解气，又猛地站起身来，把床上锦被，枕头等物全部摔到地上去，又砸了一对喜瓶，这才气喘吁吁住手，却依旧咬牙切齿：“孟允棠，你给我等着！” 第二日，陆云婷作为府里的主母，府里众人都是要过去请安的。 两个有了名分的妾室就不必提了，就是府里的丫环下人，也要来。 只不过根据身份，体面的，还能去陆云婷面前，不那么体面的，就只能在院子里行礼。 孟允棠本也该去的，但魏怀川早上醒来之后，竟也一直没出门，她要出门，却被他叫去磨墨。 这一磨，就是一上午。 后来，孟允棠也算是看明白了：魏怀川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头孟允棠没去，陆云婷还特地问了句：“孟姐姐怎么没来呢？” 看着陆云婷脸上娇憨的笑容，柳莹儿竟由衷生出一股不寒而栗来：昨天晚上的事情，谁不知道呢？今日陆云婷发火才是正常的，可能这般假装若无其事……也不知心里到底想了什么。 这样的人，柳莹儿最不愿招惹，当即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垂眸含笑等着听，一动也不动。 苏烟烟却娇笑道：“自然是在服侍王爷了。王妃不知道，咱们王爷呢，一日都离不得孟姑娘的。人家孟姑娘多能耐呀~” 这话里的意味深长，简直是把挑拨摆在了明面上。 下一刻，陆云婷笑了：“既然这样，那苏姨娘就去一趟，替我请孟姑娘过来喝喝茶吧。你去与王爷求求情，就说我们女人家说说话，快叫孟姑娘歇一歇。” 柳莹儿悄悄地打了个寒噤，捏了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0章 默许 王府女主人来请，按理说孟允棠是必须去的。 不过，苏烟烟表明了来意后，孟允棠看向魏怀川，魏怀川头也不抬，面不改色继续批折子：“府里下人不够？” 苏烟烟闻言一愣。 孟允棠差点没笑出声：这不是嘲讽苏烟烟么！ 苏烟烟很快也反应过来，一下有些难堪，但她也不算蠢笨，毕竟是风月场里的老手，当即便是泫然欲泣，委屈无比：“王爷又不是不知我是什么身份，王妃让我来，难道我还能抗命不成？” 她说着越发委屈，又拿出帕子来按了按眼角。 好一幅楚楚可怜，委屈落泪的美人图。 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看了，也要心疼三分。 可惜，魏怀川没看。 所以魏怀川连语气都没有变化，“孟氏。你来说。” 孟允棠顿时无言：魏怀川他是懂什么叫祸水东引的。 但魏怀川让她说，她也只能僵着脸说：“苏姨娘是王爷的妾室，并非买来的丫环。王妃身份尊贵，但也不能拿您当丫环用。您这样为了讨好王妃，便忘了自己职责，不妥当。” 苏烟烟真没想到孟允棠竟敢真说。 还说她错了！ 甚至还指出，她是为了讨好王妃！ 苏烟烟看了一眼魏怀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跟把她脸皮放在地上踩了又踩有什么区别！ 屋里的气氛有些难堪。 苏烟烟到底不甘心，又冲着孟允棠冷笑了一下，而后开口：“那若是孟姑娘，又会如何做？” 孟允棠面不改色：“自然是让我身旁丫环来跑这一趟。若王妃还要强行命令，那便是王妃想我一个下马威，那便无法了。只能闹到王爷跟前来。我虽然卑微，却也不是没脸没皮。倘若人人都能欺我了，那王爷脸面往哪里放？” 听孟允棠说到这里，魏怀川的笔尖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下去。 不过苏烟烟只顾着盯着孟允棠看，倒没有发现魏怀川这个变化。 苏烟烟冷笑：“好好好，倒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现在王妃有请，孟姑娘去是不去？” 孟允棠神色更平静了：“我现在在伺候王爷笔墨，去或不去，还得看王爷的意思。” 魏怀川终于放下了笔，看了一眼孟允棠：倒是会耍心机。 孟允棠垂眸浅笑，一派听话的模样。 可到底是真听话假听话——魏怀川能看不出来么？ 他似笑非笑扫了一眼苏烟烟：“既是王妃有请，那本王也跟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说完还真起身打算去了。 苏烟烟一愣，简直不敢相信，魏怀川竟然给孟允棠做主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当众给王妃没脸么！ 孟允棠却深知，这必定不会是魏怀川要给自己做主，搞不好是为了过去看好戏——她心里暗叹了一声，有点儿无奈。 硬着头皮跟着魏怀川过去修竹院，还没进屋，柳莹儿就迎出来行礼了。 不过，陆云婷没跟着一起出来。 进去后，陆云婷冷着脸坐在主位上，见着了魏怀川，也只是冷着脸站起来，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孟允棠看着，还觉得挺意外的：之前陆云婷对魏怀川的态度，可不是如此。即便魏怀川冷着脸，她也是柔声软语的。 这个态度转变，是因为昨晚的事？ 魏怀川也不跟陆云婷计较。 看了一眼众人之后，便走过去，在陆云婷身边的另一个主位坐下了。 丫环捧了茶上来，他就一口一口喝，良久见众人都不动，这才开了口：“王妃不是有事？” 陆云婷看了一眼魏怀川，语带讥讽：“王爷真是将孟氏放在了心尖尖上，这是给孟氏撑腰来了？” 魏怀川反倒笑了：“王妃要整顿后院，本王自不会拦。” 众人有点意外：不是给孟允棠撑腰？那这是过来干什么呢？ 孟允棠从善如流的行礼：“奴婢给王妃请安。” 陆云婷看着孟允棠，琢磨魏怀川的心思，良久，忽然笑着上下打量孟允棠：“人人都喊你一声孟姑娘，孟姐姐可真厉害。” 孟允棠恭恭敬敬：“不过是大家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我两分体面罢了。” 陆云婷冷笑一声：“你我也是旧相识，原本我也不想为难孟姐姐你。可孟姐姐的做派，却叫我不得不说几句。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可知？” 孟允棠保持姿势不动：“是王爷和王妃大婚第二日。” “既是如此，为何也不知主动过来请安？还是说，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王妃？！” 陆云婷这话，声色俱厉，甚至她还拍了一拍桌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 201章 下马威 突如其来的一声“砰”，倒让柳莹儿和苏烟烟等人都凛然起来。 尤其是柳莹儿，更加聚精会神地……看热闹。 苏烟烟嘛，则是幸灾乐祸。 孟允棠也不辩解，立刻认错：“是奴婢没做好，请王妃责罚！” 她这样毫不犹豫的态度，反倒是让陆云婷的怒气悬在那儿，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气氛反而僵住。 陆云婷顿了两个呼吸，才眯了眯眼睛：“既是如此，你也知错了，那便出去跪着吧。从今日起，每日去除草两个时辰，以作惩戒！”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孟允棠。 结果孟允棠根本不见半点慌张，反而爽快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反省。” 说完还真出去了，一言不发就跪在了廊下。 柳莹儿下意识看向了魏怀川。 魏怀川半点反应也没有。依旧在悠然喝茶。 陆云婷这个时候含笑看了魏怀川一眼：“我这样做，王爷不会生气吧？” 魏怀川这才看了陆云婷一眼：“本王为何要生气？” 陆云婷笑容真挚了几分：“王爷下午陪我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吧。中午我们一起用饭——” “本王有事。”魏怀川只说了四个字。 陆云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柳莹儿赶忙假装低头喝水，不敢让人发现自己差点笑场。 陆云婷忽然就红了眼眶：“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不想见我，何必……” “王妃慎言。”魏怀川淡淡开口，打断陆云婷。 陆云婷却委屈得不行，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 柳莹儿连忙起身告辞：“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儿，就不多留了，我先走一步。” 苏烟烟也是跟着告辞。 这种时候，谁敢留下来看这个热闹？ 魏怀川一摆手，柳莹儿和苏烟烟就迫不及待走了。 她们一走，陆云婷的眼泪也彻底掉下来，她委屈哭出声：“新婚之夜，王爷连碰都不碰我——” “没有本王，王妃不也不缺人陪？”魏怀川似笑非笑放下茶杯，看住陆云婷。 就这么一句话，却成功地让陆云婷浑身冰冷，血液犹如倒灌！ 她看着魏怀川，几乎要忍不住颤抖——她总觉得，魏怀川什么都知道了！ 陆云婷强忍着内心想要尖叫的冲动，假装镇定：“王爷是什么意思——” “你们陆家想要的，本王已经给了。”魏怀川神色冷淡下来：“本王也不欲给你难堪，正好王府缺一个王妃，你便安生坐在这个位置上。至于你藏起来那人，藏好了，别叫人发现了。” 说完这话，魏怀川甚至笑了笑：“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魏怀川起身离去。 走到廊下的时候，扫了一眼跪得端端正正的孟允棠。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孟允棠却立刻起身跟上了——这个时候不走，真在这里跪着啊？！ 不过，她却着实有点不明白，为何魏怀川如此不给陆云婷脸面。 按理说，即便只是利益的联姻，表面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基本不会如此。 走出一段路，魏怀川忽道：“为何不反抗？” 孟允棠脑子里还在想着他们这古怪的婚事，下意识就答了：“王爷想看，那我反抗什么？” 魏怀川一声冷笑：“你倒实诚！” 孟允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即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不过很快就坦然了：“王爷默许的事情，我自然要配合的。而且王妃进府第一天，没有反抗的道理。再则，王妃毕竟是王妃，我只是个丫环，王爷不在府里时候，我只会更惨。” 魏怀川不置可否。 当天下午，魏怀川出了府。 修竹院那边静悄悄地，一点幺蛾子没起，只是魏怀川前脚走，后脚陆云婷也走了，说是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至于孟允棠——她去找了柳莹儿。 柳莹儿一看见孟允棠就知道她来看什么，都不用问，就把自己后头看到的听到的说了，并且低声道：“我觉得，王爷对王妃的态度，还不如从前了。最近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柳莹儿和孟允棠都一时想不到。 最后，孟允棠轻声道：“不过，不管如何，王妃毕竟是王妃。咱们还是要认清楚自己身份。轻易不要得罪王妃最好。” 柳莹儿本身就是陆家安排的人，这一点不必孟允棠说，她也不会得罪陆云婷，倒是她担心地看了一眼孟允棠：“你可别折了，我还想多赚钱呢。” “放心。”孟允棠笑了笑：“有王爷给我撑腰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2章 秘密 陆云婷的表情，在走入陆云凤内室的时候，彻底失去了隐藏，仓皇和惊慌顿时浮现。 她快步走到了陆云凤身边，语气都是慌乱的：“姐姐，他发现了！他发现了！” 陆云凤还没反应过来陆云婷说的是什么，下意识蹙眉，想要教训陆云婷两句，让她学着稳重些时，忽然明白了陆云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陆云凤也变了脸色。 陆云凤看住陆云婷，目光灼灼：“怎么发现的？他说什么了？” 陆云婷慌得都快掉眼泪了，连连摇头：“没有，什么也没说。他昨晚进了房间后，只跟我说了一句早点休息，然后就走了！今日我心里不痛快，闹了一通，他来了，跟我说，陆家想要的，他已经给了。让我坐好位置，别生事。还让我把人藏好。”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人都是无措的：“怎么办啊。姐姐，他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陆云凤气得浑身哆嗦，一巴掌就挥到了陆云婷脸上：“让你心，让你心，你自己非要在婚前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如何是好！” 陆云婷捂着脸，除了哭，还是哭。 陆云凤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越想越烦躁，脚下步伐也越来越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厌弃地看了陆云婷一眼：“本来还指望你成亲后拴住他，现在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姐姐也不想想，有孟允棠在，他怎么看得上我！”陆云婷受不住陆云凤的责怪，捂着脸喊出声：“姐姐不也做不到？！” 陆云凤脸色铁青，走过来，又是一巴掌甩到陆云婷脸上：“你和我比？陆云婷，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别忘了，你们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是谁给的！” 陆云婷脸都被打歪了。 甚至陆云凤的指甲都划破了陆云婷的脸，一条细细的血线就这么渗出来。 但陆云凤并不心疼，只是冷冷看着自己地亲妹妹，胸中怒意起伏。 陆云婷也不敢反抗，低着头，咬着牙，敢怒不敢言。 屋里并无其他人，外头守着的宫女面无表情，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良久，陆云凤无力摆手：“算了，事已至此，既然魏怀川没有声张的意思，也是不愿意为了这种事去影响大局。毕竟他也清楚，那几个王爷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等着我们两家闹出事呢。” 她想了一阵子，深吸一口气：“把孟允棠抬成妾室吧。然后，把准备好的那几个都带进府里去。那几个，不管哪一个怀孕，都放在你名下养着。” 陆云凤皱眉：“可惜魏怀川给孟允棠喂了绝子药，否则的话，她倒是最合适的人选。当初也是我想差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陆云凤有些后悔：“她若怀孕，还可趁着生产时候除掉，现在……” 陆云婷想了想：“我倒觉得，春日了，荷花池里淹死人，也很正常。” 陆云凤看了一眼陆云婷，冷哼一声：“蠢货，你动了她。魏怀川那儿怎么交代？除非你能做到天衣无缝！” “苏烟烟。”陆云婷捂着脸冷笑：“那个蠢货，一定很想杀了孟允棠。我再允诺她，如果生了孩子，让她自己养着——” 陆云凤点点头：“你看着安排吧。” 她摆摆手，只说自己累了，让陆云婷先回去。 不过陆云婷走之前，她又安抚了两句，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就让陆云婷不要惊慌，按照魏怀川的意思，只要她安稳过日子，把王府脸面维持好，魏怀川也不打算再追究。 陆云婷走了后，大宫女进来服侍陆云凤。 陆云凤扶着额头沉吟了片刻，出声道：“让魏怀川遇到沈棠吧。” 大宫女一愣：“那二姐——” “魏怀川不会碰她了。留着她有什么用？等沈棠进了府，找个机会把二姐……我们再将沈棠认成义女，一样是联姻。”陆云凤嘴角冷笑显露出几分疲惫：“二姐病重，不能担当王府重任，送她去养病，是最合适的。” 到底是亲妹妹，她还是心软了一丝。 大宫女应声，又悄悄退出去安排。 而这头，陆云婷回去之后，就找了孟允棠：“你也服侍王爷这么久了，也该给你个名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4章 妄想 孟允棠一听这话，立刻就行礼推辞：“王妃一片好意，只是奴婢却不敢。奴婢身份卑微，能做个丫环服侍王爷就已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敢再有别的妄想。” 陆云婷本来还满面笑容，听得这话，当时脸就沉下来，阴沉沉看着孟允棠：“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愿意？怎么，做王爷的妾室，还配不上你了？” “还是我这个王妃说的话不好用？” 屋里气氛也陡然冷了下来。 孟允棠直起身来，看着陆云婷这样，就叹一口气：“王妃何必呢？您和太后有什么打算，其实也与我没有关系，何必非要拉上我？” 她语气微有些不满，语速缓缓：“这件事情，不是王妃一人能做主的。我应了，回头王爷否了，我闹好大一个没脸，何必呢？而且，我若是王妃，最近就在家吃吃睡睡，什么也不做，免得让王爷心里不痛快。” 这样闹幺蛾子，是真的会惹人厌烦的！ 只是这话的意思，陆云婷显然没听出来，她只是恼怒于孟允棠的态度：“你好大的胆子！我给你几分脸面，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见说不通，孟允棠也不打算多费唇舌，只道：“我是王爷身边的丫环，去做什么，还是要王爷的吩咐才好。不是我不给王妃脸面，只是王妃和王爷意见相左，我只能听王爷的。” 而且，待在魏怀川院子里，好歹是安全的。 搬出去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事等着呢？ 再退一步说，她也不愿搬出去。她想留在魏怀川身边。 “你！”陆云婷怒瞪孟允棠，一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孟允棠垂下眼眸，冷冷道：“我若是王妃，就想想，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得不到王爷的心，至少也要想办法稳固住自己的地位。莫要再得罪王爷。毕竟，您没做到该做的，真的会有人一直给您撑腰吗？” 陆云婷进宫回来之后，就闹出这样的事，谁出的主意，还用多想吗？ 既然陆云凤不怀好意，那挑拨一下她们亲姐妹，有何不可？ 孟允棠冲着陆云婷不怀好意地笑了：“血缘亲情，真就那么靠得住吗？” “即便靠得住，可你们家族最重要的是谁呢？为了保全她，其他人是不是都要让到一边去呢？” 不得不说，打蛇打七寸，孟允棠这一番话，平日未必多见效，但是现在……陆云婷正是害怕的时候。 陆云婷和魏怀川没有圆房，甚至魏怀川的态度还如此的冷淡——陆云婷能不慌吗？ 夫家不重视，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娘家。 可联姻失败，娘家真的不会怨恨她吗？ 陆云婷的脸，还火辣辣地疼着呢。 孟允棠只看陆云婷的表情，就知道，陆云婷已是被自己这话挑拨得心里生了疑窦。 所以孟允棠只欠身行礼：“我只是个罪臣之女，就算得宠，也只是得了一个人。我连孩子都不会有，果真会成为威胁么？说句不好听的，我这样的，说是个暖床丫环，其实和那养在笼子里讨巧的鸟儿又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是玩物。什么都不影响。” 但凡想得开一点，就不应该紧紧盯着她，防备她。 甚至还要算计她。 因为什么都不影响。 相反的，有了一个宠物占着时间精力，才不担心魏怀川因为别的被勾走。 陆云婷听进去了。 她顺着孟允棠说的一想，发现还真的是如此——孟允棠这样的身份，如今的处境，又有什么可惧的？ 反而如果…… 陆云婷也没失了警惕心，皱眉看着孟允棠，满腹怀疑：“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孟允棠微笑起来，很满意陆云婷的反应，她自己走过去坐下来，笑道：“因为我想在府里过安生日子。因为我不想王爷再娶别人。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 她甚至笑了一声后，拿起了一块点心来，放进口中慢慢品尝，那态度，不可谓是不傲慢。 这份傲慢，激怒了陆云婷：“到底是谁可怜？好歹我还有陆家可回，我——” “陆家真的会想你回去吗？”孟允棠打断了陆云婷，含笑看着她，目光犀利，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昨日王爷没有选择给你留下体面，那你说，今日，陆家为了让王爷息怒，会做什么？” 陆云婷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4章 圭臬 孟允棠从陆云婷那儿离开的时候，陆云婷整个表情都是灰败的。 犹如一朵还未绽放就提前枯萎的花。 孟允棠的脚步有多轻快，那么陆云婷整个心里就有多苦涩。 春日夜晚，夜风还凉。 但月色却很美。 孟允棠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低头认真走路，心里却有些心疼魏怀川。 从陆云婷的反应里，不难看出陆云婷必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她害怕魏怀川找她算账，也清楚这辈子魏怀川都不会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她甚至不敢指望魏怀川。 而且对那些试探的话，一句反驳都没有。 以孟允棠对魏怀川的了解，心里清楚，即便是半点情义也没有，既然娶了，那就一定会给陆云婷一个妻子该有的待遇。 但现在…… 只是权力上的算计和背叛，孟允棠心知肚明只怕是不会到这一步。 所以，真相只剩下一个。那么明显的一个。 魏怀川甚至从没有掩饰对陆云婷的厌恶——从魏怀川对陆云婷的态度，孟允棠猜测，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最近的。 陆云婷怎么敢的啊！竟然敢背叛魏怀川！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 当天夜里，魏怀川并没有回来。 孟允棠也几乎一夜未眠。想到魏怀川承受的，她就心痛难当。 她觉得，当初爹说错了。魏怀川并不是乱臣贼子，也没有狼子野心，反而，他为了这天下的太平，付出太多。 若要的是那个位置，只怕魏怀川现在还要轻松点。 可要扶持着皇帝坐稳那个位置，魏怀川反而要做更多。 她心疼他。 第二日一早，孟允棠去了厨房。 两日后，她就得到了回信。 陆家秘密处置了一个人。 直接杀了。 可世上的事，做过了，就不会消失。 王怀义查出来，那人曾和陆云婷见过数次。还消失了十来天，而后就有了大宅子和钱，很是过了一段时间潇洒日子。酒肉赌博，每一样都没少，但唯独一样，那人没沾过。 那就是色。 所以王怀义得出的结论是，这人必定是被女子包养。而且对方出手大方，还有权有势，所以那人才不敢放纵，唯恐得罪了金主。 另外，王怀义还查出，祭天之前，陆云婷病了，请了一个医婆上门。 王怀义没直接找那医婆问话。 但却从医婆治过的病人那儿问出，医婆最擅长的，是堕胎。 月份越，越好弄。 将前后几件事情时间线一串，结果便呼之欲出。 孟允棠听完了，虽然沉默着，可却手上止不住颤了起来，控制不住捏碎了手里正在洗的一颗青菜。 青色的汁液被挤压而出，沾染在了孟允棠葱白的手指上。 她看了一眼，默默地将手指浸入水里。 然后她重新拿起一颗青菜，继续洗。只是力道仍旧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大。 厨子低声问：“可有什么话要带出去？他问，要不要把事情散出去。” 这样一来，陆家便彻底毁了。 陆家百年声望，也会烟消云散。 就连魏怀川，也不可能再拯救陆家。 要么？ 孟允棠听见有一个声音如此在心里问。 她沉吟了片刻，将洗好的青菜放进筲箕里沥水：“不必，把那医婆保好了。给她钱，让她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京都这个地方，两年之内别回来。” 厨子应一声。 孟允棠做了几样菜，才离了厨房。 那几样菜是给魏怀川准备的，他今日应该会回来。 只是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修竹院，孟允棠看了一眼，攥紧了食盒的提梁：陆云婷她怎么敢的！怎么敢的！魏怀川是什么人，她怎么敢如此羞辱魏怀川！ 更还敢瞒天过海！妄图愚弄魏怀川！ 魏怀川竟也忍得下来！ 若是换成她，发现此事时，陆云婷就会被捅成一个筛子！而不会只是转身就走！ 孟允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心头的怒意压下去，转头回了魏怀川的院子。 魏怀川很晚才回来的。 刚进院子，就看到了正等在走廊底下那一盏灯，灯旁站着一个清瘦单薄的人。 不是旁人，正是孟允棠。 孟允棠也看见了魏怀川，提着灯紧走了两步，轻声道：“王爷回来得有些晚，饭菜都凉了，我让厨房重新做吧？” 灯光昏黄，却瞬间晃得魏怀川微怔。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5章 叹息 这一恍神，魏怀川脚底下的步伐都微微一顿。 片刻工夫，孟允棠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看着孟允棠盈盈带笑的眼睛，魏怀川手指痉挛似得扣紧，又松开。 他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捏住孟允棠的下颌，冷冷出声：“你忘了你的身份？” 一个丫环罢了，竟如此做派，倒像是他的妻子一般—— 孟允棠却格外柔顺，不管他的冷言冷语讥讽，还是捏得她下颌微微作痛，她都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魏怀川，声音也柔软：“奴婢没忘，只是在尽责罢了。等候王爷，服侍王爷，难道不是奴婢的职责吗？” 魏怀川蓦然松开了手指，轻哼：“没忘就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本王和王妃不和，可不是为了你。” 孟允棠连连点头：“是，奴婢明白。”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爱怜地看着魏怀川，心疼他。 魏怀川却只觉得见了鬼——为何如此看本王？！ 他不是迟疑的性子，因此直接就问了：“为何如此看本王？！” 孟允棠垂下眼眸，轻声解释：“王爷连日忙碌，都瘦了。奴婢看着心疼。” 她越是这样，魏怀川心头就越是狐疑，而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当即冷冷推开孟允棠，不再多言。 魏怀川是真饿了，虽然饭菜已经凉了，却等不及厨房新做了送来，只让孟允棠在炉子上蒸了蒸，弄热一些，就快速吃了。 吃过饭，孟允棠服侍他沐浴。 然而头一回，魏怀川竟是不同意，甚至还冷淡说了句：“别想那些。” 孟允棠僵在原地：谁想那些了？还有，那些是哪些？！ 直到浴室门关上，她的表情才有点微微裂开：心疼他被辱，是不是有点多余？他自己看着都根本不在意！还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自己是有多饥渴！ 孟允棠不想再理他了。 不过，收拾脏衣服的时候，她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血腥味。 这种味道，她闻多了，尤为敏感。 仔细检查了魏怀川的衣裳之后，孟允棠终于是发现了一处血迹。 衣裳没破，也不是一点，而是一片——可见不是渗出来的，而是溅上去的。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应当是旁人在魏怀川跟前受伤，而不是魏怀川受伤。 但离魏怀川这样近的距离……孟允棠皱了皱眉，仍旧闻到了凶险的味道。 上次魏怀川受伤，这次又出现这个情况——京都还有一股看不到的势力？ 孟允棠陷入了沉思。 魏怀川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他看着孟允棠捧着衣裳一脸凝重地沉吟着，只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年少时爱慕的那个少女——她总是聪慧敏锐得让他无所遁形。 但记忆也只是一恍，他讥讽笑道：“怎么，就这么贪恋本王的味道？” 孟允棠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趁着看魏怀川的时候，将他打量了一番。 魏怀川身上的确没有什么异样，应该没受伤。 放下心来，孟允棠才轻声回答魏怀川：“王爷衣裳上有血迹，我还怕王爷受伤了，想着要不要准备药呢。” 她如此坦坦荡荡，反而让魏怀川一下有点儿不知说什么。 眸色深深地看了一眼孟允棠，魏怀川语气更冷淡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说完这话，魏怀川就寝。 孟允棠乖顺捧着脏衣，准备退出去，让魏怀川好好休息。 结果却被魏怀川给扣住：“去哪？不是要尽职尽责服侍本王？” 孟允棠：……到底是谁心里总想着那档子事？！ 但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只是有时候，太熟悉的两个人，总有这一点不好，即便很多话没有说出口，对方也了如指掌。 孟允棠的心思被看穿，魏怀川便狠狠地“惩罚”了她。 第二日，孟允棠起身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是酸疼的。 魏怀川昨天夜里，格外凶悍。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缓回来，但也越发肯定，昨天受伤的，必定是魏怀川的亲信。 此时魏怀川还在睡，她看一眼魏怀川，轻手轻脚出去，让如玫吩咐厨房准备早饭。 如玫压低声音：“一大早，魏夫人就派人等在了门口，想请王爷过去一趟。” 孟允棠点点头：“等王爷醒了，我会禀告的。” 如玫又道：“可王妃的人也等着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6章 去谁那儿 陆云婷想请魏怀川过去，心思不难猜，无非就是为了缓和关系。 毕竟，她说的那些话，陆云婷应该是听进去了。 陆家人是什么德行，陆云婷比她这个外人要清楚得多。 孟允棠垂下眼眸，心道：听话就好办了，接下来，陆云婷就会是她手里的刀。砍向陆家人的刀。 她点点头，“那等王爷醒了，我就说一声。” 魏怀川却睡得格外久，直到外头来回话，他才醒了。 受伤的竟是赵安。 死士混入了应天府里，趁着魏怀川过去调查祭天案的时候，忽然抽出配刀来。 时间仓促，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加上距离太近，所以赵安只能以身相挡。 赵安受了重伤，万幸捡回来一条命。 魏怀川面对来的应天府尹，只问了一句话：“查明白了？” 应天府尹几乎人都是在哆嗦：“是那人买通了管事，又在应天府里当了三年差，所以才没人发现。甚至他还立功好几次——谁也没想到……” “他的家人也都失踪了，说是半个月前就搬走了。” 应天府尹擦了擦汗，偷偷看魏怀川：“线索……线索断了。王爷再宽限我几日……” 魏怀川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撤了吧。” 下一刻，门外的亲随就将应天府尹直接拖了下去。 众人这才明白，这个“撤了吧”是要撤了应天府尹的职。 应天府尹官职并不低，好歹也是四品，魏怀川却说撤就撤了。 随后，魏怀川又吩咐一句：“吩咐蒋喜，让他去应天府当差。” 办完这些事，魏怀川才开始用早饭。 一顿早饭还没用完，随从又来禀告，说是蒋喜回了话：“蒋大人说，三日之内，必有结果，否则提头来见。” 魏怀川应一声，摆手让人下去了。 待他用完了饭，孟允棠才说起了魏夫人和陆云婷的事。 魏怀川却不打算去见林明珠，只吩咐一句：“你走一趟，替我送一送他们母子，就说我知道了。” 孟允棠这才反应过来，林明珠见魏怀川，是要辞行——那王府这样快就修缮好了？ 应了一声，孟允棠试探道：“那我出去回一句王妃那边的人？” “不必。”魏怀川言简意赅，用帕子擦了唇，放回托盘里，便道：“我去瞧瞧赵安。” 这是不见的意思。 顿了顿，魏怀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道：“让她老实待着。别的事情不用操心。” 孟允棠应一声，服侍魏怀川穿了外出的衣裳后，自己才出去。 两边的人都还眼巴巴等着呢。 孟允棠先回了陆云婷的丫鬟：“王爷让王妃好好养着，不用操心别的。” 而后，她就跟着林明珠的丫环去了林明珠那边。 林明珠看着来的只有孟允棠，眉头还皱了皱，但态度却比上一次不欢而散还要客气一些，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孟允棠含笑道：“王爷说知道魏夫人要辞行，但却忙得走不开，就特地叫我过来一趟，代他跟魏夫人告别。” 林明珠也是笑得端庄客气：“王爷日理万机，原本也不必过来。只是我们麻烦了王爷这么久，总想要告辞一声。孟姑娘替王爷来，我们已是很高兴。” 顿了顿，林明珠却道：“就是那头王府还没弄完，不知道孟姑娘能不能替我们跟王爷说几句……” 说着，林明珠便伸手拉住了孟允棠的手，将自己手腕上一对碧玉镯子推了过来。 这是一对水头极好的镯子。色又正。碧汪汪的，像是一汪春水。 一看就值钱且稀罕。 大约只要是女子，就没有不爱的。 但孟允棠只是看了一眼，就张开了手，轻轻地，不容抗拒地将镯子推了回去：“替您带话是本分，东西我却不能要。” 林明珠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算是听明白了：孟允棠只会帮忙带话，绝不会帮忙求情。 林明珠觉得有些难堪，语气也带了一点质问：“难道孟姑娘还在为那日的事气恼？孩子不懂事，我做母亲的情急之下……” 孟允棠被问得心生疑窦，当即蹙眉：“难道魏夫人搬走，是与我有关？” “难道不是你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所以王爷才让我们尽快搬走的？”林明珠语气有些冷了，面上透出一股不赞同来：“孟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仗着得宠为自己出头没什么不对，但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时候，还是得见好就收！”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7章 心意 孟允棠刚才心中就有猜测，这会儿听林明珠说了实情，仍旧止不住百感交集。 魏怀川为何做这样的事情？ 答案在心头呼之欲出。 但就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魏怀川在新婚之夜说的那句话。 “自作多情”几个字，让孟允棠瞬间清醒过来，将那答案压了下去。 她看着林明珠，面色异常平静，语气也是：“魏夫人，王爷怎会为了我这样的人如此对您？或许是别的缘故。” “不是你，又是谁？”林明珠快气疯了，觉得孟允棠真是欺人太甚：这算什么？！做了还不承认，非要羞辱人吗？ 孟允棠却也觉得荒诞：“王爷何至于此？魏夫人，您该想想别的。” 林明珠彻底绷不住，冷笑一声：“我看你真当世人是傻子。王爷为了你，得罪多少人？甚至连名声都不要了。现在满京都里，谁不知道你孟允棠？你还记恨就说还记恨，说这种话——” 孟允棠皱眉：“王爷还做了什么？” 林明珠却不肯说了，只道：“你自己去问就是！” 说完直接送客：“孟姑娘既不肯帮忙，那我也就不多留了。只希望来日，孟姑娘别后悔！” 林明珠说这话时候的态度，好似笃定孟允棠将来必定会有求着她的那一日。 这份底气从何而来，孟允棠暂时猜不到。 主要是她这会儿心也有些乱了。 她实在是没工夫在这里和林明珠继续耗费心力。 孟允棠从林明珠处出来，直接去了柳莹儿那。 柳莹儿也不敢多留孟允棠，干脆找了个借口说是出来赏蔷薇。 两人就在花园里说会儿话。 孟允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如今外头怎么说我的？” 柳莹儿有些惊讶地看了孟允棠一眼，“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孟允棠看着她这个态度，就知道外头的情况了。 她看住柳莹儿，难得严肃起来：“外头是怎么说的？” 柳莹儿神色复杂，避开了孟允棠的目光，轻声道：“其实也没怎么说，就是说你是祸水。” “祸水？我？”孟允棠有些不敢相信，更有些失笑：“都说红颜祸水，我如今这副样子，算什么祸水？”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虽然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疤痕了，可实际上，仍旧能摸到细细的痕迹，那是面皮被剥去一层留下的痕迹。 而且，她自己也是照过镜子的。 如果说从前的确是貌美，那么现在，顶多算是看着不恐怖了。 尤其是刚从天牢出来的时候，她总觉得，镜子里那个女子，和鬼也没什么两样。 柳莹儿也看孟允棠的面容，说实话，孟允棠如今，还是有些自谦了。 世上就没有几个人，经历了如此折磨之后，还能有如此容色。、 而且，还是一天看着比一天更美。 好比那枯萎的花木，经过精心养护后，重新焕发生机，开出美丽的花来。 柳莹儿笑笑：“美不美倒是其次，主要是王爷如今像是疯了魔一样。且不说那次王爷废了那几个混账东西，得罪了多少人。只说你一个暖床丫环，让王爷连花魁都不宠了——而且谁都知道，王爷不在府里，府里几乎就是你做主的。” “再说别的，为了你，连太后出面都没用，王爷一心一意护着你。谁都清楚，你是王爷的心尖尖。” “还有这次大婚，外头流言四起，谁都清楚，王爷娶亲，是为了皇帝陛下，是为了皇权稳固。而不是为了陆二姐。” “王爷从前对陆二姐的情谊，如今看来，就像是个笑话一般。” 柳莹儿叹一声：“而且，王爷不顾所有人反对，将你从天牢带出，本身就已让人觉得，王爷太刚愎自用。那时还有借口，如今王爷将你收入帐下，不许任何人提审你，还如此护着……” 孟允棠想起的却是魏怀川想要的东西。 原来，所有人都觉得玉玺在她手里啊。 那魏怀川承受的压力，的确是比想象的大多了。 孟允棠伸手抚过蔷薇，觉得自己有点读不懂魏怀川的心了。 要说他对东西在意，可这两个月，他却没逼一句，甚至没多问一句。好似她不提起，这个事情也就这么算了。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若是为了出气报仇，又何至于做到这一步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1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8章 凶险 等到魏怀川回来，孟允棠头一回问起了他：“现在局势很紧张？” 魏怀川扫了孟允棠一眼，坐下喝了口茶水，这才淡淡反问：“忽然问起这个？”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在他旁边坐下来：“魏怀川，我可以帮你。” 她是真心地。 但魏怀川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真的笑出声来：“你帮我？” 那语气，要多玩味就多玩味。 孟允棠神色严肃：“魏怀川，我知道当初伤了你的事，让你不敢相信我。但我孟家之人，从不会拿江山社稷，百姓安居乐业开玩笑。仅凭你一人，太累了。” 而且在这后宅里，她呆着，虽然是清闲，但……一想到外头局势，她就坐立难安。 魏怀川打量孟允棠，良久嗤笑一声：“我还不至于需要一个女人来帮我。” 孟允棠饶是做好了他会挖苦自己的心理准备，真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心头生出一股怒意：他从前，何曾说过这样鄙夷女子的话！ 深吸一口气，孟允棠抬手放在桌上，压下怒气，微微前倾，神色更加诚恳：“魏怀川，你再信我一次。” “好啊。”魏怀川也收敛了嘲讽，和孟允棠对视。 孟允棠心头一喜：他真的同意了？ 然而那一丝丝的欢喜还没绽放出来，她就听见魏怀川一字一顿道：“那你先将玉玺给我。我就信你有诚意。” 仿若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火上。 孟允棠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一声“哧”地熄灭声。 那是欢喜被浇灭的声音。 孟允棠满心苦涩，对如此的魏怀川，竟有了一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无力感。 魏怀川勾起唇角，语气听起来更加的恶毒和刻薄：“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吗？” 这些话犹如淬了毒的利剑，瞬间将孟允棠千刀万剐。 她张口解释：“不是的，我也是——” “不管什么原因。孟允棠，你背叛了我。”魏怀川神色冷下来，“你以为我会那么蠢，一次又一次把我自己的性命交给你？” 孟允棠没了话说。 那股想解释的冲动，也彻底消散了。 不管陆云凤做了什么，不信魏怀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当面解释机会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辩无可辩。 孟允棠垂下眼眸，甚至不敢再去看魏怀川，轻声道：“我爹毕竟是孟相，当年的事情，本就不能服众。只要你替他平反，便可用他的名义去号令天下读书人——” 只要有了文官的支持，魏怀川想做什么，无往不利。 魏怀川却又一次笑了：“孟允棠，原来你打这个主意。” “先替孟相平反，那你就不是罪臣之女了，等你替你也洗清了罪名，下一步，你就该调转矛头对付我，好恢复你的自由身了吧。”他笑得眯起眼睛来：“何必兜圈子呢？” 孟允棠有些急切，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魏怀川，我身上的罪名，不用你洗！更何况你知道，我本就是无辜的！是你们魏家人，伤了我们孟家人！今时今日，我自知亏欠你，所以真心想要帮你，而非算计！你怎么就不信！” “你若不信，我可以立下契书，写明我自愿成为你暖床丫环，可以了吗？！” 她又气又急，恨不得抓住魏怀川的脑子摇一摇：“你是聪明人，不要为了意气，放弃手里的资源不用。更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难道你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累死你自己？！” 魏怀川沉默了许久。 孟允棠只能等着，却忍不住用手指将桌面抠了又抠。 好不容易等到魏怀川开口，孟允棠听见魏怀川道：“你很着急？很担心？” 孟允棠毫不犹豫：“当然！” 魏怀川目光灼灼，竟有些烫人：“为何？” 这两个字，问得孟允棠微微一愣。 她张了张口，竟有些答不上来。 魏怀川的眸光，却在她的沉默里，逐渐变得冷厉：“怎么，答不上来？还是不好意思说？本王还以为，你对本王余情未了——” “是。”孟允棠咬牙，一口道出心中所想：“是，我就是还念着你。我对当年念念不忘——魏怀川，我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好。” “念念不忘？”魏怀川却言辞更加犀利不留情：“念念不忘到，心甘情愿与我做个没有名分的暖床丫鬟？不恨我给你灌了绝子汤？甚至不惜抛下孟家人的气节？”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09章 合作 魏怀川这一番话太过于犀利难听，甚至于让孟允棠有了一种不能呼吸的错觉。 良久，她才缓过来些许，也从牙缝里逼出一句：“是，我愿意。” 又顿了顿，她喘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孟家人的名节，不在是否作妾为婢。而在大义，在国家社稷。” “你也不怕将来见了孟相，孟相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别忘了，他可曾说过我狼子野心，不堪重用。”魏怀川却丝毫没有被感动到，反而更加嘲讽。 他往前一步，捏住孟允棠的下颌：“还是说，为了我这么一个人，你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 只这一瞬，孟允棠就知道魏怀川的心情不如看起来那样平静。 她反而笑起来：“你捏疼我了魏怀川。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意那一番话。这说明了什么？” 魏怀川陡然松开手，目光不善。 孟允棠却并不害怕，反而笑容更加扬起：“魏怀川，我爹也是凡人。他也会说错话，做错事。你是什么样，你自己早已经证明了不是吗？” “至于我自己，这是我自己的路。”孟允棠扬起下巴，面上再不见任何谨慎微，柔顺恭良，反而透出一股桀骜不驯来：“即便是我爹，也不能干涉和评判。魏怀川，我记得，你和我爹上课第一日，他就教过你，任何时候，要从心。只要无愧于天地，那你做什么，都应当从心。” “而且，魏怀川，哪怕就当是交换，你也应该答应我的。我可以帮你。而且我也要得不多。” 魏怀川看着如此的孟允棠，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将眼前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重叠，融合。 她们最终变成了同一个人，一个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遏制不住地心动，遏制不住地想要伸手触碰。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嗤笑一声：“孟允棠，可我凭什么呢？我不是你的玩物。可以任你挥之即去，召之即来！” 说完这话，他冷喝一声：“滚出去！” 孟允棠退出去。 浑身都是僵硬的，甚至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退出来的。 她的话，似乎没有打动魏怀川分毫。 这让她感觉有些茫然，挫败，甚至浑身都冰冷。 所有的现实，都像是在无情地提醒她一件事：那就是她和魏怀川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他是恨透了她，恨透了孟家…… 她拢了拢衣衫，总觉得这倒春寒冷得太厉害。 一步步挪回去，孟允棠的样子吓了双喜一跳：“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孟允棠摇头：“没怎么，让我坐在这缓缓。” 双喜也不敢多问多说，自己悄悄去找了如玫：“孟姑娘怎么了？瞧着不太好的样子。” 如玫压低声音：“好像是吵架了。别多问了。” 刚才她进去奉茶，总觉得魏怀川身上的气息吓人，让她吸气都不敢大声了。 可想而知，这事儿到底有多大。 双喜点点头，忧心忡忡：“那王爷不会为难孟姑娘吧。” 如玫想了想：“不至于吧……” 事实上，魏怀川真没为难孟允棠的意思，他直接就开始不回府了。 而孟允棠也只有那一晚上有些异样，很快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 但事实上——府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林明珠母子三人搬走了，搬走的时候，却都没有同陆云婷辞行。 陆云婷呢，也未曾过问一句。 紧接着，陆云婷就收拾了自己院子的厢房，又让人去接了自己表妹进府。 那表妹还神秘得很，进府那日，头上戴着面纱，那是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也没有让人窥见真容。 王府里人人都说，这是王妃要讨好魏怀川准备的。 苏烟烟做了几身新裙子，还研究了新的妆容。 柳莹儿则是安安静静，但也进出了陆云婷的院子好几次，说是请安，但实际上，是教导那“表妹”如何讨好魏怀川。 杨嬷嬷找到了孟允棠。 说是魏怀川吩咐的，让她可以自由出入。 孟允棠闻言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由出入？怎么突然……” 而且那日不是谈崩了么？ 魏怀川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 杨嬷嬷笑了笑：“王爷总归是心疼姑娘的。” 孟允棠垂下眼眸，想起那日魏怀川说的话，最后笑了笑：“王爷总是心软的。” 既然不再限制她出入，孟允棠当日便出了府，回了一趟孟家。 这一次，除了双喜之外，也并无其他人跟着。 双喜一路雀跃，叽叽喳喳地：“王爷对姑娘可真好啊！”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0章 试探 听见双喜这样说，孟允棠不由得笑了：“好么？” 若是真的好，为何又要说那样的话？ “当然好了。”双喜一点迟疑也没有：“若这都不算好，什么才算好？” 孟允棠点点头，没有否认：“这倒是。” 在孟家老宅呆了半日，孟允棠对双喜道：“我想去云间楼吃茶，咱们索性吃过饭再回吧。” 双喜已像出笼的鸟，孟允棠说什么，她都应。 这半日，她可比孟允棠还快活！ 吃不完的点心，看不完的景色！ 孟家老宅里，孟允棠曾经住过的院子里有蔷薇，孟允棠还摘了好几朵给她簪在鬓间！ 云间楼是京都里有名的茶楼。 听说背后的主子是多罗郡主。 多罗郡主，是先皇的堂姑姑，嫁给了京都一个富商。 云间楼的厨子，据说是宫里大厨的徒弟。从开张起，云间楼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京都子弟，没有几个不爱的。 孟允棠要了一间雅间。 怕被人认出来，惹出什么麻烦，孟允棠是戴了纱幕的。直到进了雅间，这才摘下来。 双喜从进楼开始，就觉得两个眼睛都不够用，更有点紧张——毕竟这里出入的都是身份不凡的人，她实在是克制不住。 孟允棠看了看单子，发现云间楼这几年也只推出了四样新点心。 点了两样从前就爱吃的，这四样新点心，她也要了，另外要了一壶春涧茶。 二一听“春涧茶”，还愣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孟允棠，这才笑道：“点这个茶的人少。姑娘请稍等，需要些工夫。” “不着急。”孟允棠笑笑：“既然点了，就等得。” 等人走了，双喜悄悄问：“孟姑娘，春涧茶是什么茶？怎么从没有听过？” “是春日山涧旁茶树上采下来的第一茬嫩芽。”孟允棠喝了口免费的茶水先润润唇，这才解释。 双喜有些茫然：“喝起来很不同吗？” 孟允棠笑出声，这一瞬，竟有些冰雪消融，春光灿烂的味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可架不住它珍贵啊。” 珍贵的东西，才更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嘛。 双喜若有所思，又有点儿茫然不懂。 点心很快就上来了，连带着茶水一同上来的。 双喜心翼翼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特别来，悄悄看向孟允棠。 孟允棠笑道：“这不是春涧茶，就是寻常龙井。” 双喜这才放心喝。 又过半个时辰，有人推门进来，却不是二，而是一个穿着披风的美妇人。 她有些急切的进来，一进屋，目光就牢牢锁定在了孟允棠身上：“允棠！” 孟允棠也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走过去握住美妇人的手：“姨妈！” 这位美妇人，的确是孟允棠的姨妈。不过只是沾亲带故那种。之所以走动频繁，是因为孟允棠的母亲，当年拿她当亲妹子一样，感情颇深。 美妇人一把将孟允棠抱在怀中，眼泪湿了睫：“我的允棠，受罪了，受罪了。可恨我空有个郡主之位，却实在是……实在是……” “姨妈，我明白。”孟允棠拍了拍美妇人：“这些年，您好不好？” 美妇人拉着孟允棠坐下，擦了擦眼睛，语气淡下来：“也就是那样。能过得下去罢了。” 她还是更关心孟允棠：“允棠，你如今……怎么样？我给魏怀川下了几次请帖，他都不肯来。” 孟允棠站起身来，笑着转了个圈：“您看，能吃能睡，再好不过。” 美妇人明知道这是宽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好。” 双喜在旁边都看傻了：好好地喝个茶，怎么还认了亲？也没听说过有这门亲啊！ 孟允棠笑着介绍：“这是多罗郡主。” 双喜手都有点儿不知道往哪里摆，赶紧行礼：“郡主。” 多罗郡主魏清芳摆摆手：“你吃点心吧，我带着允棠去说说体己话。” 魏清芳有好多想问的。 但她这话一出口，双喜就紧张起来，更没有立刻应下这句话。 孟允棠便道：“没事，王爷不会怪罪的。他既然让我出来，就是默许我走亲访友的意思。” 双喜这才为难同意。 随后，双喜就被二请到了隔壁屋去吃点心喝茶。还专门由多罗郡主身边的丫环陪同。 而双喜一出去，魏清芳就立刻压低声音：“你若要离开京都，我可以帮忙。魏怀川就算恼我，也不敢将我如何。我毕竟还是姓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1章 难处 魏清芳这样说，配上她那紧张得不行的语气，直接就把孟允棠逗笑了。 孟允棠捏住魏清芳的手，拉着她坐好，轻叹：“姨妈有这个心，我就很高兴了。可真不用。” 就是用，也不能用魏清芳。 魏清芳的确是姓魏。可她在皇室的地位，只能说空有个名头吧。她爹本就是落魄的郡王，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为了钱，把她嫁给了富商。 还是续弦。前头有了嫡子嫡女，以至于魏清芳嫁过去后生的儿子根本不受重视。 那也罢了。 可偏偏一场高热，把孩子烧傻了。后来养到十岁上下，又跌进了荷花池里，没了。 魏清芳在府里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孟允棠看着魏清芳眼角细细的纹路，轻声道：“姨妈还是不想和离吗？现在这样的情况，其实正是和离的好时候。” 魏怀川主持大局，不说别的，只要魏清芳没有过错，那他必定会护着魏清芳一些的。哪怕是看在往日的面子情呢？ 然而听见这话，魏清芳却笑了，捏了捏孟允棠的脸颊，眼底闪过幽暗：“凭什么呢？他们害死了我的礼儿，我和离，岂不是放过那一大家子？只要我一日还是他们的母亲，他们见到我，就只能低头恭敬。至于那老东西，更不可能娶个更年轻合心意的。如今魏怀川掌权，我的处境已是好了不知多少。” 魏清芳笑容有些冷：“我总要为我的礼儿讨回公道。” 孟允棠不知该怎么劝。劝不了。因为礼儿就是被他的长兄命人推进荷花池里的，就连当初高热，也是他们骗礼儿淋了雨，吹了风，这才发起来的。偏生请大夫，大夫马车路上坏了……真坏假坏，谁也说不清。 从那之后，魏清芳就没再怀孕过。 具体是自己不愿意，还是那家人的算计，孟允棠不知，但她觉得魏清芳过得太苦了。 魏清芳又拍了拍孟允棠的手背，笑着将一块拇指大的枣泥酥塞进孟允棠嘴里：“你走不走？要走，我就帮你。云间楼这些年经营下来，钱就不说了，关键是门路多。各方的人都认识一些——” 孟允棠摇头：“不走。我还有些事儿没了。” 魏清芳皱眉：“什么样的大事，比得过你现在日日被魏怀川……他是疯了，把你当成禁脔一般，也不怕……” “本就是我对不住他。”孟允棠按住魏清芳，不让她继续骂魏怀川：“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今日请您来，一是想看看您好不好，二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魏清芳一听这个，毫不犹豫：“你说。” “城里有个商人，叫王益，您和他多接触接触，他的兄长曾经与我有旧，您拉拔他一把。”孟允棠压低了声音：“别让人觉察。尤其是魏怀川。” 魏清芳瞬间就懂了，当即连连点头：“你放心。” 孟允棠又提了一句：“能帮魏怀川一把，尽量帮他。对您也有好处。只是，千万别替我求情。也别劝他——” 魏清芳眼眶都红了：“那就任他那么糟践你？你……” 看着长大的姑娘，这么让人作践糟蹋，她怎么能不心疼？想想都要心疼死了。 “魏怀川心中怨恨我，只想出气罢了。若没有他，我指不定死在天牢了。而且，只是当丫环罢了，一没让我饿肚子，二没让我伺候别人，反倒是好吃好喝供着我，也不让旁人欺负我，哪里不好呢？我与他的事，您就别管了，我心甘情愿的。”孟允棠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甚至温柔带笑。 魏清芳终于信了。 她张了张口，却愣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好一对璧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又说了以后联系方式，孟允棠就起身告辞了。 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两样点心带回去。 是魏怀川爱吃的。 一路上，双喜明显没有之前那样欢喜雀跃了，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孟允棠看着，就笑道：“该说就说。本就是你的职责。不必为了我找麻烦，更不必纠结，要不要对王爷忠心。” 双喜不敢看孟允棠，浑身僵硬，半晌低低应了一声。 晚间，魏怀川回来了。 回来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一如往常。 孟允棠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服侍。 不过，刚服侍魏怀川沐浴完，他便道：“本王要去修竹院。你跟着。”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2章 勾引 魏怀川去陆云婷那儿。特地让她跟着，孟允棠一想，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孟允棠垂眸：“王爷容禀，我今日出门受了风吹，头疼得厉害——” 魏怀川往后仰靠在椅子背上，似笑非笑：“是么？可惜，本王却不是什么心善的，头疼？忍着罢。” 孟允棠觉得，魏怀川这是看穿了自己心思。 既然他不肯允她逃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不知道魏怀川今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一路去到修住院。 得知魏怀川要来，陆云婷竟是特地到了门口迎着了，姿态放低到尘埃里。 不过，魏怀川却多看一眼也不曾，只往里走去。 孟允棠也跟着往里走。 陆云婷抬头，正好看见孟允棠过去，刹那间，就只剩满面的复杂。 不过，当进了屋子后，陆云婷还是打起笑脸来：“王爷，我准备了宴席和歌舞——” 魏怀川淡淡扫了一眼：“叫上来吧。” 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便出来了，一柄长枪，抬手便是抖了枪花，而后展颜一笑，当场便开始舞起了长枪。 一柄长枪，横扫，竖劈，探点，端的是行云流水，飒爽生辉。 如果说，苏烟烟有那么三分像曾经的孟允棠，那么今日这个女子，像了八分，剩下两分，只在面容上不似。 就连孟允棠看着，都觉得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一瞬，她倒明白了，为何从前的孟允棠，总能轻易夺走旁人的赞赏目光。 因为即便是她心知肚明今日这姑娘来者不善，她仍旧是忍不住心生惊艳。 当那一招回马枪使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止不住惊呼，包括陆云婷。 唯有孟允棠和魏怀川没动。 都是练过的，会不会伤到魏怀川，他们两人都心中有数。 魏怀川纹丝不动，连酒杯都未曾晃一下，但也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也正是这一眼，那女子嫣然一笑，收回了红缨枪，语气嗔怪：“还说吓一下王爷，结果王爷都不上当！” 原本其实也不算像。 但偏偏这样一笑的时候，不管是神态，还是表情，却都是像了个十成十。 别说魏怀川，就是孟允棠自己都恍惚了。 魏怀川开了口：“叫什么？” 那女子却冲着魏怀川一扬眉，笑容明媚灿烂：“王爷觉得我该叫什么？” 孟允棠回过神来，觉得这名女子，的确是对魏怀川量身打造的。 她和少女时期的孟允棠一样的活泼动人，胆大妄为。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可孟允棠却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又觉得有些恶心想吐，可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甚至想大喊一声：“别笑了！” 魏怀川好似已经忘了这是陆云婷精心准备的“赔罪礼物”，兴味盎然：“提示一二？” 那女子抖了抖自己的红缨枪，笑得更张扬了。 魏怀川也扬起眉来：“红缨？” “对，我叫红缨，赵红缨！王爷记住了？”赵红缨和魏怀川大咧咧的对视，根本没有惧怕的意思：“我是王妃的表妹，说起来，也该喊王爷一声……表姐夫？” 她笑得更厉害了，好像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事情。 孟允棠看着赵红缨，却只觉得浑身僵硬而冰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又像是被人狠狠地锤了一拳。 魏怀川也笑了，笑容比对其他人的时候温和多了：“原来如此。红缨，坐。” 赵红缨坐下来，先端起酒盅，连饮三杯，似有些渴了。喝过了酒，她的脸颊上染了一层绯红，像是最漂亮的胭脂，而她眼睛里也水汪汪的，像水润的宝石：“我喝了，王爷呢？” 魏怀川笑起来，随后跟着连饮三杯。 赵红缨看着魏怀川如此，笑得眼眸都微微眯起，像是一只得逞的狐狸：“之前他们都说，王爷不好伺候。我偏不信。今天一看，他们果然是撒谎。” “是么？”魏怀川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却不动声色打量了赵红缨一眼：“那你是为伺候本王而来？” 赵红缨却看了一眼孟允棠：“原本是的。他们就是专门让我来伺候王爷的。但我心里其实不愿意。” 这一句话，算是石破天惊，魏怀川饶有兴趣，陆云婷却脸色铁青。 孟允棠对上赵红缨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个赵红缨是什么意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3章 把她赐给我吧 陆云婷神色尴尬，张口想要解释，可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魏怀川抬手拦住了话头。 魏怀川只盯着赵红缨看：“哦？那你可想本王放你自由？” 赵红缨嘟起嘴角，面上有点哀怨：“王爷真不懂吗？即便王爷放了我，他们难道会放了我？本来就是训练出来的玩物啊——” 她是真敢说。 陆云婷冷汗都下来了。 孟允棠感觉，陆云婷现在颇有点儿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红缨这话让魏怀川又笑起来：“那你想如何？跟着本王？你不是说不愿？” “其实也不算不愿。”赵红缨面颊绯红，目光大胆而热烈，像是一团灼灼火焰，惹得人情不自禁就要跟着她燃烧。 魏怀川专注地看着赵红缨，等着后面的话。 赵红缨又看向了孟允棠：“我是心仪王爷的。” 她语不惊人话不休：“王爷也许不记得我了，可我是被王爷救过命的。若不是王爷，我早就死在外族人的手上。别说是伺候王爷，王爷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所有人，包括孟允棠，都忍不住更加的好奇了：既然有这样的情愫，那为何却不愿意呢？里头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带着这样的悬念，所有人都看着赵红缨。 然而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赵红缨只看魏怀川：“你身边已有了孟允棠，真的还能容下赵红缨吗？” 孟允棠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何赵红缨屡次看向自己。 原来如此。 孟允棠也看向了魏怀川：那魏怀川他又会如何说呢？ 魏怀川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所有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了些许。 最后，魏怀川笑问：“那你要如何才肯留下来呢？” “我知道孟允棠对王爷的重要。”赵红缨微微扬起下巴，面色倔强而骄傲：“可有了我，就不能要她了。王爷念旧，我也不是心狠之人，不如王爷把她赐给我做丫环！我保证，会善待她的！” 孟允棠觉得屋子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她紧紧盯着魏怀川，等着魏怀川的回答。 赵红缨同样也热烈地看着魏怀川，等着他的答复。 魏怀川轻笑：“这个主意不错——” 孟允棠感觉浑身似被冰水浸透。她冷冷出声：“魏怀川，我不是你手里的物件。” 魏怀川好似没听见，继续说下去：“但本王却不能答应你。” 他含笑看了一眼孟允棠：“本王虽不懂怜香惜玉，但她对本王胃口，在你不能替代她之前，本王怎能舍弃？” 这话算是回绝了赵红缨，但又没回绝死。 赵红缨下巴微扬，像被激起了好胜心的狮子：“那若有一日，我能替代她时，王爷可能把她送走？！” 竟是更进一步。 魏怀川含笑：“当然。” 赵红缨傲然道：“那我就留下来试试。但只要王爷无意，我就是宁可去做尼姑，也不会留下来的！” 年轻的少女，说着这样激烈偏执的话，不叫人讨厌，反而让人心生几分怜惜和宠溺。 魏怀川笑着同赵红缨饮了一杯酒。 孟允棠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感觉有什么地方破了一个洞，又有什么东西悄然从洞中流失。 疼是疼的，可疼久了，似乎也就麻木了。 孟允棠站在魏怀川身后，直到魏怀川不满地敲了敲酒杯，才缓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孟允棠却后退一步，扬起个冷淡的笑来：“不如请赵姑娘来吧。” 既然赵红缨都说了要取代她，难道不该从这些做起？ 陆云婷大喜，笑着道：“那红缨你去吧。孟姐姐脸色瞧着不好，我与孟姐姐出去散散。” 魏怀川也没阻拦，反而深深地看了一眼孟允棠：“自己拿主意。” 孟允棠便和陆云婷出去了。 赵红缨笑得张扬。 孟允棠却只觉得刺眼。 出去后，陆云婷就看住了孟允棠：“有些奇怪，你为何会出来？你难道也想帮我不成？” 孟允棠微微侧目，问了陆云婷一个问题：“既然她的身份是你表妹，那若是她得宠之后，你会如何？” 陆云婷眼底露出几分防备：“既然敢让她来，自然我手里有她的把柄。等她得宠怀孕，我自然可以把孩子养在自己名下——王妃依旧是我，她只管服侍魏怀川，没什么不好。” “你想的怕是去母留子吧。赵红缨很聪明，你压不住她。”孟允棠哂笑：“你很清楚，赵红缨的野心。” 赵红缨想要成为第二个少女孟允棠。 成为魏怀川心尖尖上的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4章 你痛苦吗 孟允棠的话，让陆云婷瞬间脱口而出：“那你呢？就不怕？你看看魏怀川刚刚看她那眼神！” 气氛陡然沉默下来。 就在陆云婷觉得扳回一城的时候，她听见孟允棠缓缓开口：“怕什么？五年前，少女孟允棠早就死了。魏怀川若是将我送走，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怕什么？” 陆云婷看孟允棠的脸。 却见孟允棠果真一脸淡然。 那神色，好似真的一点不担心。 陆云婷却不肯放弃：“你难道就甘心？”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孟允棠反问陆云婷：“你想听我说我不甘心，然后让我跟你一起去母留子？” 心思被戳破，陆云婷抿住了嘴唇，想了想，却又要嘴硬：“我又何须做到那一步，我毕竟姓陆。只要魏怀川不休妻，我就能安安稳稳，富贵荣华一辈子。” “那你还有什么好怕？”孟允棠哂笑加大，抬手拢了拢衣襟，总觉得春日夜里还是太寒凉：“那你便安安稳稳过就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云婷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罢了，我与你说实话吧。赵红缨虽然是陆家找来的，但她未必会听我的。而且你说得对，她野心太重。我需要你帮忙。别让她尾巴翘上天！” “必要时候，可以。”孟允棠颔首，深深看了陆云婷一眼：“跟我说话，还是说实话才好，这样，省些口水。” 陆云婷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冷着脸回屋睡觉。 孟允棠站在原地不动，抬头看月亮。 月亮皎洁，月光辉辉，远处的海棠树已开了一部分，在月色下，褪去白日妩媚娇艳，反而有了几分影影绰绰的寂寥孤独。 孟允棠看了一会儿，便回了饮宴的屋子。 却见赵红缨已是要整个人靠在魏怀川怀中。 而魏怀川也并无拒绝的意思。 不同屋外的凉意，屋里的缠绵，浓烈火热。 孟允棠迈进屋的腿慢慢收回来。 她想，还债，也可以用别的还。何必非要执着感情？有些事情，自己也该看得清楚些——魏怀川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魏怀川了。 算算日子，娘亲那边也该收到信了吧？ 这么久了，自己也未曾试探过魏怀川，或许，也该试试了。 孟允棠思绪纷纷，渐渐地，倒忘了其他的，只有一个身子还困在原地，思绪却早不知去了何地。 可让人意外的是，赵红缨却没留下魏怀川，反而将魏怀川推了出来，笑道：“王爷该休息了。” 那酡红的脸颊，嫣红的唇，迷蒙的眸，却都散着诱人的东西。 魏怀川抬手将自己披风笼在了赵红缨身上：“夜里凉，莫要出来。早些睡。” 那温和如水的语气声音，孟允棠心想，自己曾听过的。 随后，魏怀川亲昵地捏了捏赵红缨的脸，这才走了。 孟允棠跟在魏怀川身后，只觉得太冷，冻得人都快木了。 走了一段，魏怀川忽然轻笑一声：“你觉得，你不是我手里的玩物？” 孟允棠凛然，直觉魏怀川接下来的话怕是很难听至极。 果然，魏怀川下一句便是：“孟允棠，你真以为，自己还是孟家姐？别忘了，你娘和你弟弟都还在我手里——我就是让你去伺候别人，你也一样得去。” 他每说一个字，孟允棠就觉得身上更冷一分。 孟允棠笑了一声：“伺候男人我擅长，伺候女人，我却不行。怎么，王爷想让我伺候谁？” “而且，王爷不想要那东西了？”孟允棠语气更加平静冷淡：“至于我娘和我弟弟，至今都没有让我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谁知道是不是骗我的？” 魏怀川陡然转身，捏住了孟允棠的下颌，目光锋利：“孟允棠，是本王最近太温和，让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了？” 孟允棠被捏得生疼，就按住了魏怀川的下巴，但并无服软的意思，反而也是罕见的强硬：“我要见我娘和弟弟。” 四目相对，竟是谁也不肯相让！ 魏怀川的面容染上了阴鸷：“孟允棠，你是真不怕死？！” 孟允棠笑了：“王爷可以试试。我想，王爷的手段，比得过比不过天牢？” 她挣出魏怀川的钳制，面上露出点冷意：“王爷还是应该拿出点诚意了。” 说完，孟允棠竟是直接走了。 把魏怀川甩在了原地。 魏怀川站在原地，良久才“呵”了一声。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5章 冷战 第三日，魏怀川让人送来一个托盘。 托盘里，有一封信。 另外，还有一个香囊。 孟允棠一看，就知道魏怀川是什么意思了。 信上的字她很熟悉。是阿弟的。 而香囊的针脚，也一眼就看得出来，是阿娘的。 可看着这个托盘，孟允棠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问送东西来的厮张行：“王爷是什么意思？” 张行不曾抬头，始终低头垂目，态度十分恭敬：“孟姑娘，王爷只让我送来，并没有别的话。” 既如此，孟允棠也就没有再问，只将东西留下：“知道了。” 另拿了两枚银瓜子给张行，张行收下，而后匆匆离去。 孟允棠先拿起了香囊。 香囊精致，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上头绣的她喜欢的绿萼海棠。 倒很应景。 上头打的绦子，也是阿娘擅的双环结。 再打开香囊，香囊内里，绣了一个的字，“棠”。 一切都是阿娘的习惯。从针脚，到习惯。 孟允棠几乎都要以为这是阿娘亲自做的，专门为她做的。 再拿起信，信里的字迹熟悉，信里内容其实不多，但却啰嗦，三页信纸，说的全是日常的东西。从他们现在跟着劳作种地，到晚上挑灯夜读，到阿娘需亲自洗衣做饭，以及之前留下的旧伤，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孟允棠越是往后看，心情反而越平静。 看完了，孟允棠放下信，垂眸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最终轻声叹了一口气。 同时心思电转。 本来，孟允棠是有点怀疑阿娘和弟弟是不是真在魏怀川手里的。这次逼迫试探魏怀川后，她反而确定了，阿娘和弟弟的确不在魏怀川手里。 今日若魏怀川没送这东西来，反而是继续找人扮演，她还不敢这么肯定。 这些东西，看似真的，可实际上，仔细一想，全是漏洞。 其一，阿弟五年前的笔迹，必定和现在是不同的。要么精进，要么退步。毕竟五年时光，怎么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 其二，阿弟向来孝顺体贴，若有机会写信，不会句句都提苦难，更甚至不会连问她一句是否安好都没有。 其三，终日劳作的阿娘，手必定会变粗，如何还能做得出如此精细的绣活儿？更不要说这样好的料子，又去哪里寻来？ 孟允棠抬手捂住了脸，心里的滋味是说不出的复杂。 意识到从头到尾，自己就是被魏怀川骗了，耍得团团转，愤怒是有的，更多的却是悲凉，以及悔不当初。 魏怀川对她恨到这般。 以魏怀川的骄傲——何至于此？ 能被魏怀川这样对待的人，怕是满京都也不会有几个。 这样一想，倒还生出几分荣幸来。 不过，人既然不在魏怀川手里，那就是王怀义说的，按照原本计划好好隐居着。 她倒可以放心下来。 只要阿娘和弟弟没事，那许多事情，反倒是可以放下心来放手去做。 孟允棠揉了揉自己的脸，想笑，又想哭。 魏怀川他骗得她真是好惨。 但仔细想想，她对魏怀川，却也恨不起来。 只是接下来，如何对魏怀川……孟允棠需要仔细想一想这个。 当天晚上，孟允棠便去厨房，做了几样菜，亲自端去了魏怀川屋里。 魏怀川正在读书，灯下，他的身形好似又清瘦了几分，平添几分静谧寂寥。 不过这份静谧，在侧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冷淡和凌厉。 孟允棠听魏怀川道：“下一次，本王就不知要送什么了。” 这话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体现出了冷血靖王的风采。 倘若没看出端倪，孟允棠听见这话，还真是要害怕。 孟允棠并未戳穿魏怀川的故作声势，只垂下眼眸，柔顺道：“是，奴婢明白。这是奴婢给王爷做的菜，还请王爷消气赏脸。” 魏怀川不置可否。 孟允棠将碗筷和菜都摆上，他倒也动了。 他吃了两口，孟允棠便问：“可需奴婢去服侍照顾赵姑娘？” 魏怀川筷子一顿，随后便冷淡道：“不必。” 孟允棠低头替他布菜，闻言便挑眉：嗯？自己这般了，他又说不用？那那日是为什么？吓唬自己玩儿？ 正思忖着，魏怀川开了口：“你不是不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6章 卑劣 孟允棠态度更加恭顺：“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话没说完，魏怀川就忽然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又肯做玩物了？” 孟允棠沉默下来，被魏怀川气得不行——从前怎的不知，魏怀川他怎么会气人呢？ 反复平复之后，孟允棠才算是压下了怒气，实话实说道：“做王爷的玩物，是我情愿的。可伺候别人……” “但若这是王爷所愿，我也会心甘情愿。”孟允棠抬起头来，对上魏怀川的目光，平静得甚至有些许的温柔味道。 魏怀川却皱起眉头，别开了目光，然后冷冷开口：“别以为嘴甜，本王会心软！” 孟允棠：……他这么说，难道是不自在了？ 她想了想，决定一试，“那王爷怎么样才会心软？” 魏怀川气得摔了筷子：“孟允棠，你以为你是谁，本王为何要对你心软？！本王恨不得——” “王爷。”如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正好打断了魏怀川后头的话：“赵姑娘求见。” 这两日，孟允棠和魏怀川冷着，并不曾过来，但赵红缨却是经常过来的。 孟允棠也知道这个事情。 此时此刻，孟允棠倒有些遗憾。 如果赵红缨再晚一点过来就好了，就可以听听魏怀川后头还有什么话。 都说酒后吐真言，其实气急了也会有的。 只这么一瞬间，魏怀川就已是恢复了正常，让如玫放人进来。 巧的是，赵红缨进来时，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 一进来，赵红缨就看到了桌上摆的菜，当即就笑起来，只是语气有点酸溜溜：“却是我来得不巧了。早知孟姐姐来，我就不来了。” 她站在门边，看着魏怀川：“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别打扰了孟姐姐和王爷的雅兴。” 魏怀川面不改色，淡淡道：“倒也不着急，正好该撤了。” 赵红缨瞬间表情都明媚起来，笑容灿烂地看了一眼孟允棠：“这样不好吧？孟姐姐会不开心的吧——” “一个丫环罢了。”魏怀川的语气更平静了，他扫了一眼孟允棠：“愣着作甚？” 孟允棠咬牙，却冷静得出奇：魏怀川分明是想气自己罢了。赵红缨的挑衅，正好就被他利用。自己若真露出在意生气的模样，倒是合他心意—— 孟允棠想过要不干脆让魏怀川看到他想看的东西，配合一下。 但她最终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凭什么要让他们如愿呢？撇开魏怀川不说，就是赵红缨，她都跳到了自己面前，难道还要忍？自己是欠魏怀川的，又不是欠赵红缨的！ 孟允棠打定主意，当即绽出一抹微笑来：“那奴婢这就下去了。” 说完，麻利地收拾了东西，出去找如玫和双喜了：耳房里正适合吃！这些菜可是她精心做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浪费！ 不仅如此，孟允棠知道厨房里还有炖得软烂的大肘子，当即掏钱，让双喜跑了一趟，给厨子塞了钱，买了回来。 如玫压低声音问孟允棠：“真不恼？” 孟允棠微笑：“恼什么？王爷的意思，我也左右不了。” 这头她们开吃。 那头，赵红缨看着魏怀川不怎么高兴的面色，转了转眼珠，就娇笑道：“都说王爷对孟姐姐痴心一片，我还以为孟姐姐对王爷也是如此，现在看来，原来王爷也会单相思。” 屋里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顿时冷凝许多。 可赵红缨没怕，反而她更大胆道：“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王爷宠爱吗？不如，王爷看看我——” 她甚至凑到了魏怀川身边去，和魏怀川对视，眸里全是张扬的专注。 魏怀川捏住了赵红缨的下颌，笑了。 赵红缨的笑意更加灿烂。她觉得，下一刻，或许魏怀川就要将她拉入怀中。 但魏怀川却将她的脸扭到了一边：“本王不喜旁人多话。还是，你的手段只有这些？” 他收回手的时候，还在赵红缨的肩膀上擦了擦手指，仿佛是沾染了什么脏污。 这般的做派，直接就把赵红缨气得双眸微红，晶莹含泪。 “既送来了，就吃了吧。”魏怀川却并无半点怜惜，反而往椅子上一靠，静静地看住赵红缨。 赵红缨领会了魏怀川的意思，当即一僵，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王爷的意思是——”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7章 舍不得 赵红缨的震惊错愕，似乎取悦了魏怀川。 魏怀川面上含笑：“吃吧。” 赵红缨脸色沉下来，发起了脾气：“王爷既是不舍得她走，那何必留我？如今又如此羞辱，未免太过！” 魏怀川只含笑看着赵红缨：“那又如何？” 他的恶劣，在此时显露无疑，而且一点隐藏的意思也没有。 赵红缨咬牙僵持片刻，扭头就走：“王爷既无意，那我走便是。” “吃了再走。”魏怀川收敛了笑意，面色冷淡下来：“本王最不喜浪费。” 赵红缨陡然僵在原地。 魏怀川没动，可眸色却越发深沉。 最终，赵红缨转过头来，眸中含泪，泫然欲泣：“王爷果真要如此对我？” 魏怀川勾了勾唇，笑意未曾到达眼底：“孟允棠可不会哭。” 赵红缨彻底僵住。 最终，她垂下眼眸，止了眼泪，倔强道：“既是王爷的意思，我也不能违逆。” 魏怀川没有再说话，只是懒洋洋靠坐在那儿，看着赵红缨吃得食不知味，一肚子憋闷。 他那般模样，倒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赵红缨红着眼眶，没有说一句话。 好在几个菜量都不大，她还是艰难吃完了。 放下筷子，赵红缨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撑得难受，心里更难受。最终，还是忍不住地走到门边时开口：“王爷难道不是单相思？王爷如何对她？她又如何对王爷？她甚至都不愿为王爷服软三分！” 屋里气氛陡然冷冽。 魏怀川盯着赵红缨，没说话，可赵红缨心里却慌得很。她强撑着转身离去，实则忐忑不安。 倒是孟允棠她们早就吃完了，此时看见赵红缨出来，她便上前去，笑着提醒一句：“下次给王爷做菜，那几样都别做了。王爷从来都不吃的。” 赵红缨本来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听见孟允棠这话时，赵红缨彻底装不下去了。 她的表情像裂开一样，看着孟允棠的目光，更是有些不敢置信。 孟允棠微微行一礼，施施然回去。 如玫和双喜两人已经笑成了一团，只不过不敢笑出声来，憋得肩膀都疯狂颤抖。 孟允棠欣赏了片刻“花枝乱颤”，然后才笑道：“谁说我是什么好人呢。” 赵红缨要吸引魏怀川，原本和她无关，可偏偏赵红缨要踩着她来，那就和她有关系了。 而且，方才赵红缨那般挑衅——忍魏怀川也就罢了，赵红缨凭什么？ 如玫勉强止住笑，指着孟允棠道：“你啊你，明明知道王爷一口没动，还要特地去掀开她的脸面，这不是扎人心窝子是什么？” 双喜也附和：“可不是，赵姑娘那表情，简直是要吃人一样！”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可我也说的实话不是？她若真聪明，就该感谢我。” 这样宝贵的消息，都没收钱就给了赵红缨，得一句感激，不过分吧？ 双喜和如玫听见这话，再笑成了一团。 而屋里，魏怀川也得了禀告：“如今，孟姑娘她们笑得厉害呢。” 魏怀川淡淡地“嗯”了一声，面上也多了一丝丝的笑意：“继续盯着，她和任何人接触，都要回禀。” 暗卫应了一声。 魏怀川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良久一声叹息后又哂笑：“对着旁人倒张牙舞爪起来，倒像孟允棠了。” 很快，又有公务要处置，魏怀川也就忙碌起来，无暇他顾。 孟允棠翌日出门，就听说了一件大事：前应天府尹锒铛入狱，蒋喜临危受命，接任应天府尹一职。 除此之外，蒋喜上任后三日，刚把衙门事物接管妥当，办的第一件事，就去抓了随王府上的世子。 随王也是老牌王爷之一。今年已是五十岁了。 王府世子刚三十，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 随王之所以叫随王，就因为随遇而安，从来都是享受懒散的人。 但显然，他的嫡长子没有继承他这一个优点。 孟允棠如此想着，倒觉得随王也未必真懒散。 自己亲儿子做了什么事情，难道随王真的半点不知？ 再说随王世子，这一次和暗杀魏怀川有关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是不知随王会不会出面，保全自己儿子。 晚上，孟允棠刚服侍魏怀川吃过饭，王府就来了个神秘的客人。不是随王，又是谁？ 看来，为了自己的儿子，随王到底还是不能随遇而安了。 就是不知魏怀川会如何处置？ 正思忖着，魏怀川开了口：“你去见吧。” 孟允棠一愣：“我？” “你不是说要帮我？”魏怀川勾唇，有些恶劣：“那便去处置这个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40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8章 处置 孟允棠纵觉得的有些不可思议，但既然魏怀川让她去，她就去了。 随王也没想到，来见他的，竟然是孟允棠。 孟允棠和随王，也算旧相识。 毕竟，宫宴上没少见。 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但随王和先皇关系还算不错。在先皇打仗时，也曾出过力，捐了不少银钱。 这也是为何先皇登基后，给了随王不少好处的缘故。 随王脸色有点难看，白胖的脸上，八字胡须都失了弧度：“魏怀川呢？” “我便是替王爷来的。有什么话，随王就与我说吧。”既然是代表魏怀川，孟允棠一改平日谨慎恭顺的样子，骄矜地坐在了主位上，和随王平起平坐。 这下，随王的脸色更加难看。 但他并没有发作，反而强行忍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随王的怒气仿佛也吞下去，再开口就是和和气气：“我这个当叔叔的，没有求他办过事。这次——” 孟允棠打断了随王：“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事。随王您也该明白，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王爷宽宏大量的事。” 她嘴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却骇人听闻：“这可是谋逆。” 随王急了：“怎么就是谋逆，他也不过是被人鼓动，觉得靖王把持朝政，想要清君侧罢了！而且，魏怀川不是没事！” “是啊，今日王爷侥幸没事。”孟允棠语气冷下去，目光灼灼：“若有事呢？还是说，我们王爷的命，是他们故意没有伤的？” 那只不过是没有能力罢了！ 倘若他们有这个能力，那今日魏怀川还能回家吗？ 怕是靖王府要挂白！ 随王白胖的手搓了搓，态度重新软下来：“我儿是被鼓动的。我愿交出那人。而且，我会废了我儿世子之位，不管如何，他毕竟是魏家血脉，我只求留他性命！” 孟允棠笑了。 随王软下来，她的态度也跟着和气些许，不过却带了些嘲讽意味：“求人办事，随王觉得，就靠一张脸，两张嘴皮子，就能办成？” 一听孟允棠提好处，随王反而松了一口气，面上竟露出几分喜色来，他也不介意孟允棠是什么身份了，直接问了句：“孟姑娘，这事儿你能做主？” 孟允棠含笑反问：“随王觉得呢？” 随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罢了，罢了，既然魏怀川让你来，必是信任你的。” 他又搓了搓手：“孟姑娘只管提，但凡我能应的，我都不会迟疑！” 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自然，少不得孟姑娘的好处。” 孟允棠听见这话，就露出了几分笑来。 不得不说，随王倒真是想救儿子的。 孟允棠思忖片刻，问了随王一个问题：“当年，我爹的事情，你知晓么？” 随王一愣，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他就摇头了：“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先皇下令抄家的时候，我才知晓你爹出了事。不过，当初你扶持先皇的时候，先皇有一次醉酒，曾经与我说过几句话。” 孟允棠扬眉：“什么话？” 随王踌蹴片刻，才低声道：“先皇从未打算让你做皇后。说，等到天下大定，就要拿走上林军，再把你送去和亲。” 孟允棠气笑了：“我何曾想过做皇后？” 随王讪笑。顿了顿又道：“这事儿，后头让你爹知道了。你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才和先皇闹崩的？” 孟允棠看出来了，随王这是想方设法让她觉得这个信息有用呢。 但她不想听这个，当即只道：“说别的吧。这件事情，对我用处不大。” 随王顿住，犹豫片刻，才无奈道：“我就是个闲散王爷——” “孟家有一片田庄。”孟允棠看着随王微笑：“先皇知晓随王您最喜欢实惠的东西，所以就把那一片出产极好的田庄给了您。” 随王尴尬摸了摸鼻子尖，好在反应是很快的：“那只是替孟姑娘暂时保管的。一会儿我就让人将田庄的地契送来！不不不，不只田庄，还有孟家几个铺子——” 他道：“这都是物归原主罢了，孟姑娘还喜欢什么，尽管提。” 孟允棠笑得玩味：“什么都行？那我若是要随王庶子的命呢？当年孟家抄家——” 随王坐不住了，他皱眉呵斥：“孟允棠，你休要得寸进尺！”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19章 讲价还价 孟允棠看着暴躁的随王，浅笑：“看来还是庶子对您更重要。就是不知世子知道这个事情后，心里又该如何想。” 随王终究还是在变化了几次神色之后，再度隐忍下来。 他皱眉问孟允棠：“必须要？” 孟允棠轻声却坚决：“必须。” 随王看着孟允棠，良久应了一声：“行，那你们什么时候放人？”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随王庶子的命，就已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 孟允棠可以随意宰割。 说实话，孟允棠一直都很不喜欢这种对亲情淡漠，能把骨肉亲情，一切感情都当成是交易对象的人。 但世界上总有很多这样的人。 随王就是其一。 “你不用你动手，你只需将人绑了，蒙上眼睛和头，交给我的人。你回去后，第二天，同样那个时辰，会有马车等在你家门口。”孟允棠淡淡开口，语气里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厌恶，“别耍花招，我们接到人之后，才会放人。” 因为这一句话，随王的心思歇了下去，他只再度要求孟允棠保证：“不要折磨世子。” 孟允棠笑了：“这不是做买卖，即便是，您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句话成功让随王沉默了。 而后，孟允棠又道：“方才那些都是我要的。现在，我们来说说我们王爷要的。” 随王敢怒不敢言。 孟允棠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拟定了想要的东西。 随王手里的确是没有实权的，可是，他秘密培养的一些工匠，却带给了他巨大的利益。 而随王世子的野心之所以膨胀，也是因为如此。 孟允棠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 她道：“城西的庄子，城北的庄子，还有一百八十个匠人。” 随王本来还在心里做建设。 但没想到孟允棠会说这个。 当即怒瞪孟允棠，甚至连眼眶都因为过于愤怒瞪大了数圈，显得有些目眦欲裂。 不过，除了愤怒，还有些后怕。 他在想，到底是怎么走漏了风声，竟然让魏怀川知道了这个事情！ 随王是真的没想过别的。 他自认为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坐那个位置。 当然，他不能，但他的子孙未必不能。 在那之前，他要积攒足够的钱——想要成事，钱是必须的。 孟允棠含笑对上随王的目光，丝毫不因为随王的愤怒而胆怯。 甚至，她因为过于放松，还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随王就更不痛快了。 但没办法，嫡子的命运在别人手里捏着，他最终还是得低头。 孟允棠偏偏这个时候忽然问了这么一句：“随王对王爷执政这件事情怎么看？” 随王看着孟允棠的眼睛，几乎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咬了半天后槽牙，却还是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道：“魏怀川虽是辈，却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执政，我放心。且，他对陛下的忠心耿耿，我也看在眼里。谁以后若说他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孟允棠笑容更大了几分，满意点头：“随王果然是实诚人。” 这句夸奖，直接就把随王夸得眼前一黑，胸口一闷，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随王最后走的时候，是按着胸口走的。 他回去后半个时辰内，就把地契和卖身契都送了过来。 那么厚厚一大叠，匣子里都快装不下。 孟允棠带着匣子回去复命。 魏怀川微微扬眉，神色丝毫不见激动或者期待。 孟允棠那微微得意的心情，瞬间熄灭了——那毕竟是魏怀川，只要他想，天下都是唾手可得的，还不至于为这个就跟着她一起暗戳戳高兴。 但下一刻，魏怀川就出了声：“说说。” 只这两个字，孟允棠心情又飞扬起来。她将东西放到了魏怀川面前，又把过程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半点不见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魏怀川唇角也若有似无地勾了起来，却不知是为了那些东西，还是为了别的。 最后，等孟允棠说完了，魏怀川才问一句：“怎么，才要了这些？” 孟允棠低声笑了起来，眼眸里带着些狡黠：“那怎么够？随王世子会告诉我们，他们库房在何处的。有了那些盔甲，想必王爷能添一支精兵。就是这些东西，咱们得自己去取。” 这才是最贵重的好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0章 贪心 魏怀川微微扬眉。 孟允棠坦坦荡荡，任他打量。 魏怀川嘴角似有似无一点笑意：“那你要了他的庶子——” 孟允棠轻声道：“他曾经参与了孟家抄家案。你想要的东西，或许被他们取走了。随王一生谨慎，但近几年如此着急储备武器和铠甲，很难让人不怀疑。” 顿了顿，她将计划和盘托出：“而且你我都清楚，越是根深蒂固的势力，想要拔出，就越只能从内里想办法。一个本该死的人侥幸得了生路——他回去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孟允棠坐在魏怀川对面，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饮了一口，笑容浅淡：“只需两次随王的秘密仓库和生意被打劫，他们自然会多想。” “而那个被怀疑的人，差点就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再次坐以待毙呢？” 魏怀川嗤笑：“一箭三雕。” 一得了好处，二给随王府埋下了祸患，三留下了随时打劫随王府的借口。 他垂下眼眸，喝了一口茶：“不过，这样帮我，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呢？” 孟允棠如此聪慧，怎能不让他多想？ 魏怀川的话让孟允棠心里难过了一瞬，这般被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这个人是魏怀川。 但她只忍下去，然后抬头去和魏怀川对视，含笑道：“就不能是我良心发现，所以想赎罪补偿？” 魏怀川微眯眼睛，将茶盏放回桌上，用的力气有些大，因此发出了不的声音，比这个更能表达他情绪的是他的声音，只听他冷冷道：“不需要。” 几乎是立刻，他又道：“出去。” 孟允棠无奈，只能起身退出去。 心中自是酸涩难当。 如玫看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随王送东西来的速度很快。 至于随王庶子，自然有魏怀川的人安排去接。 孟允棠真正得到手的，是一个庄子。 那个庄子，对她来说是必须要拿回来的。当年父亲留给她的信里，提到了这个庄子，说这是给她留的嫁妆。 他甚至还在庄子里的宅院中，那一棵大紫藤花架底下，埋了几坛女儿红。 让她将来去取出来。结婚时候喝。 这对孟允棠来说，便是父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好在，魏怀川也没有找她要。但她心里明白，魏怀川什么都知道的。 拿到地契，孟允棠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眼眶都微微发红，却始终没哭出来。 双喜心翼翼问：“这是怎么了？” 孟允棠声音有些哑：“想爹娘了。” 双喜就不说话了，陪孟允棠一起坐着，良久才开口：“我都不知道我爹娘长啥样。我从就被扔了。养父母把我养到六岁，就卖了。” 说这些时候，双喜倒不是很难过，反而有一种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命运如此。 孟允棠伸手揽住双喜，反过去安慰她：“人家都说，先苦后甜，你前头吃了苦，将来肯定能过得好。” 双喜笑了笑，满足道：“其实现在就过得挺好的，吃得饱，穿得暖。” 第二日，孟允棠带着双喜出了门。 直奔城外庄子。 因路途不算近，所以还要走上半天。 想要当日来回，还必须紧着些赶路。 双喜有些不敢相信：“咱们真的去要啊？万一他们不给呢——” “不会的。咱们有地契。”孟允棠看着双喜那忐忑不安的样子，就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摆出凶恶点的样子来，不然，咱们可真要被欺负了。” 她们两个，一个清瘦孱弱，一个看着还有点稚气未脱，哪个都没法震慑旁人。 除了他们两个，就一个沉默寡言的车夫，可看着也有四十多了，干巴巴的瘦老头样。 要不，双喜怎么这么担心呢。 听了孟允棠的话，双喜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把眼睛瞪大，眉毛倒竖一些：“这样行吗？” 孟允棠忍着笑，认真点头：“好多了，好多了。” 一路逗着双喜，还睡了一觉，才总算是到了鸡鸣山脚下的庄子。 这一片庄子，大概有二百亩地，说大不算大，但风水却很好，靠近水源，不易受灾，还有一片山林地，既有粮食出产，还有果子和鱼，甚至冬日里还能猎上一些型猎物。 孟允棠记得自己时候，还和魏怀川去那里打过猎，两人头一回去，就遇到下山觅食的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拱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1章 手段 回想起魏怀川和自己当时被野猪撵得东奔西窜的情景，她就忍不住笑。 只是现在…… 孟允棠预料到，这个庄子没那么好收回来。 别的不说，光是随王那儿，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将庄子交出来。 虽然不得不给，但让她吃点苦头，却是随王乐意见到的。 到时候吧，孟允棠还没法因为这个找麻烦——问就是底下的人太刁钻了，他们也没办法。 但孟允棠怕么？ 却是不怕的。 下了马车，孟允棠举目四望，却见景色依旧熟悉。 好似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过任何变化。 村头大路边，有几个娃子在玩。 看见马车，都好奇地围过来。 其中胆子大的，还敢问一句：“你们是谁？来干嘛的？” 孟允棠摸出一块饴糖，含笑递过去：“你帮我跑个腿，叫庄头召集庄户，都到这来。” 这条大路其实是直通山脚下的。 鸡鸣山上有鸡鸣寺，以灵验出名。 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去朝拜，因此就从这边官道又修了一条路直通山门。 孟允棠不直接进村，就在路边，就是因为这边时不时还会有人路过——总比孤身直入强。 那孩子警惕看了一眼孟允棠，没接。 孟允棠笑了笑：“这是定金，你把人叫来了，我给你十个钱。” 那孩子接过了糖，吸了吸鼻涕：“庄头忙着呢。” “那就告诉他，孟家来人收回庄子了。”孟允棠笑容不改，对孩子格外和善。 那孩子终于去了。 其他孩子眼巴巴看着，馋得直流口水。 但孟允棠却没有再给的意思。 双喜心想：不是提前准备了一大盒子糖吗？怎的不给了？ 不过，孟允棠没说给，她也不会擅自做主。 略等了片刻，庄头就先过来了。 看那样子，还走得有些着急。 不过，孟允棠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庄头这是换过了。 也是，孟家的管事，他们怎么可能会留着用呢？就是不知道老庄头还在不在庄子上。 现在的庄头人高马大，三十多岁，正是壮年，长得粗犷，从走路姿势看就知是个练家子。 没准还是行伍退下来的。 到了孟允棠跟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娘皮，也敢冒充孟家人？孟家人早就死绝了！而且，这也不是孟家的庄子，是随王爷的！” 他甚至伸手就要来抓孟允棠。 孟允棠微微一个错肩，就错开了他的动作，眼神也冷下来：“我有庄子地契。你确定不用看一眼？” “必定是假的！”那庄头一抓不成，又打量了一番孟允棠，笑容忽然有些猥琐：“练过的？那倒比普通女人带劲。” 他一口唾沫吐到地上，朝着身后一挥手：“抓起来，好好审一审！” 双喜吓得赶紧挡在孟允棠身前，怒道：“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这可是天子脚下！” 庄头“嘿嘿”一笑：“王法？王法也是魏家的王法！” 只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平日里是没少做同一类型的事。 孟允棠听见这话倒笑了：“还真是，王法还真是魏家的王法。你动手之前，看看马车上的标识呢？” 车夫许贵此时也掀开了眼皮，一马鞭抽在了木板上，冷冷出了声：“靖王府的人，你们动试试？” 马鞭脆响，声音不大，却震慑效果十足。 随后，孟允棠朗声道：“我乃孟允棠，如今田庄地契尽在我手，这五年，大家都过得艰难，今年的租子，免收三成！” 免收三成！ 这一句话，就好比是那热油锅里进了水，瞬间噼里啪啦地炸了锅！ 刚才还悄无声息的庄子，瞬间沸腾！ 不少人从房屋背后冲出来，直接就跪下了：“多谢姐，多谢姐！” 三成的租子，足够养活家里一个壮劳力。 换成钱，能给儿子存上老婆本！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而且像孟允棠说的那样，这五年，这个庄头手底下，他们是过得真艰难！不仅租子重，还要被庄头索要好处！有怨都没地发去！ 庄头脸色铁青，他是上过战场的，最明白什么叫气势。 此时此刻，他的势，没了。 他忍不住骂骂咧咧：“一群孟家的走狗！孟家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还不是帮人种地的泥腿子——” 孟允棠打断他：“账簿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2章 处置 孟允棠一要账本，那庄头就说不出话来，眼神都闪躲起来。 可孟允棠怎么可能仅仅如此就算了？ 当即，她笑看一眼其他庄户，朗声道：“今日，我不仅是拿回庄子，更为大家申冤！庄户是拿了庄主的辛苦费的，若有盘剥勒索的行为，便是犯法！” 而且是贪污。 王朝从建立以来，贪污受贿，受刑最重。 庄头这回都快绷不住了，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讨好：“我毕竟是随王爷的人——算起来，都是一家子，何必闹成这样？” 他这话声音不算高，可这里的人，离得不算远，几乎都听见了这话。 一时之间，庄户们都紧张起来。 孟允棠似笑非笑看着庄头，在双喜搬下来的椅子上坐下。一直站着，她这个孱弱的身子骨还真有点受不住。 不过，即便孟允棠坐着，脸上甚至还笑着，可气势上，却没让人觉得减少片刻。反而，她放松舒展的样子，更显得她从容不迫，不慌不忙。 这是有底气有成算的表现。 可是没人知道，孟允棠她也是扯着虎皮大旗做幌子而已。 等孟允棠调整好了坐姿，她才看着庄户笑了笑：“都是一家子，说得可真好。不过，你说，随王都把这个庄子送给我了，他还会在乎你么？” 一个庄头罢了。 和随王有那么几分关系，但又能有多深呢？ 庄头气急，往前一步，语带威胁：“你何必赶尽杀绝？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孟允棠笑容更深，可语气却更冷：“可惜，咱们日后是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不过，庄头这般做派，也吓到了不少人。 庄户们有几个拿着锄头等物，团团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老汉更是气愤：“你要对姐做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动手，我们第一个不答应！你还以为我们真怕了你！” 以前那是不能反抗吗？那是不能反抗！租地的权利在庄头手里，一时不忍，指不定全家老都得饿死！ 可现在！ 地在孟允棠手里！ 想到从前孟家的仁厚，他们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还有点盈余的日子，他们哪里还肯忍这个庄头！倒是恨不得庄头动手，他们好出一口恶气！ 孟允棠问那庄头：“账本呢？是你自己去拿，还是我派人去帮你拿？” 庄头忍气吞声：“我自己去。” 孟允棠怎么可能让他自己去？当场点了两个相熟且壮实的面孔：“你们跟着前庄头跑一趟吧。对了，霍庄头呢？” 霍庄头是从前替孟家管理这个庄子的庄头，本身也是庄户出身，但从不搞那些欺负人的事情，很德高望重。 提起霍庄头，这些庄户们一个个都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孟允棠顿时明白，叹了口气：“是被赶走了，还是……”死了？ 只是那两个字好似有千钧重，孟允棠实在是说不出口来。 有人答道：“没被赶走，但被打断了腿，苦苦熬了这么几年，眼看着也熬不住了……” 说着，他甚至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霍庄头是为了给我们出头，才被打的。这个新庄头，忒不是东西！” 其中事情，根本都不用细说，孟允棠一下就明白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劳烦你们派个人去一趟霍庄头家，把他背出来。” 于情于理，于现实好处，今日，都该请霍庄头来亲眼看着她如何整治那恶棍！ 虽然猜到情况，但真看见骨瘦如柴的霍庄头，孟允棠还是根本没法把他和记忆里那个壮实黝黑又实在的汉子联系到一起去。 她心中难过，却也只风轻云淡般对着霍庄头微微颔首：“庄子我要回来了。以后还是您来管。腿坏了不要紧，可以拄拐杖，可以坐轮椅，可以让您儿子背着您。” 就这么几句话，竟叫霍庄头热泪盈眶！ 他甚至还要艰难跪下去，给孟允棠磕头！ 孟允棠起身，快走两步，将他扶住了。 霍庄头红着眼眶道：“姐，我怕是不成了——得辜负您了！” 孟允棠用力道：“病了就治！亏了身体就养！我出钱，能好！在战场上，我见过比你更严重的伤！” 关键是想不想活。 有时候，同样的伤，能不能活，就看自己的信念够不够强！熬不熬得住那些痛与苦！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3章 重罪 孟允棠的话，到底激起了霍庄头的雄心，当即也重重点头：“好！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姐的！” 不多时，那庄头也带着账本回来了。 孟允棠现场看账本——毕竟也不用看历年的，只需看今年需要交接的部分即可。 所以，这账本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孟允棠就看完了。 然后看出了不少问题：“上等水田，随王抽走三成收成后，剩下的竟才不到三百五十斤？” 她就算没有种地，也跟着娘一起看过账本，知道上等水田，出产稻谷应该在五百到八百斤之间，这还只是最正常的，若是种得好，超过八百也是有的！ 三百五十斤，也就是连五百斤产量都不到！ 立刻就有人抢着回答道：“咱们庄子的水田，最差的都产七百多斤粮食！中间缺的，那是被他贪了！都拿去孝敬王府的管事了！” 除此之外，庄户们还七嘴八舌说起了别的：做假账，打人，上家里去抢东西。冬日猎到了猎物，本来只用上交三成，现在上交一半！ 这些也就罢了，说出去顶多被人说是主家心狠，盘剥庄户。 最关键的是，庄子是要给朝廷交税的。 这些庄子，不是皇庄，都是要交税的。 为了少交税，庄头谎报收成，买通收税的衙役！ 除此之外，还收容流民，好吃好喝的养着！ 这才是真正要命的罪。 流民收容，是要跟朝廷报备的。 他们没有户籍，都是黑户，尤其是壮劳力那种——你收容他们，是想做什么？不管是剥削还是打算干点别的，那都不被朝廷允许！ 孟允棠也干脆，直接就将那庄户捆了，带回去报官。 同时还将那些流民也见了见。 竟有三四十人。全是壮年的汉子，一个个长得膘肥体壮，和普通庄户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一个个眼底流露出来的，全是桀骜不驯！ 孟允棠是不可能养着他们的，只给出了两条路：“要么我带你们去官府，听从官府安排。要么，你们就自行离去。” 也有人问了句：“那若是想留下呢？” “我出面，给你们办户籍，租给你们田地，成为庄户。但有一点，若寻衅滋事，我定不轻饶！”孟允棠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凌厉。 她是训过兵的人，这样一训，威慑力是十足的。 谁也不敢因为外形的孱弱清瘦，就心生忽视！ 这些流民也干脆，想留下的，单独站出来了。 不想留下的，也回去收拾东西直接走。 这样一分，最后还剩下二十来个要送去官府，让官府看着办的。 霍庄头有些忧心忡忡：“咱们这样，官府若是追究——” 私自放流民离开，也是罪过。 孟允棠笑了笑：“谁说是咱们放的了？又没人监管看守，他们听说庄子换人了，就自己跑了嘛。” 说完，她甚至眨了眨眼睛，多少有点俏皮。 霍庄头无话可说，但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意：“官府能信吗？” 孟允棠笑得更灿烂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官府也不能污蔑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尘埃落定。 留下银子，拿走账本，孟允棠叮嘱了霍庄头几句，就去了一趟孟家的宅子。 这宅子不大，前后三进而已。 当时修建，也只是为了一家人夏日的时候过来消暑避热，所以并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只是，孟家这个宅子，在庄头接手后，名正言顺带着自己的妻儿住进去了。 糟践毁坏倒是不至于，就是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没了往日清雅，反而透出一股浓浓的乡村气息。 孟允棠看了一眼，就堵心得不想再看。 她吩咐霍庄头的儿子：“今日我就不进去细看了，把别人的东西清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行。” 不过，紫藤花架她还是去看了一眼，见这个地方没被动过，紫藤花还好好的，倒是松了一口气——她还怕这些人欣赏不来，把花挖了呢。 吩咐完这些，孟允棠也累了，便带着双喜打道回府。 至于那庄头，已经由霍庄头派人送去官府了。 孟允棠就怕官官相护，还特地吩咐，让人再去一趟随王府，问问随王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另外，又给了霍庄头一封信，上头用魏怀川的玉佩，直接盖了个玉佩形状，借了魏怀川的势。 用过玉佩，她才反应过来：魏怀川竟然没有将玉佩收回。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4章 偶遇 路上，孟允棠合上眼眸，闭目养神，手里却止不住细细把玩那玉佩。 直到马车停了。 孟允棠蹙眉，睁开眼睛，坐直，轻声问：“怎么了？” 时间不对，还没到王府。 双喜听见动静，这才迷迷茫茫睁开眼睛，显然是还没清醒。 车夫沉声回道：“一匹马拦住了咱们去路。” 孟允棠伸手撩起帘子，果然看见一匹枣红骏马拦在了自己的车前头。 马上坐着一位红衣张扬，长枪雪亮的飒爽女子。 虽然对方还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是孟允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赵红缨。 赵红缨身姿挺拔，马儿有些烦躁想要走动，被赵红缨一拉缰绳，马儿扬蹄，本来有些危险的姿势，却被赵红缨控制得很好，衣袂飞扬中，透出更张扬的飒爽。 孟允棠目光平静，出来站在马车上，与骑在马上的赵红缨对视：“赵姑娘，有事？” 见孟允棠认出身份，赵红缨索性将遮面的纱撩到帽子后头去，露出一张漂亮地脸来。 她的目光有些挑衅：“孟姑娘，听闻你从前也用枪，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吧。” 孟允棠看着赵红缨张扬的样子，就知今日怕是不会善了。 不等孟允棠说话，双喜就气急败坏来：“赵姑娘，欺负人也不是这样欺负的——你难道不知道……” 孟允棠按住了双喜，不让双喜多说，只平静道：“我在天牢五年，早就动不得刀枪了，你也不想胜之不武吧？” 既是比试，自然要双方实力相近才好。 否则就是胜之不武。 赵红缨笑了几声：“我倒忘了这个。只不过听闻孟姑娘声名，就一时技痒罢了。说起来，我这匹马，你可认得出来？！” 她摸了摸马鬃，笑容得意又意味深长，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挑衅。 双喜压低声音着急道：“她肯定憋着坏，姑娘别上当！” 孟允棠颔首，安抚拍了拍双喜，却回答了赵红缨的话：“是重霞的孩子吧。” 名马重霞，是真正的千里马，跟随主人征战沙场，是公认的好马。 重霞是孟允棠的坐骑。 是孟允棠从马驹养起来，亲自训出来的，如何不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马儿身上有重霞的血脉。 赵红缨看向孟允棠，笑得更放肆：“你知道重霞生了三胎，难产死了吗？一共就生了三匹马驹，一匹是残疾不堪用，一匹最像重霞的，被不知名的富商重金买去，这是最后一匹。只可惜，资质也一般，完全没有继承母亲的资质。” 她出语惊人：“我打算卖了。” 孟允棠明白赵红缨的意思，当即颔首：“我卖，赵姑娘想要什么？” 赵红缨目光热切：“跟我比试一场。若赢了，马给你。否则，我就卖去屠宰户那儿！” 听闻此言，双喜按捺不住，立刻就要骂出声来。 孟允棠再一次地按住了双喜，紧紧盯着赵红缨：“比什么？” 赵红缨笑了一声，语带讥讽：“还能比什么？和一个废人比。若还要我提，我怕旁人说我欺负人。这样吧，你自己提，如何？” 顿了顿，她又笑了：“不过，咱们得签一个生死状才好。毕竟危险，万一你有个什么，我可不好交代。” 孟允棠略一思索，当即颔首：“好。那就比骑马吧。” 赵红缨扬眉：“骑马？可你连马都没有——” 孟允棠指了指马车上的马：“我就用这一匹就行。” 这下，连车夫都忍不住开口：“府里有很多马，王爷也有马场——这匹马年岁不了。” 老马一匹，耐力尚可，爆发力却不行。 若真要用这一匹马比试，只怕孟允棠直接就输了。 孟允棠却道：“不必了。王爷的马都是良驹，用那些，就是欺负人了。” 她垂眸看了一下那马，轻声道：“劳烦您给换马鞍。” 马车上都有马鞍，必要时候，就可以弃车骑马直接离去——比如马车坏在半路动弹不得的时候。 赵红缨却有些恼怒，显然，孟允棠如此行径，只让她觉得孟允棠这是轻视她，冷冷道：“这毕竟是重霞的后代，再怎么样，也比普通马要好得多。” 孟允棠笑了笑：“那也是我自己选的。赵姑娘就不必操心了。” 赵红缨目光微闪，烦躁地拽着马原地走了个圈，最终什么也没说。 孟允棠捡起了车夫的马鞭，轻轻甩了几下试了试手感。 车夫很快换好了马鞍，扶着孟允棠上马的时候，压低声音道：“这匹马认识回府的路，马鞍上也有王府标识，城门口的人不敢拦。我也会尽快通知王爷。” 孟允棠没有推辞，只点点头：“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5章 规则 孟允棠有些年头没骑马了。 骤然上马，还有些不太熟悉，好在这匹马本身就是老马，性情温顺通人性，感觉到孟允棠的生疏，也不急躁，配合着孟允棠适应。 的转了几圈之后，孟允棠就找到了感觉。 当即就看向了赵红缨：“那规则是你定还是我定？” 赵红缨带着三分高傲：“你定吧。” 孟允棠颔首：“那就城外三里亭是终点。此去还有将近十五里地，就这一程，如何？” 赵红缨一愣：“就这么简单？” 她虽不知刚才车夫跟孟允棠说了什么，但想来也是一些建议，可没想到，孟允棠提的要求，就如此简单。 简单到，像是拱手认输。 孟允棠已经控制着马儿走到了与赵红缨齐平的位置：“对。” 赵红缨看着孟允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想了想自己的安排，当即还是点点头：“那就开始。我让你三个呼吸。” 孟允棠也没有推辞：“多谢！” 说完，就直接一松缰绳：“驾！” 三个呼吸很快过去，赵红缨也出发了。然后用极短的时间超过了孟允棠。 看着赵红缨绝尘而去的背影，孟允棠虽还未急躁，可胯下的马儿反而急躁起来，竟然又加快了速度。 孟允棠失笑，伸手摸了摸马脖子，轻声道：“不要着急，留着点体力。不然后头，咱们就都得死啦。” 没了马匹，双喜和车夫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了。 双喜急得跺脚：“怎么办？我感觉孟姑娘要输得很惨了！” 车夫一脸凝重：“输了不怕，就怕丢了命。” 说完这话，他便从马车上掏出一个东西来，一吹火折子，点燃引线—— 一条彩烟飞速升空，在空中炸开一朵彩色的云。 是信号。 赵红缨狂奔出三里地，就已将孟允棠彻底甩不见了。 她却不着急走，反而停下了马。 路边出来两个人，看了一眼赵红缨。 赵红缨点头：“动手吧。” 那两人就将路边一株早就准备好的树木拖到了路上挡住路。 这样一来，路的一旁是陡坡，只能从另一侧绕路。 那一侧……赵红缨看了一眼看似没有任何奇怪之处的地面，笑了。 不多时，孟允棠赶到了。 此时赵红缨已经在路边藏了起来。 马速不算快，孟允棠有一段距离就看到了路上的阻碍，却陡然一甩马鞭，“驾！” 竟是加速了！ 看这意思，是根本不打算绕路！ 老马明白了孟允棠的意思。 冲到了那树之前时，他陡然一跃而起！ 竟是打算跨越障碍！ 孟允棠的衣袂高高飞起，裙摆飞扬，她双腿用力，随着马儿的跳跃，几乎和马儿化为一体！ 这一幕，不管是谁看见了，只怕都要高喊一声：“好！” 漂亮至极。 落地后，老马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反而借势冲得更快！跑得更疾！ 只有满地尘土被扬起，让匆匆跑过来的人吃了一嘴。 赵红缨从藏身地方气急败坏疾驰而出，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废物，快追！” 她万万没想到，孟允棠竟然有这样的胆量！ 马儿是能跳跃一定高度的障碍物，但那样做的前提是配合！ 想要默契配合，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的！ 孟允棠她怎么敢！那就是一匹和她从来没有过训练的马儿！ 但赵红缨也明白，迟早她都能追上孟允棠的。 这一次虽然让孟允棠成功，但普通马就是普通马！ 赵红缨咬着牙追，果然很快就看到了孟允棠的背影。 忽然，她看到孟允棠竟是慢下来！ 最后，竟然停下来了！ 孟允棠又从马背上拿下了什么，走到路边—— 离得很近了，虽然还没看清楚孟允棠干了什么，但赵红缨还是有些不安，她下意识地减速了！ 不过，她还是没看清楚孟允棠干了什么！ 倒是那一匹老马呼哧带喘地声音格外明显！ 孟允棠重新爬上马背，却不着急走，低头不知和马说了句什么后，淡淡地撇过来！ 赵红缨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感觉背上一寒！一股说不出来的冷意就这么冒了出来！ 那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 赵红缨急忙想要勒停马儿！ 可马儿却不知什么缘故，竟不那么肯听话，反而是乱了步伐，甚至还想要将赵红缨摔下去！ 就这么较劲的功夫，已经到了孟允棠跟前！ 孟允棠猛的一抬手！ 赵红缨的马嘶鸣一声，骤然起跳！ 赵红缨猝不及防，只能死死地抓着缰绳，免得自己被摔下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6章 计谋 然而，这种情况，如果骑手配合，尽情让马儿去施展，反而好些。 越是紧绷和紧张，就越是容易让马更不舒服，更加烦躁，从而更不听话。 就连行动，也不会流畅，反而会因为骑手的干扰而显得僵硬。 赵红缨只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当她“砰”得一声，连人带马都砸在地上的时候，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孟允棠也踉跄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老马也嘶鸣一声，竟有点儿犹豫心疼的意思！ 孟允棠却毫不犹豫，疼得感觉骨头都断了的时候，她还是大喝一声：“快走！” 老马终究还是没掉头，直接跑走了。 孟允棠咳嗽一声，松开了手。 她手上，赫然是一截染了血的麻绳！ 刚才，孟允棠下马，就是将那麻绳绑在了路边的树上，然后另一头拽在了自己的手上！ 当她再爬上马背，关键时候，用力一拉！ 绷紧的麻绳，就是最好的绊马索！ 只是，不松手的代价，就是麻绳将孟允棠的手掌磨得血肉模糊！ 疼吗？ 自然是疼的。而且是疼得人倒吸凉气！ 可孟允棠一面吸着凉气，一面却笑出声来。她艰难翻身跪爬起来，不顾手上的伤口沾上灰尘，半爬半走，到了赵红缨面前。 赵红缨这会儿也缓过来一点，她看见孟允棠的脸，下意识地就去抓自己的长枪。 孟允棠笑着将那长枪踢开，不让赵红缨碰到。 此时，马因腿被麻绳绊住，根本爬不起来。但它性烈，一直不肯就此罢休，反而一直挣扎嘶鸣。 赵红缨被马儿压住了一条腿，这会儿只能勉强撑着坐起来，想要更大动作，却根本不行。 她慢了半拍，没拿到长枪，便暗暗蓄力，准备等孟允棠过来再同孟允棠打斗。 可孟允棠却不靠近她，像是看出她此时的想法。 孟允棠那一下也摔得不轻，这会儿骨头都是疼的，她忍不住地咳嗽，然后笑道：“咳咳……你的腿好像……咳咳……断了。” 赵红缨故作镇定：“只是压住了，孟允棠，你的马都跑走了，你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孟允棠听见这话就笑得更灿烂了：“咳咳咳……是吗？” “马起不来，会一直挣扎。咳咳……”孟允棠声音平静，尽量不去剧烈咳嗽，忍耐痛苦：“你的腿骨会错位，时间长了，即便有大夫治。也会成为一个瘸子。” “一个美貌的瘸子——”孟允棠勾了勾唇，不掩嘲讽。 赵红缨满头冷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脸上也是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她看向孟允棠的表情，像是看一个疯子恶鬼。 孟允棠这个时候才轻声问：“谁让你来的？陆云凤？刚才那边做了什么陷阱？” 赵红缨一开始还不开口。 孟允棠缓缓道：“你的人找过来之前，我就可以勒死你。” 说完这话，孟允棠果真提起了马鞭。 赵红缨怒而出声：“魏怀川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狠辣的人！” 孟允棠听见这句话，微微失神，随后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赵红缨，你从未认清过我啊。” 一个战场上下来的人，杀敌无数的人，见过无数血肉尸骨的人，心肠如何能不硬？ 心软，心善，那也是要看对象的！ 孟允棠从后面绕过去，将马鞭横在了赵红缨的脖颈上，微微用力。 窒息的感觉，赵红缨瞬间就体会到了。 她拼命挣扎反抗，甚至用手去挠孟允棠，但孟允棠任由赵红缨动作，只是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这一瞬间，孟允棠神色平静得近乎冰冷，只看一眼，就能让人生出心寒和恐惧来。 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谁让你来的？” 死亡的恐惧到底还是让赵红缨服软：“是太后，太后！” 孟允棠又问：“刚才是想要我死？” 赵红缨几乎是崩溃一样大喊：“我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那底下是兽夹而已！” “而已？”孟允棠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让赵红缨能够喘息，语带嘲讽：“兽夹会夹断马腿，我会摔下来，被马压住，或者甚至你们会伪装成我摔断了脖子的假象，是么？” 赵红缨没说话。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赵红缨忽然抬手就往后扎：“去死吧孟允棠！” 孟允棠下意识偏了偏身子。 一根银簪从孟允棠脸皮上刺了过去，虽然歪了，但仍旧是犁出一道深深地血痕。 鲜血瞬间涌出，但孟允棠并未眨眼，只是瞬间作出反应，抬手劈在了赵红缨的后颈处！ 赵红缨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孟允棠喘了两口气，感觉肋骨更疼了。 她想，肋骨可能是断了。 孟允棠呛咳两声，艰难爬起来，摸了摸马儿：“别动，我给你解开。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说来也神奇，马儿好似听懂，当即真的不动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7章 搏命 孟允棠费了些工夫才把缠在马腿上的麻绳给解开。 马儿一得自由，立刻就翻身站起来，活动腿脚走了几步。 好在，马腿没有折。 孟允棠不由笑了笑，心道：好在技术还没忘光，还算可以。否则马腿断了，那今日才是大麻烦。 她拉了拉缰绳，声音温柔：“带我回城，好吗？回去后，给你吃最好的豆子。” 马儿叫了一声。 好似听懂了。 孟允棠身上带伤，刚才摔下马背的时候，腿也摔了，虽然没断，但也扭到了，这会儿疼得钻心，很是艰难才爬上了马背。 她刚一坐稳，就听见背后的呼喝声。 却是赵红缨的同伴追上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马就是普通的拉车马，跑得实在是不快，这会儿才堪堪追上来。 孟允棠拍了拍马脖子，果断喝到：“走！” 她体力几乎耗尽，但凡被追上，就只能是任人宰割。 马儿瞬间扬蹄跑了起来。 孟允棠抱着马脖子，趴在马背上，感觉自己快要被颠碎了——胸口肋骨断裂处，每次一颠，都痛得她出一身冷汗。 可她不敢停。 这是生与死的博弈。 好在这里离城门已经不算远了。 几里路，不过是两刻钟的事情。 只是对于孟允棠来说，每一瞬都是煎熬就是。 孟允棠是在城门口停下来的。 她攥着魏怀川的玉佩，竭力喊道：“我乃靖王府上人，护送我回府者，赏银百两！” 原本，大家看她那一身的血，根本不敢靠近，生怕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但现在，孟允棠看着虽然是碰上就沾麻烦的存在，可有一百两！一百两是什么概念！ 一百两，足够一家人舒舒服服生活好几年！哪怕这是京都！ 孟允棠喊完了这句话，随后就放心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睁眼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见自己耳边有人说话。 只是模模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她努力想听得更清楚一些，最后就完全清醒过来，也瞬间分辨出来：魏怀川？ 魏怀川正在和周大夫说话，他问：“会留疤吗？” 周大夫一声冷笑：“这个时候倒想起这个了？命没丢就不错了！还想着脸？” “你又不是没受过伤，可比我更清楚，肋骨戳进了肺里，是个什么后果！还有那腿，扭伤成那样还敢动，她真当自己是什么钢筋铜骨不成？” 周大夫没好气：“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何必还喊我来？费心费力刚见好转，这就又成了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弄！省得浪费药钱！” 魏怀川没说话。 周大夫又气恼得责备了几句。 孟允棠都觉得周大夫有点过于凶了。 而且，他对着魏怀川抱怨又有什么用处？又不是魏怀川让她变成这样的。 孟允棠有些心虚。 周大夫念叨够了，气消了，看着魏怀川那样子，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当初求着我把她治好，现在好不容易见点起色，实在是不应该再大意了。她这个身子骨，真的是经不起半点折腾。” 魏怀川终于出声了：“知道了。” 顿了顿，他道：“调些祛疤膏吧。” 周大夫冷哼一声：“怎么，这么贪图容貌？” 魏怀川失笑：“什么贪图不贪图的。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她从前……最爱俏。” 周大夫听完这话，叹了一口气。 孟允棠则是完全愣住了。 不多时，周大夫道：“用了祛疤膏，多少也会留下点痕迹的。” “那至少先别告诉她。”魏怀川很快就下了决定。又淡淡道：“宫里还有更好的方子，我去要来。” 周大夫道：“那不如直接用宫里的。这东西做起来也要时间——” “我不放心。”魏怀川如此说了一句。 周大夫就再也没有了别的话：“我试试。不过，脸上这个伤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是手心里的——其他地方养一养也就好了，这地方最不容易好。伤口又深又大，别叫她沾水。” 魏怀川应一声。 不多时，孟允棠听见他们好似要过来，就赶忙闭上眼睛装睡——内心却复杂得厉害。 却不承想，魏怀川一过来，就觉察到孟允棠呼吸，继而觉察到她装睡的事情，竟是冷笑一声：“既醒了，何必还要装睡？”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9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8章 不要命了 陡然被魏怀川这么一捅破，孟允棠虽然尴尬，却也只能睁开眼睛来。 她忍不住哀怨看了魏怀川一眼。 周大夫乐呵呵在床边坐下，就要替她把脉：“可算是醒了。你这一下，可吓得人够呛。流了不少血。” 孟允棠也是真心愧疚，尤其是面对周大夫时：“对不住。情况紧急，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原本也不会流血的，还是我大意了。” 其实是身体反应真的不如从前了。 以前，赵红缨那个动作，她定是能完全躲开的。 可没想到，现在就没躲开。还受了伤。 周大夫刚才已经出了气，而且也知道受了伤，疼的是孟允棠，态度倒是很温和：“你骨头断了还骑马，没扎破自己的肺，就算是运气好。身上还有不少瘀青擦伤，回头让丫环给你涂药。下次，还是别这么莽撞了。” 孟允棠点点头，乖乖认错。 周大夫很快就去弄药了。 他一走，魏怀川就冷冷开了口：“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孟允棠？” 面对魏怀川的嘲讽，孟允棠不往心里去，加上听到刚才那一番对话，更清楚他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她没回嘴，只柔声问：“马呢？我骑回来那一匹马呢？” “养在马厩里了。”见孟允棠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先问马儿，魏怀川的脸色更难看几分。 他语气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情：“那匹马是你爹不成？如此紧要？” “它是重霞的孩子。”孟允棠依旧好声好气，不与他计较话语的难听。 魏怀川终于沉默下来。 他是知道重霞的。也是知道孟允棠如何喜爱重霞的。所以，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能养着他么？”孟允棠轻声地请求，表情是从未有的诚恳。 魏怀川忽然就被这个表情刺痛了心底某处，他冷冷道：“随你。王府不至于养不起一匹马。” 孟允棠高兴地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魏怀川。” 魏怀川冷哼一声：“你是本王的丫环，莫要忘了。下次再将自己弄成这般，我便让你在意那两人跟你受一样的伤！” 孟允棠听得好笑，也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直白反问：“王爷是担心我？” “本王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受损！”魏怀川甚至加重了“东西”两个字的语气，故意强调孟允棠的身份。 甚至，说完这话之后，魏怀川好似懒得多留一样，拂袖而去。 孟允棠被逗笑。 随后双喜红着眼眶进来，一进来就埋怨孟允棠：“姑娘，你吓死我们了！你不知道，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见路上那些血，我们多害怕！” 孟允棠柔声宽慰：“下次不会了。” 她又问起自己想知道的：“赵红缨呢？” “早就回来了。还请王爷过去了——她肯定是想恶人先告状！但是王爷没去！”双喜的情绪变化很快，这会儿就红着眼眶得意起来：“哼，她没想到吧，王爷竟然不去！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东西！” 孟允棠点点头：“那估计现在就要去了。” 双喜“啊”了一声，有些茫然：“为什么啊？” 孟允棠笑了笑：“王爷总要问问情况的。” 双喜其实也不知道情况，她只是直觉地认为就是赵红缨害了孟允棠。 这会儿，她就忍不住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你怎么抢了她的马回来的？” 孟允棠并不欲多说——双喜只是个丫环，知道太多，并不好。 所以，她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赢了就行。双喜，我有些渴了。” 双喜连忙服侍孟允棠喝水。 而如同孟允棠说的，魏怀川的确去了赵红缨那儿。 赵红缨的腿断了，脖子上一圈勒痕，当魏怀川进去的时候，睁着大眼睛红着眼眶看过去，光是这般光景，看着就让人足够心疼。 见了魏怀川，赵红缨却反而不肯哭出来，倔强咬着嘴唇，冷哼一声：“怎么，王爷要对我兴师问罪么？” 丫鬟给魏怀川在赵红缨床前放了椅子，魏怀川坐下了，上下一打量赵红缨，开了口：“为何这么做？” 赵红缨扬起下巴：“她怎么说？王爷信了多少？若王爷信她，我何必再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29章 信任 魏怀川听见这句话，原本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有些消融，甚至还勾了勾唇：“脾气如此大？” 赵红缨却一如既往地高傲：“大不了一死。” 魏怀川笑意更深。末了道：“既是如此，那本王还真不可冤枉了你。” 赵红缨听见这话，陡然变了神色，一改刚才倔强的样子，反而露出委屈来：“我是找她比试不假，我就是想赢了她之后，让她离王爷远一些。” “树倒了拦住路，我怕她骑得太快伤了自己，结果，她却不领我的情，说是我使手段。” 赵红缨有些气恼：“她怎么如此心眼！这样想别人！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 不管是谁，看到赵红缨这副样子，必定都会觉得她是真受了冤枉。 魏怀川没有评论，只安静听着。 赵红缨继续往下说：“而且，趁着这个机会，她还超过了我。原本如此也就罢了。她却还要算计我——她用麻绳绊倒了我，甚至还想杀了我！” 说到这里，赵红缨委屈地看着魏怀川，“王爷，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赵红缨眼眶都是红的，少女本来就美，平日又是张扬的模样，这会儿软下来，语气里带着委屈后怕，如何叫人不心疼？ 魏怀川却好似读不懂里头的东西，竟只回了个：“哦？所以，她怎么没杀了你？” 赵红缨被这话问得微微一僵。 一时之间反而接不下去——这和她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是两码事！ 看着魏怀川平平静静的那一张脸，赵红缨有点心慌，却仍旧强撑着道：“我用簪子刺了她。她一躲，我就能喘口气，我大喊起来，正好有人路过——” 她再度撒娇：“王爷，我真的好害怕！” 魏怀川伸出手，用大拇指蹭了蹭赵红缨的眼泪。 就在赵红缨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的时候，魏怀川却忽然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淡淡笑道：“她是废了武功。但不至于都勒着你脖子了，还杀不死你。” “你可知，死在她手里的人，有多少？” 魏怀川的声音淡淡，明明平静，却透出一股让人心寒的冷意。 赵红缨不自觉地跟着追问：“多少？” 魏怀川冷冷道：“数以万计。她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赵红缨一愣。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 魏怀川的手指用力，迫使赵红缨和自己对视：“倒是你，是真想戳瞎了她。” 赵红缨被道破心思，一时之间竟有一种赤果果的感觉，好似身上没有任何遮拦，都被魏怀川看了个明明白白，包括心底那些隐秘的心思。 这种感觉，让人止不住的地心慌。 她挣扎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说辞，又迅速红了眼眶：“王爷，我也是为了自保，我也看不见，根本没有想过要戳到哪里。我当时喘不过气——” 魏怀川松开了手，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情绪，好似厌恶，但太快了，赵红缨看不清，只听他道：“你们女人，都这样爱说谎骗人？” 赵红缨一愣，不明白魏怀川为什么会这样说。 但下一刻，魏怀川起身离去，出门之前，丢给她一句：“若是她要你死，必不会给你伤她的机会。至于到底是谁撒谎，本王自然会查明。” 赵红缨猛地咬住了嘴唇，心里慌得厉害。 但她也只能不住地安慰自己：不会的，魏怀川他查不到的，太后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这是太后答应了自己的事情！而且，只要自己能完成太后的期望，太后一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己！ 如此想了一会儿，赵红缨这才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0章 真相 晚些时候，魏怀川派出去的人，就回来复命了。 对方还带回来一只兽夹：“在其中一人的马车上发现的。这样大的兽夹，通常用来捕猎大型动物——一些的，被夹上，骨头瞬间粉碎，被整个夹断也是有可能的。” 马腿纤细，最怕这种——只要是来这么一下，不管腿断没断，当即就会摔。 这一摔，马背上人被甩远了还好点，可如果跟着马一起摔在原处—— “一共几只？”魏怀川的眉终于微微蹙起。 对方低声回答，多少有点儿觉察到气氛的紧绷：“一共十只，埋了一片。但凡只要从那儿过，必定是无法逃脱。” 魏怀川“呵”了一声：“好歹毒的心思。” 屋里没人敢说话应声——若是不歹毒，就不会想出这样的阴损招数。 “人都死了？”魏怀川良久再开口。 对方点点头：“找到的时候，人都死了。马车留在原地，马不知去哪了，尸体就藏在马车里。” 顿了顿，他才开口道：“可要把赵姑娘带去——” “不必大张旗鼓。”魏怀川淡淡道：“从别的方向查，和这件事有关的，统统杀了就是。只要杀得他们怕了，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再动这样的心思。” 对方一愣，有些不确定：“真的不走衙门那边过一遍？” “不必了。”魏怀川抬手揉了揉眉心，“太慢。” 顿了顿，他又勾了勾唇角：“把那头给我装好，送进宫去，给太后吧。” “另外，再让人去把陆大绑了，打断腿和肋骨，脸上划一刀。” 对方有些迟疑：“会不会太过——” 魏怀川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脸上玩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我倒要看看，陆家是不是连嫡长子都可以舍弃。” 宫中，陆云凤很快收到了魏怀川的锦盒大礼。 看着那精美的礼盒，陆云凤多少有些狐疑：“好端端地，为什么给我送礼？” 竟是打量着那礼盒，半晌不敢叫人打开。 良久她吩咐宫女打开。 可送锦盒的人却道：“王爷吩咐了，只能您亲自打开。” 陆云凤更加狐疑，可来人却不断催促，说是魏怀川还等着复命。 最终，陆云凤还是只能咬着牙伸手，她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这些，都在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瞬间破了功。 陆云凤的尖叫声响彻殿堂：“什么东西，快拿走！” 送锦盒的人却将锦盒放在桌上：“太后娘娘自行处置吧。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对了，王爷还有一句话，说，还有别的礼物给太后，请太后娘娘稍候。” 来人离去。 陆云凤瘫坐在地上，指甲用力抠在地砖上，几乎折断。 她的惊恐最终全部化成恶毒：“魏怀川！魏怀川！你给哀家等着！终有一日！哀家要你跪在哀家脚底下！” 然而不等她多咒骂一些，亲哥哥出事的事情就传到了陆云凤耳边。 陆云凤的指甲，最终还是断了。 鲜血氤出，可她却似乎毫无知觉，只紧紧咬着后槽牙，觉得魏怀川太过于嚣张。 另一头，孟允棠却喝了药，安安稳稳又睡了一觉。直到天快亮了，这才又醒过来。 屋里一片安静。 双喜趴在桌上也睡着了。 孟允棠想着这次的事情，忽然笑了——陆云凤大概万万想不到，自己能提前避开，除了直觉，还要感激陆云婷吧。 陆云婷的提醒，还真的挺及时地。 该怎么谢陆云婷呢…… 这次经历了这个事情，赵红缨这个棋子，就算是废了一大半。 除非魏怀川贪图美貌，色字当头，还是宠幸了赵红缨，否则的话，赵红缨绝不可能得宠。 不过，陆云凤送了自己这一身的伤，自己还是要给她回礼的。 礼尚往来，不是么？ 孟允棠心思流转，很快就有了主意。陆云凤最在意的，那就是她重点打击的。 正所谓，打蛇打三寸啊—— 翌日，孟允棠就让双喜去厨房，花钱点了一样自己爱吃的复杂菜，将消息传给了王怀义。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0章 出手 王怀义这头得了传递出来的消息，略一沉吟，便叫来心腹耳语一番。 心腹有些迟疑：“咱们这样，会不会太早？” 王怀义冷笑一声：“墙倒众人推，怕什么？” 于是心腹便不再迟疑，转头就去按照吩咐办事。 翌日，一个农妇怀抱儿上街，跪在了魏怀川的马车前拦路，被抽了好几下也未曾让开，只是高呼喊冤。 魏怀川听见动静，喝止随从，亲自过问此事。 那妇人怀中儿不过三个月，妇人痛哭哀求：“我们一家本是土生土长的庄户，那流民来了庄子上，因几句口角，打死了我男人。没了男人，那几个流民，还将我与姑强占，我当时怀孕都要临盆了！若不是为了我男人这最后一点血脉，我早就撞死在那！” 她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告到庄头那儿，庄头不管此事，反而将我与姑强行嫁给了其中两人，说是帮朝廷安抚流民！” 妇人泪流满面，声声凄厉：“可哪有这样的道理！杀人怎能不偿命！” 魏怀川肃然，只问：“那你们是哪个庄子上的！” “我们是陆家庄子上的！说起来，还是太后的娘家！”那妇人似是觉得好笑至极，一边哭，一边冷笑起来，似笑命运的不公，又似笑陆家的狠毒，自己的奢望。 周围民众，听闻此言，俱是惊讶出声：这怎么可能！难道太后的娘家，还要向流民低头不成？！ 要知道，当初朝廷下令收容流民，是下了死命令的！ 但凡流民敢寻衅滋事，一律重罚！ 魏怀川让人扶起了妇人，问了一句：“你所言都是实话？” 农妇抬起头，咬牙切齿：“若有半句虚假，我与我儿，生满身烂疮而死！” 如此决绝的誓言，不必别的话，就让人信了三分。 魏怀川神色更加凝重，命人直接送去应天府彻查此事。 群众里有人斗胆高声问了一句：“那敢问靖王，这事关系到太后娘家，该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吧！” 不少人都在附和。 魏怀川环视一圈，又看一眼农妇，拔高声音：“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顿时，人群哗然。 不过不是闹事的，而是赞扬魏怀川，支持魏怀川的。 至此，这一出大戏算是拉开了帷幕。 但街头上这一幕的闹剧，却终究是收了场。 魏怀川得以离去，但到了宫中后，却脸色沉沉，平日众人还敢问上两句，这会倒不敢问了，只能交头接耳，悄悄互相询问。 不过，那一幕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很快，所有人也都知道了。 这一幕，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直接就飞往了京都各处，甚至京都之外。 孟允棠在府里，也得到了消息。 消息还是柳莹儿带来的。 她过来探病。 毕竟孟允棠这次受伤严重，周大夫勒令她至少躺上十日。 杨嬷嬷唯恐恢复不好，特地嘱咐了双喜，又不放心，还喊如玫帮忙——毕竟如玫也是在这院子里，而且，魏怀川不在府里，如玫和她手底下那两个丫鬟，都是最清闲的。 而且，孟允棠这一躺着，府里其他人都有点表示——就连苏烟烟，都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做样子。 柳莹儿来，也不全是自己想来，还要帮陆云婷带话。 陆云婷给孟允棠带的话很简单：“已安排好了丫环，尽快让她受宠怀孕。” 柳莹儿带完了这句话，神色有些复杂：“王妃都要和你做生意，你是越发用不上我了。” 孟允棠闻言一笑：“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 柳莹儿这才笑起来：“我还想多挣钱呢。” 孟允棠颔首：“所以你放心。定不会让你少挣。你先与我说说，好消息是什么？” 柳莹儿就把农妇拦路的事情说了。 孟允棠听得认真，津津有味：“那倒是真是大事。太后这下，只怕名声都要受损。” “这个还是其次，陆家这次只怕有人要丢官。”柳莹儿压低声声音：“总有人要为这个事情负责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2章 真假 孟允棠比柳莹儿还敢想：“不仅仅是丢官，还得掉脑袋。就看陆家怎么选了。” 狠心些，名誉不但不会受损，还能让皇帝威望更高些。 选错了…… 孟允棠微笑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心头暗道：陆家就不可能选得对。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哪懂得什么家族前途？只会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 柳莹儿迟疑，绣花扇子扇了几下，这才摇头：“不至于，不至于。就算死人，也不会是陆家人。大可以推托底下人收了好处——” 孟允棠点点头，没有多说：“只看看后续吧。” 紧接着，柳莹儿又问起刚才的事情：“你真的要把别人送到魏怀川床上去啊？” 她的表情是怀疑的。 毕竟，柳莹儿也知道孟允棠和魏怀川从前的事情，也看得出来孟允棠对魏怀川，其实也是仍旧放不下的。 一如魏怀川放不下孟允棠一样。 孟允棠知道柳莹儿的意思。 当即笑了笑：“我如何管得了王爷？这件事情，自然还是要看王爷的意思。我只会告诉王爷，我和王妃做了什么。” 柳莹儿愕然张大了嘴巴。 一时之间都有点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最后只吐出三个字来：“你是不是疯了？！” 这种事情，直接告诉魏怀川？ 真不怕魏怀川发怒？！ 孟允棠被逗笑，笑得胸口骨头都有点儿疼，赶紧又憋住：“王爷不吃人。而且，我这是提醒他，免得他遭了算计。” 柳莹儿彻底无言，很想跟孟允棠说上一句：你确定王爷不吃人？还是说，王爷只是不会把你吃了？ 不过想想，她觉得也未必是不吃——而是吃的方式不一样。 这样一想，柳莹儿看孟允棠的目光都显得别有深意来，笑容更是古怪：“行，你有把握就行。” 孟允棠觉得柳莹儿想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又没有证据。 和柳莹儿说了一会话，柳莹儿就告辞走了。 孟允棠屋里又清静下来。 她一想到陆云凤现在脸色，就忍不住满面笑容。 双喜好奇：“姑娘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这样心情好？” “想到有人要倒霉，我这是在幸灾乐祸呢。”孟允棠一本正经。 双喜被逗笑了：“那能让姑娘幸灾乐祸的人，一定很坏。” 孟允棠慢慢悠悠开口：“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哪。” 双喜看着孟允棠那样子，无奈摇头：“姑娘还不是好人？我才不信。” 正因为孟允棠是个好人，她才会每次跟杨嬷嬷说起姑娘干了什么时候，总有一种背叛了姑娘的感觉。 事实上，就像是孟允棠预料的那样，这会儿陆云凤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她气得摔了一地瓷器：“让你们办点事都办不好！怎么弄出这么大纰漏！” 陆家家主，也就是陆云凤的亲爹站在那儿，脸色也不好看：“这件事情，当时闹出来，咱们脸上只能更难看。你提出的安抚安置流民，结果流民却打死了人，还做出这等恶事，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 陆云凤仍旧消不了气：“那为何不干脆斩草除根？留下这么个妇人！” 陆家家主脸色更难看了：“本来看住的，可那女的，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跑了。这一跑，就如同石沉大海，也不知藏到了哪里去！这么久了，我本以为都没事了，结果……” 忽然就窜出来，闹出这么大个事情来！ 陆云凤问：“那流民呢？赶紧处置了！最好想办法把这个女人也处理了！别留下尾巴！到时候，咬死了是诬告就完了！” 陆家家主摇头：“那女人被魏怀川的人看着呢，轻易动不了。” “我不管，你们给我想办法！”陆云凤又砸了个茶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3章 风云 陆家家主陆大人出宫的时候，神色格外难看。 当然，这一切，和孟允棠没有多大关系。 孟允棠只专心养伤。 唯一叫她有点儿不能专心的，就是魏怀川。 自从第一日后，魏怀川后头一次也没出现过。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王爷，总不能婢女受伤，天天来探望吧？那成什么了？ 孟允棠分析，就算魏怀川有那么一点记挂，也绝不会好意思亲自前来的。 但几日不见，她还是挂念他的。 至于在庄子上的疑惑，孟允棠也叫双喜帮忙把玉佩送回到杨嬷嬷跟前，告罪说自己竟一直忘了归还。 结果，双喜却原封不动的把玉佩送了回来。 孟允棠看着玉佩，轻轻取过来，细细摩挲，语气是自己都没觉察的郑重：“嬷嬷说了什么？” 双喜也没多想：“嬷嬷说，王爷又做了一块新的，这一块，姑娘就留着用吧，进出也方便。” 杨嬷嬷当然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但杨嬷嬷说了这个话，就说明，这是魏怀川的意思。 而且，还是一早就授意过的。 所以这才能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提过将玉佩交回去的事情。 得到这个答复，孟允棠摩挲了许久玉佩，直到玉佩微微生温，这才轻轻地笑了一下，呼出一口气来：“那就替我多谢杨嬷嬷一声。” 双喜哪知道这里头这么多弯弯绕，孟允棠让她做，她就蹦蹦跳跳去了。 翌日，王府门口来了个中年人，有些踌躇犹豫。 半晌也没敢递帖子。 门房看见他那样，倒先憋不住问了句：“您有什么事儿？” 中年汉子道：“我是孟姑娘庄子上的人，有事儿求见孟姑娘。” 来人正是霍庄头的儿子霍直。 霍庄头的治疗告一段落，庄子上的宅子也收拾修整了，他就想来见见孟允棠，回禀一声。 可真到了靖王府门口，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莽撞——孟允棠现在处境也艰难，自己不会给她添麻烦吧？这不，就犹豫上了。 霍直说完这番话，心中是说不出的忐忑，局促就差写在脸上了。 门房倒是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儿。这样，我替您禀告一句。” 霍直连连感激，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大气。 不过，霍直求见这个事情，也让孟允棠有点儿诧异——王府的态度让人诧异。 但既然门房来禀告了，说明府里没有不让见的意思，因此孟允棠微一思忖，就请门房带霍直过来。 不过，她也没打算在魏怀川的院子里见。 而是打算到二门外，问杨嬷嬷借一间屋子。 杨嬷嬷不赞同：“见吧，只一个庄户，没有这样需要心的。” 孟允棠迟疑：“到底是王爷的院子。” “王爷不在府里，而且这里只是睡觉的地方，真正的机密，都在书房呢。”杨嬷嬷笑了笑：“你身上有伤，就别来回跑了。” 因此，孟允棠就还是在自己屋里见了霍直。 当然，如玫和双喜都在。 霍直也知道不合规矩，手都不知往哪里摆，看得见地紧张着：“姑娘，我爹好了许多，让我来跟您说一声，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家绝不忘记！另外，庄子上您的宅子收拾出来了，按照吩咐，只把那些东西清了，别的一概没动。” “还有，庄子上大家都感激您，说您是活菩萨呢。” 孟允棠有些无奈：“只是想让庄子更好罢了。对了，庄头以后是你还是你爹做？” 她如此开门见山，霍直一下都不知该怎么说话了，更磕巴起来：“我爹说，说，他老了，想让姑，姑娘换个人——”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涨红了，后头的话，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孟允棠颔首，表示明白了：“所以，霍庄头打算让你接任。这样。他也能指点你。” 霍直红着脸点头，又急忙解释：“真不是我们家贪图权利——” “没事。”孟允棠含笑，手压了压是，示意霍直不用多说：“我明白。换其他人，未必会听霍庄头的劝，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行，以后你当庄头。这事儿我答应了。” 霍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又憋出一句：“姑娘，现在各处庄子上都开始严查流民了。” 孟允棠点点头：“正常。咱们庄子上留下那几个，记得主动去官府报备。另外，没有什么大事儿，也不用总过来。我会抽时间过去看的。收来的租子，粮食都存起来，其他能换钱的，就换成钱。” 霍直“诶”了一声，又问孟允棠的伤。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4章 做什么 孟允棠摆摆手，只说遇到一点意外。 霍直又说起最后一件事情：他们家想把大女儿送来，在孟允棠身边当差。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很明显：在王府里，孟允棠身边还是要有个真正信得过的人才好。 霍直憨笑：“我家那大女儿，虽然脑瓜子不是很聪明，但干活有一把子力气，很能干的。” 孟允棠摇头拒绝了：“知道是你们的好意，但我却不能答应。好好一个女儿家，还是留在家中吧。我身边也不缺人——” 霍直却坚持：“不碍事的，她自己也愿意的。姑娘身边还是应该有个贴心的人服侍。姑娘不用担心，卖身契我们已是准备好了的。” 见霍直实在是坚持，孟允棠就提出先考虑考虑，若是需要，再让霍直把人送来。 霍直也只能答应，随后就告辞离去。 孟允棠自然没打算真让人来。 但没想到，下午杨嬷嬷便来了：“双喜到底年纪，从前也是干粗活的，不够细致，姑娘身边也该有个正经的丫环。我看姑娘不如将人要过来。以后日子长着呢，在府里，姑娘身边也得有个能用上的人。” 孟允棠仍旧摇头：“我自己本身就是个丫环——” 杨嬷嬷叹一口气：“姑娘何必说这话呢？这么久了，谁还不明白？” 孟允棠沉默下来，良久轻叹一声：“我何必连累她呢？她在家中，有父母兄弟，来这里……” 杨嬷嬷便不再说话。 却不承想，又过一日，府里来了个女子，一身粗布，神情却不见怯懦，直说是来给孟允棠送蜜饯的。 说是蜜饯，其实就是一包野果子，一个蜂窝。 孟允棠猜到了她的身份：“多大了？你是霍家的？叫什么？” “霍春花。今年已经十六了。姑娘，我练过射箭的，是你教的，你不记得了么？”霍春花长相普通，可整个人却很舒展，比普通女子高出半个头，身形很是健美，看上去也格外沉稳。 孟允棠想起来了：“你说要猎鹿，给你爷爷吃，让他冬日不再受寒。” 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霍春花可能也才不到十岁，八九岁？ “姑娘，我从听你的事长大。我不想嫁人，只想跟着你。你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霍春花说完这话，就直接跪下了。一双眼睛却纯净执拗，一眨不眨盯着孟允棠。 最终，孟允棠留下了霍春花。 不过，霍春花的确能干，刚来两日，就接手了孟允棠身边大大的事情，以至于让双喜都觉得没事可干。 霍春花力气大，还能抱着孟允棠去外头晒太阳。 第一次抱孟允棠，霍春花险些哭了：“姑娘太瘦了。” 孟允棠其实也很高挑，比大部分女子都高挑一些，按理说也该更重，可霍春花抱得轻松，觉得孟允棠还没有一袋谷子沉。 这份重量，如何叫人不心疼？ 孟允棠笑了笑：“其实已经好多了。好了，我教你练功夫。” 霍春花的资质很好，孟允棠认为，霍春花做丫环是浪费的。她可以往护卫上培养。 因此，她就开始教导霍春花，偷偷地。 魏怀川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的是孟允棠手持一根细细的竹竿，坐在那儿，含笑指点霍春花练拳脚和轻身功夫。 虽是坐在那儿，说话都不见得底气十足，可指点起霍春花，那架势却是强势又霸道，恍惚就找回了往日的风采。 魏怀川静静看了片刻，最后悄悄离去。 他藏得好，竟无人发现。 晚上，魏怀川又来了一趟，道：“你庄子上的流民已经处置好了。办了户籍，落了户。这次发现流民的隐患，你功不可没。” 孟允棠扬眉：“我只是让霍庄头报了案。” “因此才能发现许多人都私自截留豢养流民。”魏怀川言简意赅：“你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见阿娘和弟弟。”孟允棠看着魏怀川，轻声开口。 魏怀川冷下脸，冷淡道：“东西一日没给我，一日都不会让你见的。” “若我一直找不到呢？”孟允棠问他。 魏怀川态度更冷绝：“那就一辈子也别见了。” 孟允棠皱眉，叹息：“魏怀川，你能不能……” “不能。”魏怀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冷俯视：“孟允棠，莫要得寸进尺。” 他拂袖离去。 也未曾听见孟允棠吐出的后半句话：“原谅我？” 孟允棠轻轻叹息。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5章 入夏 孟允棠养着伤，不知不觉就进了夏。 上次一别，魏怀川这么久都没出现过。 孟允棠只能从双喜她们嘴里得知魏怀川的消息。 流民案闹得很大。 魏怀川一管这个事情，又有不少人站出来申冤。 去年年底那一场流民安置，留下的各种隐患，这才完全显露出来。 也因此，魏怀川才忙得不行。 又贩卖流民的，有豢养流民变成私兵的，也有安置流民过程中，强行压制良民的。 而这些事情，又牵扯到了王公贵族——这才是魏怀川忙碌的根源。 皇帝太过年幼，根基不稳。自然引来群狼环伺，垂涎欲滴。 而其中，陆家又是不争气的。 如今，陆家被查出了流民安置时候做了不少猫腻——有乱报人数的，有起了冲突强压良民的，还有豢养起来，打算培养成自己手底下私兵的…… 而豢养流民，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钱。 于是，又被牵扯出几个贪污的案子，陆家连着被撤官了好几个人。 陆云凤的声望，原本在年底时候因为安置流民上涨不少，如今，却是彻底不剩什么了。 不仅不剩，更是有不少的坏名声。 甚至还有说陆云凤无德，不应亲自教养皇帝的。 陆云凤如今也是脾气日益增长——陆云婷进宫去伺疾好几次。 这不，昨日又去了，回来后心情就不痛快。 然后又喊了孟允棠过去说话。 陆云婷开门见山：“太后的意思，是让赵红缨赶紧怀孕。如今，我们家和靖王府的关系，可以说是岌岌可危，需得赶紧巩固一下。” 孟允棠只问了陆云婷一句：“那云婷你怎么想？” 陆云婷犹豫了一下。 孟允棠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云婷你觉得不妥？” “你觉得赵红缨这个人怎么样？”陆云婷却如此问了一句。 孟允棠思忖片刻，实话实说：“野心勃勃。她要的，不仅仅是富贵荣华。” 而是想要魏怀川这个人。 或者说，想要摆脱被陆家掌控的命运。 只要魏怀川动了心，赵红缨第一个要对付的，必定是陆家。 如果是换一种处境，孟允棠真的对魏怀川没有半点情谊了，那其实扶持赵红缨才是最合适的手段。 赵红缨，会变成一把最锋利的刀。 可现在，孟允棠不可能用这把刀。 所以，她看住陆云婷：“用了她，只怕日后不好对付。” 陆云婷早就下定了决心，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此让自己更冷静点：“我想自己怀孕。” 孟允棠惊讶地看了一眼陆云婷：魏怀川都不肯来她这里，怎么怀？ 陆云婷看住孟允棠，“你觉得，我怎么才能说服王爷？下药行不行？” 孟允棠听见陆云婷这个危险的思想，不得不出声提醒她：“王爷熟悉各种迷药，自幼就有训练辨识。这样做，容易弄巧成拙。” 陆云婷有些泄气，捏着茶杯半晌都没说话。 但看那表情，孟允棠就知道，她这是还没死心呢。 既然如此，孟允棠就开了口：“其实，我倒有个计策。就是不知道二姐愿意不愿意相信我。” 陆云婷一愣，却也顿时就来了兴趣，身子都微微往前倾了些：“什么计策？” 孟允棠微微一笑，仔细和陆云婷说道：“其实，有没有真的怀孕，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认可这个孩子。只要王爷说有孩子，那旁人信不信，都不重要。” 陆云婷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孟允棠的意思，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茶杯是越捏越紧，脸上的光芒，也是越来越盛。 等到陆云婷琢磨清楚，她站起身来，走到孟允棠身旁，含笑按住了孟允棠的肩膀，撒娇道：“还是棠姐姐最聪明。怪不得我姐姐最怕的就是你了。” 对于这种话，孟允棠只是笑了笑，根本不往心里去。 她只等着后面的话。 果不其然，陆云婷下一句就是：“不过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肯定不成，棠姐姐还要帮我才好。” 孟允棠不动声色，却微微侧身，让陆云婷没法再按着自己肩膀：“二姐吩咐，我自然要竭尽全力。” 不过，没能力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必多提了。 陆云婷也不傻，听得明白这话，当即就跟孟允棠道：“当然啦，这其中也少不了棠姐姐的好处。若是需要我做什么，棠姐姐也不必不好意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7章 交易 孟允棠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笑看住陆云婷：“我要的，就怕王妃不舍得。” 陆云婷咬牙：“只要能稳住我的地位，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 孟允棠颔首：“那我想要知道，当初我家被抄了之后，陆家得了多少好处。” 说着话的时候，孟允棠还将自己的茶杯随手放在了桌上，整个人看上去都很随意。仿佛这个话题，也像是闲聊一般说起。 可陆云婷却尴尬得瞬间僵住。她看着孟允棠，有点吃不准孟允棠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陆云婷不说话，孟允棠也就耐心等着，那是半点不着急。 气氛有些诡异。 陆云婷的不安也在沉默中逐渐增加，最终，她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具体数目，但至少应该是有一半的。这次我陪嫁的名单上，有两个铺子——我愿还给棠姐姐。只要棠姐姐你保证王爷答应我……” “那王爷答应你之后，这两个铺子的房契——”孟允棠含笑扬眉，态度很和气。 “我会立刻交给棠姐姐。”陆云婷一咬牙，立刻跟上。 孟允棠满意了，接着说起这次陆云婷和魏怀川的事情：“其实，王爷现在这个状态，讲感情是万万不可的。倒不如讲一讲生意。” 陆云婷蹙眉，不太明白，但却很担心：“生意？王爷什么也不缺——” “陆家手里，有不少秘密。”孟允棠眨了眨眼睛，露出个有些俏皮的笑来：“所有的秘密，都是有价钱的。” “越是隐秘的秘密，就越值钱啊。” 孟允棠如此说完，就起身告辞，只让陆云婷好好想想。 然后，孟允棠转头就去见了魏怀川。 魏怀川见了孟允棠，仍旧没什么好话，唇角一勾便是一句嘲讽：“你这丫环，倒比主子清闲多了。” 孟允棠锻炼下来，如今都感觉有点儿免疫魏怀川的话了，当即也不恼，笑道：“王爷忙，却能叫这天下海清河晏。我闲，府里也不见有什么不妥当的，可见我只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哪里能和王爷比？” “嘴上抹了蜜？”魏怀川神态仍旧是冷淡的，嘲讽的，说出来的话，仍旧是伤人的：“鼎鼎大名的女将军，如今也会讨好人了。” 孟允棠哽了一下，最终还是笑着叹了一口气：“人总是会变的。而且讨好王爷，有什么错呢？” 不想和魏怀川再说这些废话，孟允棠干脆直奔主题：“我掐指一算，王爷这几天会有好事。” 魏怀川冷笑，手里的朱笔却不曾停歇：“是蛮夷主动求和，还是匈奴灭亡了？还是贪官污吏自己良心发现，决定自首了？” 孟允棠无奈叹息：“是王爷要有孩子了。” 这次，魏怀川终于绷不住了，一脸怀疑地看住了孟允棠，显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孟允棠扬起笑容，声音都是清脆的：“王爷没听错，王爷果真是要有孩子了。” 魏怀川脸上阴沉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孟允棠，你最好说清楚。”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终于被自己调动了情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成日没个情绪的样子，看得人都累得慌。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个泥胎木雕。 如今这样，倒有了些人气。 孟允棠含笑道：“王爷的确是要有孩子了，王妃打算和王爷谈一笔生意，具体内容就是王妃想要个嫡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魏怀川哪还有不明白的？当即脸就更拉下来了，冷冷道：“孟允棠，你把本王卖了个什么价钱？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孟允棠能感觉到，自己如果说不出个让魏怀川满意的话，只怕她和魏怀川之间情分就真到头了——虽然现在可能也没什么。 她也认真起来，和魏怀川对视道：“我怎么会把王爷卖了，这个事情，王爷若不愿意，我自然也不可能勉强得了王爷。但我以为，这件事情，可以一做。百利而无一害。” “是么？”魏怀川的脸上，却只有两个大字：不信！ 孟允棠就问魏怀川：“王爷以为，朝廷想要安稳，最大的敌人是谁？” 魏怀川皱眉：“自然是内忧外患。”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7章 才华 孟允棠点头：“其实，我认为外患还好，前些年打仗，早就已经将周围这些国家打怕了。他们暂时还没有那个实力威胁到我们。”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外患。” 魏怀川静静看着孟允棠，等候下文，大拇指却止不住摩挲起食指的侧面，这是他认真时候的一个动作。 收回目光，不让自己被魏怀川这个动作引发感慨，孟允棠只道：“现在皇帝陛下年幼，各处人马虎视眈眈。只等王爷不再扶持陛下，或者王爷起了别的心思……” 魏怀川冷冷道：“本王不想坐那个位置。” 事实上，京都的繁华下掩藏的尔虞我诈，虚伪算计，早就让魏怀川厌烦了。 他倒是更想念边关的天高云阔，自由自在。 孟允棠颔首，却道：“这只是王爷的想法。” “这些日子，太后这边频繁出事。谢家名声狼藉。只要王爷这边没有什么表示，那就代表着，王爷也乐见其成。打压陛下母家。” 她轻叹一声：“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真相，只是借口罢了。” “谢家虽然不堪重用，毕竟还是陛下母家。王爷还是需处罚轻一些。其次，王爷这个时候，便该带着王妃四处走动走动，最好，再有个嫡子。” “如此一来，至少，明面上看着，都会觉得，王爷和王妃感情很好，为了这个，也会保护陛下。” 魏怀川的目光和眼神已经变得很危险了，他嘴角讥讽地翘了一下：“怎么，本王还要为了这个朝廷出卖色相？” 他这话一说出来，孟允棠就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她忍不住翘起嘴角来，打趣他一句：“王爷不愿意？” “本王应该愿意？”魏怀川的表情没变，但那语气，却像是每个字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 孟允棠不敢再逗他，只咳嗽一声：“别说王爷不愿意，我都不愿意。委屈谁，也不可能委屈咱们王爷啊。” 魏怀川冷冷瞥了一眼孟允棠，训道：“油嘴滑舌，说正事！” 但语气到底是正常了。 孟允棠悄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外人无法知道咱们府里的情况，就算知道——王爷咬死了王妃肚子里有孩子，那王妃肚子里有没有不重要，反正大家也不敢说没有。” “至于这孩子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没了——那又是后话了。” 魏怀川思量片刻，又是一声冷笑，手放在了椅子扶手上，食指轻点：“照着你这么说，那本王不如真给王妃一个孩子。” 孟允棠一愣，脱口而出：“那怎么能行？！” 魏怀川扬眉：“怎么，那本王就得绝后了？” 孟允棠噎住，忍不住瞪魏怀川一眼，轻哼一声：“王爷这会儿又愿意出卖色相了？” 魏怀川似笑非笑：“王妃不行，本王也可以让其他女人生。最后养在王妃名下就是了。” 孟允棠抿着唇，不想说话了——他倒是会想的！还和其他女人生？和谁？苏烟烟？ “那就是王爷的事情了。”孟允棠敛目，正色淡淡道。 魏怀川却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本王好似闻到一股醋味。” 孟允棠正不舒服呢，听见这话，下意识反唇相讥：“王爷莫不是狗鼻子？” 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有点愣住。 孟允棠觉得自己太失言了：这怎么就说了这话了？以前可以随意，现在…… 她偷偷看魏怀川，觉得他会不会生气。 魏怀川半晌却笑起来：“怎么，还真有醋味？” 他勾了勾手指，“来，让本王闻一闻。” 孟允棠是不想去的，总觉他逗狗似得。可想了一想，她又扬眉笑了，凑过去，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魏怀川的腿上去，勾住他的脖子：“那王爷好好闻闻？” 谁逗谁还不一定呢—— 魏怀川也是被孟允棠的大胆惊到了，不过也只短短一瞬，很快他搂住孟允棠腰身，在她脖颈处嗅了嗅：“这样香？刚沐浴完没多久？” 孟允棠缩了缩脖子，痒得眼睫都止不住颤了好几下，她声音不由自主有些软：“王爷果然是鼻子好用。” 魏怀川气笑了，狠狠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都这个时候了，还敢骂本王是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八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8章 祸水 孟允棠毕竟身子还没好利索，魏怀川一时没克制住，但也不敢折腾太狠了。 以至于孟允棠竟然感受出一丝丝的温柔来——这和之前的霸道猛烈感觉又不一样。 这种温柔，让人恨不得沉沦其中。 她勾着魏怀川的脖子，忘我忘情。 魏怀川感受到她的回应，咬牙把她按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孟允棠，说你是祸水，你还真的一点也不吃亏。” 孟允棠双眼里全是水意，嘴唇嫣红，双颊带粉，鬓边微汗，望过来时，全是勾人的模样：“那也是你造成的。” 一下午，竟是荒唐。 重新洗漱过后，魏怀川脸上都快黑透了，也不知是气恼自己还是孟允棠。 霍春花找过来的时候，魏怀川沉着脸看折子，孟允棠还在沉沉睡着。 于是，即便魏怀川脸色难看，霍春花还是忍不住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当她那一眼看过来，魏怀川脸色更难看了，感觉霍春花这是觉得他折腾孟允棠了。 可到底是谁折腾谁？ 谁拉着谁不许走的？ 霍春花提议：“王爷，要不还是请周大夫给姑娘看看吧。毕竟伤还没好。” 魏怀川冷冷一眼扫过去：“出去。以后不许进来！” 霍春花还要说话，那梗着脖子的样子，明显不服气。 如玫赶紧把人拉走，嘴里就差喊姑奶奶了，压低声音劝：“那可是王爷，你为了姑娘好，也不能顶撞他啊！” 霍春花抿着嘴唇，一脸不满：“他一点不心疼姑娘，姑娘都受伤了——” 如玫其实和霍春花年岁也差不多，但见多了，就比霍春花懂得多了，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这种事情啊，总是两厢情愿才能成的。你就记住，咱们王爷疼姑娘着呢。” “哼，疼姑娘怎么不让姑娘做王妃？”霍春花表示根本不信，甚至还想翻白眼。 如玫赶紧疯狂拉霍春花：“这话也是咱们能说的？姑娘身份特殊，和王爷之间的事儿也挺复杂，但是说句实话，当王妃不当王妃的，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能好就行。” 霍春花声了些，却仍旧嘀咕：“若真心觉得姑娘重要，就该让姑娘做正头娘子。姑娘那样的人，没名没分的，心里能不难受？” 如玫也没了话说，半晌叹了一口气：“咱们也管不了啊。” 府里的人谁看不出来，王爷压根不喜欢王妃。 暗地里不少人都猜测，这是太后强行把王妃许配给了王爷，为的就是拴住王爷。 府里最得王爷心的，还是孟允棠。 连苏烟烟都要靠后。 说起苏烟烟，孟允棠带着伤和魏怀川荒唐一下午的事情，也被她知晓了。 苏烟烟手指甲掐入掌心：“孟允棠，好一个孟允棠！” 她想了想，喊来贴身丫环，郑重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打开机关，从里头弄出一颗蜡丸来。 蜡丸不过黄豆大，极其精致。 苏烟烟把玩着那一颗蜡丸，脸上都是疯狂的笑意：孟允棠，你就等死吧！ 她能成为花魁，难道真就只是靠这一张脸？ 有些时候，清理掉对手，远远比自己努力来得快速有效地多。 苏烟烟吩咐丫鬟：“孟允棠每日的饭菜都是厨房单独做，这个药，悄悄放进她的饭菜里，里头的药粉融化很快。只要她吃了，很快就会全身溃烂！” 就跟得了脏病一样。 到时候，魏怀川还会碰她么？ 尤其是那张脸，等她那张脸烂了…… 苏烟烟得意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吩咐丫环准备敷面的珍珠粉。 当然，这件事同样也传到了陆云婷的耳朵里。 陆云婷也是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压抑下来，瞪了一眼赵红缨的房间：“废物东西，一点事都办不好，浪费陆家这么多年的培养！” 赵红缨断了腿，就算想要好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会儿听说了孟允棠竟然跑去勾引魏怀川了，她却也只冷冷说一句：“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有的是人会收拾她。” 最后，赵红缨还鄙夷冷笑一声：“再说了，还是大家闺秀呢，做起这种勾引男人的事情来，比两个窑姐还厉害。我呸！” 那真是赤果果的瞧不起。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39章 替人受过 双喜刚发病的时候，谁也没当回事。 就连双喜也只是挠了挠冒出来的红疹子，烦躁道：“也不知是不是被子太久没晒了，身上起了疙瘩。不行，明日我一定得把被子晒一晒。” 孟允棠听见了，无奈吩咐霍春花：“那明日你记得提醒她，另外，柜子里有药膏，你给她抹一抹。别痒得厉害，到时候抓破了。” 霍春花就去给双喜抹药。 当天晚上，双喜和霍春花挤着睡的，也没睡自己的被子。 都以为双喜第二天就该好很多了。 可没想到的是，霍春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双喜长满了红疹子的脸。 不仅长了红疹子，而且很肿，有一些还被挠破了。 如今挠破了的地方渗出透明的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多多少少是有些渗人。 霍春花止不住惊叫了一声。 这一下，孟允棠和双喜都醒了。 双喜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揉着眼睛抱怨：“春花，一大早你在这叫什么？吓我一大跳——” 霍春花看着双喜这般模样，一时之间忽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只能颤抖着声音道：“双喜，你去照照镜子。” 双喜一愣，也终于感觉出了一些什么，当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孟允棠也下床来，看到双喜那一瞬间，整个人也是愣住。 双喜虽然长得不算多好看，但也算是清秀可爱的。 可此时再看，哪里还有平日的模样？ 孟允棠瞬间就想了许多，但最终还是迅速冷静下来：“去请大夫过来。” 顿了顿，她补上一句：“务必请周大夫来。” 双喜已经奔到了镜子前头，看着自己脸上的情况，瞬间尖叫起来，眼泪也夺眶而出：“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霍春花则是飞快套衣裳，出去准备请大夫来。 孟允棠揽住了双喜的肩膀，“请了大夫，再请杨嬷嬷来。” 双喜是杨嬷嬷看着长大的，情分犹如母女一般，所以，必是要让杨嬷嬷看一看这个情况，决不能瞒着的。 双喜已经完全无措，满心都是惶恐不安，拽着孟允棠哭问：“还能不能好呀？我以后会不会都这样变成丑八怪？昨天都还好好地，这是为什么啊——” 孟允棠答不出来。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嗓子眼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堵得难受又心慌。 堵得她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但她心里明白的，这次，只怕是双喜替自己受了罪。 可是这会儿心中烦乱，她根本冷静不下来去想一想，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能用力搂着双喜，低声道：“双喜，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让你变得和以前一样——” 只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个保证有多没底气。 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虽然声音冷静，可实际上，手却忍不住地发颤。 好在双喜情绪激动，根本就没有觉察出孟允棠的不安和恐惧。 杨嬷嬷来得很快。 看到双喜那样子，她也吓了一大跳，眼泪都下来了：“这怎么就这样了——” 姑娘家家的，脸多重要？ 双喜扑进了杨嬷嬷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嬷嬷一下下拍着双喜后背，宽慰双喜。 孟允棠这才跟杨嬷嬷说道：“嬷嬷，我怀疑……双喜是替我受过。” 杨嬷嬷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孟允棠的脸。 她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孟允棠竟然脱胎换骨，一改当初刚进府里的模样，恢复了大部分容貌。 从前，孟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孟允棠是公认的京都第一美人。 那并不是因为孟家才得来的名号。 而是真正的，凭脸才得到的东西。 所以，孟允棠的容貌有多出众呢？如今只恢复了七八成，也足以跻身美人的行列，甚至压过许多人。 府里两个花魁娘子，也就一个苏烟烟还能勉强和孟允棠比一比。 杨嬷嬷心里就叹了一口气。 同时也认可了孟允棠的猜测——双喜只怕真的是替孟允棠挡了灾。 杨嬷嬷心里复杂，一时之间没说话。 孟允棠神色有些冷凝，郑重开了口：“不管如何，双喜这边是要治的。但如果只说双喜出事，其他人未必多在意……” 杨嬷嬷瞬间就明白了孟允棠的意思：孟允棠比双喜的分量重太多。 孟允棠声音轻下去：“嬷嬷现在就该去找王爷禀告此事。并强调清楚，本该变成这样的是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0章 我亲自来 双喜这边离不得人，孟允棠就留下了。 杨嬷嬷纵然心中再怎么担心，却也只能先去魏怀川跟前禀告。 魏怀川此时并不在府里，杨嬷嬷是直接去的衙门里找的魏怀川。 她脸色紧绷，神色看着很不好。 魏怀川看了一眼，下意识便放下了手里的笔，蹙眉问道：“府里出了事？” 这一刻，他虽然没问出来，但心里却是实实在在想到了孟允棠的。 他也猜得到，能让杨嬷嬷亲自出府里来找他回禀的事，一定不会是事。 杨嬷嬷看了一眼屋里其他人，轻声道：“还请王爷屏退左右，这件事情，我得单独和王爷说。” 魏怀川抬起手来摆了摆，其他人便极有眼色地退出去了。 杨嬷嬷随后直接跪下，抬头看住魏怀川，眼泪也流出来：“王爷，老奴对不住王爷的托付。” 魏怀川眉头皱得更紧，却还是能保持着冷静，只沉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杨嬷嬷哭道：“是孟姑娘，孟姑娘差点出了事。” 魏怀川听见前半句的时候，几乎都要站起身来，但听见后半句后，就又坐回去。 已经悬着的心，也是瞬间落了下去，他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平静道：“嬷嬷先别哭，仔细说说。” 杨嬷嬷便是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魏怀川听明白了，思忖片刻才道：“回去瞧瞧。现在还没有最终定论，也许是虚惊一场。” 毕竟，杨嬷嬷出来时候，周大夫都还没到呢。 杨嬷嬷听到这话，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这一茬，这一时之间，还有点儿无措和心虚——本不该如此的。她至少应该调查一下。 这样一想，杨嬷嬷更是老脸通红，连忙认错：“老奴糊涂了，事情都没弄清楚——” 魏怀川摆摆手，已经站起身来：“走吧，孟允棠一般不会猜错。本王回去瞧瞧。” 言下之意，倒是已经信了孟允棠一大半。 杨嬷嬷连忙点头，想了想也道：“若是真的，府里只怕要彻查一番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绝不能放任不管。幕后之人，那是必须揪出来的。否则的话，只怕府里以后要生乱。 而且如此歹毒的人，杨嬷嬷想着都觉得害怕。 魏怀川“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等到上了马车，魏怀川忽然问了句：“双喜跟着孟允棠，有多久了？” 杨嬷嬷轻声答道：“有些日子了，从孟姑娘进府里，双喜就伺候孟姑娘，最开始是监视，后头就变成了……服侍。孟姑娘心疼双喜身世，对双喜十分疼爱，颇有些对妹妹一般的意思。” 魏怀川看了杨嬷嬷一眼，最后道：“太医院有不少不错的大夫。” 有了这句话，双喜的脸，怎么都有得治了。 “双喜这次能为孟姑娘挡灾，就算是让她选，她也是愿意的。”杨嬷嬷轻声说了句，算是替双喜表了态。 魏怀川是因为孟允棠，这才肯为双喜费心的。 所以，双喜应该承情。 杨嬷嬷猜测，魏怀川这是想要以后双喜对孟允棠忠心耿耿。 “事后，府外找一个好人家吧。”魏怀川却如此道。 杨嬷嬷一愣，觉得有点看不懂魏怀川的意思。 但魏怀川并不打算解释，反而只是闭目养神。 而此时，周大夫刚看完了双喜的脸。 周大夫的神色有些凝重。 孟允棠一看到周大夫这个表情，心里就是一沉。 周大夫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宽慰了双喜几句后就说要开药，却在走的时候，给了孟允棠一个眼神。 孟允棠心领神会，连忙也跟出去。 出去后，周大夫再不掩饰自己的神态，眉头紧皱，第一句话就是：“这件事情不好办。” 孟允棠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治好。只怕是要有些费事。 她只坚定道：“需要用什么药，我一定想办法找来。周大夫只管开方子。” “若治不好呢？”周大夫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孟允棠听闻此言，瞪大了双眼：“治不好？怎么会……” 治不好？ 周大夫点点头：“这是毒，极霸道。用了重药，就伤了肺腑。而且，这些溃烂的疹子，也会因为毒素缘故，留下瘢痕。”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1章 怎么办 孟允棠长久地沉默了。 这件事情，不难理解。周大夫说的话，她每一句都理解了。 只是难以接受。 周大夫又道：“或许也可以请太医院那边来看看。我毕竟更擅长跌打损伤，金疮一方面。” 孟允棠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这件事情您先别告诉双喜，我回头告诉她吧。” 周大夫自然没有异议，转头去开药。 孟允棠回了屋，看着眼睛都哭肿了的双喜，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只能搂住双喜，轻声安抚：“一切都会过去的。” 双喜哭着点头。 魏怀川和杨嬷嬷回来后，看到双喜这个样子，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杨嬷嬷是心疼双喜。 魏怀川是在想：若是这个真是孟允棠中了招—— 也许不只是毁容貌那么简单，孟允棠身体不好，是扛不住这么折腾的。 所以，对方是想要孟允棠的命。 魏怀川的表情虽然没变化，可这一瞬间，却是周身都冷了下来，气势惊人。 所有人在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后，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不敢贸然开口。 只有孟允棠冷声开了口：“王爷，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应当彻查到底，王爷事务繁忙，不如将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她只有自己查清楚，才能给双喜一个交代。 也才能够对结果的真实程度放心。 不是信不过魏怀川，而是双喜的地位太渺卑微，不会有多少人当成个正事儿。 就是魏怀川，也未必会多在意。 即便担心她，魏怀川也只会在她的身上增加保护，并不会那么迫切想要给双喜一个公道。 对上孟允棠坚持的目光，魏怀川也心知肚明孟允棠为何非要自己查，当即他也并没有多少犹豫，便点头同意：“你和杨嬷嬷一起查明此事。但不管是谁，留给我处置。” 孟允棠听见这话，便是微微抿住了嘴唇。 魏怀川这是怕她私自动手报仇。 或者再说明白一点，这是魏怀川想要保护那个幕后真凶。 心里多少有些觉得凉薄，孟允棠却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却强调了一遍：“但不管真凶是谁，还请王爷还给双喜一个公道。” 魏怀川皱了皱眉，但最后仍旧许诺：“自然。” 孟允棠再说起太医院请太医过来问诊的事情：“王爷，周大夫说，他不擅长此道，所以我想请王爷出面，以王爷的名义，请个擅长此道的太医过来，替双喜问诊。” 顿了顿，孟允棠怕魏怀川觉得没必要，声音里不自觉染上几分哀求：“王爷，对于女子来说，容貌是极其重要的。” 魏怀川却没有犹豫，反而点点头：“这事儿交给杨嬷嬷办即可。” 杨嬷嬷身为内宅管事，是有魏怀川的印章的，用来给各处下帖子时候盖章用。 只有盖了魏怀川的印章，才算是以魏怀川名义下的请帖。 才不至于请不动人。 孟允棠得了这个保证，顿时松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对着魏怀川道谢：“多谢王爷。” 魏怀川却没有废话的意思，只定定看住孟允棠：“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允棠在等待周大夫的过程中，自然也琢磨了不少东西，至少搞清楚了为什么是双喜中了招。 说起这个，她便有些难过：“是昨日中午的饭菜出了问题。昨日中午，我吃了药，胃口便不太好，因此只用了一样素炒菜心就吃不下了。其中有一道肉末烧豆腐，春花吃不惯，因此便都是双喜吃了。有问题的，恐怕就是那一道肉末烧豆腐。” 顿了顿，她再度说了句：“平日里，这道菜是我最爱吃的。” 如果不是昨日吃药胃口不佳，这道菜，她自己便是能吃一大半的。 将毒下到这个菜里，必定对她很了解。 而且就是针对她的。 魏怀川了解了，微一颔首：“三日内查出结果，不要拖久了。” 孟允棠毫不犹豫：“三日之内，必出结果。” 拖久了，不只夜长梦多，还给了敌人销毁证据的时间。 所以，不能拖。 魏怀川道：“暂且让如玫跟着你。” 说完这话，魏怀川并没有久留的意思，站起身来便离去了。 如孟允棠猜的一般，魏怀川对双喜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 也没有多过问的意思。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的背影走远了，转头便看了一眼杨嬷嬷，言简意赅将周大夫说的话说了。 杨嬷嬷骇然瞪大眼睛：“那以后……” “我会给双喜安排个好人家。”孟允棠轻声道：“只是嬷嬷少不得要多劝劝双喜，只怕她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这个事情。” 顿了顿，她道：“求医问药这个事儿，嬷嬷来办。我先去查一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2章 可叹 昨日的饭菜自然是寻不到了。 但是每一道菜是谁做的，却是能查出来的。 问题出在饭菜上，自然就要先去厨房。 孟允棠亲自前往厨房。 厨房如今正是做中午饭的时候了，忙得热火朝天的。 平日孟允棠总来厨房，她这会儿一过来，纵然是神色冷淡，但也有不少人都没当回事，只以为她是过来做饭的。 直到孟允棠直接叫来厨房管事，将魏怀川的令牌往桌上一放：“让厨子们先停下手里的活儿，我有话要问他们。” 管事平日没少拿孟允棠的好处，本以为又是有好事，结果没想到孟允棠如此强势，还提出了如此过分要求。 顿时，管事脸上不好看，心里也不痛快，和气的面上，也露出几分倨傲来：“孟姑娘说笑了，这事儿可不妥。耽误了各处主子们吃饭，这个罪过，我们可担待不起。” “不知什么事让孟姑娘心里不顺气，但孟姑娘没有折腾我们的道理。” 管事这般态度，如玫不等孟允棠表态，就直接出声训斥：“姑娘吩咐，你只管照办就是！磨磨蹭蹭耽误了时间，我看你才担待不起！” 问几句话有多费事？顶多一刻钟。 可这般下去，那就是彻底耽误了。 但如玫也是看过了双喜的脸的。 双喜都那般了，各处晚吃饭一会儿又怎么了？横竖饿不死就对了！ 管事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更不服气，忍不住阴阳怪气：“这事儿却不是我能做主的——王妃那儿催呢，实在是要得急。” “一切问罪，自然有我担待。你怕什么？”孟允棠紧紧盯着管事，似笑非笑，声音却是带着一股威严。 管事不由自主竟是有些怕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令牌，犹豫了两个呼吸，到底还是选择去召集所有人。 人很快到齐了。 不过，大家脸上也都写着不满：忙活一半的时候，被打断了，谁能乐意呢？ 孟允棠也不兜圈子，但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当即直奔主题：“昨日中午，给我做饭的厨子是哪几位？” 她一问这话，所有人心里就是一凝。 只要不是傻子，就都明白，这是饭菜出问题了，而且绝对是不好的事情。 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出声。 但管事此时此刻却不能沉默，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心翼翼开口道：“每日这些都是有记录的，我这就去取账本来一观。” 孟允棠扫了一眼依旧沉默地其他人：“今日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非同可。自己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免得被冤枉。另外，若有能够提供线索的，王府出面，可发还身契，除去奴籍。若本就不是奴籍的，可得王府为后代举荐书院一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要知道，这个事情可不是什么事！ 这是直接关乎了子孙后代的大事情！ 脱出奴籍，后代便可以读书科举！ 而如果能得到举荐一次，那就能在科举路上，又比别人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家族的荣耀，子孙的前程，仿佛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可心动归心动，真要得这个好处，也是会有风险的。 其中，就有得罪了人，搞不好被灭口的风险。 孟允棠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当即笑了笑，再度加上好处：“只要提供线索证据，王府会保证你们一家子的安全。保护你们。” 这一句话，等于是去除了所有人的后顾之忧！ 这一下，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孟允棠含笑看着众人，不再说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管事的只剩下频频擦汗了：开这么厚重的好处，那就说明这次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自己这次会不会被牵连，真不好说！ 为了自己前途，他也连忙喊出了那几个负责给魏怀川院子里一众人等做饭的厨子，冷着脸训斥：“孟姑娘问话，你们就给我实话实说！若让我知道你们有一句谎话，我饶不了你们！” 众人心头瑟瑟。 孟允棠看了几人几眼，缓缓开口：“昨日的肉末豆腐，是谁做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3章 怪事 孟允棠这话一问出来，除了做肉末豆腐那厨子，其他人都是不由自主松了一口大气。 而那做了肉末豆腐的厨子，还正好就是孟允棠的老熟人郑厨子。 正是王怀义买通了他，才能让她和王怀义联系上。 这个郑厨子，她接触了不少，大概也有了一定了解。 收点钱财办一点事还好说，但如果是替别人做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敢。 此时郑厨子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这一瞬间对上孟允棠冷冷看过来的眼睛，几乎要软跪下去。 孟允棠的声音及时地拦住了他：“昨日做菜时，都用了哪些调料？肉是谁切的？水是谁挑的？” 那郑厨子顿时感觉犹如刀已经到了脖子上，却又被拉开了，当即松了一口大气：“昨日做菜时，我用的仍旧是那些调料，孟姑娘知道的，那些调料从来都是混用。肉是成兰切的，水也是混用的。其他的，我没有假手他人。” 厨房这一套流程，孟允棠的确是了解的。 可以说，郑厨子一句谎话都没说。 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嫌疑最大的，就是郑厨子自己了。 按照他这个说法，其他地方都没问题，那最有问题的，就是炒菜的他和切菜的成兰。 成兰是厨房里帮厨的丫环。 切菜很有天分，刀工很好，所以哪个厨子都爱用她切菜。 成兰和孟允棠也算相熟，毕竟孟允棠过来做饭，一般也是成兰帮着切菜。、 此时此刻，成兰也很紧张，但又比郑厨子淡定几分，她看着孟允棠，大声道：“我当时切了不止这一个菜，孟姑娘知道的，做饭的时候，菜刀也只是用水一冲，菜板也只是稍微一刮，就去切下一样了。而且旁边还有等着递菜的学徒，那么多眼睛盯着，我什么都干不了。” 这话也没错。 其实厨房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互相都盯着，想要做手脚，其实并不容易。 孟允棠重新看向了郑厨子。 郑厨子脸色都有点儿白，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反而把自己陷入了更加受怀疑的境地里。 他哆哆嗦嗦开口，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孟姑娘，你相信我，我……我……” 孟允棠看着他这个状态，就知道他的胆量如何。当即叹一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终，她还是颔首：“那昨日送饭的人呢？” 送饭的人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厨房这边的送饭丫环，还是轮流来的——每日她们送哪一处，都是轮换着来，谁有空，谁去送。 这种不固定的做法，想要买通某一个人做手脚，那就更不可能了。 郑厨子几乎要瘫在地上。 他不断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笑话郑厨子，因为如果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孟允棠看着面前这几个人，一个是郑厨子，一个是成兰，还有一个送饭的丫环鹿茸。 三人中，郑厨子嫌疑最大。 如果不是还有王怀义这一层关系在，孟允棠现在都要选择审问郑厨子了。 但可巧不巧的是，孟允棠和郑厨子之间，就是有这样的交情。因此，孟允棠心里明白，不是郑厨子。 郑厨子这样的人，即便是有人真买他做这件事情，他转头就能去问问王怀义，这个消息值多少钱。 所以，孟允棠看着成兰和鹿茸。 成兰还是十分沉稳，好似笃定自己不会有事。 厨房管事擦了擦冷汗，忍不住开了口：“孟姑娘，成兰是家生子，鹿茸也是，爷娘老子兄弟，都是府里的人。她们只怕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这可是要牵连全家的。” 其他人也纷纷替二人说话。 其中，替鹿茸说好话的最多。 鹿茸也开了口：“孟姑娘，我爷娘都在府里，而且我还订了婚，马上就要嫁人了，这个时候我怎么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孟允棠看住鹿茸。 鹿茸长了一张圆脸，看着很是亲切讨喜。 对上鹿茸的笑容，孟允棠也笑了一下，顺口问了一句：“哦？你要成婚了？和谁订的亲？也是府里的人？” 这种操作并不算少见，家生子就是这样来的。家里的下人们互相婚配，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就是家生子。这样的下人，忠诚度高，主家最爱重用。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4章 私刑 孟允棠如此问一句，鹿茸笑容更深了：“那倒不是，我老子娘给我求来了恩典，放我出去婚配了。他们家里做点买卖，富裕谈不上，但温饱上没有问题。” “那倒是不错。”孟允棠听闻此言，也笑了笑，目光从鹿茸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上滑过，最后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成兰：“成兰，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成兰抬起头，对上孟允棠的目光，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静：“没有。” 她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但谁也不能冤枉我。” 孟允棠反而被这句近乎赌气的话给逗笑了——她看出来了，这句话不是什么赌气的话，而是成兰的真心话。 成兰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有狠意的。 她是真不允许任何人去冤枉她。 孟允棠点点头，轻声允诺：“放心，我也从不冤枉别人。但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是谁？” 成兰看着孟允棠，皱眉：“我怎么知道是谁？我又没证据。” 竟是有点呛。 吓得管事连忙呵斥：“成兰！” 成兰没吭声。 管事连忙跟孟允棠赔不是：“孟姑娘，孟姑娘，成兰就是这个倔脾气，您别理她！” 孟允棠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她微微后仰，也别开了目光，看向了鹿茸：“鹿茸，你觉得是谁呢？” 鹿茸笑容不减，说出来的话也是厚道话：“这我也不好乱说。我和成兰嫌疑虽大，但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说应该不会是鹿茸。 孟允棠看着这局面，尤其是看着孤立无援的成兰，轻叹一声，然后看了一眼管事：“去，把鹿茸老子娘喊来。然后，叫个有分寸的老手来。到底是一条命，别打死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话里的内容，却叫人胆战心惊——什么叫别打死了？ 管事也愣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这是要行刑？” 孟允棠颔首：“自然。既然没有人主动承认，显然他就不打算说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这样问了。” 管事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我朝律法，任何人不得动用私刑——” “这不是私刑。”孟允棠面无表情，手指却点了点桌上的玉佩：“这是王爷已经许了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宅子里的事情，又是王爷宅子里的，不好闹去官府而已。” 管事终于住了口。 他也明白了，今日这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万万不能了的。 孟允棠看了一眼管事。 管事心里一寒，不敢再耽搁，连忙去办这个事。 只是去找人行刑的时候，到底多了个心眼，去找了杨嬷嬷一趟。 杨嬷嬷也是面无表情的：“王爷让孟姑娘查，你觉得不妥？现在，孟姑娘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 说完这话，杨嬷嬷冷冽地看住管事：“你手底下出了这么大纰漏，王爷不怪罪你，你就该念佛了。我劝你清醒些，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管事又是一身冷汗冒出来。 也正是这一瞬间，他终于彻底明白了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还想替别人说话——可其实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最后，管事请到了一个护院来。 这个护院，是战场上下来的，腿瘸了一条，但只是有一点，并不影响太多。 平日看着不起眼，可实际上，人厉害得很。 他一过来，就说了一句话：“姑娘打算怎么个打法？” 孟允棠言简意赅：“二十棍，骨头可以断，别伤到脏腑，留一条命。” 对方点头：“简单。” 说着就将手里棍子一顿：“我能打八十棍人还不死。” 这话听着好像是泄了自己老底，没力气，打不死人。 但孟允棠在军里待过，哪里不知这句话的分量？在军中，放水可不那么简单，太过了，谁也不服。既要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又要打不死人，那就对执棍者的要求很高——那必须是能把控住手上每一分力气，在最后棍子要落到皮肉上时候收力。 有力气的人很多，能控制好的人，反而不多。 孟允棠点点头：“开始吧。” 鹿茸从刚才起就不服气，一直说自己冤枉。还让老子娘去跟魏怀川说，只说自己要公道。 这会儿，鹿茸被按住，她的脸色更白了。 鹿茸娘刚才还虚张声势强硬着，这会儿见来真的，也顾不上脸面了，连忙给孟允棠跪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5章 可笑 鹿茸娘跪着，鼻涕都哭出来了：“我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有个什么，我也活不成了。孟姑娘，都说你是最有慈心的，你就开开恩吧！” 鹿茸爹也跟着跪下了：“是啊。现在连个证据都没有，姑娘这样做，我们心里不服哇——” 两人联起手来，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效果倒很好。 至少看得其他人也是跟着有些愤懑起来——这些人，显然是共情到了自己身上。 有人忍不住开口：“姑娘这样，的确没法服众啊！就是到了衙门，这件事情也是要讲个证据的。这什么证据也没有，怎么就欺负人家鹿茸？成兰不也有嫌疑？” 结果不等孟允棠说话，成兰倒是硬气地直接趴到了那行刑的长凳上，自己抱着那凳子，冷冷道：“那我先来！” 众人瞠目结舌，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毕竟也没见过这样主动求着挨打的。 孟允棠笑着指住成兰：“看见了么，这样才叫坦荡呢。是，她们两个都有嫌疑不假，可没证据只剩下逼问一条路，先逼问谁，那就得看我的喜好了不是？” “你们都向着鹿茸，我倒觉得，成兰更可信。” 她收了笑容，语气淡淡：“你们不服气，也可以去王爷跟前状告我。” 孟允棠目光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语气更冷：“有什么后果，我自会承受。” 这话也足够硬气。 但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鹿茸爹娘的——仗着自己是老奴，说话处处带着威胁，倒是吓唬谁呢？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接下来，倒没有人敢说什么，敢拦什么。 成兰被拉起来，鹿茸则是被强行按了下去。 第一棍下去，鹿茸就撕心裂肺惨叫起来，那后半段惨叫声，都是带着颤的。 至于人，更是如同一条蹦起来的鲤鱼，直接就弓了起来——不过是反着弓的。 如此画面，鹿茸爹娘几乎软倒在地。 其他人也是有些不敢看。 可孟允棠面无表情，半点动容也没有。 而行刑的人，更是半点不留情，紧接着就是下一棍，同时口中还大声数着：“二！” 五棍之后，鹿茸嗓子都已经嘶哑了。 口中更是咬破，牙缝嘴角都是殷红。 她目光涣散，看起来倒像是快死了。 孟允棠也没有喊停的意思。 鹿茸娘忍不住扑上去，死死护着鹿茸：“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孟允棠蹙眉：“拉开。” 语气全是不耐和冰冷。 众人看着如此的孟允棠，终于恍惚想起：这不仅是曾经的京都第一美人，更是天下第一的女将军！ 一个能上战场的女将军，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的人？ 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才明白自己是经历了什么幸运，才能不被孟允棠一起怀疑逼问。 他们有了一种巨大的，逃过一劫的感觉。 而这头，孟允棠行着刑，那头，苏烟烟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 心里的忧惧达到了顶峰。 她问丫鬟：“确定不会供出我们吧？” 丫鬟心里是不确定的，可嘴上却道：“我冒充成了王妃院子里丫鬟，她就算供，也是王妃。但是，咱们之前准备的其他东西，这下用不上了。” 苏烟烟有些惋惜，又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孟允棠，真的是运气够好的！” 而这头，鹿茸虽然被打得凄惨，但并没有供出什么。 倒也硬气。 孟允棠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反而鹿茸娘已经开始口不择言地骂孟允棠了：“你这个毒妇，当初害了王爷，现在又来害我女儿！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不死！” 其他人听得胆战心惊，不过，孟允棠却连个表情变化都没有。 直到十五棍过后，她缓缓开了口：“既然这么硬气，再加二十吧。还是留着命就行。” 这句话，直接就把鹿茸爹娘压垮了。 他们两人恨不得找孟允棠拼命！ 而鹿茸，则是吐出一口鲜血来，抬起头来，忽然就崩溃了：“我说，我说！别再打了——” 孟允棠颔首：“你说吧。”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6章 残酷 鹿茸艰难支撑起头来，看着孟允棠，面上的表情近乎疯癫：“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问这个问题时候的样子，让人觉得，孟允棠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她真的会疯。 到了这个时候，孟允棠其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对上鹿茸的眼睛，她平静地说出真相：“我真的不确定。但你的人缘太好了。好到没有一个人说你坏话。这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不是吗？” “一个刻意制造好人缘的人，心机其实很深，而且并不会愚蠢。” 孟允棠又看了一眼成兰，微微笑了：“成兰这样的，人缘差，脾气倔，反而让人觉得，她至少是个真性情的人，不是吗？” 这个理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深思。 而成兰，则是惊讶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鹿茸疯狂大笑起来，她的牙齿上都是鲜红色，看着格外的恐怖：“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到时候下不来台！” 孟允棠笑：“我还真不怕。” 大不了就是下不来台。 魏怀川也不会将她如何。 无所谓的事情。 “人人都说你是好人，可我看未必！”鹿茸依旧是在笑，笑得渗人：“你若是好人，就不会冤枉我！” 孟允棠轻叹一声，：“可惜，我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而且，双喜的模样就在眼前，她凭什么对鹿茸心软？ 谁又对她和双喜心软过呢？ 而且，在战场上，她的直觉不知道救过她多少次。 她又凭什么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孟允棠看住鹿茸，轻声询问：“还不想说吗？还要继续拖时间？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的爹娘……” “你敢！”鹿茸死命挣扎起身，声音都在颤抖：“你不许动他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孟允棠没说话，只等着。 鹿茸到底没有多少力气，很快颓然地又倒下去，趴在凳子上，认命地闭了闭眼睛：“是王妃，她给了我二两金子。” “所以你就给我下毒？”孟允棠扬眉：“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鹿茸闭了闭眼：“她说，她们后头有安排，不会被发现。而且，我明天就该回家准备出嫁了。再说了，我如果不做，他们会折磨我爹娘——” 孟允棠明白了。 但她还是摇头：“你如果想保护家里人，就该去告诉杨嬷嬷。王爷是个公正的人。说到底，你还是动了贪念。” 鹿茸抬头看孟允棠，惨然一笑：“你没有贪念吗？你可知，我是家生子，父母都是奴籍！他们家不过是想搭上王府，才来求娶！我若再无丰厚嫁妆傍身，我以后怎么办？！” 鹿茸这话，让她爹娘几乎泣不成声。 孟允棠还是叹：“鹿茸，只要王府在一日，他们就不敢将你如何。待到你生了孩子，他们就算心里不满意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休了你。钱总有用光的时候，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可你这样做，只要事发，你，你的爹娘，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也懒得废话，直到鹿茸这样的人恐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因此直接让人去请陆云婷和她身边的人：“你指认出叫你动手的人，我可以饶了你爹娘。” 鹿茸没说话，但态度是默认了。 陆云婷不是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事情——毕竟闹的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是看戏罢了。 只是当这一把火烧到了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有点儿蒙。 不明白怎么就把她也牵扯进去了。 对于孟允棠的邀请，陆云婷非常不痛快：“我去做什么？什么事情都敢往我身上扣？除非是王爷来请！” 这话传回了孟允棠跟前。 孟允棠沉吟片刻：“那就去将此事通报王爷，请王爷来裁定。” 这件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却真不是什么后宅事了。 真动陆云婷，她的分量还不够。 魏怀川得到禀告时，皱了皱眉，但并未多问一句，便道：“既是牵扯到王妃，就让王妃想办法自证清白吧。” 一句话，就已经定了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陆云婷气得不轻，却也只能压着怒火前去。 临行前，更是咬牙切齿：“查明是谁冤枉我，我要她不得好死！” 自然，陆云婷见到孟允棠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没有好脸色。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7章 肮脏 陆云婷没什么好脸色，过来就说了一句：“孟允棠，你最好有证据！” 孟允棠对上陆云婷的眼睛，轻声道：“我也希望，这件事情不是王妃做的。” 不知为何，那目光竟让陆云婷有一种不敢与之对视的感觉。 陆云婷冷哼一声，转开了目光。 然后，陆云婷就看到了还趴在长凳上的鹿茸。 鹿茸的衣裳上都渗出血了，一大团在腰臀处，看着就渗人。 陆云婷一下有些腿软，忙挪开了目光，却也明白，这个丫鬟，就是冤枉自己的丫鬟。 当即，陆云婷便冷哼一声：“就是这个贱婢胡说八道？我看还是打得轻了！竟敢胡乱攀咬！” 鹿茸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眩晕：王妃竟然不承认！ 如果陆云婷不承认，那她和她的家里人要怎么办？ 孟允棠此时此刻提醒鹿茸一句：“你看看，到底是王妃身边哪一个丫环让你办这事的。” 此时任何话，都比不过证据。 鹿茸听到这个提醒，就急忙去看陆云婷带来的人。 陆云婷带来的人里，却没有一个是鹿茸熟悉的脸。 鹿茸越看越急切，最后几乎有些急躁：“不是，不是，都不是！她肯定是躲起来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她长什么样！” “是了，她肯定不会过来的。王妃怎么可能带她过来！” 陆云婷满是不耐：“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没做就是没做！我院子里的丫环都在这了。” 孟允棠也看过去，发现的确是没有什么遗漏——陆云婷陪嫁过来的丫环，都在这里。 而其他的，府里安排的，只要是贴身服侍孟云婷的，也被她带过来了。 孟允棠轻声道：“的确是都带过来了。” 鹿茸一瞬间就如同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眼睛大大的瞪着，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鹿茸娘已经都快不知道怎么哭了，跪在鹿茸旁边，一个劲儿道：“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记错了——或者你想想，那人身上有什么特征……” 查不出来，他们全家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这不仅是害人，还牵扯上了王妃！ 她现在是真后悔，没死死盯着鹿茸，竟然让鹿茸闯下这么大的祸事来！ 鹿茸打起一点精神来，又一次仔细看过去。 陆云婷冷冷坐在那儿，身边的丫鬟们一个个神色也是冰冷倨傲，任由鹿茸打量。 光是看着这幅情景，孟允棠就叹了一口气：要么，的确不是陆云婷，鹿茸被骗了。要么，这件事情是别人安排的，陆云婷只是个傀儡——而背后那个人，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情有暴露的可能。 孟允棠倾向于前一种。 陆云婷现在和她在合作中。 只要一日这个合作没有破裂，陆云婷都不会这样害她。 别忘了，还有赵红缨这个人存在，对于陆云婷来说，尚且需要她去和赵红缨制衡。 那么，是谁呢？ 孟允棠陷入了沉思。 柳莹儿？不可能。 苏烟烟……怕是没有这样的手段，有的话，早就用了。 孟允棠思来想去，竟觉得没有一个合适。 还是说，是别的势力渗透到了王府里？ 而那头，鹿茸还是找不到任何一张脸能和记忆里的那张脸对应上。 相反的，她甚至越来越记不住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开始看谁都好像有那么一点相似。 鹿茸快疯了。 她抓着头发，不住呢喃，嘴里渗出的血看着更恐怖了。 孟允棠觉得，鹿茸继续这样下去，怕是真要疯了。她索性出声：“既然认不出来，就从别的地方来找人吧。那金子，你可还留着？” 鹿茸看过来，要哭不哭：“花了，都花了——我全换成了银子了！” 她回想起当时那人说的话，她咬着牙哭道：“她早就计划好了！她就是故意的！是她跟我说，最好不要留在身边，免得被人看出不对劲！我就全都换成了银子了！” 孟允棠除了一声叹息之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的话说。 人可以蠢，但是不能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7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8章 下场 鹿茸一家哭得都很伤心绝望。 鹿茸的娘更是跪到孟允棠脚边，一个劲儿磕头求助。 陆云婷脸色就没好看过，这会儿看着孟允棠，也很不善。 孟允棠垂下眼眸，轻声道：“王妃才是正经的主子，我不过是领命行事。” 陆云婷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变成了警惕——尤其是她贴身的丫环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之后。 孟允棠大概也能猜到那丫环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给陆云婷分析和出主意。 但她没出声。 而鹿茸娘已经听懂了孟允棠的话，爬到了陆云婷脚边去，疯狂磕头求饶，只求陆云婷看在他们两口子为王府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就放鹿茸一条命。 陆云婷看着鹿茸娘涕泪横流的样子，抽回了自己的脚，不允许鹿茸娘触碰到。 然后，她冷冷道：“别的也就罢了，冤枉本王妃，便该死罪。” 鹿茸娘一听这话，险些瘫软在地上。 孟允棠则是微笑起来，夸赞一句：“王妃英明！” 陆云婷看过来，正好看到孟允棠明显扩大的笑容。 顿时，陆云婷也笑了一下：“这么说，棠姐姐你也觉得，她罪该万死？” “自然。”孟允棠毫不犹豫，“我本还担心王妃太过仁慈。” 下一刻，陆云婷笑容更深了几分，她叹了一口气：“棠姐姐如今戾气重了些。要我说，她也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未必不能给次机会。而且，毕竟一家子都是为府里办事，更该有几分体面。” “就当是为了王爷祈福，便免去她的死罪。她如今被打成这个样子，也算受了过。这事儿就揭过去吧。” 听见这话的鹿茸，简直是不敢相信，她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住陆云婷，半晌被她娘一拉之后，这才想起来，顿时疯狂磕头，连连谢恩。 要知道，她真是以为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 孟允棠看着眼前这一幕，抿紧了嘴唇，淡淡扫了一眼陆云婷：“王妃果然是菩萨心肠。” 说完这话，孟允棠就告辞离去，竟是一刻也没有久留。 她走后，陆云婷这才轻笑出声，听那声音竟还有点儿得意。 她满意看了一眼自己丫环，随后又道：“好了。咱们也回去吧。这里血腥味太重，恶心。” 那是一眼也没有多看鹿茸。 但鹿茸一家子，却跪到了陆云婷走远了，还不肯起来。 事情调查到了这个地步，算是断了线索。孟允棠回去后，面对杨嬷嬷的询问目光，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嬷嬷眉头一皱。随后拉着孟允棠去外头，悄声问怎么回事。 孟允棠将前后事情一说。 杨嬷嬷却立刻看出了端倪：“那鹿茸包藏祸心，为何要留着她的命？还把这个好名声给了王妃——” 孟允棠就知瞒不过杨嬷嬷，也就说了自己心里的打算：“我若要杀鹿茸，王妃必定会保人。一样也是杀不掉的。倒不如给鹿茸一个恩情，日后，再让她指认。那人再怎么藏，总归是在府里，我打算把鹿茸贬成低等丫环，让她洗衣裳。” 杨嬷嬷顿时扬眉：“你想让她自己去找那个人？” 洗衣房每日要收脏衣，送干净衣裳去各处院子，最能见到很多人。 孟允棠颔首：“她自己，应该也是想报仇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婚事自然不可能继续，府里也不会放人。还被贬为低等丫环，又受了皮肉之苦，没人比鹿茸更恨背后搞鬼的人。 而且…… 孟允棠轻声道：“况且，背后之人，说不得还想杀人灭口呢。” 鹿茸就是那个饵料，吸引着藏在水草深处的大鱼。 两样加起来，足以让孟允棠先放过鹿茸。 杨嬷嬷明白这一切之后，再看孟允棠的时候，便多了几分赞许：“这件事情，姑娘想得真周到。只盼着水落石出的那一日，早点到来。双喜她……也能好受些。” 提起双喜，两人俱是沉默下来。 孟允棠轻叹一声，“嬷嬷给双喜相看个好人家吧。别的不说，至少一辈子都不能欺负了双喜才好。” 杨嬷嬷勉强笑了笑：“这是必需的。有王爷在，谁敢欺负王府的人？” 可谁都知道，这到底也弥补不了双喜承受的和失去的。 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让自己好受些的做法而已。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49章 消息 当天夜里，孟允棠本想守着双喜，但魏怀川回来了，因此孟允棠就去了魏怀川跟前，只让霍春花寸步不离地守着。 因了担心双喜，孟允棠脸色难免带出几分来。 魏怀川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怎么，服侍本王都这样不专心？” 孟允棠看了一眼魏怀川，轻声道：“王爷，双喜这次的事情，让人后怕。” 魏怀川“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想不通，谁这样恨我。”孟允棠也是真心实意地求教：“王爷您觉得呢？” 魏怀川还真思量过这个问题。 他嗤笑一声：“无非是妇人手段。左不过是府里的人。” 外头的人，他盯得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但这次府里闹出这样大的事情，他心里也是不满意的——有一种阴沟里翻了船的不痛快。 而且，因为没叫人一直盯着，他还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这就更让人不痛快了。 但当着孟允棠的面，他是半点也未曾表现出来，只淡淡道：“日后心些就是。” 孟允棠应一声，轻声道：“我不过是在府里，尚且被如此对付，王爷在外行走，更要心。” 若说利益，没有谁比魏怀川牵扯到更多利益。 所以，魏怀川在外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而她这么忽然的一句叮嘱，倒让魏怀川有些糊涂了。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良久才道：“不必你操心。顾好你自己罢。” 接下来两人便再无别的话，魏怀川就像是故意一般，今日用孟允棠格外多——一会儿喝茶，一会儿研墨，一会儿又嫌灯芯太长…… 孟允棠忙得几乎没了工夫去想别的。 不过，让孟允棠松了一口气的是，魏怀川虽然在这些事上折腾她，但真到了睡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做。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孟允棠哪有心思做别的？ 第二日，双喜情况好了些。虽然那毒是解了，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但已经起来的症状，却得要一段时间恢复。 经过了一夜，双喜似乎也接受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在孟允棠过去的时候，甚至还能拉着孟允棠开玩笑了：“姑娘别担心我，我这次帮姑娘挡了灾，是因祸得福呢。从此以后，那不是想吃香喝辣就能吃香喝辣？绫罗绸缎都能穿得了——” 孟允棠爱怜地把她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只要你不犯法，就行。” 双喜昂头：“那我在府里要横着走！” 孟允棠笑：“好，只要你不怕撞墙上，就横着走！我保证不让他们笑话你。” 说笑了几句，双喜握住孟允棠的手，轻声道：“姑娘，府里太凶险，你要好好的。” 孟允棠应了一声，眼眶有些湿润。 从双喜屋里出来，孟允棠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一看见孟允棠来，顿时头皮都紧了几分，不自觉地就站直了身，等着孟允棠发话。 昨日那一幕，实在是给众人太深的印象了。 孟允棠先见了郑厨子。 郑厨子如今也有点怕孟允棠，眼神都带着闪躲。 孟允棠见状笑了笑，却没有多说——这种人，怕一点好。 她让郑厨子给王怀义带了两句话，又问王怀义那边有没有新消息。 这才得知，王怀义那边还真有了新消息。 陆家派人劫狱，却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其中，还有点王怀义的功劳。 本来，陆家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但王怀义提醒了官府那边，主动帮陆家“打草惊蛇”了一下。 于是，陆家那帮人，就直接都被抓了。还都是活口。 只要审问出些什么来，陆家是吃不了兜着走。 除此之外，王怀义还查到了一件事情，是当年那个守城将领的。从他女婿身上，王怀义一路顺藤摸瓜，摸到了不少东西。贪赃枉法就不用提了。 这次查到的事，是那将领和陆家的关系。那将领帮陆家杀过人。 被杀的人，还是一名进京述职的地方大员。 而那大员，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据说，那名大员本是要面见先皇，有机密要事要禀告。 结果刚进城，就被一个混三教九流的人给捅死了。起因是起了口角。 而那个人，之前正是将领的心腹——因了一点事，被革职了。结果就去混了江湖。 这种事情，定不会是巧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0章 翻案 孟允棠当机立断，微一沉吟后，直接就让郑厨子带话给王怀义，让王怀义想办法找到那名大员的家里人。 先皇已经故去，如今掌权的是魏怀川，那么，他的亲眷为他鸣冤，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会牵扯陆家到什么程度。 孟允棠这头说完，那头郑厨子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但这些话说完之后，郑厨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做别的，而是露出了一种期期艾艾的表情。 孟允棠一看就知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也懒得等他自己开口了，直接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郑厨子就露出了把心一横的表情来，紧张道：“以后这种事情，你们换一个人成不成？” 这带的话越来越多，而且内容也…… 关键是，他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这要是东窗事发，不用想就得算上他！ 孟允棠看了一眼郑厨子，语气缓缓：“不想干了？觉得危险？还是昨日吓到你了？” 郑厨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但表情出卖了他。 显然就是孟允棠说的这般。 孟允棠笑了，安慰了一句：“你也不必想这么多。有时候，上船容易下船难。既然下不去，何必多想呢？” 郑厨子一时之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孟允棠这话太直白了。 就差直接告诉他休想了！ 郑厨子快哭出来，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贪财答应了这件事情。 孟允棠不仅驳回了郑厨子，还警告了一句：“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 郑厨子更想哭了，无奈地应了一声之后，他头耷拉得如同鹌鹑一样去做事了。 孟允棠又去见了成兰。 经历了昨日的事情，成兰却好似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是平日的模样。 见到孟允棠过来，她也没停下手里的刀。 孟允棠先开口：“你想一辈子留在后厨吗？” 成兰闷头干活：“他们不肯教我。而且，王府也不会要女厨子。” 孟允棠失笑：“你只说想做什么就是，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想要我做什么？”成兰停下了手里的刀，抬头看住了孟允棠，脸上都是戒备。 孟允棠笑得更厉害了：“你很聪明。是真正的聪明，不是聪明。我的确想让你跟着我。替我跑腿办事，做饭切菜。” 成兰似乎没想到孟允棠说得这么干脆，呆了一呆后，下意识说了句：“活太多了。” “干得多，回报才大。”孟允棠笑笑：“你想要什么？” 成兰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直到这会儿被问起，才认真地想了一想：“我其实没什么想要的。我也不是非要当厨子。我就想……别再有人欺负我就行。” 孟允棠点点头：“那容易，跟着我，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成兰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有一天，王爷不宠你了呢？” 这种暖床丫环，一旦不受宠，连妾室都比不上。 孟允棠笑笑：“我不会一直是个暖床丫环的。” 成兰这回没有犹豫：“行。不过，我不想死。” “那就让别人死。”孟允棠言简意赅，十分果断。 成兰再一次愣住。 她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孟允棠，还是觉得这话不像是眼前这个瘦弱女子能说出来的。 但，成兰却觉得，这话让人莫名地心安。 “我去跟杨嬷嬷说一声，最快也得明日才能要你过来。”孟允棠叮嘱一句，然后离开厨房，慢慢悠悠去了杨嬷嬷那儿。将这件事情说了。 杨嬷嬷也有些惊讶：“不是说把如玫给你？你觉得不好用？” “如玫在府里好用。但出去，我还是觉得成兰合适。”孟允棠轻声道：“而且，成兰很聪明，在府里她也能护得住我。” 杨嬷嬷沉吟片刻，还是同意了：“那一会儿我让人告诉她一声。” 这事儿定下后，孟允棠让杨嬷嬷将鹿茸一家子都喊了过来。 鹿茸是来不了了，她如今身上有伤，昨天夜里还发起了高热，这会儿爬起来都困难。 但是她的爹娘都来了。 忽然被喊过来，夫妻二人憔悴的脸上都是紧张和不安。 他们显然是害怕昨日的事情没有完，或是府里要继续追责。 尤其是看到孟允棠也在的时候。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1章 明镜 孟允棠冲着夫妻二人笑了笑。 直接就把鹿茸爹娘吓得腿发软，差点就跪下去。 不过，虽然是没有跪下去，但他们夫妻二人还是止不住的求饶起来。 这一幕，杨嬷嬷都有点看不下去，出声呵斥一句：“孟姑娘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们这个样子做什么？真以为孟姑娘是闲着没事，天天咬着你们不放？” 这话算是给他们夫妻二人透了底。 他们总算是没那么害怕，转而诺诺地看着孟允棠，一副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其实还真是如此，除了求饶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孟允棠问了夫妻二人一个问题：“你们现在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这话把夫妻二人给问住了。 良久，鹿茸娘才叹了一口气：“姑娘这样问，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后还能有什么打算？我们这一家子，也就这样了……” 本以为让女儿脱离奴籍，找个好人家，将来老了，也算是有个依靠。 可没想到……鹿茸糊涂，竟然在这个时候断送了前途！ 想到这个，鹿茸娘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鹿茸爹这个时候补了一句：“昨日姑娘开一面，还替我们一家子说话，让王妃免了鹿茸死罪，这份恩情，我们一家都记在心里！从今往后，只要是姑娘的话，我们就没有不听的！” 孟允棠笑了。 鹿茸娘显然是没想明白这一点。所以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 但好在，鹿茸爹是个聪明人。 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于是，孟允棠就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鹿茸爹：“回头我让人给鹿茸送点好药材，让她快点养好吧。另外，洗衣房是个好去处。府里任何地方都能去——能不能报仇，就看鹿茸自己眼神好不好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鹿茸爹娘就不可能听不懂。 鹿茸娘有些惊讶，鹿茸爹却是有些迟疑：“姑娘，这事儿怕是不好办。真要认出来了，对方万一……我们势单力薄的，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竟然好似有些拒绝的意思。 孟允棠听见这话后就笑了：“放心，既然给了你们这个机会，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去死。”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我能保鹿茸一次，就能保你们全家。” 孟允棠这话一出，鹿茸爹就瞬间安定许多。 显然，他要的就是这一句保证。 鹿茸爹直接就跪下了：“听凭姑娘差遣。” “别的事也用不上，只这一件事情，让鹿茸自己看着办就是。有了消息，找我，或者杨嬷嬷都行。”孟允棠看了一眼杨嬷嬷，见杨嬷嬷没说话，便接着说下去：“别自作主张就是。否则弄巧成拙，只怕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们。” 鹿茸爹听懂了，连连点头：“这一次，我们绝不敢再有半点心思！” 孟允棠颔首：“明白就好。鹿茸身体恢复要些时日。回去好好照顾她吧。” 鹿茸爹娘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杨嬷嬷却看向了孟允棠：“你说，他们会不会到时候出卖你？” 孟允棠轻声道：“会见钱眼开的人，下一次还是会见钱眼开。” “所以嬷嬷要找人盯着点他们这一家子。尤其是鹿茸。”孟允棠笑笑：“毕竟，同一个地方摔两次，容易被笑话。” 杨嬷嬷也是颔首，目光却锐利。 两人又说了两句双喜的情况，孟允棠这才回去。 霍春花守了一天一夜，整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孟允棠让她去睡觉，自己来守。 然而霍春花却道：“我能行，姑娘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姑娘这几日都瘦了。” 孟允棠摸了摸自己脸，觉得不大可能。 双喜也道：“姑娘真是瘦了，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几日姑娘也别忘了喝药。” 孟允棠拗不过她们，只能去歇着。 如玫端着药过来，孟允棠喝了，随后，如玫压低声音道：“王妃昨日发了好大的脾气。回去之后，听说把花瓶都砸了。还骂了赵红缨。” 孟允棠颔首，没有什么意外之感。 陆云婷被冤枉了，心里必定是不痛快的。 这种情况，她不发火谁发火？ 而且经历了这件事情，只怕孟云婷更加想要和魏怀川合作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2章 成交 说来也是巧合。 陆家二房的嫡子被官兵入府带走的那日，正好就是陆云婷晕倒，太医过来诊断出身孕那日。 消息一传出来，简直是让整个京都的人都震惊非常。 一时此事被议论纷纷。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孟允棠正在给双喜涂药。 双喜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脸上那些痕迹，却并没有消退，如今需得日日抹药膏，至少不能让那些痕迹变得更加明显。 孟允棠抹得仔细，听如玫讲完了这件事情，手上也未曾有半点颤抖，就连眼神也没有半点波动。 倒是双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孟允棠，有些无措：“这……这……” 孟允棠出声：“别动，还有一点就抹完了。” 双喜僵硬着不敢动。 如玫也有点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没敢出声，就这么硬挺挺地熬到了孟允棠收了手，才算是完。 孟允棠这才看了一眼如玫：“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紧张的，王妃有了身孕，这是好事，你怎么倒好似很害怕？” 如玫喃喃：“难道你都没有觉得……觉得……” 难过两个字，却像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孟允棠笑了笑：“有什么好难过的。我这个身份，也不该难过。我已无法生育，王爷总要有后嗣。而且，王爷去哪里，去和谁生孩子，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 拦不得，也拦不住。 这种事情，只要魏怀川想，她的意愿痛快，本就微不足道，甚至抵不过一粒尘埃。 孟允棠这一番话，顿时让如玫她们更不知所措了。 如玫出声宽慰：“姑娘如此豁达，便最好。即便不如此豁达，也不要紧的。有什么不痛快的，跟我们说一说，发一发也使得——” 双喜也期期艾艾：“对，别憋坏了。” 孟允棠失笑，却也承她们的好意：“好。” 霍春花当时什么也没说，但是知道这件事情后，却在四下没人的时候，忽然跟孟允棠低声说了一句话：“姑娘想离开吗？” 听闻此言，孟允棠不由得诧异看了一眼霍春花：“何出此言？你知道——” 霍春花目光灼灼：“我只知道，若是姑娘想，世上没有地方能困得住姑娘！” 那铿锵有力的声音，那坚定的神态，倒把孟允棠给逗笑了，同时心里还有些感慨：自己都到了这个境地，自己都有些失了锋芒锐利，却没想到还有人如此信我。 正因为这份信任，孟允棠轻声开口：“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会离开了。” “那姑娘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我。”霍春花点点头，只如此一句，其余的话没有再多问一句。 孟允棠应一声：“好。” 不过，孟允棠虽然知道是演戏，但其他人却不知道。 所以，当魏怀川流水一样的赏赐进了陆云婷院子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反而都往孟允棠那边看了一眼。 府里之前最受宠的，就是孟允棠。 孟允棠这个时候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其他人感觉到不正常。 府里一时之间有了一种诡异感。 尤其是苏烟烟的气恼和愤怒，甚至病了这种情况，和孟允棠的那种该做什么做什么态度一对比，就更怪异了。 杨嬷嬷这个知情者，甚至都忍不住提点了一句：“要不，姑娘也休息几日？” 孟允棠失笑：“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离府几日？” 这个事情，杨嬷嬷就无法做主了：“不如今天晚上请示一下王爷？” 孟允棠晚上就真去问魏怀川：“府里人都觉得我该气恼，不如我干脆出去住几日？” 魏怀川掐住孟允棠的腰，有些不满：“专心。” 这种时候，竟还敢分心——魏怀川嘴上没再说什么，行动上却很实诚地表达了他的情绪。非要让孟允棠再也没有工夫去想别的。 最后，孟允棠不得不颤着声音求饶，他这才算是放过了她。 但翌日他起身时候，却留下一句：“今日她要进宫，你陪着她一同去。” 孟允棠：…… 她不禁反问魏怀川：“这个时候让我出面，怕是不合适？” 魏怀川冷笑一声：“谁出的主意？既是做了，总要做好。否则——” 他看了孟允棠一眼，目光自带威胁。 孟允棠秒懂：“是是是，若是办不好，王爷杀我全家。” 魏怀川微微一顿，又扫了一眼孟允棠，最后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看那架势，竟还有点生气的味道。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3章 手段 对于孟允棠要跟着陆云婷进宫的事情，陆云婷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有点儿松了一口气——如今，陆云婷是真有点怕自己这个姐姐的。 怀揣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她无时无刻都害怕被看穿。 不过，陆云婷坦然接受，其他人却是只觉得怪异。 尤其是赵红缨——她不知陆云婷的身孕是假的，只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就不怕孟允棠起了什么歹心吗？ 不过，想到这一点，赵红缨原本的急切又偃旗息鼓了：反正陆云婷都不怕，自己何必多嘴？就算后头太后娘娘问起来，也能推脱给陆云婷这个蠢货。 孟允棠就这么跟着陆云婷进了宫。 说起来，也是很久没进宫了，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陆云凤了。 比起从前的容光焕发，陆云凤这次显得多少有些憔悴和疲惫。 尤其是眉心，分明萦绕着一种焦虑。 想想也是，陆家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陆云凤还能心情舒畅，就奇怪了。 不过，陆云凤在看见了孟允棠那一瞬间，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她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孟允棠：“王爷不会是将你给了云婷，让你服侍云婷吧？” 孟允棠眼眸低垂：“王爷倒没有这样的吩咐，只让我必须跟着王妃出门，让我好好护着王妃。若王妃出事，他便杀我全家。” 这话说得真是……直白。 以至于陆云凤愕然片刻之后，就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孟允棠：“那你是什么感觉？” 孟允棠看了一眼陆云凤，没有否认：“太后既然都猜到了，何必多问呢？” 陆云凤颔首：“有你护着云婷，哀家倒是放心许多。” 她转而和陆云婷说话，满脸的笑容和爱怜：“想不到你竟这个时候怀了孕。倒正是时机。” 陆云婷摸着肚子，一脸娇羞：“我与王爷好好谈了谈，认了错，又和王爷饮酒，王爷就……我也没想到，就这么有了身孕。这是老天爷给我的珍宝。” 她这样一说，别说孟允棠，就是陆云凤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孟允棠想的是：这撒谎不眨眼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自己还真看了陆云婷。 陆云凤则是心口发酸，还隐约生出了几分妒忌来。 但陆云凤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不适，只含笑看着自己妹妹：“王爷是什么态度？我听太医说，胎像很好。” 陆云婷笑了：“是很好。王爷很高兴，对我也十分好。我觉得，等这个孩子落地，王爷和我，大概也能冰释前嫌。姐姐放心，我一定会让王爷好好辅佐陛下的。” 她说这句话，纯粹是想打消陆云凤的忧虑。 陆云凤听了，目光在陆云婷的腹处停留，随后笑了：“有你在，我自然放心。原本我们也是这个打算。毕竟，你是陛下的亲姨母。自然是为他着想的。” 孟允棠却从里头听出了一点别的东西——这不是陆云凤表露出来的，但孟允棠却忽然想到了。 而且细细一琢磨陆云凤的话，更不难感觉到。 陆云婷的确是用来拴住魏怀川的没错。 但……陆云凤可能并不想要陆云婷有自己的孩子。 孟允棠想明白这一点，心里只觉得发冷：这可真是……冷血啊。连自己的亲人都在不停地算计。 不多时，陆云凤留陆云婷用饭。 但孟允棠却出来拒绝了：“王妃现在口味有些变化，不适合在外头留饭。还是回府里吃吧。” 陆云凤似笑非笑：“允棠，你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头了？哀家这里，难道还不安全？一会儿陛下也过来，他们二人也好久没见——” 陆云婷听了这话，还真有些意动。 但孟允棠板着脸，沉声道：“我不敢拿我全家性命开玩笑。” 陆云婷听见这话，也就冷静下来了，当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也就说不吃了，还是回去吧。 陆云凤没有挽留，只笑着道：“允棠你这般，哀家倒放心了。不过你也辛苦，哀家该好好赏赐你。” 孟允棠谢了恩。 随后就跟陆云婷出了宫。 上了马车，陆云婷便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姐姐会对我出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4章 离间 孟允棠听见这话，便转头对着陆云婷笑了：“为何这样问。” 陆云婷迟疑片刻，还是摸到了肚子上：“我不知道，我就感觉你拦着我不让我留下，肯定有原因……” 还有就是陆云凤看她肚子时候的目光，不知怎么的，总让她觉得有一种背后一寒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她姐姐没错，可又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于陆云婷的迟疑，孟允棠并没有多说，只沉吟片刻后道：“我只是按照最稳妥的办法办事，至于太后娘娘想了什么，我不知道，更不确定。” 顿了顿，孟允棠低声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在战场上学会了一个道理，就是……任何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你有问题的事情，就算看起来再完美，也是有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陆云婷能听进去多少了。 孟允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缄默不言，只让陆云婷自己琢磨。 陆云婷也没有再多问，自己想了一路，最后下车时，对着孟允棠轻声说了句：“以后还请棠姐姐多多提点我才是。” 这个秘密是决不能被发现的。 否则不只是身败名裂的窘境，而是粉身碎骨的绝境。 回了府里没多久，孟允棠就收到了来自宫里的赏赐。 是陆云凤给的。 除了给孟允棠的，还有给公主魏灵儿的。 衣裳首饰玩具，足足两马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长的女官，说是来教导魏灵儿规矩的。 当然，到底是教导规矩，还是安插眼线，控制魏灵儿，那就不好说了。 孟允棠这边的赏赐，中规中矩，布匹，香料，点心，还有些香囊手帕，簪子耳环的东西。 不多，也就是个寻常赏赐。 孟允棠将所有的东西翻看了一遍，最后拿起了那个精美的香囊，然后拆开来。 香囊里面有几枚香丸，孟允棠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了闻，很快就分辨出了其中几种——嗯，有麝香。 这个香囊，怕是孕妇闻不得吧？ 陆云凤做得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除了香囊，其他东西倒没有什么问题，孟允棠都留下了。 香囊里的香丸替换成宁心静气的后，孟允棠顺手就挂在了腰间。 不管怎么说，是不是陆云凤，反正先配合一下，肯定没问题。 晚上，魏怀川回来，孟允棠就将香囊的事情说了，另外也将魏灵儿那边的事情说了：“公主很戒备，不想让任何人留在她身边。” 魏怀川连思考都没有：“那也留下。锻炼一二。” “至于香囊，让人做个一模一样的戴着吧。”魏怀川扯下了孟允棠腰间的香囊，直接扔到了墙角去。 随后，魏怀川就带着孟允棠去陆云婷那边做戏了。 毕竟，对外宣称是十分在意，那肯定要多去几趟的。 陆云婷显然也是真想把握住机会，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看到跟在魏怀川身后的孟允棠后，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好不容易落了座，陆云婷端出一壶酒来：“王爷，这是今年刚出来的桃花酒，入口绵柔，带着浓烈桃花香——” 孟允棠看了一眼酒壶，觉得那里头十有八九是下了药的。 魏怀川没动，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瞬间明白了，当即就主动开口，一板一眼的拒绝：“王爷今日吃了点养身的药，不宜饮酒。” 陆云婷：…… 她尴尬地放下了酒壶：“既是如此，那便算了。” 不过，除了酒之外，还有几道菜也是让人惊叹。 其中一道牡蛎，鲜美扑鼻。 另外还有一道炖鹿筋—— 孟允棠都不敢看魏怀川了：陆云婷这是觉得魏怀川多虚呢？ 用饭时，陆云婷明显殷切，频频劝魏怀川多用这两道菜。 魏怀川面色不改，倒真用了不少。 孟允棠都怕他当时就流鼻血。 好不容易用完了饭，陆云婷又请魏怀川去赏月。 孟允棠本来还想看好戏，不过收到了魏怀川的信号后，就只能开口：“王爷还有堆积的政务没处置，该回去了。” 魏怀川便道貌岸然起身离去，孟允棠跟上。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背后上的两道灼烫的目光——估计是恨死她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5章 心机 不过孟允棠很快就没有工夫去顾及陆云婷是不是恨自己了。 因为魏怀川的目光，远比陆云婷的还要灼热滚烫。 不过是另外一种灼热滚烫。 一夜春恩雨露，端的是催花折媚。 孟允棠万万没想到，陆云婷的那些精心准备的菜式，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魏怀川是不可能流鼻血的，反而腰都快断了的是她。 孟允棠愣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不说，醒了也浑身酸痛，比起从前操练都差不多。 就这，魏怀川还有些嫌弃不满：“你也该重新练起来，体力太差。” 想到这句话，孟允棠简直想捂脸。 如玫笑容古怪：“要说得宠，还得是咱们姑娘。” 孟允棠摆摆手，有气无力，爬都爬不起来：“这宠爱，谁想要谁拿去。我是真的不想再要了。” 如玫吓了一跳，几乎要伸手来捂孟允棠的嘴：“快别这么说话，我的好姑娘，让王爷听见，还了得？” 孟允棠便不说了。 但心里却多少有几分诧异：这……难道如玫不会告诉魏怀川？ 按理说，魏怀川放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魏怀川的眼睛才对。 孟允棠可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资本收买魏怀川的人。 如玫显然也觉察到了孟允棠的心思，笑了笑：“我总是盼着姑娘和王爷好的。姑娘和王爷好，咱们这些人才能好。” 倒很实在。 孟允棠也就不纠结这个事情。转而起来洗漱吃饭。 刚吃过饭，就被请去赏花——说是宫里刚送了一盆牡丹来，很是稀罕的品种，叫大家一起都去。 柳莹儿，苏烟烟，孟允棠，都在被邀之列。 现在其他人都到了，就等着孟允棠——如玫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儿忘了禀告，压低声音提醒：“这都来请第三回了。” 孟允棠明白了：鸿门宴嘛。 不过是不是鸿门宴，该去还是得去的。 孟允棠想了想，也不特地打扮了。就这么地穿着丫环装，素面朝天地去了。 那素淡地样子，倒是很好的遮盖了容貌的出彩，显得平凡多了。 她这么低调地过去，其实也就是想给大家一个信号：自己就是个普通丫环，别针对。 但事与愿违。 昨日的事情，显然陆云婷都记到了孟允棠的身上。 一看见孟允棠来，陆云婷就皮笑肉不笑地看过来：“可算是醒了。昨日看来是服侍王爷太累。” 一时之间，屋里人的神色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其中苏烟烟目光和脸色都冷了下来，看着孟允棠那样，简直像是想杀人。 孟允棠自动无视掉了苏烟烟的目光，对着陆云婷微微一笑：“王爷昨晚从您这里回去，处理政务处理到了半夜，故而才起得迟了。” “也是王妃体恤，否则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这样放纵。”孟允棠还的恭维了一句。 苏烟烟轻哼一声：“马屁精。就知道缠着王爷。” 柳莹儿看了一眼陆云婷的脸色，笑着打了圆场：“想来王爷政务太忙。毕竟最近事是真多。” 想想可不是么，陆家的事情，还有蓄养流民的事情，连带着牵连出不少的贪污圈地案——再加上原本的政务，能不忙么？ 她这样一说，陆云婷也想起来了，顿时脸色好看许多，不过仍旧没有松口放过孟允棠的意思，只似笑非笑看了孟允棠一眼，又看了一眼赵红缨。 赵红缨坐在那儿，脸色很不好。 她的腿还没好，如今行动都不利索，坐在这里，简直煎熬。 可陆云婷让她来，她还不得不来。 孟允棠好似故意一般：“赵姑娘的腿怎么样了？昨日王爷还想起来了，让我来问问呢。” 这下，陆云婷的脸色更难看了。 也稍微想起来她和孟允棠好像才是盟友。 而她真正的敌人，是赵红缨。 孟允棠再得宠，对她的地位造不成威胁。 但赵红缨…… 没准将来就会将她取而代之。 孟允棠笑容浅浅，闲庭自若地喝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花架上的绿牡丹，轻声点评一句：“这绿牡丹倒是难得，若不是沾王妃的光，我们还真欣赏不到这样的品种。” 陆云婷笑容得意：“这是宫里的贡品。寻常人家，哪里得见。” 苏烟烟娇笑：“倒也不是，这株品相的确好，但我曾听说，孟相曾经得过一株墨牡丹，花开时节，天下名仕都纷纷递帖，只求一观。”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6章 意义 苏烟烟说完这话，屋里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就又瞬间降低下去。 尤其是陆云婷，刚挂上的笑就彻底掉了。 她冷冷道：“倒是我忘了。棠姐姐自是见多识广，早就见过的。” 苏烟烟含笑道：“就算孟家给不到的，王爷也会给到。当年，王爷多在意她啊。恨不得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 每当苏烟烟说一句，陆云婷的脸色就难看一点。 赵红缨更是神色复杂。 就是苏烟烟，也不痛快。 孟允棠听着……其实也不痛快。 最后，孟允棠叹一口气，“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苏姨娘也说了，当年嘛。苏姨娘当年艳冠群芳的时候，不也是风光无限。” 谁还没个当年呢。 一提到苏烟烟的当年，柳莹儿一个没忍住，就说了句：“可不是？一年前，苏姨娘的花车巡城，多风光啊。我这辈子头一次见那阵仗呢。” 苏烟烟怒瞪了一眼柳莹儿，阴阳怪气起来：“柳姨娘也是名气大得很，谁不知道呢。” 柳莹儿半点不恼，笑盈盈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和苏姨娘你，我还没资格进府呢。” 苏烟烟反而被气得没了话说—— 孟允棠笑盈盈看着，觉得还真是怪有意思。 要不，从前她也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呢，说来说去都是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苏烟烟眼角余光看到了孟允棠的笑脸，顿时没好气：“有什么好笑的？” 孟允棠实话实说：“笑苏姨娘你非要跟一个丫环过不去。我往日再风光，再见多识广，如今也是个丫环，都不必说王妃，就是苏姨娘，也比我强不少。” “有的东西留不住，那也是白搭罢了。”孟允棠一声叹息，“如今我是什么都没有。” 柳莹儿从中听出了几分落寞寂寥来，猜想孟允棠就算是想得开，可也会触动心神，难免难过。 她有心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侧目看了一眼陆云婷后，到底又把话咽了下去。 倒是赵红缨这个时候语气古怪说了句：“你倒是想得明白，可不是么？从前再风光，如今也不过是个丫环。既是丫鬟，哪有坐着的道理——” 她看了一眼陆云婷，多少有些怂恿的意思：“听闻以前孟允棠多才多艺，我还没见识过呢。” 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这不仅是拿孟允棠当个丫环了，更是当孟允棠如同街头卖艺一般——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陆云婷竟还有些明显的意动。 孟允棠看住陆云婷，提醒她一句：“王妃现在怀着孕，还是应该平和些，有些东西，就不必了。” 陆云婷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和孟允棠还是合作关系。 有些事儿，的确是不合适做。 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苏烟烟，冷笑一声：“苏姨娘给人表演惯了，如今倒是光想看人表演了。不过我们府里却不兴这个。赏花就好好赏花罢。” 孟允棠含笑看住苏烟烟，眉头微挑：如何？ 苏烟烟垂下眼眸，虽没再说话，但脸色明显不服。 孟允棠嘴角噙着一丝笑，慢慢悠悠开了口：“其实，我倒觉得，如此良辰美景，看些赏心悦目的东西，还是有助于王妃养胎的。听闻苏姨娘的歌舞是一绝——” 她笑看住陆云婷：“咱们府里，也只有王妃和王爷能使唤得动苏姨娘。我们也只能沾王妃的光了。” 陆云婷有些意动。 孟允棠也不继续说话，只耐心等着。 最终，陆云婷还真就看向了苏烟烟。 苏烟烟瞬间气得站起身来：“我是王爷请进府的，不是花钱买进来的！王妃要折辱我之前，也该想想！” 孟允棠恍然：“原来苏姨娘知道这是折辱啊。我回头去和王爷讲一讲。” 柳莹儿捂着嘴笑：“苏姨娘这是不拿王妃当主母呢。怎么，给王爷唱得跳得，给王妃唱跳就成了折辱了？王妃是不够尊贵体面不成？竟是不配了？” 赵红缨也冷笑：“一个卖笑的，倒真觉得自己清高了。” 苏烟烟这回是真气住了，完全没了冷静：“柳莹儿你胡说什么？！” 柳莹儿无辜眨眼：“我胡说了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7章 态度 柳莹儿本来就长得一副正经清纯的样子，这会儿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孟允棠笑着喝茶吃点心，乐得看戏。 而苏烟烟不管怎么气急败坏，最终还是敌不过陆云婷的一句：“苏姨娘，此处也没有外人，我看不如就让我长长见识吧。自家姐妹，也不必想那么多。” 陆云婷含笑看着苏烟烟。 只是那笑容算不得多和善，甚至有欧点儿阴森森的意思。 苏烟烟哪里不明白陆云婷这是什么意思？ 她牙都要咬碎了。 可陆云婷再不受宠，如今肚子里怀着魏怀川的孩子，名义上是魏怀川的妻子——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 苏烟烟想到这里，又愤恨看了一眼孟允棠，将这笔账都算到了孟允棠的身上：若不是孟允棠这个贱人，自己怎么会被陆云婷如此针对？而且，如果孟允棠死在牢里，那自己就能一直享有魏怀川的宠爱！ 孟允棠感受到苏烟烟的目光。 但并不是那么在意。 苏烟烟从未想过要和平相处，那她也不必客气。 孟允棠就这么嘴角含笑，稳坐在那儿，一个眼神也没给苏烟烟。 倒是陆云婷看着，觉得很有意思，笑容更深地催促一句：“苏姨娘不愿意吗？” 苏烟烟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点笑来：“自是愿意的。” 不过，苏烟烟刚舞动了几下，一个急旋之间，身子一歪，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众人都吓得惊呼了一声。 “哎呦，哎哟。”苏烟烟倒在地上，眉头紧蹙，抱着自己的脚踝，那样子看着就疼。 孟允棠扬眉，一眼就看出苏烟烟这是故意的。 不过，难不成苏烟烟还真觉得魏怀川会因为心疼，给她做主？ 陆云婷虽然看不出苏烟烟是不是故意，但她觉得很晦气，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姨娘这么不情愿给我一展舞姿呢。” 赵红缨冷笑一声：“苏姨娘真不怕疼。” 柳莹儿当和事佬：“王妃，我看还是给苏姨娘请个大夫吧。不然传出去，还以为咱们府里苛待姨娘呢。” 被这么一提醒，陆云婷顿时反应过来，当即就让人去请大夫，又让人将苏烟烟送回自己的院子去。 自然，这一场赏花鸿门宴也就不了了之。 孟允棠回去的时候，和柳莹儿一前一后离开的。 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柳莹儿在那儿等着她。 孟允棠笑了笑：“柳姨娘有话要说？” 柳莹儿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苏烟烟这么做，怕是别有心机，你要心。我看她最恨的就是你——” 孟允棠也看得出来，琢磨片刻后就道：“那就看看她想做什么了。” 柳莹儿颔首：“反正你心。王妃这头，你也要提防。” 提醒完了孟允棠之后，柳莹儿生怕人发现，就赶忙走了。 而孟允棠则是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若有所思地皱了眉头。 回了自己院子后，孟允棠就让霍春花出去一趟，替自己去王记蜜饯铺子买点蜜饯。 王记蜜饯铺子，是王怀义的产业。 也是孟允棠可以联系到王怀义的方式之一。 事情紧急，孟允棠不想等，就可让霍春花去那儿。 霍春花压低声音：“到时候说什么？” 孟允棠轻声道：“让他查一查苏烟烟这个人。尤其是之前苏烟烟身边的一些事儿……” 霍春花还是很敏锐地，很快就反应过来：“您怀疑双喜的事儿和苏姨娘有关？” “没有证据，不可乱说。”，孟允棠平静道：“先查一查。” 霍春花便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孟允棠也只能耐心等着。 倒是晚上苏烟烟那边，给了孟允棠一个“惊喜”。 魏怀川刚回来。苏烟烟就就派人过来请魏怀川过去。 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魏怀川商量，请魏怀川务必过去一趟。 孟允棠想看看苏烟烟到底要做什么，因此就主动开口：“天黑路远，我给王爷掌灯。” 魏怀川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孟允棠，倒没反对。 孟允棠知道被看穿了心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取了琉璃灯就给魏怀川照亮，一路进了苏烟烟的院子后，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跟着就进了屋。 丫环拦都拦不住。只能怒瞪。 孟允棠假装没看见。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6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8章 请辞 苏烟烟看到孟允棠的时候，呼吸都窒了一下。 但也看出了孟允棠的想法——这是想看热闹呢！ 苏烟烟心里头冷笑一声，但对上魏怀川的表情后，却完全是一派抿着嘴唇，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强忍着眼泪，对着魏怀川致歉：“王爷恕罪，我这伤了腿，却没法起身给王爷行礼了。” 魏怀川手一挥：“既如此，那就不必多礼了。腿怎么伤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着还像是那么一回事，但……神色连变化都没有。 孟允棠总觉得，魏怀川只怕是想听听热闹。 或者说是想看看苏烟烟要闹出什么乐子。 更甚至，魏怀川可能还猜到，这其中还有她的关系？ 苏烟烟却摇头：“不重要了。今日请王爷过来，是有事想和王爷商量。” 说完这句话，她幽怨地看着魏怀川，问了这么一句话：“是不是如果不这么说，王爷都快忘了我这么一号人？” 面对美人的怨怼，魏怀川却依旧半分愧疚或是心疼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坐在了床榻边上，微微扬眉：“想本王了？” 苏烟烟声音娇软，眼睛里的怨气更加明显了：“想又有什么用吗？王爷不肯过来，我还能强绑着王爷来么？” 她眼眶微红，眼里带着点点水光，头发没挽起来，就这么仰头看着魏怀川，完全呈现出自己的弱势来。 孟允棠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是真不如苏烟烟。 苏烟烟这样一弄，她作为女人，看着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来。 这种善于利用自己优势长处的行为，还是值得人学习。 魏怀川面对美人，认错很快：“是本王太忙，忽视你了。” 孟允棠忍不住悄悄偷看魏怀川：魏怀川现在这么会哄女人了？ 苏烟烟却难得尖锐犀利起来：“王爷忙着和孟姑娘卿卿我我么？” 气氛陡然尴尬。 苏烟烟垂着眼眸，有些吃醋恼怒的味道。 孟允棠觉得怪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被人戳破，多多少少也有点儿让人觉得怪不自在的。 至于魏怀川……孟允棠悄悄看过去，却见他神色自若。 孟允棠一时之间无言：这个人，脸皮厚得真是没话说呀。 魏怀川却似笑非笑看一眼苏烟烟：“就为这个不痛快了？” 这么一句也不知是指责还是调侃的话，成功让苏烟烟噎住了。 就连孟允棠都呼吸一窒——换个位置想想，如果自己是苏烟烟，真的会忍不住反问：什么叫就为这个？ 苏烟烟的脾气还是比孟允棠好的。 她只是幽怨地看了一眼魏怀川，而后深吸一口气，平静道：“罢了，本来就是妾太过执着。有些事儿，是强求不来的。” 苏烟烟说完了这话，就是一声轻叹。 她重新抬起头，看住魏怀川，朱唇轻启：“王爷还是送我走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孟允棠还真就惊讶了：苏烟烟是真想走还是……以退为进？ 魏怀川也微微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很久，他扬眉问了一句：“你想去哪里？” 听这个意思，竟是同意了？ 这次顿住的，就是苏烟烟了。 不过，她也很快开口，近乎赌气一般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王府里不受待见，那就回去当花魁！” 孟允棠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当花魁也不错的。比在王府强。当然，除非苏烟烟和柳莹儿一样，觉得就想混个安稳，那还是王府清静点。 魏怀川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苏烟烟就这么等着。 孟允棠猜不到魏怀川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但肯定不会被苏烟烟牵着鼻子走。 果不其然，魏怀川思忖片刻后就颔首：“走可以，回去当花魁也可。你看是你自己把赎身钱给本王后自己过去，还是本王直接把你卖回去？” 孟允棠差点一口口水哽住自己：这都叫什么话？魏怀川他也不怕这话传出去，他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 苏烟烟更是没想到魏怀川会如此说。当即都傻了。 她愣愣看着魏怀川，眼里的眼泪终于掉出来：“王爷果真是厌弃了我？还是为了孟姑娘死心塌地，要守身如玉？” 孟允棠又一次哽住了。 这两人说话，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啊。 魏怀川的表情冷下来，语气也冷下来：“本王不喜欢旁人跟本王耍心机。你有什么事情，便直接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59章 告状 当魏怀川这样说话的时候，气氛就已经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了。 而是感觉谁要是开口，怕是下一个呼吸就得死在这里。 孟允棠反正是不用开口，心里也不真怕——但是对苏烟烟倒是挺担心的：苏烟烟要是直接认怂的话，那后头的事情，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苏烟烟也是真被魏怀川的气势给吓住了，停顿了很久，才开口说话：“王爷觉得，我是在耍手段？” 魏怀川声音平静，反问道：“难道不是？王府可曾不许你出了？还是本王叫人盯着你了？” 言下之意：要走何必等现在？ 孟允棠觉得这话真是能噎死人。 苏烟烟果然被噎住。 其实，就连孟允棠都能知道苏烟烟这是别有目的，魏怀川岂能不知？ 魏怀川又不是那些被苏烟烟迷得晕头转向的恩客们。 良久，苏烟烟哽咽道：“倒是我该直接走，平白留下说这话，想着往日情分，心里还有奢望，竟盼着王爷心疼我！” 魏怀川皱眉：“本王最不喜人哭。有什么话，直接说。” 那是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 苏烟烟又是一噎。 但凡这会儿她有点骨气，也该直接喊丫鬟收拾东西，然后高调离开王府。 可苏烟烟最终还是哽咽着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要把火烧到孟允棠身上来：“我不过是开了句玩笑，孟姑娘何必针对我？孟姑娘高门贵女出身，难道竟比我这苦命人还要气么？” 孟允棠简直被这话给惊住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反问：“谁规定的出身好，就该宽容大度了？以德报怨这种事情，谁愿意做？” 魏怀川根本不管这种事情，反而乐得看戏，那副平静悠然的样子，让人见了拳头发痒。 苏烟烟却不理会孟允棠的反问，只看向魏怀川，哭得是伤心无比，梨花带雨。 孟允棠一个头两个大，有一种憋气感。 而且，看着魏怀川那样，她就更加憋气了。 所以，孟允棠决定把魏怀川也拉下水，免得他在旁边看戏。 孟允棠似笑非笑也看住魏怀川，慢慢悠悠开口：“王爷莫不是在享受苏姨娘这般为了王爷哭哭啼啼，妒忌吃醋？刚才不是还说讨厌女人哭？” 顿了顿，她冷笑一声：“改明儿我把王爷这个癖好告诉王妃她们，想来她们为了博王爷的心，也是愿意哭一哭的。” 魏怀川抬眸扫了一眼孟允棠，却不接招，反而笑了一下：“既是和你有关，那你来说说，这件事情，当怎么处置？” 孟允棠只感觉像是被扔到手里一个烫手山芋。 她道：“我一个丫环，哪有这个资格管主子们的事？要不，王爷去问问王妃？说起来，今日王妃也挺不痛快的，我都怕动了胎气呢。” 提起这个，苏烟烟难得紧张了一瞬，也不用魏怀川回答，就先开了口：“王爷，王妃那边，若是王爷觉得有必要，我去跟王妃赔礼道歉就是。不管如何，王妃毕竟身怀有孕。” 顿了顿，苏烟烟又看一眼孟允棠：“就是有些人利用王妃，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的孟允棠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茫然：难不成苏烟烟绕了这么一大圈，目的其实是为了自己？ 那这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魏怀川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他就这么看着苏烟烟，好似看穿了她心底的所有念头。 苏烟烟忍不住别开了目光，甚至因为太快，所以显得有些狼狈。 但是她没有说别的，显然就是要将这件事情都算到孟允棠一人身上。 魏怀川不紧不慢：“那要你说，该怎么处置呢？” 苏烟烟抬头，眼底是狂喜，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已经想到了最恶毒的方式去对待孟允棠，但是最终她还是冷静下来，想到魏怀川对她的宠爱，便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念头缓缓压了下去。 最终，苏烟烟轻声开口：“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该以儆效尤，不如王爷就将她禁足三个月吧。” 禁足三个月，目的不是在孟允棠能不能出门，有没有受罚，而是在于魏怀川就不能宠幸孟允棠。 这样一来，她们其他人，可不就有机会了么？ 孟允棠觉得，苏烟烟还真是不蠢。 不过，魏怀川会如何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0章 好日子 魏怀川微微扬眉：“只是如此？” 苏烟烟顿时紧张：“难不成王爷连这般都不愿意？” 然而魏怀川吐出两个字：“太轻。” 孟允棠气笑了。而且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可没忘记，魏怀川心里还是恨她的——自己和魏怀川这个关系，和从前是不一样的。 苏烟烟听见这话，则真的是狂喜了，当即毫不犹豫：“那就让她每日跪着抄一个时辰的佛经，替王妃和孩子祈福罢。” 每日跪一个时辰，三个月下来，也是挺受罪的。 苏烟烟可以说是真绞尽脑汁想这个惩罚了——这种不伤根本只折腾人的手段，不至于被魏怀川否定。她也是真从之前那些事情里涨了教训的。 也摸到了魏怀川的底线。 魏怀川点点头：“倒是个好法子。” 苏烟烟眼眶还因为刚才的哭泣而红肿着，这会儿却因为魏怀川的这么一句话喜不自胜，笑容压都压不住。 对于这个结果，孟允棠不意外，却也有点麻木，心道：魏怀川你就没有一点新招数？ 结果下一刻，魏怀川便淡淡道：“苏姨娘以下犯上，挑拨是非，惹王妃不痛快，从今日禁足三月，每日跪着抄佛经一个时辰，为王妃祈福。” 说完这话，他在孟允棠身上扫了一眼，冷冷道：“不过放你宽松点，就生出许多是非来，从今日起，便老实呆在院子里，寸步不得离。每日罚半个时辰马步。” 孟允棠的喜悦，竟没维持住三个呼吸。 好，很好。孟允棠深吸一口气，感受那快要冲到天灵盖的怒气，又一点点把火气压下去。 扎马步就扎马步，只当是锻炼！ 苏烟烟的眼泪已经又下来了：“王爷。” “本王还有事。苏姨娘好好反省吧。”魏怀川扫了一眼苏烟烟，随后补了句：“苏姨娘想回去也可，直接走就是。”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苏烟烟一口气噎住，却到底不敢赌气接上一句“走就走。” 只兀自气得发抖。 而且还只能等到魏怀川和孟允棠出了她的院子，她才敢将枕头抓起来，猛地砸向了门口：“魏怀川，你混账！” 丫鬟在旁边，一句话帮腔的话也不敢说，反而只能轻声劝：“姨娘别恼，其实就算王爷一直不过来，咱们吃穿用度也是不差的，比起在楼里——” 做花魁固然风光，可哪里又是真的好呢？ 那些人砸的珍宝金银固然多，可有几个能到苏烟烟手里？ 反倒是每日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强打起精神来接待客人。 那滋味，怎么可能好受？ 苏烟烟却好似疯了一般，恶狠狠瞪着丫环，咬牙切齿：“用不着你提醒我！住口！” 丫环便闭口不言。 苏烟烟将床榻上的东西扔了个遍。 丫鬟一言不发默默地捡。 苏烟烟发完了脾气，人也缓过来一些，因力气耗尽了，便靠在软枕上，冷冷地说了句：“孟允棠必须死。但我们不能再直接出手了，需得找个帮手才好。” 丫环轻声道：“可王妃瞧着和那孟允棠现在关系也不错，恐怕不会和咱们合作。” 苏烟烟笑了几声：“王妃不会，可有人会啊。那赵红缨，不就是想弄死孟允棠吗？” 丫环一颤：“可赵红缨已经失败了一次。而且，咱们怎么说动她——” 苏烟烟容貌肖似孟允棠。 赵红缨的性情肖似孟允棠。 两人之间，其实应是互相竞争的关系。 赵红缨肯定不会和她们合作。 苏烟烟轻声道：“只有孟允棠死了，我和赵红缨，才有出头之日。她但凡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是最紧要的。” 她们之间的争斗，大可以放在后头。 当务之急，是弄死孟允棠。 孟允棠自然不知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苏烟烟就打算和赵红缨联手了。 她这会儿正忍不住问魏怀川：“王爷这是故意折磨我么？这种事情，王爷心知肚明怪不得我。” 魏怀川的语气是漫不经心地，他闲庭信步一般走着，随口就来：“本王心疼美人罢了。” 孟允棠发笑：“那就拿我撒气？” 魏怀川轻笑：“不过是让苏姨娘消消气罢了。你一个丫环，罚了就罚了。” 孟允棠彻底没了脾气：“王爷真是越发不讲究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2章 危机 对于孟允棠的嘲讽，魏怀川不置可否，一脸平静和坦然。 孟允棠轻哼一声。 魏怀川淡淡开口：“如此对上不恭敬，下午再加半个时辰。” 孟允棠这下不吱声了。 魏怀川的背影，不知为何看上去格外透出一股愉悦来。 孟允棠撇撇嘴，随后却又唇角往上翘。 一路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反正对孟允棠来说，竟也习惯了。 第二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府里关于苏烟烟要离府的流言，竟传得沸沸扬扬。 如玫来跟孟允棠她们分享这个事情的时候，成兰正跟霍春花两人听孟允棠分派活儿。 孟允棠一个丫鬟，如今倒有了三个丫鬟服侍，其中还不算双喜。 双喜虽暂时没挪出去，但等她好些，就要挪出去，然后专心养一养，之后就要准备出嫁。 杨嬷嬷动作极快，已经在给双喜物色挑选合适的夫婿了。 至于成兰和霍春花——用如玫的话说，哪一个看着也不像是做丫环的料。 霍春花更喜欢舞刀弄剑的，虽然活儿也干得挺好吧，但一眼看过去……还是不像丫环了。 至于成兰，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闷头干活的主。 如玫很自觉地想：如今真正能指望得上的，也就我一个人。 孟允棠其实也没打算让成兰和霍春花当什么正经丫环。 她让霍春花每日空出半天时间来练习射箭。 让成兰每日花半日时间来轻身功夫和刀。 教导的人都是孟允棠自己。 如玫三下两下说完了外头听来的八卦：“苏姨娘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估计知道了之后，就该吃不下饭了。” 孟允棠失笑：“不会的。她什么话没听过？” 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就不难看出来，苏烟烟她能屈能伸着呢。 孟允棠轻声道：“不过，昨日在场的人就那么多，苏烟烟不可能把这些话传出去，王爷更不会，那剩下的一个——”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颔首：“只有我嫌疑最大。” 如玫若有所思：“但肯定不是姑娘你啊。所以，这是有人陷害？” 成兰和霍春花顿时脸色凝重。 孟允棠微微颔首。 霍春花磨牙：“让我知道是谁，我——” 成兰：“莽撞。” 霍春花顿时蔫了。 孟允棠忍不住被逗笑了。 就连如玫也被逗笑了，忽道：“我总算知道姑娘为什么单选了成兰了。” 这个性情，莽撞是不可能莽撞了，绝不会生出别的事端来！ 孟允棠微微颔首，而后对这件事情拍了板：“也不用想那么多，这件事情先看看再说。如今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还要劳烦如玫你多注意外头动静。” 三个丫环里，也只有如玫能做这件事情。 霍春花对府里都不太熟。 成兰更是……不必再提。 如玫笑盈盈：“包在我身上！” 这事儿定下来。 不多时，角门那边有人找，说是霍春花订的蜜饯送到了。 一听这话，霍春花和孟允棠对视一眼，忙道：“我这就去。” 不多时，霍春花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看到她这个脸色，如玫还挺奇怪：“怎么了，不是就拿了个东西吗？怎么这幅脸色？瞧着倒像是花钱没买着东西？” 其实孟允棠看到霍春花的表情，心里也就猜到了几分，当即心都沉下去。 不过，表面上那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面对如玫的询问，霍春花勉强一笑：“东西是送来了，就是有点不大好。品种也不够。我心里就不痛快。” 如玫不知内里的事情，还劝了几句。 孟允棠看霍春花实在是要绷不住了，而且她也想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因此就找了个借口，让成兰和如玫去办点事，将二人支开了。 等到二人一走，霍春花就彻底绷不住了，眼泪都要下来了：“是她。就是她。” 孟允棠瞬间握紧了手。 但她仍旧沉声问了句：“查到什么了？” 她要证据确凿。 霍春花哽咽着将王怀义那边传来的原话说了：“苏烟烟在她们楼里，其实算不得最美貌的，老鸨子同时还养了好几十个水灵姑娘，都是从不到十岁就开始养着。比苏烟烟强的，有四个。” “这四个，除了一个还未接客就被大人物看上接走了，剩下三个，有两个都是死于脏病。那病就是身上起疹子，瘙痒难耐——得了这种病的姑娘，别说看病，旁人是沾都不愿意沾的。” “还有一个，在和苏烟烟竞争花魁的时候，掉进水里了。差点淹死，虽然人救回来，但是高热一场之后，醒了就不认得人了，疯疯癫癫的。老鸨子本来想卖了了事，是苏烟烟出钱，如今安置在楼里，做个粗使丫环。说是丫环，其实也接客，不过这种也就只能接贩夫走卒了。” 霍春花说到这里，几乎咬牙：“那苏烟烟还落了个良善的好名声！”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2章 好手段 霍春花是怒不可遏。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能冲过去，直接把苏烟烟给拖出来打一顿。 孟允棠按住霍春花的手，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用力：“不要表现出来。尤其是不能让双喜知道。” 霍春花一愣：“不告诉杨嬷嬷吗？” 孟允棠摇摇头。 霍春花不明白，但是也没有问，只是失望地“哦”了一声。 孟允棠轻声解释：“她毕竟是府里的姨娘，闹出这样的事情，虽然都是苏烟烟的错，但王爷也会因此受牵连。” “而且，杨嬷嬷和你我一样是下人，没有资格对苏烟烟处置。”孟允棠一声叹气：“而且双喜没有死，这件事情闹到明面上，苏烟烟都是不用赔命的。” 听到这里，霍春花忽然就领会到了孟允棠想做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姑娘是想……是想……” 孟允棠微笑着伸出手指来，然后“嘘”了一声：“不要说出来。” 霍春花犹豫了一下：“可双喜毕竟没有……” 孟允棠轻声道：“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再毁了她的名声，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杀人，总是要偿命的。 霍春花这次没有犹豫：“那咱们是寻个机会，偷偷地——” 一边说着这话，霍春花一边抬起手来，在脖子上横着抹了一下，寓意十分明了。 孟允棠沉默了片刻：“倒也不必如此。而且这种机会，轻易不会有。” 在王府里杀人……还是太嚣张了点吧。 霍春花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语气却隐隐有点儿亢奋：“总能抓到机会的，她又不是一直不出府。” 孟允棠费了些功夫，才算是劝住了霍春花。 随后让霍春花再传出话去，让王怀义将那个疯了的花魁买下来。看看是真疯，还是假疯。 若是真疯了，也找个地方好好安置。 若是假疯…… 孟允棠微微眯了眯眼睛，无声笑了笑：想必，能问出很多东西。 霍春花叹一口气：“姑娘，人怎么能这么坏呢。” 孟允棠淡淡道：“世上好人本来就少啊。” 消息传出去之后，便是又是好几日的耐心等待。 王怀义得了话，第一时间就亲自去了一趟那地方，然后寻了个借口将人买了来。 然后亲自试探了一回。 谁知道那姑娘却演得极好，竟像是真疯了。 要不是她想偷了卖身契逃走，心急了些，王怀义还真发现不了这件事情。 消息传到了孟允棠这里，她便想亲自见一见。 可如今她还被禁足了，每日两次马步一次也不能少——魏怀川这次倒很认真，每日竟还让人来监督查看，半点也不让孟允棠偷懒。 最后，还是想了个法子，借口送蜜饯，那姑娘伪装成女伙计，直接送到了孟允棠跟前。 孟允棠看着面前瘦弱不堪，面黄肌瘦，却依旧能看出五官十分出众的女子，忍不住感慨：“你也是吃了许多苦的。” 对方倒是平静，坦然笑了笑：“本就是苦命人，哪有不吃苦的。” “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那女子开了口，“王掌柜已经答应了我，会给我一笔钱，把卖身契也还我。” 孟允棠颔首，也很直接：“苏烟烟和你的病，有关系吗？” 那女子笑了：“若不是她，我也不必装疯。我当时若不疯，她如何能安心？我发热时候，买通丫环给我下毒，她是巴不得我快去见阎王。” “若不是那丫环和我有些交情，偷偷告知了我，我只怕就真要死在当时。” “只有什么都不记得，才能让她放心。” “那你为何不报官？”霍春花忍不住问了句：“或是告诉管事也行啊——我就不信……” “楼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对鸨母来说不是好事。她怎么都只会选择压下去。”那女子淡淡道，面上是近乎麻木的淡然。 “至于报官，我没有证据。”那女子嘲讽一笑，“凭什么去告？” “那个丫环，也算人证吧？”霍春花其实也不太了解这一套流程，说这话时候，到底底气不足，下意识看向孟允棠。 孟允棠叹一口气：“那丫鬟虽然那是人证，可她也是楼里的人，卖身契就捏在鸨母的手上。她就算有良心没有动手，还偷偷告诉了，可也不可能豁出命去作证。” 肯为别人豁出命去的人，世上太少了。 更不该如此指望。 “若苏烟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或是竞争花魁失败了，那鸨母尚且还会权衡之下，选择舍弃苏烟烟。可我猜，那时候苏烟烟已经是花魁了，身价暴涨。对鸨母来说，那就是摇钱树，绝不可能自己砍的。”孟允棠继续往下说：“鸨母不会向着她们两个。” 甚至，很可能会杀人灭口，让这女子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继而还要抓着这个把柄，让苏烟烟彻底成为她予取予求的摇钱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3章 现实 孟允棠这些话说完，那女子只剩下了赞同和佩服：“姑娘很聪明，心思也剔透。” 她苦笑一声：“所以我思来想去，竟然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怕死。”她长长的叹息：“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哪怕苟且地活着。凭什么我就得去死呢？” “说得对。”孟允棠笑着颔首：“人是该如此想的，命只有一条，还是应该珍惜一些。苟且活着，不丢人。” 顿了顿，孟允棠意味深长道：“更何况，害你的人，还活得那样好，就更不该了。若是我，哪怕要死，我也要咬她身上几口肉下来。最好是同归于尽。” 明明孟允棠的表情是温和的，语气也是柔和的，可那女子却听得微微打了个寒噤。 她抬起头来，看住孟允棠，张口道：“姑娘也不必诱惑我。我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我不想追究计较这个事情了。我就想好好地活着。后半辈子都好好地活着。” 不得不说，她的意思和目的都很明了。 在屋里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她这是真心不想报仇。 孟允棠颔首：“正常，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会发现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但，你想过没有？当苏烟烟发现鸨母把你卖了之后，会不会想方设法找到你？” “有些东西不解决了，就会变成隐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将所有的好事情都毁于一旦。”孟允棠神色依旧温和，语气也依旧很淡然，可听到这话的人，却忍不住跟着一步步往深处想。 孟允棠道：“想要过安枕无忧的生活，那就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那女子皱着眉头：“姑娘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但其他的事情，我实在是做不了——” 孟允棠淡淡道：“若只是问你几句，何须如此麻烦？而且，你若骗我，我又当如何？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但事情了结之前，确定你说的话是真的之前，你哪也去不了。” 那女子怒道：“本以为姑娘是慈心人，却没想到——” “难不成，你觉得我让人给你赎身，给你新身份，是为了做善事？”孟允棠一句话就将对方剩下的话噎了回去。 孟允棠似笑非笑：“机会摆在这里了，要不要，就是你的事了。” 那女子终归还是平静下来，对着孟允棠低了头：“是我想差了。” 接下来的对话，就简单多了。 孟允棠很快了解到了当初事情的始末。 那女子名叫吕薇，当初其他两个风头最盛的楼里姐妹接连出事，还都是染上了脏病，她就有些害怕。一个是只接熟客，一个是出于直觉，开始防备起身边的人和事来。 被下毒那次，她没喝那稀罕的燕窝汤，嫌腥，然后就随手赏给了身边最信任的丫环。 结果那丫环就得了脏病。 青楼里，丫环也是要接客的，遇到客人喜欢，鸨母哪有把钱推出去的道理？ 鸨母怕传开了影响青楼生意，悄悄把丫环抬出楼，到底是扔在哪里等死还是卖了，那就不得而知。 而吕薇彻底地陷入了恐惧之中，也明白那两个姐妹的死并不是偶然！ 可转头，游船会上，她就被苏烟烟身边的丫环一掌推下了船！她不会游水，当时真的是差点死在那儿！ 若不是有个恩客发现，跳下水把她捞起来，只怕…… 可紧接着，就是丫环悄悄告诉她，药里有毒。 她惊惧之下，也只能装疯卖傻，假装不记得当日事情，借此来保住性命。 吕薇说到这里，仍旧难掩惊惧：“她怎么那么狠毒？都是命苦的人，何必如此？难不成这个花魁，是非当不可？” 孟允棠轻叹一声：“她若不当花魁，怎么接触到最好那一批客人？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机缘？” 当人上人的诱惑，又哪里是那么轻易能拒绝的？ 孟允棠言简意赅：“她从楼里出来时，身边服侍的人都带走了？她的毒药从哪里来的？是外头看病的郎中，还是相好的人里有擅长医药的？” 苏烟烟这样的身份，只有这样两个渠道。 吕薇摇头：“这个还真没听说。我们看病都是鸨母给请大夫，至于她相好里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孟允棠颔首：“那她身边的人呢？替你报信那个丫环呢？” “那丫鬟如今还在楼里。苏烟烟颇为照顾她。另外，苏烟烟还有个丫环，她出钱赎身了，送出楼里了。就是现在留在她身边的，她也是不许她们接客的。鸨母得仰仗她，所以也就给了这么一个好处。”吕薇显然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也留意着苏烟烟这边的情况呢，此时说起来，如数家珍。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4章 计划 孟允棠送走吕薇的时候，让吕薇给王怀义带话，继续按照吕薇提供的消息顺藤摸瓜。 第一步，先找到当初服侍苏烟烟的那个丫环。 第二步，找到那个给苏烟烟毒药的人。 不过，孟允棠多了个心眼，除了让吕薇带话之外，还让霍春花单独跑了一趟，去送了个话给王怀义。 毕竟，吕薇也不可全信。 做完了这些，孟允棠去看了双喜。 双喜正在照镜子，听见动静，忙不迭把镜子藏好。 孟允棠看得分明，却没有询问和戳破，只是当没看到，笑着和双喜说了一阵子话。 最后她问：“如果抓到下毒的人，你想怎么处置她？” 双喜一呆，随后下意识反问：“是抓到了吗？” 孟允棠摇头：“还没有。” 双喜有些失望“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想，如果抓住了，能拿到配方，我的脸是不是……能治好。” 后头几个字，却已经如同蚊吶，几乎听不见。 孟允棠伸手握住双喜的手：“双喜，太医院的药是最好的药了。作为女子，容貌固然重要，可不是最重要的。等你好些了，我让人教你管家的事儿。” 双喜一愣：“我学这个——” “学一学没有坏事。”孟允棠笑笑，柔声道：“学会了，将来对夫家有助力，对你自己也大有裨益。就是你的子女，将来也会受用。教养好的人家，总是更叫人高看一眼不是吗？” 双喜想说自己用不上，可看着孟允棠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我听姑娘的，姑娘说好，就一定是好的。” 孟允棠颔首。 又跟双喜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只是出来后，孟允棠走远了，便再也笑不动了。 孟允棠摊开手看了半晌，倏地软靠在柱子上，如同失了力气。 怎么能不难过？怎么能不自责？ 这一刻，孟允棠甚至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最后还是成兰找了过来。 成兰有一件事要问孟允棠的意思，可找过来，就看见孟允棠那般模样。 她一愣，随后意识到什么，便走过来，问了句：“姑娘不高兴？” 孟允棠眼底有些失神：“只是在想，是我不是该离你们远一些。” 成兰皱眉，伸手把孟允棠扶起来：“姑娘，若谁让你不痛快，不管是打是骂，都使得。可没有怪自己的道理。” 孟允棠被这话彻底拉回了思绪来，仔细琢磨了一回后，便忍不住笑了：“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了。” 成兰仔细看孟允棠神色，确定她是真的缓过来了，这才放下心来：“对了，这才是姑娘该有的样子。” “我该是什么样子？”孟允棠笑着问他。 成兰不假思索：“就是那天来查我们的样子。” 孟允棠笑出了声来。 不过，她的情绪到底也是被打散，慢慢恢复过来。 如此又过了十几日。 孟允棠虽被禁足，但府里却热闹得很。 尤其是陆云婷那边。 得知陆云婷怀孕，想要讨好魏怀川的人，或是和魏怀川关系不错的人，就纷纷送了贺礼来。 这些贺礼，全都被送去了陆云婷那里。 原本，孟允棠是看不到礼单的。 可偏偏陆云婷信不过身边的人，就把孟允棠喊过去帮忙。问问孟允棠，这些礼物怎么处置：“这些东西，我要不要还给王爷？” 陆云婷如果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没有那么一点不舍，孟允棠也就真信了她是没有起贪心。 说来也是奇怪，陆家条件不差，但不管陆云婷还是陆云凤，身上总有一种家子气。 这些礼物，固然都是珍贵之物，可也不至于让陆云婷这样的身份如此在意。 不用想都知道，陆云婷之所以这么问一句，无非是怕自己擅自留下了，魏怀川不满意。但要说还回去，也不太舍得，所以才问孟允棠，而不是问魏怀川。 孟允棠揣摩完了陆云婷的心思，笑道：“晚上我在王爷耳边提上一句。不过，这些东西，既然送过来了，就是给王妃的，王妃留着用就是。王府里，想来还不至于差这点东西。” 反倒是拿走放进库房里，这戏都显得假了。 陆云婷一听这话，连连点头：“我也觉得直接送回去不妥。这样，你跟王爷说，我先收起来，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再从我这里拿。”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对了，你顺带跟王爷说一句，就我娘家这边好些人也送了贺礼来。其中还有几个王爷那儿的，他们有事儿求王爷——”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5章 撕破脸 孟允棠听见这话，顿时明白了：最近魏怀川不留情面的整治京都权贵，这些个人，坐不住了。 原本魏怀川这边无懈可击，他们找过去，只怕魏怀川见都不见他们。 但…… 他们就将目光投到了陆云婷身上。 走了陆家的路子，将礼送过来。 孟允棠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陆云婷忽然眼皮子这么浅了。 只怕那些东西，也不是寻常的礼。 孟允棠沉吟片刻，便道：“我能看一眼礼单吗？” 陆云婷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让丫鬟把礼单掏了出来给孟允棠看。 孟允棠粗略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还是正常的。 唯有其中几个王爷的，送的却是实打实的豪气。 有多豪气呢？ 其中光一个南海的珍珠一壶，就已经是叫人咋舌。 南海产珍珠，但要达到进贡的品级，却很稀少。 毕竟的不值钱，不太圆的也不值钱。 这一壶珍珠，至少是整个南海一年产的珍珠里头挑出来的。 这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另外，还有星罗国进贡的猩猩毡。 尼布国的宝石——上头特地备注了，是一块婴儿拳头大的原石，大红色的宝石。 我朝并不产红宝石。 红宝石指甲盖大的一块，就能卖出去天价。 更何况是婴儿拳头大的。 这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了。 孟允棠看着礼单沉吟：这要是换成自己，恐怕都得动心。这一块宝石卖出去，能换回多少铠甲！ 眼看着孟允棠不说话，陆云婷难免有些焦躁：“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孟允棠回过神来，实话实说：“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即便是王爷库房里，也未必有许多这样的东西。王妃……还是亲自去和王爷说吧。” 说完，她强调一句：“我也是为了王妃好。毕竟现在京都局势复杂，你我都未必看得明白。但有一点，无事不登三宝殿。” 送多重的礼，就想求人办多大的事。 这是毋庸置疑的。 几位王爷要求的事情，只怕不是轻易能办下来。 陆云婷犹豫一下：“我听你的。” 当天，魏怀川一过来，陆云婷就请魏怀川过去了。 不多时，魏怀川脸色平静回来，孟允棠忍不住问了句：“那几位王爷下了如此血本，王爷你这是砍到他们脖子上了？” 魏怀川被这话似乎逗笑了，唇角都翘了一下，而后才摇头：“倒也不至于如此。不过是他们心虚了。” 孟允棠便不再多问。 不过，转日便让王怀义留意着外头局势。 她觉得，只怕魏怀川要有一次大动作。 又过两日，京都府尹罗京明上朝途中，被拦路告状鸣冤。 次日，在罗京明授意下，那妇人敲了京都府府衙门口的大鼓。 鼓声阵阵，几乎惊动了半个京都。 罗京明正式受理此案。 这才知，那妇人丈夫姓金，外号金铁面。 那是因为做官铁面无私，这才得来的称号。 可惜，这个金铁面，前几年进宫述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混混，竟一个不防备，就这么被混混给杀了。 当时也判了那混混死刑，该秋后问斩的，可后头说那混混死在了牢狱里，这事儿也就这么了了。 而如今，金夫人和儿子却得知，那混混分明没死，反而改名换姓，如今坐享荣华富贵！ 她觉得事有蹊跷，便来告状。 同时，她还带来了当年丈夫没做完的事情——状告谢家！ 还告的是谢家家主，告他贪污赈灾银子，害死灾民数以万计！ 罗京明将这个消息在朝堂上回禀给魏怀川的时候，魏怀川便冷冷地看向了谢家家主。 谢家家主愣是被吓得后脖子都冒冷汗，一时之间几乎要站不住——这件事情，怎么被翻出来了！那金铁面的家里人，手里怎么还有证据？！ 而且，消停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今年翻出来了！是谁在背后支持他们不成？ 谢家家主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人选。 他下了朝，别的也顾不上，赶紧去求见陆云凤。 陆云凤听谢家家主说完这件事，脸色都变了：“当初不是叫你们咱草除根？！” 谢家家主悔不当初：“谁知道他们手里有证据？还能这么多年忍得住？我叫人一直盯着他们的，最近事情多——” 陆云凤神色恼怒：“这件事必是魏怀川搞出来的！他就是想要这个位置！”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6章 试探 晚间，魏怀川回来的时候，一切如常。 只是服侍魏怀川沐浴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最近，京都事情出了不少。有人说，和孟家余孽有关。” 孟允棠的手微微一顿，手指尖凝在了魏怀川的肩膀上，随后诧异：“难不成，孟家除了我和阿娘弟弟，还有谁活着？孟家旁支的人？不大可能吧。” 魏怀川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孟家旁支自然不可能。但他们说的，却不是孟家旁支。” 孟允棠确定，魏怀川就是在试探自己，当即也笑了，一面替魏怀川继续服务，一面笑道：“这话说得，倒是有些稀奇了。难不成还能是我？又或者，他们是在怀疑王爷？” 魏怀川又是一声笑。 随后，他伸手握住孟允棠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拉—— 孟允棠毫无防备，直接跌落浴池，若不是还有魏怀川拽着，只怕还要呛几口水。 但即便如此，她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紧紧的攀住了魏怀川。 魏怀川手上微微一用力，两人便紧紧地贴在一起。 孟允棠有些不自在，双手放在魏怀川的胸口上，想推开他些许。 魏怀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孟将军的本事，我是见过的。” 孟允棠的心都狂跳起来，只这一句话，她觉得她可能已经被魏怀川看穿了。 毕竟，王怀义就是她昔日的部下。 魏怀川这话，怎么看都是在暗指王怀义。 但孟允棠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抬头愕然对上魏怀川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深不可测，蹙眉道：“王爷竟然觉得是我？” 魏怀川扬眉，似笑非笑，手指却在她的背脊上滑动起来：“不是吗？” “王爷真是抬举我了。”孟允棠被痒得微微缩肩，心神也因此无法集中，不由得分了几分注意力在魏怀川的手上：“我若有这个本事，就该救出我阿娘和弟弟，也不必受制于人。” 魏怀川的手没有消停的意思，她索性也不推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凑得更近，彼此之间呼吸相闻：“王爷的人难道不信自己的人？” “本王没那么无聊。”魏怀川忽然翻了个身，将孟允棠困在浴池的边上，迫得她微微后仰，变成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并未叫人监视你。” 这话魏怀川还说得是真话——放孟允棠随意进出府里之后，他就撤了监视的人。 但孟允棠仰着下巴，呼吸不匀，却还斩钉截铁说出两个字：“不信。” 魏怀川便不再继续说话，反而凶狠地欺上来，将她压在那儿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地承受他的索取，呼吸彻底乱了套。 良久，魏怀川后退几分，神色冷冷，眼底却失了清明：“孟允棠，你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说完这句话，他就握住孟允棠腻滑的腿，狠狠地冲撞进去，逼得孟允棠闷哼一声。 孟允棠声音被撞得破碎：“只要王爷想，自然能做到。” 次日，孟允棠扶着快要断了的腰，摸着被咬破地唇，认真思索：昨天晚上，到底算是过关了，还是没有过关？魏怀川信了吗？还是，他其实早就知道一切，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不管是哪个，孟允棠都打定主意，日后的行动，还要更加心才是。 尽量少和王怀义联系。 如玫进屋来，让孟允棠趴着，替她揉腰，一面揉一面笑：“府里两个姨娘，都不见王爷过去。如今府里都嘀咕，说你怕不是魅惑人心的女妖怪。怎么的就这么让王爷念念不忘。” 孟允棠失笑：“只怕不是我能魅惑人心，而是王爷念旧。” 不过念的不是旧情，而是旧恨。 如玫劝孟允棠：“不管是什么，其实你也该跟王爷提提，身份上去一层。不然，……” 孟允棠知道如玫后面想说的话是什么。不然以后失宠了，就才真是什么都没得到。 笑了笑，孟允棠道：“王爷不会给我名分的。” 他是要留着她折磨，不是为了留在他身边陪他。 这一点，孟允棠分得很清楚。 如玫也知道过去的事情，说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说了，反而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如果能时光倒流就好了。” “是啊。”孟允棠也深感赞同。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会倒流。 孟允棠并不纠结这个事情。 她在意的，还是外头的事情。 不过，外头事情没有那么快有结论，反倒是孟允棠这头，收到了王怀义的消息——阿娘和弟弟来信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7章 也巧 说来也巧，原本按照王怀义的推算，要得到那边消息，一来一回少说要半年。 王怀义的人如今也就是刚刚到那边。 之所以现在就收到了信，全是因为那边主动来信了。 信是写给王怀义的。 王怀义怕有急事，就拆了先看了。 却没有什么事，之所以来信，都是因为孟母频频梦见孟允棠，心中思念忧虑，才特地来信，问问王怀义有没有孟允棠的消息。 因孟允棠是在天牢，不知什么时候能救出来，而那地方又……王怀义一直没敢让孟母知道这个事情，只说孟允棠失踪，如今不知躲在何处。 反正就是找就对了。 孟母心里也未必不明白，只是一直也不敢多问。 怕问明白了，反而是个最坏的结果。 只是如今实在是频繁梦见，这才忍不住询问。 另外还在信里问王怀义好，念叨他年岁也不了，该娶亲了。 除此之外，又说了她自己和孟允棠弟弟一切都好，孟允棠弟弟读书很用功。 王怀义如今也不敢把信直接送进府里来，只传递了消息。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孟允棠陡然振奋起来。 同时也坐实了另外一件事情：魏怀川的确是在骗人。 孟允棠大可不必再受他的桎梏和威胁。 甚至，王怀义还问了句，要不要现在就准备逃跑的计划。 对于这个提议，孟允棠思忖片刻，便让人给王怀义带了句话：离京事宜要准备妥当，确保时刻能用得上。但现在并不是离京最好时机。 当年的事情，还没弄清楚。 孟家的血仇，还未报。 这些事情没有了结，纵然离开，也会一直记挂。 甚至除此之外，还有苏烟烟和陆云凤那头两笔债，也要讨。 不过，因有了这么一件事，孟允棠再看魏怀川的时候，心头忍不住就更复杂——心里猜想是一回事，印证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怀川的警觉性并不低，当即看了一眼孟允棠：“为何一直看我？” 孟允棠打起精神来：“在想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那些权贵们。毕竟送了那么多好东西。” “东西又不是我收的。”魏怀川笑了笑，放下笔，又将孟允棠拉进怀中，轻佻道：“身为本王的贴身丫环，你该想的应当是别的事。” 孟允棠用手掌抵住他，难得认真：“这事儿处理不好，只怕有隐患。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那些王爷手里，只怕一个个都有些底气。别的不怕，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互相联手……” “上次随王世子那事，我收获了两千套铠甲。”魏怀川也收起了轻佻之色：“我成立了一支玄甲军。” 孟允棠一愣：“玄甲军？这是做什么的——” “玄甲军都是精锐，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五是没问题的。”魏怀川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若是你得了这支军队，你会如何做？” 孟允棠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道：“在京都，两千精锐可以做很多事情。至少，能杀鸡儆猴，震慑群雄。” “但如此也有负面作用。只怕所有人都觉得，玄甲军嚣张跋扈，权力过大，实在是有些人要造反的苗头。” 孟允棠扬眉看着魏怀川：“王爷真不怕世人的口？” 魏怀川笑了：“怕什么？日月昭昭，只需对自己对天地交代，何须问过他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不算激烈，可却让孟允棠心弦一动，反而激荡起来—— 魏怀川，还是那个叫她心动的魏怀川。 面对如此的魏怀川，她溃不成军。 孟允棠勾住魏怀川脖子，看着他：“那就让玄甲军，多杀几只鸡。再多搜刮点好处。” 打仗嘛，纯靠朝廷给辎重粮草兵器，那都得饿死。就算饿不死，也得穷死。 谁家打仗不是一边打，一边抢？抢对方的粮草，打赢了再搜刮走对方的兵器铠甲——笑话，不然为什么要打扫战场？还真以为只是为了收敛尸骨呢？ 主要还是为了箭矢，兵器，铠甲！ 有了这些，下一次打仗，就可以死更少的人！ 对于这种事情，孟允棠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 魏怀川听见孟允棠这话，闷笑两声。 不过，下一刻就被孟允棠主动堵住了嘴——真正意义上的堵住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5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8章 玄甲军 只是孟允棠万万没想到，玄甲军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魏怀川会让她带队去。 这一次，抄的是郧阳侯府。 郧阳侯是先帝亲自封的侯。 有从龙之功。 郧阳侯曾经为先帝平过两次乱，还为先帝挡过一次箭，实打实的功勋之臣。 谁也没想到，魏怀川会拿郧阳侯下第一刀。 孟允棠曾经在陆云婷的礼单上看到过郧阳侯的名字。李世年。 她曾经并肩战斗过的人，甚至一度做到了她的副将。但她出来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一次。 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 孟允棠坐马车出来的。 成兰和霍春花陪着她。 前后都是玄甲军。 玄甲军其实只来了一百多个人。 但是一百多身穿玄甲，骑着高头大马，看不清面容，行动之间只有铠甲碰撞的声音——这样一群人走在大街上，只让人感觉到十足的威慑力。 更带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郧阳侯府所在的那一条街，孟允棠的马车停下时，已完成了封锁。 玄甲军将领林成山过来，抱拳行礼：“回禀孟姑娘，皆已就绪。” 霍春花推开马车门，孟允棠微一颔首：“敲门吧。” 孟允棠今日一身普通打扮，乍一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多看两眼，却又觉得分明透出一股杀伐之气来。 说完这话，孟允棠就在霍春花和成兰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 而林成山则是上前去敲门。 门房其实方才就听见动静了，只是看着玄甲军，也并不敢说话吱声，更不敢询问，只能悄悄关了门，又让人去通报李世年。 李世年这会儿其实已经得了消息，亲自赶往大门口了。 林成山敲门两声，门房不敢不开，只能打开门，自己出来赔着笑脸问：“差爷有事儿？” 李世年却没说话，反而让开一条路，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含笑开口：“我们领命前来查找证据，还请府上不要作无畏抵抗，与我们行个方便。” 说是查找证据，其实就是抄家。 孟允棠这样一说，门房顿时两股战战，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郧阳侯李世年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 老熟人见面，总是让人有些激动的。 李世年还来不及问别的，就先愣住了：“孟将军？！” 孟允棠便露出个微笑来：“李将军，好久不见。” 可是李世年却是有些僵硬和尴尬，甚至解释了一句：“当年我真是没有别的办法——” 孟允棠继续微笑：“当年的事情就不提了。今日的事情，还请李将军多多配合。” 李世年连连点头：“配合，配合——” 随后，他看了一眼玄甲军：“这是——” 孟允棠轻声道：“玄甲军，我等领命前来查封证据。” 李世年皱起眉头，并没有马上让开的意思，反而气势慢慢上来了：“玄甲军？没听过，是谁的属下？你们奉了谁的命？” 孟允棠被逗笑了，斜睨了一眼李世年：“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李将军，我是谁的人，你真不知？” 满京都的人，谁不知道她是魏怀川的人？ 李世年终究还是道：“既是如此，那不如就请靖王亲自过来一趟吧。” 这下不只是孟允棠，霍春花都逗笑了，她上前一步，懒得让孟允棠继续废话：“这话说得，真是可笑。你是什么身份，靖王爷是什么身份？派我们姑娘亲自走一趟，就已经是给你体面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说话？”李世年微微眯眼，语气不善。 霍春花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去和靖王爷说去啊。” 不得不说，霍春花这个脾气，真是让人身心愉悦。 孟允棠乐呵呵地看着李世年：“我的侍女，都不配和李将军说话了？李将军真是好大的派头。不过，今日还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李将军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让开，我们办完事也好走。” 李世年却并没有任何要让开的意思：“我看哪个敢进——” 孟允棠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当即一抬手：“动手吧。” 林成山也是半点不客气，一得了吩咐，就直接上去将人按住了。 而且是一下就把人按到了地上去。 李世年成为郧阳侯这么些年，就没尝过这种屈辱。 谁见了他，不得客客气气地尊称一声侯爷？ 可现在，他脸皮贴着冰冷粗糙的地面，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世年差点一口气哽在胸口，整个人都缓不过来。 孟允棠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李世年，收了笑容：“公事公办罢了。还请李将军见谅。”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69章 背叛 李世年却使劲挣扎，脸皮在地上蹭破了也仿佛没有知觉。 他恶狠狠地瞪着孟允棠，怒喝道：“你就是公报私仇！你这种以色侍人的贱女人，叫你一声孟将军，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孟允棠原本对李世年没有太大的兴趣。 更没有什么好奇。 毕竟，李世年这个副官，也只不过是做了短短的两个月，就调走了。 孟允棠觉得，自己和李世年也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不过是共事一场罢了。 她还真没想到，李世年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而且会如此出言侮辱。 当然，最让她在意的，还是那四个字：公报私仇！ 孟允棠眯了眯眼睛，正了颜色，蹲下去，眸光锐利：“公报私仇？我倒是想知道，我们有什么仇？” 她是真不知道。 但显然是有的。 即便李世年不说，她也会查清楚。 李世年却显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大声道：“不就是当年抢了你的功劳？又把上林军的一些人给策反了？可我们本来就该效忠太子！” 他说一句，孟允棠心头就狠狠一跳。 孟允棠随着这些话，也慢慢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那些事情，她还真没想到是李世年做的。现在看来——李世年还真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她冷冷地看着李世年：“那你倒是该死。” “你还不是仗着自己出身好？！不然凭什么？”李世年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孟允棠。 林如山更是下意识加重了力气，想让李世年闭嘴。 但孟允棠看出了他这个意图，抬了抬手，让林如山松开李世年一点，让他继续往下说。 李世年情绪不减，重重呸了一声：“我要是有你的家世，我也能坐你这个位置！” 孟允棠问他：“所以呢？你就可以背叛？” “我只是效忠了该效忠的人！倒是你，口口声声支持太子，实际上呢？只听命你那个愚忠的爹！”李世年怒斥道，又轻蔑冷笑：“我说什么来着？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捧上天，遇到个男人，还不是一样只能岔开腿？” “没了你爹，你还不是只能用身体去取悦男人？讨好魏怀川，让魏怀川对付我，我呸，算什么？” 李世年更是冷笑：“魏怀川他想当皇帝，又不好意思，怎么，杀光了我们这些忠臣，他就能上位了？” 孟允棠听到这里，倒是有点被激怒了。 她冷冷开口：“春花，堵嘴。” 这种只会说这种话的嘴，不堵，还等什么？ 霍春花也是行动迅速，当即就毫不犹豫上前去，抓起一把土就直接塞进了李世年的嘴里。 李世年还想挣扎，但被林如山牢牢制住。 孟允棠看着李世年，缓缓道：“你若有我的家世，也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人罢了。还有一点你说错了。靖王之心，日月可昭。龌龊人，才看他野心勃勃。” “靖王杀你，是因为你该杀。”孟允棠笑了笑：“你当初瞒得很好，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还要多谢你告诉我。” 孟允棠说完这话，一个眼神也懒得给过去，便径直往里走了。 玄甲军已经进了侯府，如今侯府乱糟糟一片。 孟允棠原本只是公事公办，这会儿倒是真存了点以公谋私的念头，吩咐下去：“有阻拦拖延的，便带回去好好审问。另外，若有主动配合的，非奴仆的，允许带走私人财物。若是奴仆，发放自由身，也允其带走私人钱财。” 这话一出，玄甲军领命而去。 而对于侯府的许多人来说，玄甲军不是敌人，反而是来救人的！ 大家族里，阴私是难免的。谁家没个腌臜事？ 而知道秘密最多的，未必是主子，很多时候，反而可能是奴仆。 孟允棠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从里头撬开侯府。 本来，魏怀川只是打算削爵，抄家。 并没有打算要李世年的命。 但现在……孟允棠要李世年不得好死！ 往李世年书房走的时候，孟允棠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想到了一件事：魏怀川让自己来，会不会原本就是这个目的？毕竟这个老熟人的关系，魏怀川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李世年如何鄙夷自己的，魏怀川也不可能不知道。 魏怀川他……就是故意的。 孟允棠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倒也没有恼怒，反而多了几分坦然。 既然这是魏怀川的意思，那她就不客气了。 除此之外，孟允棠更让人好好搜一搜，看看会不会搜出和她或是孟家有关的东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0章 张狂 这一次抄家，还真抄出了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李世年的书房里——这个人也是个多心的，与人来往的书信密信，可都保留着。 怎么说呢，这一下，倒是真变成了拔出萝卜带出泥。 孟允棠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其中，不仅有先皇的，还有陆云凤的。 这才知道，李世年是陆云凤的人。 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孟允棠也识趣地没有打开任何一封，只是寻了个匣子，将信都仔细装进去。粗略看了看信封表面的字。 等都装完了，提笔写了一张封条贴上后，她将匣子交给了林如山：“叫人快马送去给王爷。” 林如山接过去，按照吩咐照办了。 剩下的事情，其实也就是走个流程了。 不过因为有孟允棠那么一句话，侯府的奴仆倒是很多反水的。 为了自由身，为了子孙后代，这些人可以说是搜肠刮肚一般，将知道的不知道都给李世年捅出来了。 孟允棠还好心地给了李世年一把椅子，让李世年可以被绑着坐在那儿好好听听，也顺带辨别一下真假。 怕李世年继续辱骂孟允棠，他的嘴巴是一直都堵着的，没敢给他松开半点。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世年这么恶心。 他身边的丫环跪在地上哭诉，说李世年在床榻上有折磨人的习惯，每次折磨她的时候，还会喊她……孟允棠。 当丫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李世年浑身都僵硬了，在场的人，更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割了——这话是能大庭广众说的吗？这丫鬟分明就是故意的！ 所有人都想去看孟允棠的反应，但又不敢看，只能保持方才的动作姿势，根本不敢变化！ 孟允棠的确是被恶心得不轻。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但凡是个女子，都会被膈应得不轻。 但这种事情吧，属于道德问题，不触犯国法——因此倒是不至于要被惩罚。 可就这么过去呢，也让人心里不痛快。 尤其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孟允棠嫌恶地看了一眼李世年。 李世年正好也看过来。 目光一接触，孟允棠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而李世年反应更是激烈，立刻犹如逃命一般转开了目光，神色上更是涨红。 霍春花此时凑到孟允棠身边：“要不，废了他的腿？” 孟允棠摇摇头：“不必，留着王爷处置吧。” 顿了顿，她冷笑一声，看向林如山：“不过，他与我有新仇旧恨，我不还他点什么，我却也咽不下这口气。还请林将军帮我踹上一脚。” 林如山问：“踹何处？用几分力？” 孟允棠言简意赅：“不伤性命，疼到他不敢再有龌龊想法就行。人还有用呢。” 至于哪个地方：“就照着胯间踢就行。” 林如山僵硬了片刻，略有点儿嫌弃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按照孟允棠的吩咐，直接上前去，冷着脸踹了一脚。 不得不说，林如山不愧是玄甲军的将领。 一身功夫十分了得。 不仅是力道控制得好，就连精准度也控制得极佳。 这一脚下去，李世年当即疼得躬身弯腰惨叫，怕嘴堵着，都没挡住那惨叫声。 光听着那声音，就知道李世年定是疼得狠了。 一时之间，众人有觉得大快人心的，也有觉得孟允棠狠辣的。 孟允棠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反而起身：“剩下的，林将军看着办吧。” 她一走，林如山就虎着脸训斥下属：“一个个的，把别的心思给我收起来！这是咱们玄甲军第一次办差，但凡办得差一点，以后满京都都是看咱们笑话的人！” 玄甲军得了警告，一个个赶忙收敛了别的思绪，连忙认真办差。 最后，孟允棠走的时候，后头跟着另外一辆车，其上就押着李世年和他的大管家。 另外，玄甲军还整理出了一份单子，到时候直接拿着单子去抓人就行。 林如山先将孟允棠送回了王府，这才回去跟魏怀川交差。 然后将李世年如何侮辱孟允棠的事情说了。 魏怀川面无表情听着。 但他手里的笔却“咔嚓”一声猛地断了。 魏怀川将断笔扔到桌上，“一脚而已？去宫里找个老师傅。” 林如山瞬间明白了魏怀川的意思，有些迟疑：“王爷，李世年毕竟还没定罪——” “嗯，两个月，足够他伤长好了。”魏怀川语气很平淡：“然后送去宫里。” 林如山心里“啧”了两声，替李世年打了个寒噤，然后就领命去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1章 哗然 郧阳侯府被抄家，实在是世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有人都没想到，有从龙之功的郧阳侯府会被清算。 还是以这样的雷霆之势。 尤其是听说是孟允棠带领玄甲军去做的这件事情时，世人更是哗然。 有大臣以死相谏，替郧阳侯喊冤。 说魏怀川被情爱蒙蔽，昏聩不堪，这么下去，国家迟早要完。 甚至，那大臣还请求陛下罢免魏怀川，以免魏怀川把持朝政，祸乱朝纲。 又请太后陆云凤垂帘听政，辅佐年幼君王。 更请太后下令，处死孟允棠。 整个京都，都在热议此事，一时间满城风雨。 孟允棠即便是在侯府里，也听到了各种风言风语。 甚至于府里众人看她的表情，都多多少少有些微妙。 孟允棠以权谋私，勾引魏怀川的谣言，更是传得满府都是。 杨嬷嬷呵斥阻拦过多次，却也没有什么作用。 所有人都忍不住在背后悄悄议论，拦也拦不住。 孟允棠倒是无所谓，但却担心魏怀川——毕竟她这头的谣言都如此厉害，那魏怀川那头的情况，只会更甚。 不得不说，孟允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连着两个大臣死谏之后，朝中的凝重气氛便一触即发。 魏怀川倒也干脆，索性请了所有当事人都过来——包括那两个以死相谏，但没能撞死自己的言官。 孟允棠也是当事人之一，同样也被带过来。 一起来的，还有陆云凤。 陆云凤一直没表态。 只不过，这会儿看了一眼孟允棠之后，倒开了口：“其实，哀家相信靖王没有别的心思。只不过，靖王对孟氏罪女，的确是太过纵容了。” 这么一句话，倒先给魏怀川定了罪了。 坐实了魏怀川是因为情爱的缘故，纵容孟允棠以权谋私，陷害朝中忠臣。 魏怀川神色不动，连一丝丝变化都没有。 倒是孟允棠轻声开口：“我的罪名，一直没有判。太后娘娘，可是有了新的证据？至于我陷害忠良——我奉命前去监督罢了，朝廷难道没有证据，会下这样的令？” 顿了顿，她目光扫过那些或是熟悉或是不熟悉大臣的脸，很不客气地开了口：“朝中果真没有人知道王爷的动作？知道了却不阻拦，这会儿替李世年喊什么冤？别的不说，李世年书房里找到那些证据，他府上那些人的口供，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 不怪孟允棠用词不雅，还嘲讽他们，实在是这些人的做派令人不齿。 陆云凤皱眉呵斥：“大胆孟氏，朝堂之上，在座都是朝廷栋梁，岂容你辱骂放肆？” 孟允棠便住了口：“既是太后不许我说，我便住口就是。” 这样一说，就成了陆云凤压着她，欺负人了。 陆云凤脸色不大好看。 魏怀川淡淡道：“不过，孟家旧案，当年先帝也并未问罪其家人。” “所以，孟氏既不是罪臣余孽，她身上的罪名也不曾定下，太后娘娘——论功臣，孟氏也曾有功。”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怀川嘴角勾了勾，多多少少有几分似笑非笑：“甚至功劳比李世年还要大。” 谁也没想到，魏怀川会公然替孟允棠说话。 就连孟允棠自己都没预料到。 但他这样，她虽有欢喜，却还是担心更多——这一下，外头的流言蜚语，只怕更加嚣张了！ 陆云凤皱起眉头，对魏怀川道：“难不成靖王心软了？当初靖王说什么来着？说是要审问她，才将人从天牢里提出去——” 魏怀川言简意赅：“既还没定罪，倒也不必真当罪犯处置。否则将来查明对方是冤枉，那可怎么是好？岂不是成了朝廷苛待功臣？” 场面一度安静。 谁也不想开口说第一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本来孟允棠身上的罪，那就是个借口。而且孟允棠在天牢这么多年，都没有认罪，怎么定？ 而且现在摆明了魏怀川要保孟允棠，说不定还想翻案——这个时候针对孟允棠，不就是和魏怀川作对？ 陆云凤有些气结：“王爷为了一个女人，竟是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了魏怀川。 包括孟允棠。 魏怀川淡淡道：“我只是个亲王，这江山社稷，倒不至于因我而败坏。既然太后娘娘觉得我如今色令智昏，不堪重任，那正好，我便将手中管的这些事，交还给陛下。” 众人一齐愣住。 孟允棠陡然反应过来魏怀川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给她撑腰是假，只怕真正目的，还在这句话！ 魏怀川他，竟要罢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2章 蠢货 魏怀川最后是真的交出了所有的印章。 就连手上的事务也都交给了陆云凤处置。 他笑道：“太后娘娘众望所归，我便能功成身退了。” 说完这话，魏怀川便扫了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心领神会，立刻走到了魏怀川身后，认认真真扮演起了贴身丫环。 魏怀川站起身来，朝着陆云凤一拱手，便算是行礼了，而后径直往外走，半点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众人也没有谁出声挽留。 毕竟，都还在震惊中呢——就算回过神来，陆云凤的人肯定不会出声，而魏怀川的人，指不定他早就打好了招呼，根本也就不会出声。 孟允棠就这么跟着魏怀川一路出去，直到上了马车，还有点傻眼：“这就回去了？” 魏怀川歪在软枕上，姿态是难得的放松，就连声音都透出一股懒洋洋来：“不回去，留在这里作甚？本王累了，也该好好歇一歇。” 歇一歇是可以歇一歇……可魏怀川这一歇，朝廷怎么办？国家大事怎么办？ 孟允棠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有点心惊胆战，背后发寒。 不会要亡国了吧？ 说实话，孟允棠虽然憎恨陆云凤，欲杀之而后快。但倒也不至于要拉着天下人跟着一起陪葬受罪。 孟允棠想到这个，便忍不住开口：“那朝政怎么办？” 魏怀川掀开眼帘扫了一眼孟允棠，微带讥讽：“看不出来，你倒是忧国忧民。不过，你只是个丫环，做好你的分内事。” 孟允棠认认真真想了一下自己的分内事是什么。 然后便过去给魏怀川捏腿——他都提了丫环两个字了，她还要装疯卖傻么？ 显然，魏怀川还算满意，回去路上没有继续找茬。 倒是陆云凤看着那一堆印章和折子，有一点不敢相信：魏怀川果真要把朝政还给自己？怕不是有什么圈套？ 不过，印章什么都还回来了，要说有什么圈套也不像。 陆云凤沉吟片刻，当即也不迟疑了，按照早就计划好的，钦点了陆家家主还有几个亲信，让他们组建辅政内阁。 同时又把那些代表着权利的印章全部都收起来。 做完了这一切，陆云凤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要知道，魏怀川一日把持着朝政，她一日就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 而如今，虽然那魏怀川没死，但总归是好很多。 陆云凤甚至想，只要魏怀川有任何异动，她就可以借机处死魏怀川了。 只是让陆云凤失望的是，魏怀川一回了府，立刻就闭门谢客，竟是一派不问世事的姿态！ 就连魏怀川的旧部下去拜访，也吃了闭门羹！ 几日下来，这些人倒真信了魏怀川真是要还政了! 陆云凤接管了朝政，一时之间倒忙得不得了，但不论如何忙，也掩不住她身上那股子春风得意的劲儿。 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姿态，宫里送来了流水一样的赏赐。 其中许多都是给魏怀川补身子的各种药材。 还有给陆云婷安胎的。 这几日，孟允棠也几乎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只通过郑厨子联络王怀义。 倒也没有别的事，一时之间，京都里里外外都风平浪静。 当然，外面风平浪静，府里就可以说是上蹿下跳来形容了。 苏烟烟尤其跳得厉害，每日都能寻到借口请魏怀川过去。 魏怀川也不拒绝，每一次都欣然赴约。 两日下来，柳莹儿便也如法炮制——显然她是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主要就是和苏烟烟争宠。 赵红缨也很快按捺不住，变着花样出现在魏怀川必经之路上，还会请魏怀川和她下棋，指点功夫——可怜她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腿在那儿咬牙苦苦坚持，也怪不容易。 就连陆云婷也借口“孩子”，频频请魏怀川。 魏怀川成了府里的大忙人。 偏他来者不拒，一副沉迷温柔乡乐不思蜀的样子。 孟允棠本应该闲下来，可让人无言的是，魏怀川自己去就去吧，每次偏偏叫上她跟着。 最开始，孟允棠还会吃醋难受，后来也看出来了——魏怀川就是故意的，就是要看着她难受不痛快！ 孟允棠觉察到这一点之后，立刻就开始装病。 既然魏怀川要借此折磨她，她也不妨配合一二。 就连周大夫，也被孟允棠说动，跟着她一块说瞎话，张嘴就是孟允棠这是郁结于心—— 魏怀川皱眉：“郁结于心？” 周大夫面不改色：“想必是最近有了什么烦心事。”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3章 烦心事 周大夫的话，显然还是让魏怀川相信了。 魏怀川盯着孟允棠看了片刻。 孟允棠垂着眼眸，虽然最近已经养出不少肉，气色也好了许多，但仍旧是偏瘦，这会儿看着，仍旧是下巴瘦削，单薄苍白。 这幅样子，便让周大夫的话又多了几分说服力。 魏怀川最终没有说什么，只让周大夫开了药。 周大夫看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倒是神色不变，轻声说了句：“有劳周大夫了。” 周大夫便去开了养神的方子——这种倒不担心吃出问题，孟允棠本来就体弱。 临走之前，周大夫夸了一句：“最近身体恢复得很不错，看来每日都在坚持活动筋骨，继续保持。” 孟允棠听见这话，便看了一眼魏怀川，微微一扬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先送走了周大夫。 等周大夫出去了，孟允棠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魏怀川道：“做人还是要少自作多情。” 他凉凉的语气，显露出无尽的嘲讽来。 孟允棠听着，顿时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似笑非笑看了魏怀川一眼，意味深长：“哦？王爷觉得我多想了？” 说完这话，她朝着魏怀川行礼：“不过，不管是不是巧合，我有今日，终归要多谢王爷庇护的。” 有一点不得不承认，不管魏怀川是出于什么心思，但是终归是他将她从天牢里救了出来。 如果没有魏怀川，她应该是坚持不下去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而现在，她能活得好好的，可不是全靠魏怀川好吃好喝，各种金贵药材养着么？ 魏怀川哼笑：“倒还有几分明白。” 顿了顿，他神色又冷下来：“不过，本王劝你，早些认清自己的身份，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难不成，你还以为本王会对你心软？” 孟允棠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魏怀川说的是有心事这件事情。 显然，魏怀川如同她想的那样想了。 孟允棠直愣愣看着魏怀川，轻轻地叹：“王爷也该知道，有些事情，如何能受人控制？” 这一声叹息，硬是让孟允棠叹出了柔肠百转的怅然。 魏怀川却没有多说话，只是盯着孟允棠，那目光，锐利又深沉，若细看，还能看到他唇角微微的弧度——这种若有似无的冷笑。 更让人不知不觉中忍不住去猜他的心思，然后忐忑不安。 可孟允棠猜，这就是魏怀川的一个手段罢了。 有时候，这种姿态，对敌的时候，很好用。 曾经她也喜欢这么用——这样下属就会自己去琢磨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通常，最终事情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孟允棠肯定不会拆穿魏怀川，轻声开口道：“我也明白王爷不会心软。也未曾奢求过什么……” 她苦笑一声：“可有时候，也忍不住会难受。” 孟允棠搜肠刮肚地打算再说几句肉麻的话时，魏怀川却冷哼一声，扭头出去了—— 她忍不住转头问如玫：“你说，我刚才的样子很让人肉麻？” 以至于魏怀川肉麻到不敢留下？ 如玫实话实说：“我觉得王爷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吧。” 毕竟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孟允棠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都有点儿发酸的腮帮子：“我还以为我太肉麻了。” 如玫想着魏怀川离开之前嘴角那一丝丝的上翘，不怎么确定：“我觉得，王爷是有点高兴的？” 孟允棠又搓了搓鸡皮疙瘩，浅笑：“那就太好了。” 他不是说他不会心软？那就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心软吧—— 毕竟，心软不心软，今晚就知道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4章 惯例 晚些时候，苏烟烟又派人来请魏怀川。 这一次的理由是心口疼。 魏怀川神色淡淡：“那就请大夫去。” 听这意思，是不打算去了。 孟允棠面上不显，但实际上心头却多多少少的有点儿发甜。 丝丝缕缕的，悄然就在四肢百骸散开来。 她悄悄地看魏怀川。 正好就撞进了魏怀川戏谑的眼睛里。 那一双眼睛，好似看穿了她心里头所有的心思。 所有的那些丝丝缕缕的东西，都无所遁形。 她莫名有点紧张，有些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魏怀川忽然轻笑：“看来，某些人的确是存了什么念头。” 那语气……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心有点往下沉。 然后她就听见魏怀川带着点恶劣笑意吩咐下去：“我忙完手里的事，再过去看烟烟。” 这一刹那，孟允棠仿佛听见了什么尖锐东西刺破皮肉的声音。 然后就是绵绵密密地疼。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瞬间，她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儿微微泛白。 而她面上的神色变化，更让人不由得想起碎裂的瓷器。 苏烟烟的丫环，自然是从失望到欣喜，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喜悦：“奴婢这就去告诉苏姨娘，姨娘定会很高兴！” 等人退出去了，魏怀川又缓缓开口：“既然你人不舒服，便不必跟着去伺候了。” 孟允棠听见这话，简直觉得想笑。 魏怀川的唇角勾起，笑容逐渐加深：“可别说本王不体恤。” 这一瞬间，孟允棠是真笑起来了，只是眼底半点笑意也没有，就连语气也尖锐冰冷地。 她一字一顿道：“那就多谢王爷体恤了，没想到王爷竟是如此心善。” 魏怀川仿佛并未曾注意到孟允棠的变化：“那就好好铭记于心。” 孟允棠木然接了句：“奴婢一定铭记于心。” 接下来一段时间，孟允棠却都不知怎么度过去的。 等到魏怀川起身，她便麻木地上前去服侍他穿衣。 却不承想，魏怀川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怎么，看着有些难受，莫不是对本王余情未了？” 孟允棠垂着眼眸，不去看他，微微挣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魏怀川却似铁了心要她回答，不可能松开手，甚至还反问：“为何不敢看本王？” 孟允棠知他不会放过自己，便索性抬起头来，和他对视：“是又如何？” 她是真有些怒意，不过，却因为眼眶的微微发红，就显得这份怒意变了一种味道。 魏怀川抬起另一只手，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孟允棠泛红的眼角，淡笑道：“每一次，我们吵架，你都如此。我见你如此，便会忍不住心软。” 孟允棠微微一怔。 将近半年过去，除了那件事情，魏怀川几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从前。 今日，还是头一回。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魏怀川到底想干什么了。 魏怀川的大拇指摩挲了好一阵子，几乎将孟允棠眼尾那一片蹭得通红了，才松开了大拇指。也松开了对孟允棠的钳制。 他勾了勾唇：“若你没有背叛我，我想，这辈子大抵我都是愿意让着你的，我舍不得见你这般模样。” 孟允棠已经猜到他下一刻要说什么，喉咙发紧，口中干涩：“魏怀川，我……” “收起你这副样子。”魏怀川就那么笑着，语气平平：“如今再摆出这般模样，只叫我恶心。” 孟允棠的话，直接被封在了口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她看着魏怀川，眼底俱是难过和伤痛，她听见她自己说道：“魏怀川，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魏怀川微微扬眉，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意外，他道：“你再说一遍？”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5章 锥心 他出声要求，孟允棠便果真重复起来：“对不起，魏怀川，真的对不起——” 她语无伦次地道着歉，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只有孟允棠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后悔，有多愧疚。 她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每一句都诚心诚意。 魏怀川笑出了声来。 笑声太突兀，也让孟允棠注意到。 她看着魏怀川。 魏怀川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唇角弧度很明显，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孟允棠。” 孟允棠住了口，双眸含泪，等着魏怀川后面的话。 然后她听见魏怀川道：“若是道歉有用，就没有死不瞑目这一说了。世上也就更不需要律法了。” “事后的道歉，永远都是最无用的东西。”魏怀川的笑意渐渐收敛，语气甚至有一种刻薄的恶毒：“你想要我原谅你？是不想再做丫环，还是又想利用我什么？” 孟允棠有些承受不住，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魏怀川，陌生，但一切又那么合情合理。 她费了些力气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 “你不知道。”魏怀川冷冷地：“你若知道，便不会说出这么几个轻飘飘的字来。孟允棠，你如此让人觉得恶心——” “我愿意弥补的——”孟允棠急切道，甚至鼓起勇气抓住他的衣襟：“魏怀川，我愿意弥补的，这不是轻飘飘……”的几个字。 魏怀川抬手，掰开孟允棠的手指，嗤笑：“弥补？用什么弥补？除了你的身体，你还有什么？还是，你心甘情愿一辈子跟着我，做个没名没分的暖床丫头？” 孟允棠愣在原地。 魏怀川伸手拨开了她，从她身边走过去：“孟允棠，本王有妻子，有妾室，你一个丫鬟，如何有资格吃醋不容快？” 他就这么走了。 孟允棠站在那儿良久，久到整个人都被夜晚的凉气浸透。 然后，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终于才能闷声哭出来。 魏怀川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一片片把她凌迟。 如玫给魏怀川掌灯，一并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倒没有别人在，反而可以让孟允棠放肆地哭上一场。 最后，还是霍春花来找孟允棠，才发现孟允棠竟然蜷在地上，睡着了。 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就连头发都濡湿一片。 霍春花大惊失色，连忙要将孟允棠抱回去。 孟允棠被惊醒，意识到自己竟是哭累了就这么睡过去，便沉默起身，跟着霍春花回去，只是快进屋子才开口道：“今日看见的，不要告诉旁人。” 霍春花点点头：“我知晓的。” 这种事情，怎么会希望别人知道呢。 就是霍春花，也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该悄悄转身走，只想办法把孟允棠惊醒就好。 不过让霍春花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是，孟允棠接下来看起来很正常，洗了脸，重新换过干净衣裳，便睡了。 此时此刻，孟允棠合上了眼睛，那头，魏怀川正和苏烟烟饮酒。 两人对坐着，苏烟烟的眼神里几乎要长出黏腻的丝来。 魏怀川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不少酒，苏烟烟觉得今日多半自己是有机会了——她一杯一杯地给魏怀川添酒。 这一回，更是趁着倒酒的功夫，身子一歪，假装酒醉，朝着魏怀川伸出手去：“王爷，我头晕，站不住，快扶奴家一把~~” 屋里其他人早就被苏烟烟打发出去了。 此时就算魏怀川动了情，要和她就在这里如何如何，那都没人妨碍。 苏烟烟伸着手，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一切。 她目光炽热地看着魏怀川，面上竟有几分势在必得。 魏怀川还真就如了苏烟烟的愿，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苏烟烟一个用力，便将自己摔进了魏怀川的怀里，伸手攀住魏怀川的脖子，媚眼如丝：“王爷，奴家仰慕王爷，王爷好好疼疼奴家，好不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6章 冷静 魏怀川低头，看着吐气如兰，脸上因为醉酒显得红润妩媚的苏烟烟。 不得不说，美色诱人。 魏怀川问了她一个问题：“为何仰慕本王？” 苏烟烟从未被问过这个问题。 毕竟，谁也没想过问她这种问题——所有的男人，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已迫不及待地想进行下一步。 所以，苏烟烟直接被问得愣住，一时之间根本回答不出。 她回答不出，魏怀川便替他回答了：“因为本王是靖王，权势滔天，富贵荣华，应有尽有。” 苏烟烟回过神来，连忙摇头：“王爷怎么能如此想奴家？奴家是因为王爷这个人——” “若跟着我，会不得好死呢。”魏怀川慢条斯理地，又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烟烟又一次愣住，不过这次没愣多久：“王爷说笑了，怎么会不得好死呢——” “太后欲杀本王，满朝文武视本王为乱臣贼子——你说，本王将来若是一个不心，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魏怀川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苏烟烟克制不住的顺着魏怀川的话往下想了一想。 发现还真不是什么假话。 苏烟烟咽了一口口水，柔声道：“那奴家就陪着王爷。” 魏怀川笑了。 苏烟烟勾着他的脖子，觉得他应是信了，便笑盈盈道：“王爷一身的本事，若真有那一日，奴家就陪着王爷，谁若想杀王爷，咱们便杀了他。” 说到最后，苏烟烟的眼睛反而越来越亮——若魏怀川将来坐上那个位置，那她这个跟着魏怀川的女人，不敢说跟他并肩天下，那至少是能得一个贵妃位置吧？ 魏怀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拿起桌上酒壶，倏地一笑：“苏烟烟，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说完这话，他手微微一倾，酒壶里的醇香酒液便浇在了苏烟烟的面上。 苏烟烟霎时闭眼尖叫：“王爷！” 魏怀川却没有松开，声音冰冷：“本王与你说过的话，看来烟烟你都不记得了。今日便好好冷静冷静，回想回想。” 倘若苏烟烟能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魏怀川的表情冰冷到了什么程度。 一壶酒倒尽了，魏怀川扔了酒壶，也将苏烟烟从自己身上推开，眉宇之间纹丝不动，语气却更冰冷：“去换衣裳，给本王弹琵琶助兴。” 外头等候的丫环们，听了魏怀川的吩咐，也连忙进来收拾残局，重新换了酒和菜。 苏烟烟强忍着难堪，咬着牙，一言不发去把一身的狼藉收拾干净。 还要重新化妆更衣，抱着琵琶出来给魏怀川助兴，甚至不能让魏怀川看出半点端倪出来。 尤其是每一次魏怀川冰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她更要挤出笑容来，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 这样的情景，总让苏烟烟有一种从未离开过烟花柳巷的错觉。 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是从伺候一群人，变成了伺候一个人。 强烈的屈辱感，席卷了苏烟烟，让她心中不是滋味，让她痛苦灼身！ 她想起了魏怀川带她回来的时候，说的话。 魏怀川说，王府需要这样的门面。荣华富贵，苏烟烟都会有，只是收起那套勾引男人的手段。他不需要。 那时候，她以为魏怀川是在提醒她，以后要用良家女子那一套。 可后头魏怀川一次也不碰她，她才忽然反应过来，魏怀川不是要她来当姨娘的。 甚至，她怀疑魏怀川之所以给她赎身，不过是因为孟允棠。 不然，为何前脚刚帮她赎身，给了她一个妾室身份，另一头就迫不及待接回了孟允棠？ 最开始，她甚至想过，也许魏怀川是受了情伤，便不喜欢和女人有亲近。 一开始，魏怀川的确是对谁都不碰的。 可偏偏有一日，这一切都变了！ 碰了孟允棠那一次之后，魏怀川便彻底放肆起来！ 只是，所有的放肆和饥渴，都是只对孟允棠的！和她苏烟烟，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原来不是不喜欢和女人亲近，而是不喜欢和别的女人亲近！ 苏烟烟的琵琶弹了半夜，魏怀川终于叫她停了。 魏怀川起身往外走，经过苏烟烟旁边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安分守己，能保命。” 说完这句话，魏怀川是半点也没有留恋的意思，径直离去。 但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显露出来的杀机——却让苏烟烟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抑制不住地想：难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让魏怀川发现了？所以他才会警告自己？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7章绝情 连着两日，魏怀川就没有回来过。 不是在苏烟烟那儿，就是在柳莹儿那，更甚至还去赵红缨屋里过了一夜。 第二日，便将赵红缨抬举成了姨娘。 这一次，赵红缨没有推辞和拒绝。 杨嬷嬷亲自给赵红缨搬了院子——毕竟成了府里的妾室，那就不好再和刘云婷住一个院子了。 而且给赵红缨的院子，是府里风景最好的院子，甚至连名字都改了，改成了翠庭居。 一个红，一个翠，互相映照，互相衬托。 一看就知道花了点心思——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府里的人遐想连篇了。 人人都道，孟允棠终于失宠了，魏怀川要开始宠幸其他人了。 这个时候，便是最能看出周围人态度的时候。 但凡冷嘲热讽的，纵是平日里再怎么和善，也必不可深交。 不得不说，赵红缨也是会做人的。 她搬过去翠庭居第一件事情，就是叫丫鬟抬了两筐钱出来，吩咐府上的下人都可以过去领喜钱。 毕竟，这是她的好事情，她也想和大家一同高兴高兴。 这种好事，对于府里的下人们来说，自然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赵红缨在府里的口碑一下就上去了。 赵红缨俨然是那个人人都夸赞的存在。 甚至连陆云婷都被压过去——谁让陆云婷进府的时候，不仅没有给过赏钱，就连大家忙活了好几日的事儿都没提，连个喜饼都没发。 至于苏烟烟和柳莹儿，更是没有这一套做派。 一个是想不到，一个是觉得没必要。 如今，赵红缨来了这么一出后，她和孟允棠两人，就被放在一起比了。 只不过，赵红缨是被捧着的。 而孟允棠是被拉踩的那个。 当然那，这些话他们就没敢让孟允棠知道和听见——也许是那天晚上受了凉，孟允棠染上了风寒，鼻塞流涕，还咳嗽不止。 孟允棠不想麻烦周大夫，便没请周大夫来，自己喝了姜汤发汗。 只是到底身子太弱，非但没有好转，后期还发起热来。 最后还是不得不请周大夫来了一趟，配了药吃。 一惊动了周大夫，魏怀川就算是不想知道，此时也知晓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魏怀川正在用饭。 这几日孟允棠病了没出现，他也不曾过问，如玫也听了孟允棠的吩咐没有主动提起。 因此，这个消息对魏怀川来说是十分突然。 他蹙眉放下筷子，目光冷冷扫到了如玫面上：“病了？为何不曾禀告？” 如玫被看得微微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就害怕，不过想到魏怀川这几日的做派和孟允棠的情况，她还是鼓足勇气：“王爷在忙别的事，奴婢们不敢因为这个事打扰王爷。” 魏怀川冷笑了一声：“你倒和她要好。” 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显然是十分恼怒。 如玫心里头害怕，回去之后，就跟霍春花声说这件事。 霍春花有点惊讶和意外：“你竟然敢这么跟王爷说话。” 一向不多话的成兰忽然开口：“放心，王爷没有当场发落你，应该没事。” 如玫看着成兰那面色沉稳笃定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松了一口气，心头也信了，然后总算是能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不过，下一瞬又忧心起了孟允棠的状况：“怎么就是不见好转呢。” 周大夫的药素来见效，可这一次，却像是半点不起作用。 成兰难得多话：“伤在心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治好？” 说完这话，成兰就出去熬粥了。 霍春花和如玫两人看着成兰的背影，一时之间都有点无言。 魏怀川则是召见了周大夫。 周大夫倒轻描淡写的：“没什么大事，就是郁结于心，又受了风寒。本来若是常人，病个几日也就没事了。但她那身体，你也知道——” 后头的话周大夫没说完，但魏怀川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孟允棠身体底子太差，一点病，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周大夫一声叹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有些话，他都说腻了。 既然不管用，那也不用再说了。 周大夫说完这话真走了，魏怀川坐在那儿，却是半晌都没动一下，只是眼眸微垂，唇角紧绷。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4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8章 怒火 接下来，府里着实消停了两日。 魏怀川出门了。 说是去了寺庙清静几日，顺带出门会友。 他这一走，府里可不就消停了？不仅苏烟烟兴致乏乏没了动作，就是赵红缨，也歇了。 孟允棠那儿，自然没有什么变化。 她生着病，成兰她们几个根本不与她说起府里其他事情，只让她好好吃药休息，赶紧好起来。 魏怀川出门第二日，多罗郡主魏清芳带着点心过来看孟允棠了。 一来，知道孟允棠病了，也顾不得什么病气不病气的，非要看一眼才肯放心。 孟允棠无奈，也就见了。 好在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如今还有点咳嗽没好，依旧得继续吃药。 只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这回一病，掉了许多。 看着又有点儿瘦骨伶仃的味道。 魏清芳一看，就心疼得不行，拉过孟允棠的手紧紧握住：“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那子欺负你了？” 提起魏怀川，孟允棠便想起了那日魏怀川说的那些话，心中蓦地好似被针刺了一般，当即苦笑一声：“和王爷没关系，是我身子不争气，一阵风就吹病了。” 魏清芳蹙眉：“那他做什么让你吹了风？” 孟允棠失笑：“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姨妈过来，只是为了看我的？” 魏清芳今日过来，还真不是单纯为了看孟允棠的。 她看了一眼成兰和如玫。 如玫识趣，不等孟允棠说话，便是拉着成兰出去了，笑道：“姑娘，我想起还有点儿活没做，我和成兰去做完。您有吩咐就喊我们。” 孟允棠应一声，让成兰切个甜瓜过来。 魏清芳看了孟允棠一眼：“咳嗽着，还吃什么甜瓜？不切了，你们忙去，我和你们姑娘说说话。” 成兰和如玫退出去。 魏清芳压低声音：“王益打听出一个消息。” 孟允棠看着魏清芳这个样子，就知道必定不是什么事。 当即忙靠过去些，凝神仔细听。 魏清芳声音更低了：“你知道那个林明珠吧？” 孟允棠微微挑眉：“林明珠？” 她还以为是和魏怀川有关的事情。却没想到是和林明珠有关？ 魏清芳声音更低了：“林明珠其实才是皇室血脉。” 这话里头包含的东西太多，孟允棠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她还病着，脑子多少有点儿迟钝。 等琢磨过来，孟允棠的脸色也变了：“她如果是皇室血脉，那她和先皇——岂不是，岂不是……” 这事儿太可怕，孟允棠说话都有点儿磕磕巴巴。 魏清芳也惊住了。 她看着孟允棠，好半晌才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这么想！” 孟允棠糊涂又无言：那我要怎么想？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她自己反应过来了，轻声道：“所以，两个孩子并不是先皇的孩子，但的确是皇室血脉。因为林明珠是真公主？是先皇的亲姐妹？” 魏清芳点点头：“可你想想，为何她要撒谎？魏怀川那子也帮着她撒谎——” 甚至还做了大全套的证据，让人查不出林明珠的身世。 魏清芳道：“若不是王益的人在林明珠身边贴身伺候，林明珠又自己说漏了嘴，这件事情还真就不会有人知晓了。” 孟允棠也想到了这些，但也想不明白。 最后，她便道：“或许是为了让陛下有些危机感。陛下如今，每日还是太松散了。” 陆云凤疼爱儿子，不舍得太过严厉，所以陛下每日都想办法偷懒玩耍，不肯刻苦用功。 长此以往，只怕以后朝政交到了陛下手里后，国家安危都堪忧。 魏清芳看着孟允棠：“你觉得，果真只是如此？林明珠为两个儿子到处寻名师，亲自敦促二人用功——那魏北虽资质一般，但的确刻苦用功。更不要说魏南天资聪颖——” “之前魏怀川让那两个孩子跟着陛下一同上课，两人都能压过陛下一头。” 魏清芳轻哼一声：“后头陆云凤便不让他们一起上学了。陆云凤那人聪明，生的儿子却实在是一般。” 或者已经不能用一般来形容。而是十分平庸。且还懒惰贪玩，难成大器。 这也是为何魏怀川的呼声那样高的原因。 魏怀川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能力又强，也肯励精图治，心疼老百姓，为人公正，江山若在他手里，至少还能安稳二十年。 可现在这个陛下，太年幼了。 孟允棠没有接这句话，只是笑了笑：“不管魏怀川做什么，想必总有他的打算。” 而且不会是坏事。 魏清芳读懂了孟允棠的意思，失笑摇头：“他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替他说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79章 利用 对于魏清芳的调侃，孟允棠也没有半点不自在，笑了笑：“他和我虽有旧怨，但他本身是个有远见的人，且对朝廷也的确是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私心。” 说到这里，魏清芳就叹了一口气：“说得好听，是忠心耿耿，可未尝不是死心眼。” 宁可扶持一个黄口儿，也不愿真正的接管过来——可历来亡国，多半是天子年幼登基，初时难掌大权，权利旁落，或是掌权后太过年轻昏庸，频频出错，导致国力受损。 但魏清芳也佩服魏怀川的：“他倒是真能忍得住诱惑。不容易。” 孟允棠垂眸笑了：“他从来都是个克制得住自己的人。” 魏清芳看不得孟允棠这副样子，伸手掐了她的脸蛋一下，恨铁不成钢：“魏怀川就那么好？他对你——” 孟允棠轻声道：“是我先辜负了他。不能怪他。” 魏清芳更加不想说话了。 孟允棠也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当即索性说起了正经事：“您帮我给王益带句话，就说继续盯着就行，不必插手。但若林明珠想做点什么，必要时候，可以推波助澜，帮她一把。” 魏怀川这么做，的确是有自己的打算。她猜不透。 但林明珠的心思，却很明显——先是让两个孩子的身份过了明路，改了姓，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先皇的外室……图的必定不只是一个爵位。 但林明珠想要那个位置，就要先和陆云凤较量一回。 孟允棠想到这里，笑了笑：“若是有针对陆家的证据，也可以不经意让林明珠知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孟允棠这回倒是有点儿后悔，当时怎么就拒绝了林明珠的示好。 魏清芳看着孟允棠，轻声道：“要不然，我劝劝他，你们未必不能……” 好好过日子。 孟允棠摇摇头：“不必了。他已经放下了。我……也该放下了。” 魏清芳一愣。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在说魏怀川好话的孟允棠，是怎么能说出她自己应该放下魏怀川的话的。 孟允棠笑了笑：“姨妈，我娘想你了。等我办完了事，你要不要跟我离开京都？外头天高海阔，必是比京都呆着舒服的。” 魏清芳又是一愣。 她能感觉到，孟允棠是真的想放下魏怀川离开京都了。 魏清芳忍不住想：魏怀川那臭子知道了这个事情，会是什么反应？怕只怕…… 但魏清芳迟疑着，到底没把心里头的顾虑说出来。 至于她离开的事情，魏清芳笑了笑，柔声道：“等他们死了，我就离开。” 孟允棠明白魏清芳的恨，当即点点头：“那就让这一天快点到来。” 魏清芳笑了笑，只是笑容苦涩：“哪有那么容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孟允棠轻声道：“会很快到来的。” 怕魏清芳想起那些不痛快的事情，孟允棠就问起了现在外头的局势：“王爷交出印章这么久了，外头没起什么乱子吧？” 说起外头，魏清芳就止不住地冷笑了一声：“是没起什么乱子，但也没有什么好事儿。陆家人如今正是猖狂的时候呢。去陆家拜访的人，每日都要排起长龙了！” 孟允棠倒不奇怪：“那陆家人最近心情不错。” 魏清芳面上神色却露出一丝丝鄙夷：“是啊，那任命书也如同流水一样散了出去。现在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乱子，可再过一过就不一定了。” 孟允棠扬眉：“陆云凤这样肆意妄为的？” 但她大概也能猜到陆云凤这样急切安插人手是想做什么。 前一段时间爆出来那些事儿，她在朝中的人手至少被打掉了一大半，现在朝堂里掌管要职的，多数都是站在魏怀川这边的人。 她想全部替换成自己的人，一时半会做不到，但却可以让魏怀川的人身边，都有一个她的人。 假以时日，再慢慢替换。 而朝中一切也都掌握在她手里。 孟允棠又问了句：“那玄甲军和王爷的那些人呢？如今怎么安置的？” “玄甲军啊。玄甲军的将领换了人。”魏清芳神色复杂：“是陆云凤嫂嫂的亲兄弟管着。至于其他大臣，魏怀川那子一不上朝，他们告假的告假，称病的称病，实在是躲不了的，如今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平静只是暂时的。只要出点事，朝廷就得乱了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0章 乱子 所有人都等着这个乱子什么时候出。 但出人意料的是，半个月过去了，倒是风平浪静的。 转眼间就到了端午节。 端午佳节，宫中自然是要设宴的。 魏怀川从宫外回来，准备赴宴。 此时孟允棠已是大好了。倒是魏怀川，不知在宫外干了些什么，眼瞅着瘦了一圈。 人是端午节头一日回来的。 回来后便去了陆云婷那儿。 陆云婷见着了魏怀川，神色倒有点复杂——她将陆家的许多秘密告诉了魏怀川，本指望赢得魏怀川的好感，为自己的将来多做筹谋。 可没想到，魏怀川一句话就交出了所有的权利。 这一下，可真是让她悔不当初。 连带着对孟允棠也恨了起来。 若不是孟允棠的馊主意，又怎么会这样？ 甚至，她怀疑是不是这两人故意联起手来骗她。 魏怀川是什么人？陆云婷这一点异样，一眼就被他看穿，他微微扬眉：“王妃可是有话想说？” 陆云婷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敢说出自己心头真实想法，只问了一句：“王爷打算以后如何？” 魏怀川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反而让陆云婷心里头有些发毛。 陆云婷避让开了魏怀川的目光。 魏怀川倒是没什么，神色依旧，语气依旧：“明日可要进宫？” 陆云婷摸了摸肚子，“进宫被发现了怎么办？” 魏怀川道：“不要紧。我自有安排。” 顿了顿，他忽然看住陆云婷，扬眉说了这么一句话：“若是你想和离，任何时候同我说一声便是。” 陆云婷被他的目光看得非常不自在，往后缩了缩，手指无意识地交织在一起，半晌才鼓起勇气问了句：“我若不和离，王爷能不能不计前嫌，同我好好过日子？” 她甚至作出了一个极大的退步：“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其他人，我不会为难她们。就是孟姐姐……王爷也可以留下服侍您。” 陆云婷是真心喜欢魏怀川的。 从很早之前就是。 只是那时候，魏怀川身边有孟允棠，还被陆云凤爱慕，她不敢说出口，更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陆云凤要她嫁给魏怀川联姻，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高兴。 只是，她一时糊涂…… 魏怀川听闻此言，笑了笑：“是本王最近太和善，让王妃有了什么错觉？” 说完这话，魏怀川便起身离去，那一丝丝笑容虽然还噙在嘴角，却变成了明晃晃的嘲讽味道。 面对如此魏怀川，陆云婷便是陡然地遍体发寒，然后想起了成婚之前魏怀川跟她说的那些话。 魏怀川道，若不是为了朝政安宁，皇室脸面，她该当声名扫地，再也没脸见人。 现在，他保全她的脸面，但她最好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陆云婷捂着脸，失声痛哭。 哭够了，她叫丫鬟：“让那个人扮成丫环混进来，我要见他。” 丫鬟是陆云婷的心腹。自然什么都知道，此时此刻听见这话，简直是大惊失色：“王妃，这怎么可以！这要是让王爷发现了——” 她们主仆二人怕是要死！ 陆云婷却面色狰狞：“凭什么我要守活寡？他反正也不会碰我，而且他现在手里权利都交出去了，算个什么东西？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姐姐都能养面首，我为何不能！” 丫鬟看着陆云婷这个样子，自觉劝不住，只能苦笑：“姐，太后娘娘毕竟和您不同——” 那是已经守寡了，而且是太后。 这事儿要真闹起来了，那还得了么？ 说不得太后为了名声，还要来个大义灭亲！ 陆云婷冷笑一声：“她要是敢不护着我，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捅出去！” 这个事情，丫环还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这会儿也只能试探：“太后能怕么？” 陆云婷轻哼一声：“自然是怕的。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 丫鬟看到陆云婷这样自信，倒是松了一口气，自觉命是能保住了，但仍旧提醒了一句：“那也不好一直留在咱们院子里吧。” 陆云婷笑了：“一直留着又如何。有人过来，就到内室里去藏着。反正魏怀川也不会进去，现在赵红缨也搬出去了，院子里还不是我说了算？！” 丫环有些担心，但看陆云婷一意孤行，最终也只能叹一口气，什么都不说，出去张罗陆云婷吩咐的事情。 明日进宫，孟允棠身为魏怀川的丫环，自然也和如玫一起准备魏怀川明日要穿的衣服。 她本来没觉得和自己有多大关系，可魏怀川一回屋，就对她道：“明日你陪灵儿。” 魏灵儿也是要进宫赴宴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0章 端午宫宴 孟允棠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轻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魏怀川竟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多时甚至连如玫都一并赶出来了，自己早早歇下。 如玫出来后，对着孟允棠就做出个震惊的表情，悄声问：“你觉不觉得，王爷不太对劲？” 孟允棠整理自己明日要穿着进宫的衣裳，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少来。”如玫拉过孟允棠，不让她继续忙活，恨铁不成钢：“不仅王爷不对劲，你也不对劲！平日没少盯着王爷看，现在倒是一眼都不看了！王爷都瘦了，你没看出来？” 孟允棠这下愣住了：“怎么还瘦了。” 方才她还真是刻意回避，没有看一眼，还真不知魏怀川瘦了这个事情。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瘦得厉害吗？” 如玫听着孟允棠语气里的关心，和不自觉紧张的表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取笑道：“你既关心，为何刚才不自己看？而且，你不觉得，王爷和平时也不一样？” 孟允棠就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景：魏怀川从进屋到说话，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如玫看着孟允棠皱眉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怒道：“王爷都没留你伺候！” 这句话简直是有石破天惊的效果。 孟允棠尴尬不已，脸上都有点发烫，但仔细一想，却也觉得好像真的是如此——魏怀川的确是没留下自己伺候，甚至半点那意思也没有。 这的确和从前不一样。 如果换成是从前，魏怀川早就将她留下，各种折腾。 虽说是为了羞辱她，但……总归是留下她伺候了。 现在…… 孟允棠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如玫以为孟允棠总算是知道轻重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妥，让孟允棠太焦虑了，到时候又生出什么心病来，于是又忙拉着孟允棠宽慰：“你也别想太多，兴许就是太累了——” 孟允棠却摇头，她抽出手，将刚才拿出来的衣裳放到床上：“王爷肯定是有事儿。我去问问杨嬷嬷。” 说完这话，孟允棠便急匆匆走了。 如玫站在原处，看着孟允棠那架势，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说点什么。 良久，她扭头问旁边一直一声不吭做木雕的成兰：“成兰，你说，姑娘她不是太关心王爷了？这样……将来不会吃亏吧？” 人家都说，两个人过日子，不是你压倒我，就是我压倒你。 孟允棠这样，可不像是能压倒魏怀川的。 成兰被喊了名字，才抬起头来，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姑娘不关心王爷要关心谁？” 从开头，姑娘不就是关心王爷的？ 如玫噎住，彻底没了话说。她摆摆手，拿起孟允棠的衣裳，拿去熨了。 成兰见状，又低头去雕木头。孟允棠跟她说了，多练练手上的控制力，雕木头是个不错的锻炼方式。 而孟允棠找到了杨嬷嬷时候，杨嬷嬷正给双喜上药呢。 霍春花在旁边打下手。 双喜脸上其实已经好了，如今用的是祛疤膏——用了也有那么几天了，可一直也没见有什么用。 但杨嬷嬷却不肯放弃，每日仍旧坚持给双喜敷药。 见孟允棠过来，杨嬷嬷虽眼睛没离开双喜脸上，手上动作也没停，但语气却亲昵：“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啥事？” 经过双喜这件事，杨嬷嬷和孟允棠关系其实近了不少。以前想起魏怀川那一刀，还时不时冷脸一下，现在……反正已经许久都没有冷过脸了。 孟允棠踌蹴了一下，坐到了椅子上，才问：“嬷嬷知道王爷最近去哪里了吗？” 杨嬷嬷有些惊讶地看了孟允棠一眼。 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直到药快滴落下去，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将药抹上去，等一切都忙完了，这才出声：“好好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是出什么事儿了？不过，王爷不是去山上清修几日吗？” 孟允棠张了张口，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这种事情，直接就来问杨嬷嬷，多少显得太急切，也太不合适。 说好一点是关心魏怀川，说难听点，那就是窥探魏怀川的行踪。 孟允棠沉默了。 杨嬷嬷反而笑起来：“怕什么？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孟允棠一时无言，最后垂下眼眸，索性说了实话：“王爷清瘦了许多，我心里有些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毕竟最近风言风语很多。” 杨嬷嬷将药收起来，又在铜盆里洗了手，才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王爷既然主动交出权利，必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姑娘不必担心。倒是姑娘也瘦了不少，应该好好休养。” 孟允棠听见这话就知自己问不出什么了，张了张口本想告辞，却还是忍不住：“若是有什么事儿，嬷嬷别瞒着我。我兴许还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杨嬷嬷失笑：“放心，不会瞒着你的。只是，今日王爷怎么没留下你在跟前？” 说到这里，杨嬷嬷也微微皱了眉。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1章 意外 显然，就连杨嬷嬷都默认，魏怀川回来之后，魏怀川就一定会和孟允棠像从前那样—— 魏怀川不要孟允棠，那就成了怪事了。 孟允棠看到杨嬷嬷这般，当即忍不住心头轻叹一声：哪有那么多得理所当然呢？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王爷也许想清静清静。” 杨嬷嬷几乎是脱口而出：“想清静也不是这么一个清静法。” 她就不信魏怀川在外头这么久，就不想孟允棠？ 但杨嬷嬷最终反应过来，连忙压下这个想法，跟着附和：“对对对，毕竟出门这么久，想来是累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孟允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难受了，她们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最好还要安慰一二才对。 杨嬷嬷体贴地想。 孟允棠也就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只转而问起了双喜的情况。 过了这么久，双喜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如今也能从容地照镜子了——用她的话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好看，其实影响不大。 倒是杨嬷嬷提起了一件事：“有个商户来找我了，说想提亲。” 孟允棠听见“商户”两个字，心头微微一动：“哦？那他是什么情况，嬷嬷打听了吗？” 说起这个事情，杨嬷嬷就忘了方才的担忧，转而兴致勃：“打听了，这人倒还不错，姓王，名益，早些年家里不行，但去当了几年兵，有了一些人脉，就去做起了生意。这两年，越发家大业大了。” 孟允棠一听是王益，简直是有点儿无奈：王怀义也太自作主张了！ 但是她也不难猜出王怀义的心思：双喜可以说是替自己受过，王怀义这是想补偿双喜。 可补偿也不是这么一个补偿法。 她希望双喜有人疼爱，希望双喜后半生都衣食无忧，幸福美满。 但这个人，应该是真心爱重双喜的。 而且也不应当牺牲王怀义。 可杨嬷嬷似乎很满意：“而且他家里没有长辈，双喜过去就能当家，日子会好过许多。这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儿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孟允棠劝阻的话就有点说不出口了——王怀义的确是个极好的成婚对象。 她这头没法说，只能想着回头让人给王怀义带话，让王怀义想办法婉拒了这门亲事。 霍春花是知道王怀义身份的，这会儿听见，其实也多多少少有些迟疑。 她看了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看出她好似有话想说，就微微一颔首，示意她说。 霍春花便道：“若是商户，以后少不得也要操心的。而且这人咱们不熟，万一欺负双喜怎么办？” 孟允棠也跟着颔首：“这话也在理，不如嬷嬷再看看，多打听打听。” 杨嬷嬷被这么一说，也有点迟疑起来，当即点点头：“那我再问问。” 孟允棠心头微微一松，随后和霍春花告辞离开。 出来后，霍春花就压低声音问了：“要不，明日我跑一趟？姑娘若是不想成这门亲，还是让人早点回绝。” 免得双喜万一动了心思，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孟允棠颔首：“明日一大早你就去办这个事情。就说我放你回去过端午。后日你再回来。” 顿了顿，她轻声道：“见了霍庄头，替我问声好。再请霍庄头给我爹上一炷香。” 霍春花连忙应了。 第二日一大早，孟允棠就过去同魏灵儿会和。 本来进宫这件事情让魏灵儿十分抗拒，但见到孟允棠，她倒是高兴起来，还拿出了自己的点心给孟允棠吃：“姑姑，好吃的！” 在王府这么几个月，魏灵儿倒比在宫里长了许多肉，也终于有了一点姑娘的水灵样子。 这会儿圆嘟嘟的脸，眼睛又大又亮，看着就让人想掐一把那白嫩的脸蛋。 当然，魏灵儿也比从前开朗许多，有了一些天真活泼的样子。 孟允棠婉拒了：“方才是吃过饭才来的。时辰不早了，咱们换衣裳，一会儿好出发。” 端午宴是中午，但还是要尽量早一点出发。 毕竟路途还有这么远，而且进宫了还有一堆繁文缛节。 魏灵儿仰着头看孟允棠，噘嘴道：“姑姑就是不想和我亲近。” 孟允棠哑然失笑：“也着实没有什么必要亲近。” “若是叔公不要你了。姑姑，我可以养你。”魏灵儿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神色还很认真。看着吧，让人感动之余，又有点儿好笑。 孟允棠扬眉：“你养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2章 鄙夷 魏灵儿点点头：“叔公给我找的内侍告诉我，我是公主，是有自己的俸禄和封地的。这两样，足以让我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这些点心，不是叔公的钱，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哦！” 说到最后，魏灵儿甚至有那么几分骄傲和炫耀的意思。 孟允棠明白了魏灵儿的意思：这不是魏怀川的东西，是她自己的东西。她想把最好的，分享给在意的人。 心里微微有些柔软，但孟允棠还是只夸赞和感叹了两句之后，婉拒了吃点心的事情。 魏灵儿有些失望，却也没有继续纠缠。 穿好了衣裳打扮妥当，魏怀川身边的厮就过来催促，说是该出发了。 孟允棠就带着魏灵儿出发。 也才知道，她们的马车并不和魏怀川的一起出发，而是先出发，去接林明珠母子，再一起进宫。 魏灵儿噘着嘴，不太高兴：“我不喜欢他们两个。” 尤其是魏北。 但这是魏怀川的意思，魏灵儿自知无法忤逆，也只能暗自不高兴而已。 孟允棠即便看出来，也没有宽慰的意思。 倒是这么久和林明珠没见过，才一见面，她就感觉出林明珠的不同来——比起以往，林明珠现在更加贵气。 打扮上，神态上，同人说话上。 那种贵气无形散发出来。再不似从前那样心翼翼。 林明珠看见孟允棠，也勾了勾唇角：“孟姑娘，好久不见。让孩子们坐一辆车，我们两人坐一辆吧，也好说说话。” 知晓了林明珠的身世后，孟允棠虽然有点后悔没和林明珠合作，但也不至于这会儿就要贴上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抓紧自己袖子的魏灵儿，笑了笑：“还是不了。灵儿公主不喜欢和陌生人同乘。” 林明珠的目光就落在了魏灵儿的脸上，她嘲讽地勾了勾唇：“灵儿——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 那语气，多多少少就有点儿阴阳怪气。 孟允棠听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笑道：“我与公主同乘就好。若是夫人想要同我说话，回头我再来单独拜访。” 这样谦卑的语气和态度显然取悦了林明珠。 林明珠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放过了魏灵儿，颔首带着魏北和魏南两人上了马车。 魏灵儿拉着孟允棠也上了马车。 一上车，魏灵儿就轻声道：“姑姑，林夫人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孟允棠没有否认这件事情，事实上魏灵儿在宫里这么艰难的几年，看人脸色这个事情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的直觉，而且她也看得很准。 林明珠的确是对魏灵儿有一种天然的厌恶和恶意。 而且程度远远比表现出来的深。 孟允棠对上魏灵儿不解的目光，笑了笑：“或许是嫉妒吧。你是公主，身份尊贵，她却只是林夫人。” 这话里的深意，魏灵儿听不出来。 但表面意思，魏灵儿却听明白了：“她也想当公主？可她不是公主啊。而且，她儿子不是已经封侯了？” 孟允棠笑而摇头：“可毕竟她不是公主。” 一个本该是公主，而现在却只能顶着外室的名头进皇室，不能认祖归宗，不能享受自己该有的身份，那种心情……又如何是外人能理解的？ 忽然，孟允棠想到了一件事情，当即微微一愣：等等，如果林明珠是真公主，那她的母亲是谁？ 一刹那间，孟允棠的脑海里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包括林明珠曾经拿出来的，先皇生母，太皇太后的信物—— 真相，就这么猛然被揭开了。 孟允棠费了些功夫，才没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出太多。 她低头。看住魏灵儿。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为什么林明珠如此厌恶魏灵儿了。 不仅是因为林明珠自己的身份问题。 更因为……鸠占鹊巢啊！ 先皇和林明珠之间，本就是一种仇恨！ 而魏灵儿又是先皇的女儿，如今是朝中唯一的公主！！！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忽然感觉有点恍惚：其中的关系，有些复杂。而且如果将来……又该怎么办？ 魏灵儿不知道孟允棠想了些什么，只感觉孟允棠看着自己很久了，她歪头：“姑姑怎么了？姑姑看着不开心。” 孟允棠勉强一笑：“没有不开心，就是忽然想起一点事情来。” 魏灵儿“哦”了一声，忽然问了句：“姑姑，我能把魏北打一顿吗？” 孟允棠笑容更加勉强：“还是别了。以后离他远一点，不搭理他就是了。” 魏灵儿有些失望，却也有点坚持：“姑姑，为什么不能打？”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3章 诡异 对于魏灵儿的疑惑，孟允棠想了想：“总是为了你好的。” 魏灵儿瘪瘪嘴，到底没有继续追问。 孟允棠松了一口气。 不过进宫这一路，她忍不住将林明珠的身份琢磨了又琢磨，然后越来越无言。 怎么说呢，岂是一个乱字能说的？ 但是最让孟允棠捉摸不透的，是魏怀川的心思。 魏怀川不可能不知道林明珠母子的身世。 知道这个，就不可能不知道陆云凤的儿子，很有可能不是皇室血脉。 可魏怀川是正儿八经的魏家人。 就算魏怀川不想要那个位置，也不会允许一个没有任何皇室血脉的存在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他没有直接公开真相，反而是将林明珠当成是先皇遗落在外的妾室，给了林明珠两个儿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孟允棠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魏怀川到底想做什么。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总算是进了宫。 宫里来的次数多了，已经很熟悉了。 不过，从一进宫开始，孟允棠就敏锐地感觉到一个事情：魏灵儿情绪低落了很多，甚至伸出手来，默默地握住了她的袖子。 孟允棠没有出声宽慰魏灵儿。 只是心头轻叹了一声。 负责引路的女官客气笑道：“太后娘娘实在是太忙了些，不然肯定是要亲自见一见公主的。” 提起陆云凤，魏灵儿的手无声地紧了紧。 孟允棠也客气笑着回道：“太后娘娘忙碌，公主心中都明白，也不敢前去打扰。” 如此客套两句后，女官将她们领到了位置上，便退到另一边去，不再打扰。 林明珠和魏南魏北两人也坐下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魏灵儿的位置旁边。 林明珠今日盛装打扮，加上她本就美貌，此时端坐在那儿，倒是真有几分天家风范，甚至还有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孟允棠看了两眼，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对帝后。 其实仔细看，也是能看出林明珠五官上和那两位的相似的。 只不过，是会一直盯着看呢？ 林明珠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朝着孟允棠看过来。 发觉孟允棠在注视她，林明珠唇角一勾，绽放出个浅笑。 孟允棠也回了一个浅笑。 接下来就是等待。 当魏怀川带着陆云婷进来没多久，陆云凤也牵着陛下的手过来了。 也许是大权在握，陆云凤的气色比起之前要好上不少，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架势。 陛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脸上没什么表情，反而透出一股不耐烦。 落座后，陆云凤笑着端起酒杯，先说了几句祝词，悼念了一回屈原，然后便一饮而尽。 众人自然跟随。 这一看来，宴会的气氛倒是很和谐。 不过，下一瞬，陆云凤刚放下了酒杯，便看向了魏怀川，笑道：“靖王休息了这么一段时日，感觉如何？若是觉得无趣——” 魏怀川面上含着浅淡笑意：“不劳太后娘娘惦记，我感觉还不错。正好可以修心养性。” 陆云凤颔首，态度慈和：“靖王也的确是该歇一歇了，之前实在是劳累太久。如今朝中一切安稳，靖王也可放心。” 这话吧……不能说没有一点儿的炫耀之意。 陆云凤显然是对于现在自己治理之下安安稳稳的朝政，有一点得意。 魏怀川显然也不打算计较，笑道：“太后英明，我等也可安心享乐。” 当魏怀川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不少陆云凤的人就开始阿谀奉承，对陆云凤这段时间的“丰功伟绩”吹捧起来。 陆云凤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艳。 等差不多了，陆云凤又看向了自己亲妹妹，笑着叮嘱：“你月份渐渐大了，要好好保养，争取早日为靖王诞下麒麟儿，让靖王高兴高兴。” 陆云婷勉强一笑：“是。” 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就算有，陆云凤真的希望魏怀川有儿子吗？ 酒宴过半。 林明珠端起酒杯，对陆云凤敬酒。 陆云凤笑着喝了，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你们母子三人就好好在京都生活，有哀家在，就不会让你们受委屈。咱们魏家的血脉，不说别的，荣华富贵，这一辈子是不愁的。” 林明珠含笑应了，又赞了几句陆云凤的仁慈宽厚。 陆云凤便更加地高兴得意了。 这一切，本来与孟允棠是没什么关系的。 偏偏也不知陆云凤想起了什么，忽然笑着看向了孟允棠：“允棠，说起来，有一件事情，哀家有些难以抉择。不如你来给哀家出出主意。”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孟允棠。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5章 正名 孟允棠便不卑不亢开了口：“奴婢愚钝，不敢胡乱出主意。太后娘娘身边能人无数，应当问他们。” 她如此谦卑的态度，显然是让陆云凤被取悦了。 陆云凤甚至笑出了声，而后她玩味地转了转手里浅青色的瓷酒杯，看着酒液在里头晶莹剔透地晃动，语气显得有些高高在上：“允棠，你十四岁就已是名闻天下的将军了，你若愚钝，那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而且，这件事情与你孟家有关。” 孟允棠便知这不是单纯想戏弄她而已，而是真的躲不过去。 于是孟允棠便走上去，轻盈行了一礼：“太后娘娘您说。” 倒一扫刚才卑微的样子。 甚至隐隐有了几分落落大方的意思，更有了几分昔日孟家大姐的风采。 陆云凤也觉察到了，目光微冷，唇角的弧度也减轻了几分。 随后，她缓缓道：“有人说，发现了孟相当年是假死脱身。” 这个话一说出来，顿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孟相……没死？ 在一众惊愕地面孔上，孟允棠的惊愕是最明显的。 就连魏怀川，也看了过来。 陆云凤笑容重新挂到了脸上：“这个消息，哀家听闻的时候，也惊讶得不得了。毕竟当年——” 孟允棠心思电转：倘若真是假死脱身，那封沾了血迹的信呢？难道是假的？不，信上的字迹她很肯定就是父亲的，绝不会是假的。 还是说，这也是父亲的安排？ 可若是真的没有死，那父亲这些年，为何不联系她，不联系阿娘他们？ 孟允棠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思考，顺着陆云凤的意思，连忙追问：“可是有了确凿的证据？现在人在何处？那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不得不说，孟允棠想问的，也正是在场其他人想问的。 陆云凤笑道：“倒是有了一个人证。不过，人目前在何处也不能确定，只知到了云州一带。至于当年是怎么一回事——那就要查一查了。” 她说得言之凿凿的，还真不像是假的。 孟允棠一时之间，心都有些乱了。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若是陆云凤真找到了人，不可能不把人带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到时候，总能知晓。 于是孟允棠就将话题转回了刚才的话题让：“那不知太后是为何事犹豫不决？” 不是要让她出主意吗？ 陆云凤似笑非笑，看住孟允棠：“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若是翻出旧案，费时费力。而且现在人人都在忙碌，各司其职——” 言下之意，没有人来查这个案子。 孟允棠便故意反问：“太后是想让奴婢来查？怕是有些不妥——” 她没顺着陆云凤的话说，陆云凤便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噎住。 魏怀川端起酒杯，徐徐喝了一口。 陆云婷神色复杂地看他，很确定自己方才在魏怀川的脸上看到了笑意。 陆云凤收敛了笑容，淡淡道：“其实是想让你推荐一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彻查此事。” “而且，若是查出孟家有罪——”陆云凤笑了笑，笑容多少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孟允棠神色浅淡，“就算无罪，我也在天牢呆了五年。” 说起这件事情，气氛陡然有些僵。 陆云凤却笑道：“正是因为你受了罪，哀家才想，毕竟已经过去了五年，还有没有必要翻出来再查。你我交情不浅，哀家也是心疼你啊——” 孟允棠垂下眼眸，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太后既有疑虑，那便该查个水落石出。” “那人选呢？哀家属意把这件事情交给靖王——你看如何？”陆云凤含笑问道。 直至此时此刻，孟允棠终于确定了陆云凤的心思。 陆云凤打算用这件差事，来绑住魏怀川。让魏怀川有点事儿干。 更甚至，她想让这件事情，成为魏怀川的污点。 毕竟，外头传闻，魏怀川已经被孟允棠迷得失了理智。 若是孟家真有灭九族的罪，那孟允棠…… 退一步说，这一次就是洗清孟家的好机会，若是孟允棠趁机让魏怀川徇私枉法……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6章 暗示 明明该热闹的宴会，愣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而陡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魏怀川的反应。 毕竟，按照魏怀川的脾气—— 但魏怀川没有动，只是微微扬了扬眉，神色冷淡自若。 孟允棠意识到陆云凤的意思后，反而是怒气上涌了那么一瞬。 毕竟，这对魏怀川来说，是一种羞辱。 陆云凤要借着这件事情，彻底把魏怀川按死了。 可她若是要拒绝，这件事情还不好办—— 就在孟允棠苦思冥想地时候，一声痛呼忽然响起。 是陆云婷。 她显然是肚子疼，所以弯腰的时候，就碰倒了桌上的杯盏。 杯盏掉落下去，发出了不的动静。 有那么一瞬间，孟允棠怀疑陆云婷是不是假装的——不然这个时机，也实在是太巧了！倒像是故意给她和魏怀川解围一样！ 但很快，孟允棠就确定陆云婷不是装的了。 陆云婷疼得脸色煞白，讹上大滴大滴地汗水往下落。 那副样子，谁看了都不可能觉得陆云婷这是假装的。 魏怀川反应极快，立刻将陆云婷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往殿外走去：“快去请太医！平日给王妃养胎的是秦太医！” 这一系列变故来得太快，不等众人反应，魏怀川已是走出去了。 孟允棠下意识也想跟上去，走了一步了，才想起今日自己是跟着魏灵儿来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魏灵儿。 于是孟允棠又停住了。 她看到陆云凤脸上的错愕和担心，看到陆云凤也下意识站起来要跟着去看看。 倒是陆云凤旁边的女官连忙跟陆云凤低声说了两句话，应该是提醒陆云凤，现在还有这么多大臣在。 陆云凤勉强又坐下来，将脸上的担忧压了下去，然后出声道：“诸位爱卿继续饮宴，哀家同陛下不胜酒力，先去休息，诸位爱卿不必拘谨，纵情享宴便是。” 林明珠也提出先走——毕竟她也是带着两个孩子，孩子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玩的。 孟允棠也趁机提出先走一步。 不过，他们两拨人刚刚从里头出来，还没走两步，孟允棠就被人拦住了。 拦着孟允棠的人，正是陆云凤身边的女官。 说是陆云凤还有别的吩咐。 孟允棠没想到到这个程度，陆云凤都还能如此执着在她身上——说陆云凤不担心陆云婷吧，刚才她那般表现。说担心吧……这会儿不去看看陆云凤，倒是在这里和她较劲。 不过，不管心里头如何嘀咕，这会儿还是必须要过去的的。 陆云凤带头，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按理说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的欢快场面，可这顿端午宫宴，到底最后还是没能重新热闹起来。 因为这么一个插曲，所有人都被打乱了心思，加上上头暗流涌动的气氛——谁还有心思吃吃喝喝？ 一个个的都不敢肆意说笑，最后有一个算一个，都强撑了一会儿后就赶紧离宫了。 孟允棠去见了陆云凤。 陆云凤此时正在屋里焦急的踱步。 听见外头的动静，瞬间看了过来。 只是看到是孟允棠的时候，陆云凤竟然还有些失望。 但陆云凤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态度，看向孟允棠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可知哀家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孟允棠心里还记挂着外头等自己的魏灵儿，因此也不想废话：“请太后娘娘明示。” 陆云凤显然这会儿也没有卖关子废话的意思，当即直接道：“宴会上，哀家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不过，还有一点哀家没说。其实，当年的确你爹还活着，他假死遁走了。” 说到这里，陆云凤竟露出了几分怜悯来：“你们一家人，最后只有你受了苦。” 但凡孟允棠心智稍弱一些，只怕这会儿就真被这句话给蛊惑了。 甚至生出几分埋怨和自伤来。 毕竟，要真是如此，那就等于是一家人都逃走了，可没人管她。 可惜，这话真的对孟允棠造不出什么波澜来。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孟允棠也只为爹爹高兴。 孟允棠神色连一丝丝的变化也没有，她看住陆云凤：“太后娘娘只是想对我说这些？” 陆云凤多少有点儿失望——毕竟她没看到自己想看的，能不失望吗？ 但她也的确没有多废话的意思，最终还是道：“不过，他根本不敢回来。因为盗窃国玺，是灭九族的重罪。” 盗窃国玺。 这四个字，但凡是人，听见都会心头狠狠一跳—— 胆子点的，当场就要被吓住。 不过孟允棠还好——毕竟魏怀川问她要国玺，她就猜到，很可能那国玺失踪，还真和爹爹有关。 因此这会儿倒是不徐不疾地：“太后娘娘想做什么？” 陆云凤看着孟允棠那平平静静地样子，想起自己家里人那副冒冒失失，沉不住气的样子，反倒是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来：“哀家不想对孟家赶尽杀绝。” 她叹了一口气：“允棠，哀家和你，毕竟有从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哀家愿意给你们孟家一个机会。”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7章 情分 孟允棠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 如果陆云凤真的会顾念这个的话，那……孟家就不会分崩离析，她也不会在天牢里呆了五年。 孟允棠即便控制着，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来。她看住陆云凤，轻且慢地问了一句：“不知太后娘娘打算给我们什么机会？” 对于孟允棠的装糊涂，杨云凤脸上出现了恼怒之色，她怒瞪孟允棠：“只要你找回失窃的国玺，哀家就替你父亲平反！就说你父亲是被奸人所害，蒙冤了。” “我父亲本来也是被奸人所害。”孟允棠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字字强势。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挺直了腰板，堂堂正正，毫无心虚。 陆云凤看着孟允棠这副样子，心中烦躁一下就全都冒出来。 从前，她就最讨厌孟允棠这副样子！ 高高在上！ 好似旁人都是泥里的尘土，只有孟允棠她自己是天上的白云！ 陆云凤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只是话都到了嘴边，她看到了自己袖子上金线绣的凤凰。 这是只有太后才能在穿戴之物上用的九尾凤。 寻常人，也只能用个三尾的罢了！ 即便朝廷命妇，最高也就是七尾！ 而如今孟允棠的身份——三尾都用不得！ 一个奴仆罢了！ 想到这里，陆云凤心底深处又冒出了几许隐秘的开心。 她的怒气陡然消散，看着孟允棠那副挺着腰板的样子，嗤笑一声：“孟允棠，你说了不算。有时候，真相是什么，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普通的百姓，更是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 孟家不想再当街头老鼠，那就只能向皇权妥协！ 陆云凤笑容更深了：“就连魏怀川都低了头，你还不明白，这个世道是怎么一回事吗？孟允棠，你的傲气，只会害了你自己，害了孟家所有人。” 她的语气渐渐染上一丝诡魅：“你弟弟读书很有天分的，人人都说，他将来或许是下一个孟相。你忍心，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科举了吗？还有你娘——她身体不好，苦寒之地，她能忍受多少年呢？你不希望你们全家团聚么？” 换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来，此时此刻听见这些话，恐怕还真的要动摇。 但孟允棠若是能被这些动摇，天牢五年就熬不住。 面对这些话，她笑了：“前提是，太后得帮我找回我的家人才行啊。魏怀川他扣住了我的家人，我跟太后说过，只要您找到人，我就效忠于您。” 顿了顿：“而且，如果国玺真的在我爹手里，你以为，我又凭什么拿得到？” 陆云凤面上就露出几分疯狂来：“魏怀川有什么可怕的？假以时日，他只能做哀家的鹰犬！” “至于国玺——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哀家已让人做好了一枚新的。只要你肯合作，到时候上交，哀家就可以顺势为你孟家平反。”陆云凤的语气很有诱惑力：“人证，物证，哀家都准备好了。只要你配合就行。”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孟允棠垂下眼眸：“我考虑一二吧。倒是现在，太后娘娘不去看看自己亲妹妹吗？” 如果她没猜错，只怕今日陆云婷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这件事情也算是个大事。 陆云凤皱眉：“孟允棠，你想清楚，假如你拒绝，哀家便让你们孟家，彻底变成一窝逃犯！到时候，抄家灭族的重罪，看你受得住受不住！” 孟允棠看着陆云凤那副样子，忽然轻声笑了：“其实，我倒有一件事情想提醒太后一二。不知太后拿什么换——” 陆云凤一愣，瞬间被调动了心思：“什么事情？” 看着陆云凤急切的样子，孟允棠反而行了一礼，笑盈盈道：“太后娘娘可以考虑考虑，用什么换。若是我满意，我自然会和太后娘娘换——” 她学着陆云凤的语气，语气诱惑：“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个秘密，可是关系到了陛下将来能不能顺利亲政呢。”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陆云凤眉头一皱，下意识竟问了句：“难不成魏怀川竟要造反？！” 陆云凤语气很急迫。 孟允棠哑然失笑：真是，什么人，看别人就像什么人啊！真真是恶心！也不想想，魏怀川要谋反，早就谋反了，根本都不会让皇帝登上那个位置！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3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8章 变了天 看见孟允棠的那一瞬间，魏灵儿脸上的表情就从忧虑变成了欢喜——然后不管不顾地奔过来，即将投入孟允棠怀抱的时候，又想起孟允棠不愿和她过于亲近，又硬生生的停下来。 那张脸蛋上，神色还有点儿转变不过来。 倒是孟允棠心里头一软，伸手牵住了魏灵儿，轻声道：“等着急了？” 魏灵儿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失落一点点褪去，全部变成了欢喜，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担心，不过没着急。” 她怕说自己着急，孟允棠会误会。 以为她不想等孟允棠。 孟允棠觉察到了魏灵儿的心思，心里头又叹了一口气，更心软了些。她轻声道：“走吧，回家了。” 魏灵儿想了想，问了一句：“那不等叔公了吗？” 孟允棠摇摇头：“不等了，叔公估计还要很长时间。” 两人回去，不过这一次，就没和林明珠一起走了。 她耽误这么一会儿，林明珠他们母子早就走了。 一路回去，倒没遇到什么事儿。 不过，孟允棠看到了街边卖糖葫芦的王怀义。 她看着乔装打扮的王怀义，差点笑了出来，但她也明白，王怀义这是有事儿找自己。当即便对魏灵儿笑道：“路边有卖糖葫芦的，我下去给你买两根？今日吃得油腻，吃点这个正好。” 魏灵儿简直有点受宠若惊，笑得都不知道怎么笑了，使劲儿点头：“嗯嗯嗯！” 孟允棠下车去买，王怀义看见孟允棠，就走过来，笑着推销糖葫芦。 于是孟允棠一面假装选，一面和王怀义说话：“怎么今日在这里等着？有什么话，叫人带都不行？” 王怀义神色十分郑重：“这个事情，我以为还是应该和您当面说一声。” 孟允棠便知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了，当即也凝神倾听。 结果就看见王怀义有点踌躇起来。 仔细看，就发现他的脸上有点儿发红。 孟允棠先猜了生病，然后才后知后觉想到：该不会是生病吧？ 这下，孟允棠就更好奇王怀义这是想说什么了。 王怀义踌蹴了很长一会儿，要不是想着孟允棠停留太久会被怀疑，他还真不能一横心就张了嘴：“我是真想娶双喜的。” 孟允棠一愣：“就是这个事？” 王怀义颔首：“就是这个事，我想着，既然姐不赞同，那必是误会了，我还是该亲自说一声。” 孟允棠看着王怀义那郑重其事的样子，一时之间还有点儿哑然：“你总不能告诉我，你对双喜一见倾心吧？” 王怀义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倒也不至于。” 孟允棠轻声道：“若是为了我，真的不必如此。我也是真心盼着双喜遇到个真心人的。” “还恩情补偿她的法子有很多。我可以保她一世无忧，富贵不愁，但却不能拿你去还。怀义，你若要娶妻，便要娶个真心喜爱的，与她白头偕老，恩爱一生才好。” 孟允棠是真的如此希望。 她身边所有的人，她都希望对方可以得到最好的。 王怀义扭捏了一下，声音像是蚊子哼哼：“不是。” 孟允棠没听清：“啊？” “不是报恩补偿。”王怀义咳嗽一声：“是我真心觉得，双喜人品贵重，我若是娶妻如此，将来她必定能和我同心同德。” 王怀义轻声道：“姐，我不想瞒着自己身边人。我是您的人，这辈子都是要为您效忠的。” 孟允棠张了张口，一时之间反而有点不知说什么。 但王怀义说双喜人品贵重，孟允棠是赞同的。 但是要因为这一点就结亲，她还是觉得太随意仓促了，因此最后便道：“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还是多多思量一番。若是一个月后，你仍没改主意，那我就不反对了。但一切也要看双喜的意思。” 王怀义一喜，连连点头：“当然，这只是我的盼望，还是要尊重双喜姑娘的。” 孟允棠思忖片刻，又添上一条：“你若娶了双喜，除非她十年无所出，否则我不会让你纳妾。” 王怀义连忙点头：“这是当然！我怎么会纳妾！” 说完这件事情，孟允棠确定王怀义没了别的事情，便拿着糖葫芦，付了钱回了马车上。 魏灵儿接过糖葫芦的时候，多少有些神色郑重。 那副脸紧绷的样子，让人看得止不住想要笑。 不过，真吃起来时候，还是恢复成了孩儿的样子。 孟允棠看着魏灵儿那样，更是笑着摇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9章 谣言 魏怀川和陆云婷回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而且魏怀川亲自抱着陆云婷下了车，送回她的院子的。 人人都看到魏怀川回来的时候，那黑沉沉的脸色。 所有人都知道，魏怀川这是心情不好。 当天夜里，魏怀川陪着陆云婷，未曾离去。 第二日，坊间有了传闻，说是靖王妃的孩子没了，是太后从中作梗。 这是太后不愿靖王有自己的孩子，这才连亲妹妹都害了。 第三日，这已经不是一则谣言，而是满城风雨。 第四日，魏怀川仍旧没从王妃的院子里出来。 第五日，已经有不少官员在朝堂上提起这件事情。 毕竟如此下去，谣言四起。对皇室形象并无任何好处。尤其是对陆云凤的口碑声望，更无半点益处。 若再不及时处置，那下一步，只怕就有人反对陆云凤了。 民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一文不值。 可有时候，却也能要了这些权贵的命！ 就连陆云凤也有些心里不舒服——这件事她是没做的。 可是这几日，她每每想到这件事情，都是心神不宁，烦躁不安。 她怕魏怀川听信了外头的传言，怀疑是不是她做的。 毕竟，是吃了宫里的饭菜后，陆云婷才出了事。 虽然魏怀川当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让彻查，但陆云凤还是第一时间彻查了这件事情。 可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 送菜的宫女没问题，做菜的厨子没问题——陆云凤实在是找不出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自然而然的，也没办法主动给陆云凤一个交代。 连着几日没睡好，陆云凤甚至犯了头疾。头痛难忍，换了三个太医也看不好。 医女一直揉按，也不起任何作用。 陆云凤如此忧心忡忡，自然有的是想替陆云凤排忧解难的人。 这不，就有人给陆云凤出了主意：“当务之急，是找一个真凶出来。” 陆云凤听见这话，就烦躁不已：“谁不知道要找一个真凶出来？可哀家上哪里去找真凶？要能找出来，哀家早就找出来了！” 她甚至瞪了那人一眼。 不过出主意的人本来就是陆云凤的面首，闻言更凑上来，笑着给陆云凤揉太阳穴，声音也越发温柔缓和：“太后娘娘，这个真凶是不是真的，哪里要紧呢？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有个交代——” 陆云凤一愣。 那面首压低声音，将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仔仔细细和陆云凤说了。 陆云凤听着听着，倒真觉得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可不是么！这个真凶是不是真凶，谁在意呢？ 她满意笑了，捏了捏那面首白嫩的脸：“还是你聪明。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那面首笑盈盈道：“太后娘娘随便赏赐我个芝麻官当当，我也算光宗耀祖——” 陆云凤摆摆手，随意应允了：“这有什么？哀家允了，明日你就去礼部，领个礼部侍郎做一做。等后头伺候好了，想去户部也不是不行——” 那面首自是高兴得不得了，连连谢恩，同时俯头在陆云凤胸口，用牙齿叼住衣襟：“太后大恩，奴无以为报，愿为太后放松一二——” 解决了心头大石，陆云凤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哼笑一声，满意地往后仰，靠在软枕上，任由那面首服侍自己—— 当日下午，靖王府就来了陆云凤身边的亲信。 而且还是如今的大宦官如海。 如海是来给魏怀川一个“交代”的。 魏怀川听闻此言，终于从陆云婷的院子里出来，见了见如海。 如海见到魏怀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等他说完，魏怀川却是半晌没开口。 如海心中忐忑不安，犹如打鼓一般，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悄悄地抬起一点眼皮子，去偷看魏怀川。 结果正好就和魏怀川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了。 魏怀川唇角好似勾起来一些，又好似没有。 不过，这个样子的魏怀川，从来都是最让人胆战心惊的。 如海心头重重一跳，后背心冷汗都出来了。 魏怀川这个时候终于慢慢悠悠开了口：“那人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如海心头更加一松：看来魏怀川是信了！ 只要魏怀川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外头的谣言总算是可以停了！ 如海忙笑道：“自然由王爷定夺，太后娘娘说了，犯下如此重罪，即便是凌迟，诛灭三族也是使得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0章 处置 诛灭三族。 这样一来的话，至少十几条人命就出去了。 其中父族，母族，妻族之人都要被牵连。 一般不是特别大的罪过，轻易不会诛三族。顶多就是抄家灭族——那也就只是自己这一家的罪过。 之所以不用这样酷烈的惩罚，主要也是不愿让世人觉得太过残忍无情。 本朝目前，还未用过这样的惩处。 就连先帝恨毒了孟氏，也没敢将孟氏判个满门死罪。更遑论牵连其他孟氏族人。 陆云凤如此，无非就是想让魏怀川出了这一口恶气。 然后对世人表现出她的威严，和对魏怀川的爱重维护罢了。 魏怀川重复了一遍：“诛灭三族？” 这四个字在他舌尖上滚过，他最终冷冷笑了出声：“太后娘娘倒是心疼妹妹。” 如海听不出其中是不是有嘲讽的意思。 但他总觉得魏怀川对这个处置是不满意的。 于是，如海又忙弯了弯腰，将头埋得更低，轻声道：“太后娘娘说了，处罚还是听王爷的。” 魏怀川这一次却没有停顿很久，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既如此，就把人送到我府上，任由我处置吧。” 如海以为，魏怀川这是要自己再审问一遍，当即有些为难：“这……” 他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为了王爷的名声着想，总归是不好这样……这样……” 如海还在想词的时候，魏怀川替他说了：“独断专行？” 这下，如海出汗如浆。 魏怀川淡淡道：“一命抵一命。我要亲眼看着她给我儿子偿命。” 如海一愣。 要知道，魏怀川从来做事情都未曾这样过。 他忽然流露出如此浓烈的私人情绪，且因为愤怒会如此地失去理智一般，不管不顾。 这一刻，如海终于明白，太后为什么那么寝食难安了。 因为魏怀川真的太在意这个孩子。 如海有些费解，却又好像有点儿理解了。 毕竟，魏怀川也是人。 如海犹豫片刻：“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但……” “你们可以派人盯着。”魏怀川淡淡道。 如海干笑一声：“倒也不是王爷想的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诛灭三族比起杀他一个——为何不选前者？” 这句话，魏怀川根本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如海一眼。 这一眼，却让如海觉得自己好似差点死了。 如海也在这一刻才真正反应过来：魏怀川之前愿意说，那是他愿意说，而不是……他就必须得说。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如海低下头去，忙赔罪道：“老奴多嘴了，不过这件事情，老奴不能做决定，得回去请示太后娘娘。” 魏怀川淡淡道：“那就滚去请示。” 说完这话之后，魏怀川便头也不回地重新进了院子。 如海背后几乎被湿透，忙不迭地回去请示陆云凤。 陆云凤犹豫片刻，有些烦躁：“他一定是想自己再一次审问。他就没有相信过这件事情！” 越是这样想，她心里就越烦躁。 就在这时，之前出主意那个面首，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陈大人的陈兰，又一次用他轻柔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灌一碗哑药再送过去。” 陆云凤连连点头：“对对对，对对对，一碗哑药，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 她转头，满意夸赞：“陈兰，你总是能替哀家解忧。” 陈兰温柔一笑，“能为太后解忧，是我的荣幸。” 陆云凤勾起了陈兰的下巴，轻笑出声。 如海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宫中就送来了那名宫人。 宫中审问的结果是，这名宫人嫉妒陆云婷，曾被陆云婷训斥过，所以就偷偷下了药。 合情合理，但又十分地……不合理。 所有人都看向了魏怀川，等着看魏怀川的反应。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魏怀川什么反应也没有，只微微一颔首，便算是满意。 亲自送人来的如海，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赶紧回了宫。 他怕再不走，一会儿魏怀川发现不对劲，会直接杀了他。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1章 一把刀 如海虽走了，但也留下了两个太监。 那意思，不言而喻。 魏怀川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反而默许了这两个太监留下来看。 他只吩咐将孟允棠带过去。 孟允棠过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这种时候，魏怀川叫自己过去是什么意思。 但她心里很明白，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事。 孟允棠到了后，对着魏怀川行礼：“王爷？” 魏怀川下巴轻抬，指向那宫女：“你不是最为心善？从不肯滥杀，今日，便用你能想到最残忍的手段，杀了她。” 没想到魏怀川会这么说，孟允棠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没动，魏怀川便冷笑一声：“怎么，不肯？” 魏怀川居高临下，语气冷冷：“不是为了哄本王高兴，什么都能做？”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孟允棠心头一颤，瞬间被巨大的冰冷淹没了全身，那种冷，简直要让她颤抖起来。 魏怀川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早就知道了真相。 早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且清楚，她满心愧疚。 而魏怀川就这么冷冷看着这件事情，从没有说破或是要和她谈一谈这件事情的意思。 反而，就这么看着，如同逗弄一个宠物。 看着宠物手足无措地想要讨好弥补，看着它挣扎使劲…… 而他呢，就享受着这种快感。 操控一切的快感。 孟允棠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冲动地转身离去。 她不知魏怀川到底知道了多少事，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屈辱。 不过，最终她还是压下了这种冲动。 因为魏怀川就那么居高临下地，语带嘲讽地说了句：“怎么，还是觉得自己是孟允棠，而不是本王的丫鬟？” 孟允棠抬头看向了魏怀川，和魏怀川瑶瑶对视一眼。 魏怀川目光冰凉冷淡。 孟允棠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那宫女。 那宫女已经奄奄一息了。 虽然换了一身衣裳，但衣裳上已经渗出斑斑的血迹来，一看就知身上不知多少伤口。 这种情况，多半是受到了刑讯。 而且是极其酷烈的刑讯。 魏怀川的随从已经端着一把匕首过来了。 孟允棠半晌没说话，旁边的太监忍不住出声：“王爷，要不还是我们来吧？” 他们倒是很急切。 魏怀川冷冷道：“必须她来。本王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心甘情愿做本王的奴仆。”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 所有人都悄悄看孟允棠，想看看孟允棠会怎么选择怎么做。 孟允棠垂下眼眸，盯着地面看了须臾，心中就已经有了选择。 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几步，走到了匕首面前，伸手拿起了匕首。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孟允棠。这一刻，不知道为何，所有人竟都有些不忍心。 魏怀川逼孟允棠得太过了，也太狠了。 不仅要了孟允棠的身子，羞辱了她这个人，如今竟还要她去做这样的事情…… 但所有人也都情不自禁想：王爷不是说孟允棠最心善？那她怎么会选杀人呢……为何不求求王爷？ 孟允棠握着匕首，走到了那宫女面前。 那宫女虽然口不能言，也被死死绑着压着，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她看到孟允棠手里的刀，双脚就用力蹬，想要逃走一般。 可谁能允许她逃走？ 孟允棠伸手握住了那宫女的肩膀，语气温柔：“别怕，只是有点疼。你闭上眼睛，一下就好了。” 所有人都听着这句话，这一瞬间，都有点不敢置信：听听这是什么话！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信孟允棠真的是心善之人。 虽然那宫女的确做了坏事，本来就该死，可这样说话也…… 魏怀川看着这一幕，却好似心情好了不少，唇角也有了几分弧度。 但也好似在用目光无声地催促孟允棠动手。 孟允棠也的确是没有犹豫一点点。 她找了找位置，然后就这么“噗嗤”一声将匕首送进了那宫女的胸口！ 鲜血瞬间涌出，将那本来就血迹斑斑地衣衫染成猩红一片。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2章 瞒天过海 宫女瞪大眼睛，疼得浑身哆嗦。 孟允棠却拔出了匕首，一手扶着宫女，一手就那么握着还兀自滴着鲜血的匕首，去盖那宫女的眼睛。 她搂着那宫女缓缓地蹲到了地上，让那宫女躺在自己怀中，柔声道：“闭上眼睛，睡一觉，一切都好了。” 魏怀川冷笑一声：“本王让你用最酷烈的手段，你却给了她个了断。既如此，那她没受的罪，便让你来受。” 他吩咐人将孟允棠拖下去，甚至还特地让人将尸体和孟允棠放在一起：“你以为你没折磨她，人就不是你杀的？” 魏怀川如此……还真有那么几分性情大变的癫狂。 孟允棠平平静静，任由旁人把自己拖下去：“王爷如此疯癫，也不怕世人议论！也不怕史官的笔！” 魏怀川阴冷着脸，一甩袖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两个太监面面相觑，最后谁也不敢去触霉头提什么要带尸体回去交差，默默地回去了。 反正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一匕首，可是正从心窝子捅进去的！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不可能活！ 一场荒唐的闹剧，就这么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魏怀川一离开陆云婷的院子，陆云婷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几日魏怀川跟她同吃同住，虽然没真正睡一个屋，但她是真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魏怀川到底想干什么，更是忍不住满心都是惶恐不安。 她战战兢兢地活着，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魏怀川杀了——虽然魏怀川其实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她就是怕。 而且那天在宫里，她也不知为什么，腹痛难忍，还真的流了不少血……本来她以为自己是病了或是有人要害她，可等到太医说是流产之后，她就明白了，一切都是魏怀川的安排！ 可陆云婷事后回想过，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安排的。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可不管如何查问，她都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她只能越来越害怕魏怀川。 甚至现在只要一看到魏怀川这个人，她就觉得浑身冰冷，下意识想起那天腹痛如刀绞的感觉来。 现在，魏怀川总算是走了。 他一走，陆云婷才觉得自己这算是活过来了。 至少，不必每日都心翼翼地，至少能松一口气。 而另一头，孟允棠被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同被送回来的，还有那个宫女。 霍春花她们被这个浑身是血的宫女吓了一跳。 然后，就看见孟允棠吃力地把人往床上搬，一面搬，还一面招呼她们帮忙。 霍春花稀里糊涂去帮忙了，一摸到了人，顿时就惊叫了一声：“人还活着？！” 看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还以为人都死了呢！ 孟允棠应一声：“声些，别让人发现了。不过，人虽然现在还活着，但不知能不能熬得过来。” 虽然那一刀并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但毕竟也是个大伤口，流了不少血。 再加上之前的伤，还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 将人搬上了床榻后，孟允棠又赶紧去找出伤药来给人上药止血。 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那宫女这会儿是真的昏睡过去了，任凭孟允棠她们摆弄，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着那宫女身上的伤，孟允棠还好，霍春花和成兰都直皱眉头：“这是受了多少罪！” 正说着，如玫匆匆过来了，压低声音：“王爷让我过来问一句，人能不能活。” 她满脸茫然：“谁能不能活？” 刚才那些事情，如玫还没来得及知晓呢，这会儿自然也就不知道魏怀川问的是谁。 孟允棠沉静道：“让他送点最好的治伤的药，内服外用都要，不然未必能活。伤得不轻。” 如玫也看到了床榻上血糊糊的人，吓得赶紧点头，又去回禀。 不多时就鬼鬼祟祟带着药回来了：“王爷早就准备好了。” 内服的药也是药粉，用开水兑了就能喝。 孟允棠听见如玫这样说，也就明白，这的确是魏怀川精心安排好的一出戏。 一出专门演给陆云凤看的大戏。 但即便如此，想到刚才魏怀川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孟允棠就气得牙痒痒。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3章 没好气 等如玫知道了府里发生的那一幕大戏之后，立刻震惊得马上寻了个机会找过来问孟允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把人杀了吗？” 她想到那些人绘声绘色描述的场面，再看一眼床榻上虽然还在昏睡，但的确还活着的人，彻底糊涂了。 比她更好奇地是霍春花和成兰。 霍春花就算了。 一向老成持重寡言少语的成兰，都忍不住开口：“怎么回事？” 于是如玫看着微笑不语的孟允棠，就只能压下好奇心，先把自己听到的东西讲出来。 当然，略去了很多旁人评价孟允棠的话。 成兰和霍春花听完，也是一脸惊讶。 看着一屋子人好奇地目光，孟允棠终于发了善心：“其实也没什么，那把匕首是有机关的，以前……我见过，所以知道玄机。那匕首有一节可以吞入刀柄内，因此看着吓人，其实就只捅进去一点，算是个皮肉伤。看着吓人罢了。” 她没说的是，看见那把匕首，她才隐约猜到了魏怀川的意思。 因为那一把匕首，是她和魏怀川一起做出来的。 她提出来的，魏怀川画的图纸，他们一起找铁匠做的。就做了一把。 当时她笑着说什么来着？ 她开玩笑说，若是有一日要吓唬别人，或是假死，就用这个匕首。 未曾想，自己没用上，今日魏怀川倒拿出来了。 虽然不知魏怀川留下这人有什么用，但那种情况，孟允棠也就配合他演了这一出戏。 如玫她们三人听完了这话，又是惊讶，又是有点没听够：“就这样？” 孟允棠点头：“就这样。” 成兰点点头，没有多问的意思。 而霍春花则是看一眼床榻上的人，皱眉问：“那为什么现在人还在这里？” “放在别处不合适。”孟允棠笑了笑：“我这里有最好的伤药，而且最合适吧。虽然那借口挺蹩脚的——但架不住信的人多。” 人人都会觉得，魏怀川是真的要折磨她。 而不会去想，其实她暗地里帮魏怀川把人救活了。 如玫眼睛闪闪发亮，抓着孟允棠袖子：“我就知道！王爷怎么可能这么对你！这哪里是折磨你，分明就是相信和你的默契！” 孟允棠含笑，什么也没说。 但她心里却明白，魏怀川就是为了折磨她的。 他就是要她帮忙，却不肯说缓和一些的话，非要戳着她心窝子来。 那些话难道是必须说的？ 不是的。即便是要说些难听话，但也不必非要说那几句。 他是知道她在意什么的。 孟允棠心头轻叹了一声。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告诉旁人就是。 在孟允棠等人的精心照料下，那宫女晚些时候就醒了。 直到这个时候，孟允棠才发现，那宫女已经变成了个哑巴。 舌头是好的，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那宫女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满面惶恐，也不觉得牵扯到伤口疼，跪在床上直冲着孟允棠磕头。 孟允棠忙招呼霍春花按住人，柔声宽慰：“没事了，没事了，没人会杀你的。你在这里是安全的。王爷也知道……你是冤枉的。所以叫我救你。” 那宫女闻言一愣，随后神色就更激动起来，眼泪也掉得更急。 那副形状，让人几乎不忍多看一眼。 孟允棠耐心宽慰着，直到那宫女平静下来，才轻声问了句：“你会认字吗？” 不过，问这话的时候，她是没有抱希望的。 果然，那宫女黯然摇头。 孟允棠想了想，道：“养伤的时候闲着也是没事，我教你认字吧。” 认了字，就算不会写，但指着字一个个点，也能说出想说的话。 她猜，魏怀川留着这宫女，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那宫女又冲着孟允棠磕起头来。 孟允棠哭笑不得，也只能让霍春花再一次去将那宫女按住。 一连着几日，魏怀川也没有过问过这边的事情，更不要说召见孟允棠。 他不着急，孟允棠也不着急。 宫外也是一片宁静的，不过这种宁静，总让人觉得透出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之感。 仿佛下一刻，就会狂风大作，暴雨雷电。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4章 再相见 魏怀川召见孟允棠的时候，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里，府里府外都传出不少流言来。 一段时间不见，孟允棠再看见魏怀川，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来。 还有点陌生。 仿佛已经快要不认识了。 不得不说，这多半年的相处，孟允棠已经越来越少想起少年时期的魏怀川，越来越清楚认识到，魏怀川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魏怀川。变了许多，但也有些东西没有变。 她沉默行礼，沉默等着魏怀川开口。 魏怀川也在打量孟允棠。 孟允棠身上之前刚长出来的肉，因为生病掉下去不少。 因此看着更加单薄纤细，仿佛风吹都会折了。 他眉心逐渐添了几分皱拢。 最终，他开口：“你在抗拒什么？” 孟允棠垂着眼眸，始终不曾抬起：“奴婢不曾抗拒什么，王爷看错了。” 魏怀川嗤笑一声：“是吗？那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过来。” 他伸出手。 孟允棠却没有将手放上去。 她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却一眼也不看魏怀川：“奴婢没有忘。王爷若是需要暖床，只需吩咐一声。” 魏怀川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头涌出一股烦躁来，他盯着她，收回了手，语气冷淡下来：“所以，你也承认，之前是你主动勾引本王，想让本王对你重燃旧情？” “是。”自己做过的事情，孟允棠坦然承认：“不过以后奴婢会恪守本分，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再痴心妄想的。” 魏怀川冷冷地看着孟允棠，目光逐渐凌厉，最后他在即将要忍不住起身那一瞬间开了口：“那宫女呢？” 说起这个事情，孟允棠神色更自然了：“已经熬过最危险的几日，伤口逐渐在愈合了。但应该是被人灌了哑药，始终都没办法说话。” “我在教她认字，等她认的字多了，就可以问她一些事了。估计还要一个来月。”孟允棠说完这话，终于是抬了头：“不过，她现在已经告诉我，说她是冤枉的了。” 魏怀川应一声：“她本来就是冤枉的。王妃中的毒，是本王在家里就下了的。” 陡然被道破真相，就算孟允棠早就猜到了，此时此刻，也是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魏怀川——怪不得，他如此费心也要救人。 从头到尾，魏怀川就是知道这个宫女的无辜的。 所以，他才费这么大功夫，把人要过来，然后要把人保住。 对于这件事情的对错，孟允棠不作评判。 但她心疼那宫女。 孟允棠看住魏怀川：“那她后面如何安排？” “先留着，合适机会送她出去养伤。”魏怀川显然早就有了安排，这会儿张口就答。 孟允棠颔首，心下默然。 最后，孟允棠叹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魏怀川：“王爷这次，下了一手好棋。” 魏怀川淡淡道：“还要多亏你给本王出了一个好主意。去库房里，挑一个喜欢的。算是本王对你的嘉奖。” 孟允棠沉默片刻，最终浅浅一笑：“多谢王爷。” 直到她于心不忍，甚至有些愧疚，但他就要告诉她，她是同谋。 把人害成了这样，也有她的一份。 然后让她日日面对那宫女，饱受内心折磨。 魏怀川这一招，真是毒辣啊。 也真是一点不心慈手软。 孟允棠告退，魏怀川没有留人，只在她快要出去的时候道：“晚上暖床。” 听闻此言，孟允棠顿了顿，才跨出去。 出来后走出一段，孟允棠终于还是有点撑不住，停下脚步，靠在走廊的柱子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明知魏怀川是故意的，但她还是会受影响的。 孟允棠缓了良久，才算是缓过来。 只是回到屋里，看着那宫女，她心里又难免仿佛被刺了一下。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 孟允棠最后在床榻边上坐下来，轻声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那宫女唤作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没因此一蹶不振，这几日休养下来，脸上偶尔也能看到一点笑容，也能看出她的脾性如何。 正因如此，孟允棠才会更加愧疚。 莹冲着孟允棠露出个笑容来，她脸颊边上有个的酒窝，笑起来显得格外甜美。 也许是因为孟允棠救了她的缘故，莹对孟允棠是格外的有好感。 孟允棠抬手摸了摸莹的脸颊，轻声道：“我帮你问过王爷了，王爷知道你是冤枉的。他过一段时间会让人把你送出去，将你的生活都安顿好。” 莹一愣，伸手就抓住了孟允棠的手，然后急切摇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85章 谣言 孟允棠握住莹的手，轻声道：“跟着我也并不安全。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太后如果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不会放过你。” “而且，我本身也是太后的眼中钉。”孟允棠一声轻叹，多少有些感叹：“但是我跟你保证，王爷一定会将你的未来安排好。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去跟王爷讲。” 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相信魏怀川一定会满足。 莹还是急切摇头。 孟允棠安抚地拍了拍莹的胳膊。又是一声轻叹。 当天夜里，孟允棠去给魏怀川暖床。 魏怀川没有做别的。 孟允棠也没动。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度过了一整夜。 第二日，魏怀川出了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所有人都觉得魏怀川今日好似心情不好。 脸色格外阴沉。 但魏怀川走之前吩咐人给孟允棠送了一件衣裳来。 那是一件布料格外少的舞衣。 当孟允棠看清楚那衣裳之后，都忍不住有点儿脸红和沉默——魏怀川怕不是疯了。 传话的如玫也有点脸红耳赤：“王爷让姑娘今晚献舞。” “就，就穿这个衣裳。” 孟允棠把那衣裳放了回去，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想要提刀去找魏怀川算了。 不过，最后她也只能强压下去，心道：魏怀川这是没有别的手段了。只能用这种幼稚的行为—— 既然他都不嫌碍眼，怕看了被丑到，孟允棠觉得自己还真没有必要不好意思。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想到昨天洗澡时候摸到的肋骨…… 觉得自己穿这种衣裳，可能也就比男人穿好看点。 这种衣服，还是适合苏烟烟那样丰满的。 再不济，也得是赵红缨那样的。 孟允棠红着脸，平静收起衣裳：“知道了。” 如玫想说点什么，最后实在是没好意思，只含糊一句：“其实王爷或许是有点想姑娘了。” 又不好意思表明，所以就强迫孟允棠主动点。 如玫心里使劲儿点头：嗯，一定就是这样的！ 孟允棠一扭头，就看见莹心疼地看着自己，就知道她可能想得有点多了，想了想，她就跟莹说了一句话：“有的时候，猎人未必是猎人，猎物也未必就是猎物，位置很可能是颠倒的。” 她勾了勾唇：“有时候，看起来像猎物那个，说不定才是最厉害的猎人。” 莹似懂非懂。 霍春花带了点心回来，同时带来了外头消息。 江南出事了。 江南产丝绸，也产粮油和木炭。 同时，还是盐务要地。 这次出事的是盐。 官盐被私下贩卖，以至于供给别处的盐少了不说，为了谎报重量，还在其中掺了不少的沙子。 这次，就是军队那边盐被克扣了一整船。 其中沙子太多，以至于有将士三天都吃不上一点盐。 负责运盐的官员，被将领直接扣下，打了一百军棍，人死了不说，将领还让人把血淋淋的尸体给送回盐务府。 吓得那边的盐务府大员当场昏厥过去，随后重病不起，连上折子弹劾，请求太后处置那名将领。说那将领藐视朝廷王法，有谋逆之心。 而同时，另外几名将军也一起作出来反应——他们直接率领自己的精锐，抢了江南的盐船。 其中还有一船是供给京都的。 这简直是大胆包天。 抢夺贡品，那的确是罪同谋逆。 而偏偏，这几个搞事情的将领，都和魏怀川有点关系。 或者是在魏怀川手底下打过仗，或者是跟魏怀川一起联手过。 不过也有两个和魏怀川没什么关系——但他们也被说是讨好魏怀川。 京都的大臣们，以此为文章，洋洋洒洒的开始大肆攻击魏怀川，说这是魏怀川的授意。 孟允棠听完之后，思忖片刻：“最近，陆家的库房又收到不少好东西。江南那边，也进贡了许多珍宝。” 她垂下眼眸，淡淡笑了：“太后这是迫不及待要收拢兵权了。不过，王爷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春花，你让王掌柜放出风声去，此时，联手囤盐，必会大赚。” 霍春花点点头，连忙出去传话。 成兰抬头，“可是京都不会缺盐。” 缺了哪里的，都缺不了京都的。 孟允棠笑笑：“等商人们开始囤盐，就会缺了。百姓们也会恐慌。江南那边官盐船过不来，至少三两个月里这件事情解决不了，这一段时间，京都不会有新的官盐进来。百姓要么不吃盐，要么就只能去买高价的私盐。” 这些人折腾盐务，不就是因为钱么？这么好的机会，这些私盐只会更泛滥。官盐的事情就会更紧张。 吃不起盐，百姓就该慌了，他们一慌，就会去找官府闹事。 成兰恍然：“姑娘这招，是把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盐上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5章 效果 晚上，孟允棠里头穿着那件舞衣，外头罩上一件普通衣裳就过去了。 进了屋子之后，魏怀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便嘲讽一勾唇。 不等魏怀川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孟允棠便轻轻脱去外头衣裳，露出内里那件舞衣。 说实话，并不算特别美。 毕竟孟允棠太瘦了。 这样的衣裳，只会显得她无比的单薄。 看着像是风一吹就要飞走一样的单薄。 但孟允棠本来便肤色白皙，此时被颜色妍丽的舞衣一衬托，倒显得更加的白。 白得甚至有些晃眼。 让人几乎挪不开目光去。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孟允棠的白，并非是白玉无瑕的白，这白皙上有许多的瑕疵。 仔细看，就能辨认出那些瑕疵都是细的疤痕。 可这些细的疤痕并不丑陋，反而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瑕不掩瑜的怜惜感。 魏怀川的目光从这些细的疤痕上一一扫过，目光晦涩难明。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看，便开口问他：“王爷满意了吗？” 这一句话，终于是拉回了魏怀川的神志。 他目光落在她的面上，见她一脸平静，既无羞涩，也无难堪，真的就是如同毫无波澜的止水一般。 这样的平静，忽然就让魏怀川有些心慌。 他仔细看着孟允棠，企图找出一丝一毫的伪装。 但他失败了。 孟允棠是真的平静。 魏怀川便出声：“跳一支舞吧。也让本王瞧瞧，孟家嫡女的长袖善舞。” 这就是实打实的羞辱了。 以往这般，孟允棠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神情变化。 但现在，孟允棠只是垂下眼眸，淡淡道：“只要王爷不怕被脏了眼睛，奴婢自当遵从。” 她太过于平静了。 魏怀川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人拽住了，一时之间竟只剩下了窒息和牵扯的痛。 他盯着孟允棠，没有出声。 孟允棠等了许久没等到魏怀川出声，便干脆翩翩起舞起来。 她并不是专门的舞姬，就连关节也因为曾经精力显得不那么灵活，但她仍旧沉默地舞着，仿佛一个木偶，又仿佛只剩下身体在这里动作，心却已经抽离了。 魏怀川看着那僵硬的舞姿，平静到冷漠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够了。” 孟允棠便听从吩咐停下来。 魏怀川抬手揉了揉眉心：“伺候本王宽衣沐浴。” 孟允棠也不提换衣裳的事，就穿着那一身可笑的舞衣，上去替魏怀川宽衣。 她如此不在意自己穿着什么，受到了如何的羞辱，魏怀川反而一下子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孟允棠服侍魏怀川沐浴更衣过后，魏怀川便坐在床榻上，眸光深沉地看着孟允棠：“服侍本王。” 这个服侍是什么意思，不用再仔细多说，便能明白。 孟允棠依旧是平静地上前去，双手搭在了魏怀川的肩膀上，轻轻一用力，就将魏怀川推到了。 然后，她欺身上去，服侍魏怀川。 这种情景，从前倒从没有有过。 魏怀川即便紧紧盯着孟允棠，心中全是不痛快，却也忍不住有了反应。 孟允棠也十分卖力。 一宿欢愉。 可等孟允棠累得沉沉睡去，魏怀川却反而越发清醒。 他侧头看住旁边的孟允棠，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听着她均匀地呼吸，心中却不知怎么地，陡然生出一种感觉来：有什么东西，变了。 可他不愿去深思，不愿去多想。 只觉得一想，胸口就疼闷得难受。 最终，魏怀川也合上眼眸，只是却依旧难以入睡。 第二日，魏怀川被召入宫。 不过，不到两个时辰，消息就传来了，魏怀川暂居宫中，教养陛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允棠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个字：“软禁”。 陆云凤害怕了，所以她软禁了魏怀川，将魏怀川牢牢地扣在手中，让魏怀川的那些同党投鼠忌器。 也是为了不让魏怀川继续和那些同党互通消息。 不得不说，陆云凤简直是愚蠢。 她这样，能起一个什么作用？ 杨嬷嬷临危不乱，略一思索就吩咐下去：“府里内外，关上大门，不许随意进出，各个院子的人，也不许随意走动。什么时候王爷回来了，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这个时候，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靖王府的。 但凡他们这边有一点差错，那只怕就要被抓住，当成是对付魏怀川的缺口！ 等吩咐完了，杨嬷嬷便看向孟允棠，眼神多少有些征询的意思。 孟允棠知道杨嬷嬷这是心底也有些慌。 于是她缓缓出声：“嬷嬷，除此之外，还需要把手住王爷书房，以防有人心怀不轨，构陷栽赃。” “再则，咱们府上不可露出半点不满。王爷只是暂住宫中罢了。” 既然陆云凤还没撕破这层脸皮，那么也就不能由王府这边传出什么话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6章 撕破脸 杨嬷嬷点点头：“对对对，那书房这边……” “嬷嬷让王爷身边那几个人镇守就是。”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却想到了莹。 陆云凤倘若要撕破脸皮，只怕要派人来搜府。 若是被陆云凤的人发现莹——且不说会给魏怀川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只说莹只怕当时就得没命。 孟允棠有些头疼，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送莹出府。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个时候送莹出去，那就是送莹去死。等于人家要杀你，你直接给人递刀子。 孟允棠思忖片刻，最终决定给莹换个地方。 府里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应该是陆云婷那儿。 但陆云婷只怕不会和她合作。 那么退而求其次，就是柳莹儿那。 孟允棠便是立刻回去了。 然后趁着各处还没有彻底封锁的时候，悄悄让莹穿上双喜留下的衣裳，去了柳莹儿那。 并且给柳莹儿带了两句话，说服柳莹儿保住莹儿。 其实也没什么太特殊的话，一句是“此人价值千金，王爷必保。” 另一句是：“你弟弟的下落，我打听到一点。” 只这两句话，必能让柳莹儿死心塌地帮忙。 莹本来死活不愿意走，怕得瑟瑟发抖，最后还是孟允棠出声：“若是你不走，不只是你，就连我，恐怕都要死。” 这下，莹才走了。 孟允棠安排布置好一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刚安排好，宫里就来人了。 带着魏怀川的印章回来的。 说是魏怀川让他们过来取几样东西。 而那东西，就在魏怀川的书房里。 孟允棠简直是要被陆云凤这一番动作给逗笑了。 毕竟，她还猜测陆云凤是要撕破脸皮才敢这么干。 可现在，陆云凤竟真找了这么一个一看就很假的理由来查探魏怀川的书房。 可……拦不得。 杨嬷嬷还要阻拦，想着宁可死也要守住魏怀川书房，却被孟允棠轻轻按住。 等杨嬷嬷转过头来看她时候，孟允棠对着杨嬷嬷微微摇了摇头。 杨嬷嬷看着孟允棠如此态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听孟允棠的。 她退后一步，沉默地让开了道路。 宫里派来的人叫陈兰，是个俊俏斯文的文官。 他面上含笑，看起来当真是温柔和气，说出来的话也礼貌客气：“多谢诸位配合。我们一定不会翻乱王爷的书房。” 孟允棠上前一步，也同样客客气气地：“那不知我们可否看看王爷的印章？” 陈兰听见这话就笑起来，却也十分配合地将带来的印章递过来，笑道：“我们在这种事情上可不敢造假。不过孟姑娘谨慎也是应当。” 他的神色那样坦然，以至于看到的人几乎都要觉得这就是孟允棠事情太多了。 不过，孟允棠并不会被这两句话影响到，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兰，笑道：“陈大人最近出了许多风头，外头都说，陈大人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陈兰的面色微僵了一瞬。 孟允棠却好似什么都没有说一般，只微笑接过印章看了一眼。 自然是假的。 魏怀川的印章一直就在她手里，他根本没收回去过。 而且，魏怀川如果要东西，也只会点名要什么，然后让人给送去。 但孟允棠什么也没说，只看了一眼后就交还回去了。 随后让开到一边，任由他们打开了魏怀川的书房。 只不过，他们进去拿东西，孟允棠和杨嬷嬷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在旁边看着。 反倒是让那些人有些不自在起来。 毕竟，倘若真是魏怀川要东西，那怎么会不告诉他们东西在哪里？ 反而过来了还要到处乱翻？ 这岂不是恰好说明了一切？ 可这种看破不说破的行为吧，既让人松一口气，又让人更加别扭不自在。 最终，陈兰领着人将所有地方都翻找了一遍后，随意拿了两样东西，便说找到了。 孟允棠努力绷住了脸皮，这才没有露出一点嘲讽的味道。 不过她也没就这么让陈兰离开，反而是拦住陈兰，轻声问了句：“我想进宫去服侍王爷，不知可否通融？” 陈兰垂下眼眸思考片刻，却拒绝了：“王爷在宫里，并不缺人服侍。不过，我可以问问王爷，倘若王爷需要，会派人来接孟姑娘的。” 孟允棠含笑道谢：“多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2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7章 祸心 陈兰走后，杨嬷嬷忙让人重新关上门。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其实大门外就已围了不少探子。 这都是别家派来看结果，打听消息的。 陈兰这么一来，不少人估计都嗅出点什么来了。 只是这一次，书房里实在是没翻出什么，所以才算勉强渡过去这一劫。 但杨嬷嬷心里清楚的，这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所以，杨嬷嬷的忧心忡忡就在脸上带出来了。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魏怀川现在在宫里，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她也心疼。 孟允棠看在眼里，轻声宽慰一句：“不要紧，王爷应该是早有准备的。而且，有了这么一出，至少能平稳两日。” 杨嬷嬷叹：“两日起什么作用？” 孟允棠道：“每一日都瞬息万变，兴许两日后，王爷都回来了。” 杨嬷嬷唯有苦笑。 陈兰这一出，倒让府里本来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三分压抑。 不过，杨嬷嬷这一次手下不留情，还真暂时没人闹出什么事来。 而这头，陈兰回了宫复命，将结果与陆云凤一说。 陆云凤便皱眉：“找不到证据，那如何指控魏怀川？” 陈兰一路上早就想过这些，此时此刻出声道：“无妨，若是没有证据，咱们可以制造证据。” 说到这个，陆云凤就更加发愁了：“如何制造证据？上哪里去找证据？如今的靖王府，水泼不进的——” 她是真愁。 别看魏怀川如今还被扣在宫中，没有什么动作，但她总觉得，魏怀川很快就会有动作的。决不能等到那一步。 陈兰又一次露出了那种温和的笑容。 他抬起双手，放在了陆云凤的肩上，柔声道：“谁说靖王府水泼不进的？” 陆云凤微微一愣：“你有什么好主意？” 陈兰从背后抱住了陆云凤，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太后娘娘忘了王妃吗？” 陆云凤目光一闪。 可随后她犹豫起来：“云婷她……未必能办好这件事情。不如让赵红缨来。” 陈兰轻声道：“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您说呢？外人哪有自己的亲妹妹靠得住？” 赵红缨虽然也是棋子，可谁能保证棋子不会生出外心呢？ 可陆云婷就不同。 陆云凤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当即一点头：“这件事情，你想个万全的法子。” 陈兰笑道：“不敢叫太后娘娘头疼。” 当天晚上，陆夫人突发恶疾，命悬一线。 陆家派人来接陆云婷回去，说是怕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也好让陆云婷见上最后一面。 这个事情如此大，得了消息的杨嬷嬷一个翻身就从床榻上坐起来，本要下决断，可转念一想，却道：“去找孟姑娘。” 孟允棠本来已睡着了。 听见杨嬷嬷过来，就披上衣裳出来见杨嬷嬷。 待见杨嬷嬷一脸着急，她就知事情不，省去寒暄，直接开口就问是何事。 杨嬷嬷将自己得的消息说了，并道：“我总觉得不太像真的，可若不让王妃回去，出了事，便不好办了。” 孟允棠只沉吟了一瞬，就道：“不能不让回。别说王爷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已经有事，这样的借口，总是要让王妃亲自去一趟的。” “我一会儿看我们这边能不能陪王妃同去。”孟允棠轻声道：“嬷嬷去跟王妃说这个事情，我去换衣裳。” 杨嬷嬷瞬间就知道孟允棠的用意：“你别跟着去，你这个身份尴尬。还是我跟着去，我这个身份，一来显得出王府的在意，二来也名正言顺。” 孟允棠颔首：“那嬷嬷便放心去，我守着王府。” 有了这句话，杨嬷嬷莫名安心许多。 陆云婷听见这个事情也是傻了，愣了一下神才忙不迭去穿衣，整个人都是无措的。 听闻杨嬷嬷要跟自己回去，陆云婷也没拒绝。 倒是来报信的人客气起来：“如今王府也需要人手，杨嬷嬷不必如此客气，由我们跟着王妃，王妃不会有事的。” 说是客气，其实就是拒绝。 杨嬷嬷又客气了一回，对方还是这个意思，她迟疑一下，便不再坚持。 接陆云婷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人走了，杨嬷嬷便又去见了孟允棠。 杨嬷嬷有些焦虑：“他们定有猫儿腻。” “嬷嬷不去是对的。去了她们也只会瞒天过海。”孟允棠倒不焦躁，反而轻笑了一声：“嬷嬷的安全紧要。” 顿了顿，她道：“有些狗急了，准备跳墙了。咱们需得给它准备个好的陷阱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8章 计划 陆云婷是真以为陆夫人生了恶疾。 一路上都是六神无主，一张帕子几乎搅破。 等冲进主院，进了内室，看见陆夫人笑吟吟地坐在那儿时，陆云婷都懵了。 正陪陆夫人说笑的，不是最近风头极大的陈兰又是谁？ 陆夫人笑容满面，显然被哄得极开心。 见到陆云婷，陆夫人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拉住她坐下，又掏出个帕子给她慢慢擦了擦汗，笑道：“瞧瞧这一头的汗，真是个孝顺孩子。” 陆云婷干巴巴地语无伦次：“您没事啊——那，那，那——” 陈兰适时开口：“一切都是一个计谋。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将王妃请回来。” 陆云婷更加糊涂了。 陈兰笑看着陆云婷，目光温和：“在下想问王妃一个问题，不知王妃觉得王府更亲近，还是陆家更亲近呢？” 这个问题让陆云婷一愣，随后她看了看陆夫人含笑的脸，自然而然有了选择：“当然是陆家。我是陆家的女儿——”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她伙同魏怀川骗人的事情，她就不由得心虚地吞了一口口水。 陈兰闻言笑容更深切了些，然后他柔声道：“是了，陆家是王妃和太后的家，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人反驳这话，陆夫人甚至点点头。 于是陆云婷也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就听陈兰道：“其实太后娘娘有一件事情想请王妃帮忙。” 陆云婷顿时就明白了陈兰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 她心里甚至隐隐猜到了陈兰他们到底要她做什么事。 陆云婷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紧紧地看着陈兰，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害怕。 陈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王妃将这封信悄悄放进王爷的书房就行。” “放在哪里都可以。当然，越隐蔽越好。王妃和王爷是夫妻，谁也不会怀疑王妃的。”陈兰笑吟吟地，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浑身冰凉：“谁也不会觉得是假的。” “到时候等王爷被软禁起来，便只能仰仗王妃了。” 陈兰的语气轻柔，却含满了诱惑：“王妃到时候想让他怎么样，自然都行了。” 顿了顿，他又抛出一句来：“当然，王妃就算想和离，重新选个更满意的夫婿，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陆云婷看着那一封信，迟迟没敢伸手去接。 她想着魏怀川，想着自己如今过的日子，心中剧烈挣扎起来。 陈兰也不着急，就这么任由陆云婷慢慢想着，一点催促和逼迫的意思也没有。 反倒是陆夫人推了陆云婷一下：“云婷，你这个时候可要分清楚亲疏。” 陆云婷伸出手，却半晌没接过来，反而忍不住问了句：“万一魏怀川发现了——” 想起魏怀川看自己的目光，想起他那双冷冰冰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陆云婷微微打了个哆嗦，心中更迟疑了。 陈兰轻声道：“他不在府里。他也不会知道是王妃你。相反的，到时候他成了反贼，王妃却还替他求情，愿意陪着他，他只会感恩戴德，如同一条狗一样，来爱您敬您。” 这句话像是淬了毒的蜜，诱人又危险。 可陆云婷却被蜜糖引诱，继而被毒药迷了神智。 鬼使神差地，她接过了那封信，并且轻声询问：“就放在书房就行，是吗？” 陈兰点点头：“对，放进书房就行。到时候王妃其实只需要在府里制造出一点点混乱，然后趁着所有人的目光不在书房那儿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件事情。”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299章 铤而走险 陆云婷是第二日回王府的。 回来时候满脸憔悴，说是在床榻边上守了一整夜，如今陆夫人挺过难关，一切平稳了，她才离开的。 陆云婷看了一眼杨嬷嬷：“只是我娘病了，我到底不放心，每日少不得派人过去问问情况，送点东西。嬷嬷专门开个门，让他们进出吧。”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杨嬷嬷沉吟了片刻。 陆云婷有些不耐：“王府出了事是不假，可我这不是回来了？总不能我娘家有事儿，我连问都不能问一句吧？还是我这个王妃连这点权利都没有，我在府里就是坐牢？” 杨嬷嬷便说了句：“要不然，王妃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也好亲自侍奉陆夫人。” 陆云婷瞪了一眼杨嬷嬷：“谁都知道王府出了事情，这个时候我躲在娘家不回来，旁人怎么看我？又让别人怎么猜测王爷？你当我想回来？” “若不是为了王府，为了王爷，我也懒得折腾！” 她是真有些不痛快，直接发起了脾气。 杨嬷嬷沉默了。 陆云婷不耐地催促一句：“就这么办！” 说完便要回去休息。 杨嬷嬷看陆云婷这个架势，也就没有纠缠，心知说不动。可到底心中也为难，脸色就不太好看。 听说陆云婷回府了，孟允棠就过来找杨嬷嬷了，想到陆云婷说了什么，有什么动作。 结果杨嬷嬷一回来，孟允棠就看到了她脸色难看，一脸晦气。 当下，孟允棠就猜到了，只怕起了冲突，而且是陆云婷有了什么杨嬷嬷不想答应的要求。 她便起身扶了杨嬷嬷一把，扶着她坐下后，才出声宽慰：“嬷嬷也别着急生气，这个时候，您是府里的管事，决不能倒下。” 杨嬷嬷苦笑一声：“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要娶陆家的女儿？如今倒好，其他地方都不许进出，她一句话，就要我开一个门，让她的人随意进出！” “而且口口声声还是为了王爷好！若是为了王爷，怎么不见她进宫去求情？怎么不见她进宫去陪伴？” 杨嬷嬷“呸”了一声：“就知道耍王妃的威风罢了！” 孟允棠轻声道：“她如此强势，这是为了这件事？” 杨嬷嬷就把事情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孟允棠听完，若有所思：“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咱们是应该行这个方便。而且，我若是嬷嬷，这会儿便干脆装病，将王府的管家权利先交给她。” “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出意外，那接下来就是真的能发现点什么了。 杨嬷嬷惊讶：“交给她？她有那个能力吗？这也太冒险了。” 孟允棠轻笑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草原上那些人，为了找到狼窝里的崽子，都是让自己的孩子钻进狼窝里的。” 冒险，才能换来最大的收益。 而且，徐韫打算给陆云婷设一个套。 或者说，不只是给陆云婷设一个套。 孟允棠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弧度更加明显。 这一瞬间，杨嬷嬷看着这样的孟允棠，倒有一点恍惚：孟姑娘和王爷可真像。两人刚才这表情，倒像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其实还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那个师父就是孟丞相。 杨嬷嬷垂下眼眸，遗憾地想：若是当初没有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若是孟姑娘和王爷一直走到了成婚就好了。 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 杨嬷嬷清楚回不去。 如今两人之间，隔阂也太深。 不过接下来，杨嬷嬷却决定听孟允棠的，她直接就躺下了，托人把各处门的钥匙给陆云婷送去，将所有权利都交给了陆云婷。 而她自己，则是开始装病。 至于孟允棠，则是借着洗衣的借口，找到了丫环鹿茸。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0章 量身打造 鹿茸已在洗衣房干了一段时间了。 孟允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鹿茸了。 时隔多日，如今再见，孟允棠只觉得有些判若两人。 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鹿茸好几眼。 鹿茸如今也不是那爱说爱笑的模样了，整个人看上去安静又顺从，低着头，有些瘦，穿的是最普通的棉布衣裳，不起眼到了极点。 觉察到孟允棠的目光，鹿茸轻颤了一下，抬起头来，轻声央求道：“孟姑娘，您别看我。我心里有愧。” 这说的是双喜那个事情。 孟允棠微微扬眉，就因这么一句话，她倒是把到了嘴边上一些话咽了回去，换成更温和些的。 不过，孟允棠还是说了句：“这句话，你应该去对双喜说。” 鹿茸唯有沉默。 孟允棠问鹿茸：“你的亲事呢？退了？” “退了。对方可能是打听到了些，就退了。”提起这个事情，鹿茸似有些恍惚：“退了也好，他们家是这样的，真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也未必会好。” 孟允棠颔首：“这倒是。” 鹿茸勉强笑了一下：“姑娘找我有事儿？” 孟允棠问鹿茸：“在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受欺负了？” 鹿茸没说话。 但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孟允棠让鹿茸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只要鹿茸还在府里做活儿，和她一起干活的人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甚至还会故意刁难她，以此来讨好杨嬷嬷。 杨嬷嬷只要还在，鹿茸一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鹿茸父母纵然疼爱鹿茸，可一整个家庭日复一日的被欺负刁难，他们真的不会心生怨恨吗？ 孟允棠又问了一句：“想不想报仇？” 鹿茸猛地看住了孟允棠，眼中瞬间只剩了灼灼：显然，她想，而且想过不止一次，只怕是日也想，夜也想。 孟允棠很满意鹿茸的反应。 她就这么和鹿茸对视，缓缓开口言道：“如今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报仇，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鹿茸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眼神坚定：“只请孟姑娘吩咐。就算是豁出命去，我也定会完成此事。” 孟允棠笑了笑：“倒也不至于豁出命去。你就演一场戏就行。” 鹿茸需要假装想往苏烟烟的院子里放一点东西，然后被苏烟烟抓住。可能当时会受一点皮肉之苦，但并无性命之忧。 只要苏烟烟相信鹿茸是被陆云婷买通来陷害她，那么这事儿就成了。 当鹿茸听完了整个计划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周密。 几乎可以说是环环相扣。 但是鹿茸唯有一点担心：“苏姨娘会相信这个事吗？” 孟允棠含笑看住鹿茸：“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反正，王妃要放东西是真的。” 顿了顿，她道：“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去。我再另外找人就是。” 鹿茸一听这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斩钉截铁道：“去！我去！” 孟允棠便也没有迟疑：“那你动作需得快些。一定要让苏姨娘自己怀疑到你身上，然后——让她自己去查王妃。记住了，你只是受到吩咐放东西，等成功了，就会去回禀王妃，然后王妃才会动手。” 鹿茸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随后孟允棠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香囊递给了鹿茸，然后自己离开。 鹿茸紧紧地攥着这个香囊，面上的神色逐渐疯狂——苏烟烟，你给我等着！ 孟允棠回去后，便等着鹿茸这边的消息，她觉得最迟明日，必会有消息的。 结果没想到，孟允棠当天晚上就得了消息。 叮嘱完鹿茸后，孟允棠是让如玫想办法盯着点苏烟烟那边的。 如玫带回来消息，是在下钥前的一刻钟。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神色亢奋，紧张得不行：“刚才鹿茸从苏姨娘院子里出来了！她进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鹿茸脸上有巴掌印，腿一瘸一拐的！” 怎么看，都像是在苏烟烟那儿受了私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1章 打听 结合这个情况看来，如玫觉得，孟允棠让鹿茸办的事情，肯定是成了。 孟允棠听完，也是点头。 只是现在天色晚了，就没有再过去见鹿茸。 第二日一早，如玫就拿着脏衣去了洗衣房，替孟允棠问了鹿茸一句：“成了？” 鹿茸抬起头，脸上的巴掌印十分明显，可脸上却都是笑：“成了。” 许是怕人发现，鹿茸声音压得极低。 如玫点点头，也没有多问，转头回去跟孟允棠说。 孟允棠便心中有数了，接着让如玫再继续盯着苏烟烟那边。 主院陆云婷那儿，孟允棠没让如玫盯着，是因为杨嬷嬷那边必是紧紧盯着的。 苏烟烟这一上午，就没少忙活。前前后后见了不下十个人。 这十几个人从苏烟烟那儿出来的时候，个个儿喜气洋洋——自然是得了丰厚赏赐。 孟允棠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录在册子里，只等回头有用。 接下来，孟允棠什么动作都没有，只安心等着事情发生。 再发生事，却是第二日的后半夜。 陆云婷的院子起火了。 而且离存放她嫁妆的厢房格外近。 这下，陆云婷忙叫人救火，甚至不惜调动整个王府的人手，说是务必要控制住火势，决不能让火烧起来。 那些嫁妆不少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杨嬷嬷如今在装病不管事，各处钥匙都在陆云婷手里，她发了话，府里的人就只能放下手里的事儿去救火。 这一下，府里的局面彻底乱了。 各处的人胡乱奔走，提水，找沙土—— 就连魏怀川院子这边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自然，这些就是孟允棠安排的。为的就是让陆云婷找到漏洞和机会。 只是，孟允棠还真没想到，陆云婷会亲自过来。 陆云婷找的借口也很有意思：她说担心王爷院子，所以要亲自过来看一眼。 然后，陆云婷就打开了魏怀川的书房。 陆云婷就带了两个丫环。 她自己倒没进去，只是指挥两个丫环往里头检查一番，嘴上还说着：“别是有人故意放火，所以趁乱做些什么。” 苏烟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她上来就抓住了陆云婷的手，厉声喝到：“王妃意图陷害王爷，还不快将那两个丫环按住！” 看着这一幕，孟允棠站在院子角落里，勾了勾唇：好戏开场了。 陆云婷心中有鬼，本就紧张，冷不丁被抓了个正着，简直是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甩手，要把苏烟烟甩开，怒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然而苏烟烟下了大力气，陆云婷怎么甩得开？ 苏烟烟更是胸有成竹：“快，你们去将人按住，搜身！” 还真有人去了——苏烟烟是有备而来，带了不少的人马！ 这下，陆云婷的两个丫环就被按住，当场搜身！ 苏烟烟嘴角高高翘起，脑海里已完全都是魏怀川感激她的画面——她这般，可是救了魏怀川，救了整个王府！到时候，难道魏怀川还不动容？ 就算没有别的男女之情，魏怀川从今往后，也必须给她最大的体面！ 甚至，成为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苏烟烟想着想着，唇角弧度更是得意张狂。 陆云婷气得快疯了，使劲挣了两下，发现还是挣不开，就怒喝一声：“你们都死了啊！还不快过来帮忙！反了天不成？到底谁才是主子？！” 不过，陆云婷就带了两个丫环，其他的人都是魏怀川院子里的人。 孟允棠和如玫没动。 但孟允棠让霍春花和成兰都上去帮忙了。 这回，被按着的就是苏烟烟了。 霍春花想着双喜的事儿，那是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所有动作都下了最大力气，直接就把苏烟烟给按到了地上去——尤其是她那张脸，霍春花还特地按在地上磨蹭了一下。 苏烟烟精致的妆容，彻底没法看了。美人变成了花脸怪。 “放开我！”苏烟烟激烈挣扎：“王妃要谋害王爷！” 陆云婷抬起脚就踢了苏烟烟一脚：“我看你才是疯了！本王妃和王爷夫妻一体，怎么可能谋害王爷？！” 此时，陆云婷的人和苏烟烟的人又扭打在一处。 苏烟烟带来那些，本就只是收买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人。 此时苏烟烟自己都成了这样了，他们也就不敢嚣张了，被陆云婷的人劈头盖脸一顿挠，也只敢躲。 孟允棠任由两帮人狗咬狗。看戏看得十分开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2章 洗清嫌疑 等孟允棠带着人过去阻拦的时候，苏烟烟的人已是吃了不少亏，苏烟烟快气死了。 见到孟允棠的时候，苏烟烟倒像是见到了救星：“王妃意图陷害王爷！你快搜她们身！” 孟允棠微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苏烟烟惊吓到了：“苏姨娘，这话可不敢乱说！” 陆云婷怒气腾腾道：“她也不过是个暖床丫环，难不成，还想冒犯我这个王妃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陆云婷紧紧地盯着孟允棠。 也不知是心虚害怕更多，还是真只是怒气使然。 孟允棠猜，是虚张声势。 于是孟允棠看了一眼苏烟烟。 苏烟烟显然也害怕孟允棠不敢，连忙大声道：“都是为了王爷！你最得王爷宠爱，难不成都不愿意为王爷做这点事？” 陆云婷则阴恻恻地：“我倒要看看谁敢？” 孟允棠最终垂下眼眸，轻声问了苏烟烟一句话：“那你的人，刚才搜出什么了吗？” 苏烟烟一愣，使劲儿将胳膊挣出来，抬手一指陆云婷：“肯定是她！肯定是在她身上！那两个丫环身上都没有！” 陆云婷连连冷笑，将袖子一甩，不怒自威：“以下犯上，信不信本王妃直接将你发卖了！” 苏烟烟被这句话斥愣住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要是陆云婷下定了决心要卖了她，她还真是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最终也只能僵着一张脸，却又忍不住仓皇扭头看一眼孟允棠，似乎希望孟允棠说点什么：“我是王爷的人，卖身契也在王爷手里——你不能，不能……” “我是王妃。是太后亲妹妹。”陆云婷冷笑一声，终于是彻底找回来了自己的气势：“纵然发卖了你，你以为王爷会与我大动干戈么？” 这个现实一下打在了苏烟烟的脸上，直把苏烟烟打得措手不及，瞬间无措起来。 苏烟烟之前从没有想过这个，这会儿陡然想到，身上都有点发冷。 她站在那儿，看过了陆云婷，又扭头来看孟允棠，神色都是焦急的：“孟允棠，你倒是说话呀！” 孟允棠叹一口气：“王爷不在，王妃就是王府最大的。而且，陷害王爷对王妃又有什么好处呢？毕竟，这种陷害，难道真就能让王爷没有翻身余地么？别忘了，边关大军，还在王爷手里呢。” 魏怀川可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文官。 也不是一句话扶起来的摄政王。 事实上，只要魏怀川振臂一呼，这江山都得易主！ 如果刚才压制住苏烟烟，让陆云婷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好用，权利的好用，那么这一刻，孟允棠的话，也终于让她意识到，在魏怀川面前，她就是苏烟烟。 也提醒了苏烟烟，魏怀川绝不会被这么轻易扳倒。 苏烟烟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魏怀川不在，府里的确是陆云婷权力最大，可别忘了，还有杨嬷嬷！ 于是，苏烟烟立刻大声喊道：“王妃意图陷害王爷，我有证人！我有证人！请杨嬷嬷来！孟允棠你去请杨嬷嬷来！” 陆云婷立时心底慌了一瞬。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藏在怀中的那封信都在隐隐发烫！ 烫得她甚至有一种想立刻把东西扔出去的冲动！ 可她不能。 她只能硬撑着站在这里，想办法拦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孟允棠听见了苏烟烟的大喊后，脸上就露出了几分迟疑来，她看看陆云婷，又看看苏烟烟。 苏烟烟大声地重复着那几句话，不停地催促孟允棠去请杨嬷嬷过来。 孟允棠也不着急，等苏烟烟喊得足够多了，她认为不少人都听见了，这才征询看向了陆云婷：“王妃，您看，要不还是请杨嬷嬷过来一趟吧。不然，您这清白，怕是洗不清了。” 苏烟烟“哈哈哈”大笑，看着脸色难看的陆云婷，有些张狂和得意：“陆云婷你不敢吧！你是不是害怕了！” 陆云婷脸色发青，锐利地狠狠剜了一眼苏烟烟。 孟允棠便上前一步，对着陆云婷压低声音劝说：“王妃，如此下去不可啊。请杨嬷嬷过来，当着杨嬷嬷的面说清楚，这件事情才能摆脱嫌疑。不然将来王爷回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魏怀川不在的时候，杨嬷嬷的确是犹如他的分身一般。 到时候，杨嬷嬷说什么，魏怀川都是必定相信地。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3章 没有 陆云婷狠狠瞪了一眼苏烟烟，最后还是咬牙切齿道：“去请！” 杨嬷嬷来得很快。 毕竟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走水，又是陆云婷和苏烟烟两人吵起来…… 杨嬷嬷早就得了消息，如果不是碍着现在还在装病，她早就过来了。 这会儿成兰过来一请，她早就穿戴齐整，立马就跟着过来了。 不过，过来了之后，也没忘了装病这个事儿，当下手就往成兰身上一搭，病病歪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嬷嬷表情不愉：“王妃院里走了水，这事儿就够大的。怎么这个关头还能吵起来！” 孟允棠叹一口气，轻声细语地把事情经过一说。 杨嬷嬷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听完了，她最后目光落在了苏烟烟身上：“你说王妃要陷害王爷？听谁说的？既没找到证据，可不能乱说。” 杨嬷嬷还不知孟允棠做了些什么，下意识地不想在这个关头闹出别的事情来，因此才想着再给苏烟烟一个机会。 倘若这个时候，苏烟烟她能改口，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另外一个定义。 可惜，杨嬷嬷高估了苏烟烟的脑子。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苏烟烟脑子里也不是想着今日这事儿成不了，应当明哲保身。 但事实上……她满脑子里，还是如何将陆云婷揭发出来。她想当的，始终就是魏怀川的恩人！ 苏烟烟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道：“这个事情，我自有门路，但现在，王妃身上必有罪证！我以性命担保！” 陆云婷咬牙：“我是王妃，谁敢搜我身？” 苏烟烟冷笑一声：“你不敢，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若是心中没有鬼，为何不敢让人搜身？可惜今日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今日搜了身，没搜出来也就罢了。若是不让搜，回头王爷知晓此事，会如何想？而今日的事，其他人又如何想？” 苏烟烟神色冷冷，连连冷笑。 陆云婷瞪着苏烟烟，微眯眼睛：“你威胁我。” 气氛一下僵住。 陆云婷扭头看住了杨嬷嬷，有些怒意：“嬷嬷就看着一个妾，这样对我这个王妃？” 杨嬷嬷面色迟疑：“王妃，一来如今我是不管家，二来，这个事儿的确是……难以服众。” 孟允棠也柔声开口，伸手扶住了杨嬷嬷，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王妃，的确是这个道理。这事儿闹起来了，糊里糊涂结束，只怕难以服众。” 陆云婷气坏了：“我倒要看看，谁敢搜我的身！” 孟允棠还真敢。 她笑了笑，看了一眼杨嬷嬷：“要不这样，我来做这个恶人？我这个身份，想来也能服众。” 所有人都看向了孟允棠。 孟允棠是魏怀川的暖床丫头。 而且，她和苏烟烟，陆云婷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和私交—— 由她来做这件事，魏怀川不会怀疑。 而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猫儿腻。 就是苏烟烟自己，都不会怀疑孟允棠偏袒陆云婷。 苏烟烟毫不犹豫：“对，就让孟允棠来！” 看着苏烟烟这个态度，杨嬷嬷便叹了一口气，扭头去劝陆云婷：“王妃，这个事情，咱们……要不还是搜一搜？以证清白。” 杨嬷嬷看一眼孟允棠，见孟允棠浅淡笑着，就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王妃，您看看……” 苏烟烟连连冷笑：“我看是不敢。心里有鬼的人，哪里敢呢？” 陆云婷几乎要恼羞成怒：“你闭嘴！” 孟允棠柔声开口：“王妃，这事儿还是应该以证清白。不然以后，怕是有嘴也说不清的。我们几个信任王妃，没有用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4章 搜身 所有人都坚持搜身这个事情的时候，陆云婷几乎是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 好似如此一来，她就能躲开这个事情。 可如何多的开？ 陆云婷对上孟允棠的眼睛，心中恼恨，面上也不免带出了几分来。她觉得孟允棠就是故意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孟允棠冲着陆云婷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一个非常的动作。 但陆云婷一下就看出来，这是孟允棠曾经和自己亲姐姐之间的动作。 孟允棠和陆云凤每次遇到什么需要两人联手蒙混过关的事情时，又来不及沟通，就会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做个暗号。 这个暗号的意思其实就两个：帮我！或者是我帮你！ 陆云婷觉得，孟允棠的意思是叫她放心，她会帮忙。 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陆云婷微微迟疑了一下，心生犹豫。 孟允棠则是轻声又劝说了一句：“王妃就答应了吧。只要什么都搜不出来，自然就证明了王妃的清白。” 然后，孟允棠又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动作其他人没看见，至少孟允棠另一侧的苏烟烟是看不见的。 陆云婷更确定，这个动作，就是对她的。 孟允棠要帮她！ 这个事情，让陆云婷有些惊讶，但她忍住了没表现出来，只是满肚子狐疑。 她本想再犹豫一下，但这个时候，苏烟烟已经又不耐烦地开口嘲讽了：“她绝对不敢的！毕竟，她身上可有猫儿腻呢！她若是敢让人搜，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她坐！” 这下，陆云婷就完全没有思考的功夫了，她今日被苏烟烟这样咄咄逼人地拱了半天火，一直都拼命压着，这会儿心里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底气之后，顿时就压不住火了！她几乎是瞬间就被怒火烧光了理智。 陆云婷怒瞪着苏烟烟，连连冷笑：“你可别忘了你这句话！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把脑袋拧下来给我当板凳坐！” 这下，愣住的人就变成了苏烟烟。 苏烟烟看着陆云婷那副忽然多了信心的样子，不明白为何陆云婷会这么大转变。 但她笃定陆云婷就是虚张声势。 孟允棠则是欣慰地上前一步，面上挂着笑意，仿佛为陆云婷终于想明白了而高兴。 杨嬷嬷声音略有疲惫：“快些吧，这件事情了结了，还有别的事儿呢。传出去，也让府里不安生。” 她一把老骨头，真是不想这么折腾了。 陆云婷听出杨嬷嬷话里的不满，本有些气恼，但看着杨嬷嬷那副靠在成兰身上，一脸疲态的样子，她又有些心虚。 于是陆云婷垂下眼眸，抬起双臂，做出一个任由人动作的屈辱姿势，默认了孟允棠上前去搜身。 苏烟烟一看到这个动作，立马就转头吩咐孟允棠：“你快上去搜！必须要搜出来！” 那态度和语气，倒像是孟允棠不搜出点什么，她就要把孟允棠怎么样一样。 孟允棠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侧目，看了苏烟烟一眼，便收回目光，上前，抬手，轻巧地开始搜陆云婷身上每一处了。 夏日，人身上穿得都不多，布料也轻薄。 所以孟允棠很快就在陆云婷的袖子里摸出了别样的手感。 当摸到这个的时候，孟允棠还若无其事地，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反而陆云婷微微僵了一下，用了些力气，才能让自己双臂还紧绷着。 陆云婷忐忑不安地看着孟允棠。 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她很紧张。 毕竟只要这会儿孟允棠拿出了那一封信，那她今日就算完了！ 不，不仅今日，以后都完了！ 然而让陆云婷松了一口气的是，孟允棠面色一丝变化也没有，动作也一丝丝的停顿也没有，就这么行云流水地继续了。 陆云婷便知道，孟允棠这是的确要帮自己了。 她嘴角情不自禁的就要往上翘。 甚至，还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苏烟烟。 苏烟烟接收到了这个目光，下意识脱口喊道：“搜仔细些！” 孟允棠动作这才微微一顿，然后皱了皱眉，抿着嘴唇绷着脸，又将搜查过的地方搜一遍。 甚至，还伸进了陆云婷宽大的袖子里去。 当孟允棠的手握住了陆云婷藏在袖子里那个东西的时候，陆云婷咬紧了牙，下意识就要动作。 但孟允棠这个时候轻声开了口：“冒犯王妃并非我本意，只是要让大家心服口服，还请王妃原谅一二。”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5章 交战 孟允棠的声音提醒了陆云婷。 毕竟，这会儿都不用孟允棠喊，只要自己动作大点，或是孟允棠露出点什么别的表情来，苏烟烟都能立刻冲过来，不管不顾亲自来搜。 陆云婷想到那样的画面，就僵在了原地。 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孟允棠就轻轻抽走了那封信，然后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这一番动作很快。 孟允棠其实也没练过，但之所以能这么丝滑，纯粹是因为她心态好。 一点也不紧张。 反正，虽然在陆云婷的袖子里，两人的手差点打起来，但最后那封信还是到了孟允棠手里。 而且还没让人看出半点不对劲来。 等孟允棠仔仔细细搜过一遍，她便守礼地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搜过了，的确是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王妃的确是被人误会了。” 杨嬷嬷松了一口气。 陆云婷则是扬起一个不是滋味的笑来。 她忍不住想多看孟允棠两眼，毕竟此时此刻，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而孟允棠已是退开了，那副恭恭敬敬的样子，甚至让陆云婷都怀疑刚才那一幕，会不会是她的错觉。 不然，为什么孟允棠能那么淡然呢？ 而同样错愕，不相信孟允棠的，还有苏烟烟。 苏烟烟几乎是失控一般大喊起来：“撒谎！肯定是撒谎！怎么可能没有！” 她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 而且，陆云婷真的到这里来了！这个时候，她来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就是为了来看看吧！ 苏烟烟冲到了杨嬷嬷面前，神情急切又激动：“肯定是撒谎！孟允棠不可信，王妃她真的要害王爷！真的要害王爷！” 孟允棠垂下眼眸，似有些无奈一般叹了一口气：“我为何要撒谎呢？王妃身上真的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如果是之前，孟允棠还真不敢说这话。但现在……孟允棠敢对天发誓。 反正现在陆云婷身上，的确是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不是吗！ 孟允棠如此，苏烟烟却仍旧不信，她大吼一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要亲自来搜！” 苏烟烟的脸上，几乎是写满了偏执两个字。 而她那副疯癫的样子，更让杨嬷嬷皱了皱眉。 然而不等杨嬷嬷说什么，陆云婷就飞快开了口：“好啊，那你亲自来搜啊！”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苏烟烟，一心要报刚才苏烟烟咄咄逼人，让她难堪的仇。 孟允棠静静看着这一切，只默默地拉了一把霍春花，然后，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陆云婷和苏烟烟身上的时候，将藏在身上的东西，转移到了霍春花身上。 霍春花吓了一跳。 不过，她心理素质也很好，面对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慌，只是默默地收好了。 至于陆云婷同意后，苏烟烟的表情——她此时其实已经没什么表情，只剩下了满脑子的，她要亲手抓住陆云婷的证据这一件事。 所以，陆云婷一同意，苏烟烟立刻就伸手开始搜了。 陆云婷两个侍女扑过来，要把苏烟烟推开，却被陆云婷拦住：“就让她搜吧。她不搜一搜，是绝不会死心的。” 说完，陆云婷一面皱着眉头，一面却十分坦荡地伸手任由苏烟烟搜。 苏烟烟飞快将陆云婷身上搜了个遍。 自然，那是什么也搜不出来的。 她越搜，脸色就越难看，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绝不可能啊！” 孟允棠看着苏烟烟那副偏执的样子，唇角微微翘了翘。 苏烟烟越是不可置信，她就越是不想收手。她执着地想要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就一遍遍搜。 最后，还是陆云婷自己受不了了，看了一眼自己的侍女。那两名侍女才冲上来，一把拖开了苏烟烟，并且骂道：“什么东西，也配碰我们王妃！” 另一个道：“那种地方出来的，就是下贱，用这样低劣的手段陷害人。” 苏烟烟被她们用力甩开。 而苏烟烟此时神色恍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这么一甩后，直接跌坐在地。 她仰起头，求助地看向杨嬷嬷，嘴里道：“我还有人证，让那个人证过来——” 杨嬷嬷看着苏烟烟这副样子，觉得苏烟烟身上哪里还有什么花魁模样？她想责备几句，但张了张口，又觉得没必要，最终只道：“带上来吧。” 不见黄河不死心。 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烟烟一听这话，身上就又有了力气，忙不迭吩咐人去把鹿茸带过来。 而陆云婷则是紧张了那么一下后，在听见鹿茸的名字后，脸上就只剩下了茫然：鹿茸是谁？不认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6章 否认 陆云婷的茫然做不得假。 但凡苏烟烟肯多看两眼，她可能也能意识到，其中必然有问题。 但事实上，苏烟烟这会儿理智全无，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拆穿陆云婷。 所以，她根本没留意到陆云婷的茫然，更没有多思考一分。 也就正因为如此，苏烟烟才错过了最佳的后悔时机。 鹿茸被带过来的时候，所有人一下就想起了鹿茸是谁了。 就连陆云婷也想起来了。 但陆云婷更加迷惑了：这个鹿茸，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而且，上一次的事情鹿茸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这回又牵扯进了这么大的事情，真是不要命？ 苏烟烟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哼笑一声：“如今看看王妃还有什么话说！” 陆云婷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孟允棠看着鹿茸，迷惑开口：“鹿茸和王妃有什么关系？” 苏烟烟立刻看住鹿茸，厉声道：“把你告诉我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鹿茸直接就跪下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跪下之后，鹿茸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苏姨娘到底要奴婢说什么啊——” 随着鹿茸这么一句话，苏烟烟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苏烟烟不敢置信地看着鹿茸，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鹿茸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随后她气急败坏，怒斥：“明明之前就是你告诉我，王妃要害王爷——你今日又这样说？！当时我屋里的丫环都听见了！” 鹿茸依旧跪在地上，声音都带着颤，几乎泣不成声：“苏姨娘，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敢污蔑王妃！” 她细细的哭着，很是冤枉：“我怎么可能知道王妃的事情呢！我就是个粗使丫鬟，平日连王妃面都见不到啊！” 鹿茸一直在哭。 苏烟烟听着这令人烦躁的哭声，理智终于一点点回笼了。 她看看跪在那儿发抖的鹿茸，又看看在一旁抱着手冷冷盯着自己的陆云婷，在这一刹那，悟了。 苏烟烟觉得自己看穿了所有的真相。 真相就是：一切都是陆云婷安排的计谋。陆云婷特地找来鹿茸，就是为了让她上当受骗！ 苏烟烟怒火中烧。 尤其是看着陆云婷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苏烟烟最后一点理智也被烧掉了，她扑上去，伸出手就往陆云婷脸上一挠：“你这个贱人——” 谁也没想到苏烟烟会暴起伤人。 陆云婷那两个婢女等反应过来扑上去救主，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云婷的脸被挠了个结结实实。 孟允棠在旁边看着陆云婷脸都被挠得偏了一下，觉得这一下陆云婷脸上只怕要留疤。 苏烟烟是真恨陆云婷啊！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陆云婷捂着脸就尖叫起来，一面一叠声喊人找大夫来，一面语无伦次地喊，把苏烟烟拖下去打死。 场面混乱得令人头疼。 孟允棠静静的看着，适时提醒杨嬷嬷一句：“嬷嬷。” 杨嬷嬷便开口大声呵斥一句：“都住口！你们先扶王妃去找大夫！另外，把苏姨娘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进出！” 乱棍打死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是苏烟烟，是魏怀川亲自带回府里的妾室。 要处置，也要等回禀了魏怀川，问问魏怀川的意思再说。 陆云婷这会儿就算再想为自己报仇，也暂且顾不上——主要是她怕耽误了自己的脸。 而且，她也惦记着孟允棠从她这里拿走的东西。 所以，陆云婷狼狈被扶走的时候，还没忘记回过头来，看了孟允棠一眼。 不过，到底没敢直接吩咐什么，更没有要求见面。 孟允棠上前一步，柔声宽慰一句：“王妃安心养伤，澄清一事，自有杨嬷嬷。” 等到人都走了，就连鹿茸都被带了下去，杨嬷嬷才收回疲倦的目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孟允棠。 那眼神，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孟允棠没有动，更没有心虚地避让开。 杨嬷嬷叹了一口气，最终摆摆手：“罢了，今日都累了，先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孟允棠应了一声，然后杨嬷嬷也走了。 霍春花身上还揣着密信呢，此时此刻按捺着所有好奇和疑问，只问了一句：“姑娘，咱们怎么办？” 孟允棠将魏怀川书房的门关上并且重新落锁后，才道：“走，回去。” 现在当然是看看陆云婷到底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1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7章 其心可诛 其实从陆云婷那儿得来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一封信。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霍春花摸出来后，孟允棠就打开来看了看。 然后就被这封信给气笑了。 信里内容很简单，就是询问魏怀川要不要揭竿而起，对着魏怀川表明衷心的。 孟允棠都不用想象，就知道这封信如果被人看见，会是什么后果。 到时候的魏怀川，就会如同今日的苏烟烟一般，百口莫辩。 毕竟，虽然内容魏怀川没回应，但是人家给他这么一封信，岂不是正好说明了魏怀川本来就有这样的心思，且还联络了人？ 这个证据，算不得确凿。 可谁看，也不会觉得这是有人故意瞎写，就是为了陷害魏怀川。 看完了之后，孟允棠也没有把这一封信烧了或是撕碎了。 她把信装回去，重新用浆糊糊好，就交给了霍春花：“藏好了。” 霍春花立刻应一声，但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要不还是毁了吧？万一被搜到了呢？” 孟允棠摇头：“还是要给魏怀川看一眼的。放心，他们来搜，也只会搜书房，不可能每个丫鬟屋里都还搜一遍。不过，王妃知道信在这我这里，所以我这里不安全。” 霍春花应一声，出去藏信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用油纸包好了，又放在了匣子里，然后连夜在她屋子背后的花坛里，挖了个坑埋了。 不多时，如玫回来了，带着外头打听来的消息。 陆云婷院子里的火灭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火，就是看着凶险。 一个丫鬟守夜时候，不心打翻了油灯，油灯烧着了蚊帐，这才一下起了火。 如今救回来，灭了火之后，也损失不大，就是一点家具，一些蚊帐什么的。 这个事情算不得什么新鲜事情，孟允棠早就猜到，她关心的是：“王妃脸上的伤呢？” 如玫压低声音：“周大夫去看了，说是这个伤肯定会留疤，只是深浅的问题。” 孟允棠微微扬眉，意味深长说了句：“苏烟烟还真喜欢毁人容貌啊。” 人总是对自己在意的东西，以为别人也在意。 所以，苏烟烟是真在乎自己的容貌。 和这样一个人动这么多心眼，孟允棠都觉得自己有点降了身份。 本不该如此的。 但孟允棠动这么多心眼，倒也不全是为了报复苏烟烟。 这是一个一举多得的事情。 今日晚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孟允棠本来身体体力大不如从前，这会儿彻底放松下来，就只觉得疲惫。 累，不仅是心里的，还有身体上的。 甚至就连太阳穴，都有一点疼。 孟允棠抬起手来，揉了揉，然后睡下。 她必须得养足了精力，不然明日只怕无法全心应对陆云婷。 的确，那封信落到了孟允棠手里，陆云婷这一晚上都没睡好。 而且一想到自己的脸，陆云婷就更烦躁了。 这样的情况下，陆云婷更加的恨苏烟烟了。 她认为，如果不是苏烟烟，这件事情绝不可能变成这样！ 而同样的，陆云婷也开始疑神疑鬼——这样的事情，旁人怎么可能会知晓？！ 但是偏偏这件事情她还不敢拿出来和旁人商量，不管是赵红缨，还是柳莹儿，她都信不过。 她甚至有股冲动，连夜回去娘家，找娘家人商量。 但显然不行。 这太明显了。 而且如果家里人知道信被孟允棠拿走了，家里人也只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陆云婷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想要如何拿回那封信。 她清楚，孟允棠是绝不可能轻易拿出来的。 所以，得给孟允棠好处。 但想了一夜，陆云婷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天一亮，就找了个借口让人去请孟允棠。 孟允棠早就等着了，此时也不意外，只吩咐如玫守好魏怀川书房后，就过来陆云婷这边了。 一夜过去，陆云婷脸上全是憔悴。 相反的，孟允棠还好。虽算不上神采奕奕，但比起陆云婷来说，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也许是被抓破了脸，陆云婷看到孟允棠的第一眼，就又被孟允棠的容貌惊了一下。 孟允棠好像比前几天更好看了。 而且因为孱弱，身上比从前多了几分病西施的味道，似乎更吸引人了。我 陆云婷条件反射一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费了些功夫，才将心头的妒忌压下去：“棠姐姐。” 她喊得甜腻，以前让人觉得可爱，现在么…… 孟允棠却只想作呕。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8章 威胁 当然，呕是不至于真呕出来的。 孟允棠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看住陆云婷：“王妃是有事儿想与我说？” 陆云婷对上孟允棠的目光，微微一顿，总觉得自己那点心思完全被孟允棠看穿了。 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不是那么舒服。 陆云婷下意识避开了孟允棠的目光，但脸上的笑容却没落下过，语调也没有变化：“棠姐姐果然聪慧。昨日的事情——” 孟允棠含笑打断了陆云婷：“若是王妃想要感谢我，其实也不难，给我银子或是宝物都行。我不挑。” 顿了顿，她道：“其实，如果是我想要的宝物就更好了。我从前的兵器引雪，听闻就在王妃的娘家收藏呢。” 引雪是一把枪。 是上古陨铁打造，雪亮如银，锋锐坚硬，挥舞起来，光芒灼灼，是名师打造的神兵利器。 也是孟相当年特地为爱女寻来的。 孟允棠自然想找回来。 陆云婷被这话说得微微一愣，脱口而出：“这兵器明明是在丁家——” 丁家也是个武将世家。 孟允棠微笑看着陆云婷：“那也不要紧，相信王妃肯定有办法弄来的。” 她说陆家收藏了，那就是陆家收藏了！若不是？那麻烦陆家你们快点去搞来收藏啊！ 对于孟允棠这样嚣张的嘴脸，陆云婷噎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有些震惊。 但又好像不是那么震惊。 毕竟，从前的孟允棠，一直都是这么的张扬。 而前段时间的孟允棠……显然不过是装出来的。 陆云婷有那么一瞬间想发怒的，但是很快她想起了自己的把柄还在孟允棠手里，因此硬生生转变了表情，甚至还挤出个僵硬的笑容来：“这些事儿都好说。咱们先来说说昨晚的事情吧。” 孟允棠微微笑着，神色就没有变化过：“昨晚的事情？昨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云婷咬牙自己提：“那封信。” 孟允棠笑笑：“我没看见什么信啊。” 陆云婷愣住了。 昨晚孟允棠那样帮她圆谎，她认为孟允棠是想和她合作的。可今日孟允棠这个态度…… 陆云婷气急败坏：“我已经答应你找兵器了。你——”、 孟允棠好心提醒了陆云婷一句：“那不是王妃对我帮忙保住王妃清白的谢礼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云婷就明白了，孟允棠这根本就是不打算还了！ 她怒不可遏看着孟允棠，气得浑身发抖的同时，也惧怕无比，她声音拔高了些许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孟允棠一眼就看穿了陆云婷的色厉内荏。 就算没看穿，孟允棠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此，她只是笑了笑：“不想做什么。只是提醒王妃，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别做为好。被人当枪使，不是聪明人所为。王妃可知，昨日的事情若被王爷知晓，会是什么结果？” “你威胁我？”陆云婷瞪大眼睛，愤怒却并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 孟允棠没有否认。 信是不可能还的。但威胁陆云婷是必须要做的。 孟允棠问陆云婷：“是何人让你陷害王爷？” 陆云婷抿着嘴唇，没说话。 孟允棠平静道：“那封信我看了。你可知，王爷若是被坐实了罪名，他会如何？” 陆云婷嗤笑一声：“左不过是被夺了兵权，做个闲散王爷。我姐姐不会让他死的。而且，他毕竟是魏家人。” 魏家的血，就是最好的保命符。 孟允棠也笑了：“是啊，王爷大不了就做个闲散王爷。但他的部下都会死。你断这些人的前程和性命，他们会不会恨毒了你？” 陆云婷没意识到后果严重性：“恨我又怎么样？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怪只怪他们跟错了人。” “他们没了未来。自然也能让你没有未来。”孟允棠淡淡道：“他们手底下都是刀头舔血不怕死的人，完全可以派出来，把你掳走。就算带不走，也可以就地杀了。” “你姐姐身在皇宫，自然安全无忧，可你呢？” “而且，你以为，你作为王妃，王爷被幽禁，你是要陪伴左右的。绝无可能在外头享受。”孟允棠嗤笑一声：“太后娘娘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也绝不会纵容你的。” 当然，这话纯粹是吓唬人的。 真到了那一步，完全可以对外宣称陆云婷陪伴魏怀川左右，但实际上，人却在外头纵情声色。 不过，陆云婷实在是不够精明，因此还真被这话给吓住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09章 怀疑 看着陆云婷越来越惨白的脸，孟允棠就知道自己的话起效果了。 她含笑看着陆云婷，慢条斯理说起了今日来真正的目的：“听闻王妃脸上会留疤？” 陆云婷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闪过一丝丝的暗恨。 孟允棠垂下眼眸：“苏姨娘毕竟是王爷亲自领进门的，王妃还是不要折磨她才好。如果不出意外，想来王爷也快回来了。” 陆云婷被这么一提醒，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就更惊慌了。 魏怀川一回来，肯定会去见苏烟烟！到时候苏烟烟一定会说这件事情！万一魏怀川信了怎么办？ 孟允棠垂下眼眸：“虽然有我作证，但王爷未必不会怀疑。王妃还是要想办法才好。” 说完这几句话，孟允棠便提出告辞。 她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陆云婷若有所思的脸，然后再没有停留地离去。 回去之后，孟允棠便问霍春花：“我要你去要的东西，找来了吗？” 霍春花有些紧张：“还没，不过下午就能送进来。” 孟允棠颔首：“那我先休息一会儿。晚上我还有事儿，要养足了精神。” 霍春花就看孟允棠果真心无负担地就这么睡着了，也是心中佩服。 然后她就有点鄙视自己。 于是霍春花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安心守着孟允棠。 孟允棠刚睡下一个时辰左右，杨嬷嬷就派人过来请孟允棠了。 昨日走水的事情，杨嬷嬷今日起来，就不停的忙活，直到现在才算是告一段落。 因此才能得出空来找孟允棠。 孟允棠被霍春花叫醒的时候也不意外，只洗了一把脸，梳洗干净后，就去见了杨嬷嬷。 杨嬷嬷看孟允棠的表情，从未如此的凝重。 她上下打量着孟允棠，好似有许多话想说，又好似什么都不想说。 杨嬷嬷就如此斟酌着，半晌都没开口。 最后，还是孟允棠率先开了口：“嬷嬷是想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杨嬷嬷颔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孟允棠也没想过要瞒杨嬷嬷，当即言简意赅：“昨天晚上，王妃的身上，的确有东西。” 虽然杨嬷嬷猜了很多回，也早就猜到这个可能性，但是此时此刻，孟允棠这样一承认，她还是忍不住瞬间瞪大了眼睛。 杨嬷嬷喃喃问：“这是为什么呀？” 她语气里充满了迷惑。 孟允棠不知杨嬷嬷具体是问为什么陆云婷要做这种事情，还是在问她包庇陆云婷这件事情，索性一起解释：“王妃左不过就是被陆家人灌了迷魂汤。” “至于我，这个关节，闹出这样的事情，只会让王爷身上有了更多的流言蜚语。而且，那毕竟是王爷的妻子。就算咱们抓个现行，可外头还是会有许多人认为，这是咱们王府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就是为了洗清王爷的嫌疑罢了。” 孟允棠轻叹一声：“所以我们不能揭穿此事。因为如此一来，被动的只是我们。” “帮王妃瞒下这个事情，只是为了王府名声脸面的第一步，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就是，用这个把柄，就可暂时控制住王妃。他们找不到罪证，但各处蠢蠢欲动，王爷被放出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再将此事告诉王爷，证据我已经拿到了，并且稳妥藏起来了。”孟允棠笑笑：“如此，王爷就能利用这个证据，立于不败之地。” 这东西，关键时候拿出来，那就能让陆家吃不了兜着走！ 杨嬷嬷听到这里，神色复杂地看一眼孟允棠：“把证据交给王爷？” 孟允棠笑笑：“自然是要交给王爷的。” 杨嬷嬷忽然目光就愧疚起来了，看着孟允棠嗫嚅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是我对不住你——” 她不该怀疑孟允棠。 孟允棠柔声笑道：“嬷嬷也是替王爷担心。而且，我包庇王妃这个事情，我也没有主动和嬷嬷说。是我的不是，让嬷嬷疑虑这么久。” 杨嬷嬷“哎”了一声，更自责了：“人老了，有时候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也是对的。”孟允棠笑容更温柔了：“这个关节上，谁能不胡思乱想呢。” 其实，杨嬷嬷猜对了，她这样做，还真不是为了魏怀川。 至少，不是主要为了魏怀川。 魏怀川只是刚好被附带在了其中罢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0章 杀心 从杨嬷嬷那儿出来后，孟允棠走远了，才微微吐出一口气来。 骗自己不太想去骗的人，心里多少还是会有负罪感的。 不过，孟允棠也不会因为这个负罪感而去做什么。 回了院子后，霍春花正好也告诉孟允棠，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了。 东西就装在一个锦盒里。 孟允棠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躺着一把匕首。 一把普通，也不普通的匕首。 之所以说普通，是因为这个匕首用料一般，样式也是大众样式，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说不普通，则是因为，这把匕首，是陆家护院身上配的武器。 陆家这些年来，豢养了不少护院，这些人，就是陆家最忠诚的狗。背地里也不知为陆家做了多少缺德事。 这一把匕首，是孟允棠让王怀义想办法弄来的。 王怀义用一把假的，换了其中某个喜欢流连烟花柳巷的家丁身上的。 孟允棠拿起了匕首，仔细看了看。 然后觉得不是很锋利。 她还真没用过如此一般的兵器。 孟允棠嫌弃地撇撇嘴，然后让霍春花去拿一块磨刀石来。 而后，孟允棠也不睡了，就开始打磨那一把匕首。 直到磨到天黑透，磨到她满意的程度，这才停手。 霍春花和成兰在旁边看着，两人表情都有点儿凝重。 霍春花甚至忍不住悄悄问成兰：“你有没有觉得，姑娘这样，有点吓人？” 成兰看着孟允棠那一脸平静测试匕首锋利程度的样子，由衷地点点头。 正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她们甚至不敢放如玫进来！ 孟允棠眯着眼睛，看着匕首的刀刃，确定没有一处有划痕之后，终于满意将匕首放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成兰和霍春花都觉得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比之前上了不只是一个档次。 “什么时辰了？”孟允棠问。 “已经到了酉时。”霍春花咽了咽口水，然后跟孟允棠回禀：“该用晚饭了。” 孟允棠颔首：“那就用饭吧。” 晚上的饭一般清淡，一个清炒鸡瓜子，一个素炒笋片，还有一盅冬瓜排骨汤。 以往孟允棠只会用半碗梗米饭。 但今天晚上，孟允棠用了一整碗的梗米饭。 看着孟允棠慢条斯理用饭的样子，不知为何，霍春花觉得心里更慌了。 成兰开了金口劝了句：“姑娘，晚上不宜多食。” 孟允棠却嫣然一笑：“要干力气活，不多吃点，怕到时候没力气。” 霍春花忙道：“什么力气活，我来干！” 孟允棠却回绝了：“我想自己干。” 霍春花和成兰对视一眼，都没辙了。 吃过饭，孟允棠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快下钥，她才起身。 霍春花下意识跟上去。 孟允棠带着霍春花，借着夜色，躲在了阴影处，避开了锁门的婆子。 霍春花有点儿紧张，忍不住想这都锁了门，一会儿怎么回去呢—— 正想着，婆子们走了，孟允棠轻轻地扯了一把霍春花，然后带着她避开人，一路轻车熟路地在王府里穿梭。 霍春花已经惊呆了：平日姑娘也是不怎么出门的啊，什么时候，她对府里这么熟悉了？ 而且看孟允棠敏捷的样子，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孟允棠其实根本就没有受过伤，她还是从前那个战无不胜，无所不能的天下第一女将军。 孟允棠不知霍春花在想什么，而是凭借记忆一路穿行，准确避开所有人，来到了苏烟烟的院子外头。 其实此时，孟允棠已经有些累了。 她微微喘息着，努力调整自己呼吸，让狂跳的心平复下来。 不过，虽然身体成了拖累，她也并没有懊恼和着急，只在心中宽慰自己：不着急。不必着急。夜，还很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1章 杀人 霍春花从来没有看到过孟允棠这幅样子：面色沉静，双眸却异常的锋锐，在这暗夜中，甚至微微发亮。 这一刻，孟允棠身上没有孱弱，没有温和，昔日病美人的架势更是半点全无。 现在的孟允棠，让霍春花想起了暗夜里伏击的狼王，让霍春花想到了蓄势待发即将出鞘的剑！ 从此时此刻的孟允棠身上，霍春花仿佛能窥见到一点点孟将军的风采。 霍春花定定地看着，心潮澎湃。 孟允棠感受到了霍春花的目光，便微微侧过头来，四目相对，她提醒霍春花：“凝神。” 这种时候走神，会很容易犯错。 而越是这种时候，一旦犯错，可能就会让自己和同伴丢了性命。 霍春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抛开那些思绪，微微一点头，紧紧让自己贴着墙，不发出任何动静。 现在，她们已经在苏烟烟的院子外头。 但问题来了，怎么进去？ 苏烟烟被勒令禁足了，因此院子大门是紧闭的，甚至还从里面反锁的。 孟允棠对于这个问题，半点不着急。 她是有备而来的。 又等了一会儿，各处都落了锁。 而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远处传来梆子报更的声音，苏烟烟院子里的灯也熄了。 孟允棠带着霍春花贴墙绕到了僻静处，然后掏出绳子，递给了霍春花：“翻上去，拉我。” 她现在手脚都不够灵活，关节更是僵硬无力，自己是爬不上去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带上霍春花的原因。 霍春花从就在乡野长大，虽是女娃，可爬树摘果子这种事情也没少干。 跟着孟允棠后，每日更是没少被孟允棠指点着操练，因此现在身手敏捷度是不减反增的。 内宅的的墙其实不算高，至少没有外院的高，所以对霍春花来说，真不算什么。 她退远了一些，然后一个猛冲，脚上用力，几乎是一瞬间就攀上了墙头，然后骑坐在墙头上，朝着底下抛下去绳子。 孟允棠抓着绳子，脚上用力，也慢慢爬了上去。 她选的这个地方，院子里正好有一丛芭蕉树。 因此她和霍春花的动作虽然不，但其实并不会被人看见。 再加上她们两个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那就更隐蔽了。 跳下去的时候，也是霍春花先跳下去的，她顺着芭蕉树的树干滑下去，然后再伸手接住孟允棠，确保孟允棠跳下来的时候不会摔倒或是发出声音。 这一番动作，又让孟允棠微微喘了好一阵子才平复过来。 孟允棠自嘲一笑，心道自己现在是真不行了。没想到养了这么久，身体还跟废物一样。 霍春花虽然不知孟允棠想什么，但她直觉就没有什么好事，因此便轻轻撞了一下孟允棠，用手势比划着问该往哪里走。 孟允棠用手势回答了她。 然后，等到呼吸平复一些之后，孟允棠就带着霍春花悄悄地朝苏烟烟房里摸去。 除了匕首，孟允棠还带了迷烟。 现在是夏夜，窗户紧闭着屋里多少有点热，因此倒是都开着缝，只用纱帘挡着，防止蚊虫进去。 孟允棠用竹管将迷烟吹了进去—— 屋里的人本来就睡着的。 吸了迷烟之后，便更加的睡得熟了。 两刻钟后，孟允棠让霍春花从窗户翻进去给她开了门。 鉴于她自己现在手脚的灵活程度，孟允棠没多那个事非要自己翻窗户进去。 走门多好？ 她就这么在月色掩盖下，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苏烟烟的屋子，穿过厅堂，走进了苏烟烟的卧室。 外屋有个丫环。 是原本府里的，所以孟允棠没动她。只是越了过去。 苏烟烟和她的贴身丫环，都在内室。 苏烟烟睡在床上，她的丫环睡在床边脚踏上。 孟允棠上前去，并没有废话，直接就用匕首抹了那丫环的脖子，又用被子盖上了伤口。 也许剧痛也曾让那丫环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她的身体也条件反射一般抽搐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再醒过来。 霍春花看得既热血沸腾，又心惊胆战。 黑暗里，血汩汩地从那丫环脖子上冒出来，湿透了被子，绽放出妖冶的猩红。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孟允棠给霍春花比了个手势。 霍春花把心一横，只当自己拖的是死猪，上前去，直接连人带被子，悄无声息地拖到了一边去，把路让了出来。 孟允棠踩上脚踏，然后端详苏烟烟。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2章 为何 苏烟烟的睡脸，被月光照得朦胧。 睡着了的苏烟烟，和孟允棠更相似了。 看着这张有自己过去影子的脸，孟允棠笑了笑。 然后握紧匕首，直接一刀割断了苏烟烟的气管。 割断气管是不会死的。 只要血不呛进去，很久很久都不会死的。 但也说不出来话了。 孟允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不会让苏烟烟轻易死去，但她也不会让苏烟烟有任何呼救的机会。 苏烟烟的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响，像濒临死亡的动物。 疼痛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这也是孟允棠给她闻了醒神丸的效果。她决不允许苏烟烟在睡梦中死去！ 苏烟烟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孟允棠笑吟吟的脸。 然后就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疼。 她慌乱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只摸到了一手的黏腻，和一个巨大的口子。 恐惧让她本能地往后缩，想要躲开孟允棠。 孟允棠却也一步步地逼了上去。 苏烟烟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和不适，她开始抓起东西想要打孟允棠，逼迫孟允棠退开。 然而床榻上有什么？不过是被褥枕头。 孟允棠纹丝不动，冷冷看着苏烟烟：“从我进王府，你便针对我。” 黑夜中，她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冰凌，没有一丝丝多余感情，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她就这么平静地说着话。 只是，过分的平静，有时候却更让人产生惧怕和心慌。 这一点，苏烟烟曾在魏怀川身上体验过。 魏怀川就是冷冷看着光着身子贴在他身上的她，没有任何情绪地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被人骂是表子，娼妓，不要脸的贱货时，苏烟烟都没有那样的难堪过。 但那一刻，那三个字，还有那种没有任何情绪地冰冷语气，都像是狠狠地巴掌，一下又一下地扇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疼。 疼得人抬不起头，只能狼狈退走。 孟允棠居高临下盯着瑟瑟发抖的苏烟烟，“顶着我的影子，得到魏怀川垂怜的你，对我何曾有过半点感激？” “苏烟烟，是你不知好歹。” “我本来没想把你怎么样的。” “可你不该用下作的手段来害我，害双喜。” “你的龌龊手段在从前很有用，是因为那些人和你一样，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两句。” “可进王府那天，你就该明白一些东西。” “做人，要想安安稳稳活着，最好就不要生事。” “现在，我来找你算账了。”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孟允棠忽然就用匕首直接刺了苏烟烟一刀。 正中苏烟烟的大腿。 苏烟烟就犹如被拍了一下的鱼，几乎要弹跳起来，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 但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哀号和惨叫。 孟允棠平静道：“这一刀，是我进府时你对我的鞭打和羞辱。” 不等苏烟烟反应过来，孟允棠就拔出匕首，紧接着又来了一下：“这一刀，是你数次针对我，给我下绊子。” 孟允棠拔出匕首，这一次不再扎苏烟烟的腿，而是扶着苏烟烟的肩膀，一下捅进苏烟烟的肚子：“这一刀，是你毁了双喜的容貌。” “她原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因为你，全都变了。” 孟允棠拔出匕首，又是全力的一下：“这一刀，是替你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女子。” 这一次，孟允棠拔出匕首后，没有再继续，而是随手就把匕首扔在了被褥上。 她甚至还嫌弃手上沾了苏烟烟的血有些黏腻，就捞起帐子擦了擦手。 而后，孟允棠从床榻上退出去了。 苏烟烟还没死，但她疼得眼前发黑，身上全是冷汗。 她死死地盯着孟允棠，不敢相信孟允棠竟然这么狠辣。 苏烟烟抬起手指着孟允棠，也不知想说什么，浑身都在哆嗦，愤怒，不甘，憎恨，都在她脸上剧烈的翻涌。 孟允棠却没有多看一眼苏烟烟，垂下眼眸，对霍春花道：“走吧。” 苏烟烟活不了了。 最多一刻钟，她就会死。 霍春花目睹了这一切，此时此刻人都有点傻了，但是身体还记得听话，孟允棠说走，她下意识就跟上了。 苏烟烟猛地抓住了匕首，想要扑向孟允棠，然而她腿上有伤，最终只是徒劳地摔在了被褥里，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孟允棠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这么平静地和霍春花走了出去。 外间的丫鬟还在昏睡，孟允棠也没管，跟霍春花原路返回了，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给丫鬟拉上门。 虽然入了夏，但晚上水汽重，这样昏睡一宿，容易风寒。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3章 惊叫 孟允棠和霍春花原路返回的，她还没忘记让霍春花把两人留在墙上的脚印擦去。 不过，这会儿到处都落了锁，因此反倒是不好回自己院子。 霍春花还在想该怎么回去的时候，孟允棠便很干脆地拉着霍春花走到了门口，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下，霍春花整个人都愣住了：钥匙？为什么姑娘手里会有钥匙？钥匙不是应该在杨嬷嬷手里吗？ 如果霍春花没记错的话，孟允棠就没有机会去接触到这些钥匙才对啊。 而且，为啥刚才不用钥匙，而要去翻墙那么费劲呢？ 这个问题盘旋在霍春花脑子里，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孟允棠又很干脆地推门进去，又将她锁在外头时，她才陡然惊醒过来。 孟允棠的声音从门里传来：“锁好之后，翻墙进来。” 霍春花：…… 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没办法，打开了的锁不再从外头锁上，明日来开锁的人一看，不就都明白了？ 翻墙回去后，霍春花和孟允棠回了屋子。 成兰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先是拿出干净衣裳让两人去洗澡沐浴，紧接着就把两人替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出去，放在盆子里，添上一点油，拨弄着烧成灰才作罢。 而后，孟允棠打了个哈欠：“太累了，我睡了。” 然后果真很快就躺下闭上眼睛，呼吸也均匀了。 霍春花愣愣看着，逐渐从震惊转成佩服，最后变得麻木。 她转头问成兰：“你睡得着吗？” 成兰摇头。 可两人也不敢一直说话，怕吵到孟允棠，于是只能在黑暗中面面相觑，最后各自也闭上眼睛。 睡不着怎么办？ 那就闭目养神！ 反正就是不能说话！ 其实，霍春花也是不了解孟允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以前，孟允棠也曾在杀人后彻夜难眠，甚至还会做噩梦。 但现在…… 孟允棠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鲜血的黏腻和腥气，习惯了身体里的血鼓噪后又归为平静。 更何况，孟允棠是真的疲倦。 养身体这么久，她从来都是作息规律的，何曾有过熬到了这么晚的时候？ 更别说今天晚上一整晚，都是体力活。 她的体力都耗空了，能不一沾枕头就睡着么？ 这一觉，孟允棠是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府里乱起来。 而早就睁着眼睛等的成兰和霍春花，两人则是在听见外头尖叫声的时候，瞬间一弹而起，冲到孟允棠身边就喊她起床。 她们其实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们都很想去看热闹。 孟允棠当然也要去的。不然所有人都去看热闹，她如果不去，那岂不是就让别人感觉出不对劲来？ 所以，即便是孟允棠还想赖床，也不得不打着哈欠，蔫头巴脑地起床穿衣，然后跟着她们一起去看热闹。 发现尸体的，是昨天夜里睡在外间的丫环。 早上起来，她发现天光都大亮了，一下就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因为睡过头而被责骂，于是就赶紧进去，想着看看苏烟烟有没有什么吩咐。 结果一进去就被地上的尸体，还有床榻上那惊人的血红色给吓住了，下意识地就尖叫起来，甚至还因为腿软而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外退。 屋里那一幕，直接就已经把她吓破了胆。 听见尖叫声，苏烟烟院子里其他人自然而然就都赶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那丫环坐在门口，脸色煞白，头上全是冷汗，浑身哆嗦地看着屋里。 众人往屋里一看，紧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地尖叫声。 所有人都被那场景给吓呆了。 当然也有人连滚带爬地忙去告诉杨嬷嬷。 杨嬷嬷听到这个消息，简直都惊呆了：“苏姨娘死了？这怎么可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4章 乱了套 府里的人，但凡是能走得开的，都凑到了苏烟烟的院子里去看热闹了。 所以，孟允棠她们出现在这里，也不显得多奇怪了。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用力往里挤。 成兰和霍春花护着孟允棠往里头挤，很快就挤进去了。 孟允棠就顺理成章走到了杨嬷嬷身边去，蹙眉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站在这里，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杨嬷嬷已经进去看过了情况，此时此刻脸色很不好，听见孟允棠问，便想到了孟允棠的本事，迟疑一下后就实话实说：“苏姨娘……没了。你若是不害怕，要不就进去看看？” 此时此刻，陆云婷还在赶来的路上。 杨嬷嬷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人了。 孟允棠看着杨嬷嬷那焦躁又克制的头疼样子，心里有些心疼，便点点头，又劝了一句：“嬷嬷别担心，一切都能解决的。” 杨嬷嬷苦笑一声，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 甚至，她都不敢想等魏怀川回来的时候，自己要如何与魏怀川交代。 这才多少时间？就出了这么多事情…… 杨嬷嬷揉了揉眉心：“你进去看看吧。” 孟允棠就进去了。 杨嬷嬷没有留在外头，也跟着进去了。 再一次看见屋里的惨烈情景，杨嬷嬷依旧还是觉得惊心动魄，甚至有点不敢看。 孟允棠则不同，她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 没办法，昨天晚上没点太多灯，屋子里多少有点儿昏暗，具体是什么样子，她也没看太清楚。 所以自然也就没欣赏出什么。 这会儿是白天，屋里很亮堂，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自然要仔细看看。 看看这这对作恶的主仆，到底死得多痛苦。 孟允棠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 满意的是，的确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不满意的是，让苏烟烟死得有点过于痛快了。 应该再折磨一下苏烟烟的。 至少，应该让她多感受一下绝望。 就像是双喜一样。 不过，人已经死了，孟允棠也没纠结太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轻声对杨嬷嬷说了自己的分析：“这一定是故意杀人，而且是高手所为。这人身手利落，什么破绽都没留下。” 孟允棠甚至说了句：“报官吧。” 杨嬷嬷悚然一惊，有点不敢相信孟允棠的提议：“报官？这要是闹大了，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们……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 她就怕影响魏怀川。 不等孟允棠说什么，陆云婷已经赶到了。 听闻苏烟烟真的死了，陆云婷倒是没有什么慌乱害怕的，反而“哈哈”笑了两声：“老天有眼！” 若不是苏烟烟，陆云婷就不会办不成那件事，更不会落下把柄在孟允棠的手里。 所以，陆云婷是真觉得畅快。 更甚至，想起那天晚上苏烟烟的步步紧逼，陆云婷更觉得可惜：可惜自己没能看到这一出好戏！ 因为陆云婷的口不择言，杨嬷嬷和孟允棠都看了陆云婷一眼。 尤其是杨嬷嬷，目光和面色都很古怪。 而这一切，沉浸在畅快中的陆云婷并没有感觉到，她跃跃欲试地想要进去看看苏烟烟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过，陆云婷一进去，看见那床上大片的猩红，以及苏烟烟死不瞑目的样子，直接脸上就白了，然后就感觉胃里开始抽搐。 她捂着嘴冲了出去，然后吐了个惊天动地，几乎要将酸水都吐出来。 孟允棠和杨嬷嬷听着外头的动静，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 又受不住，又要看，这算什么？又菜又爱玩？ 孟允棠轻声道：“这件事情非同可，毕竟是出了人命官司，若是强压下来，外头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顿了顿，她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我怀疑，这本来就是针对王爷的。” 魏怀川在宫里出不来的时候，就有人潜入他的王府，杀了他的爱妾。 倘若魏怀川在家里，这种事情会发生吗？ 当然不可能。 也就是魏怀川不在家，他的亲兵随从都不在，所以才能让人潜入！ 当然，任由这些人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这杀手并不是从府外潜入的，而是本来就在府里！ 但此时，自然是孟允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魏怀川在府里，孟允棠觉得，自己办这件事情，还真未必能成呢。 听完了孟允棠这些话，杨嬷嬷陷入了沉思。 孟允棠轻声道：“不过，这毕竟是大事，嬷嬷不如和王妃商量一声。”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5章 报官 杨嬷嬷也觉得，应该和陆云婷商量一声。 毕竟这个事情真的不是事。 光是想想外头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杨嬷嬷都忍不住头疼。 但陆云婷显然没有什么主见。 她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这会儿脸色苍白，额上冷汗连碎发都沾湿了，即便漱了口，嘴里也是一股呕吐物的味。 听完了杨嬷嬷的询问，陆云婷双眼无神重复一遍：“报官？” 杨嬷嬷皱着眉头，耐心又说了一遍，然后请陆云婷做决断。 陆云婷这回听懂了，但她作不了主。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其他人，希望有人替自己出主意。 孟允棠便轻声开了口：“这家事肯定是要尽快做决断的。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只能是强压——可外人也只能是假装不知道，背地里不知议论成什么样。” 这么多张嘴，又是这么大个事情，迟早都会被说出去。 杨嬷嬷就算是管得住一时，也管不住一世。 陆云婷呆呆地：“可是报官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她是真拿不定主意。 于是孟允棠轻声道：“所以才需要王妃决断。这件事情不报官，影响是什么，王妃心里要明白，报官又是什么后果，王妃也要心中有数。” 陆云婷心中一阵烦躁。 可杨嬷嬷和孟允棠，乃至其他人都看着她，她也不好发作。 毕竟，她是这个王府里正儿八经的王妃。 魏怀川不在，可不就得她拿主意么！ 陆云婷考虑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干脆看向了孟允棠：“那你说，是报官好，还是不报官好。” 孟允棠毫不犹豫：“如果是为了王妃好，那就得报官。不报官，后头出了任何的事情，那都是王妃你的责任。可报官了就不同——” 话刚说到这里，陆云婷就毫不犹豫选择了：“那就报官！” 笑话，她才不想担责任！到时候魏怀川回来了，怪罪她怎么办？ 就算没有魏怀川，还有宫里宫外的那些人…… 陆云婷既然发了话，那么杨嬷嬷也不再迟疑，立刻就让人去报官。 很快，罗京明就亲自带着人来了。 他是京都的府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肯定不敢掉以轻心。 更何况，还牵扯到了魏怀川。 罗京明来了之后进屋一看，也是又惊又怒。 随后，他手底下得力的捕头便下了结论：“这必定是蓄谋已久的寻仇，而且是高手所为。” “从伤口来看，下手的人，准头很好，而且经常做这种杀人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半点害怕。” “另外，现场发现了一把匕首，应该就是这把匕首杀人的。匕首在死者手里，说明也曾发生过打斗，也许怕引来其他人，凶手就只能匆匆忙忙跑掉。” 顿了顿，那捕头迟疑一下：“但也不排除是……是……” 罗京明脸色难看地说完捕头说不出来的话：“不排除是栽赃嫁祸。” 捕头点点头。 随后，罗京明就让人仔细勘察现场，又把尸体抬出来仔细勘验。 杨嬷嬷就在旁边守着。 孟允棠扶着杨嬷嬷。 陆云婷倒是想走，不过这个情况，她也不好走，加上罗京明时不时问几句话，她也得留下来应答。 说实话，陆云婷心里烦躁得要命。 孟允棠看着罗京明的人忙忙碌碌，倒没有什么不安：反正，查不到的。 罗京明最后通过勘验现场和尸体得出的信息，问了杨嬷嬷一个问题：“最近，苏姨娘可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被这么一问，杨嬷嬷还真想起了一个人。 也下意识看了一眼。 但……她最终没有说出来。 陆云婷自己反而不耐地插了句嘴：“苏烟烟这个人这样讨厌，仇人不是多了去了？” 罗京明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云婷。 可惜，陆云婷没看出这一眼的深意。 孟允棠没开口，安静在旁边站着，听着。 罗京明最后说了句：“我想盘问一下死者身边伺候的人。不知可否？” 既然都选择了报官，杨嬷嬷自然还是希望能早点抓住杀人凶手的，当即点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罗大人只管问！” 罗京明颔首，而后亲自盘问。 杨嬷嬷给罗京明准备了一间屋子，但她也没能留下旁听，罗京明只留下了自己的人。 因此，谁也不知罗京明问出了什么。 但孟允棠知道，该问出来的，罗京明都会问出来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6章 哗然 当罗京明再出来的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有数了。 此时此刻，陆云婷早已经回去休息了。她吐了一回，现在难受得很，怎么可能在这里等着耗着？ 所以，陆云婷自然也就没机会发现罗京明对自己的怀疑。 罗京明直接找上了杨嬷嬷，而且还直接问起了那天晚上，苏烟烟和陆云婷起争执的事情。 杨嬷嬷一下就知道了罗京明在想什么。 她变了脸色，看着罗京明，迟疑道：“不可能吧……” 但杨嬷嬷也知道，罗京明是魏怀川的人，这件事情上，罗京明不会糊弄她。更不会瞎弄。 罗京明说起了匕首：“那匕首，我已是让人查过。上头有标志，应该能查出来源。但，最近和苏姨娘结仇的，只有王妃。昨日，王妃在做什么？” 杨嬷嬷就说了陆云婷脸上的伤，也说了晚上府里会下钥。 罗京明点点头：“之所以怀疑是王妃，也是因为，这次必然是熟人作案。也只有如此，凶手才能熟悉府里的地形，避开所有人，做到如此地步。” “而且，王妃虽然不会亲自动手，但她可以让其他人做。” 买凶杀人这种事情，不是难事。 而且，陆家手里肯定有不少心腹，这种身手好的人，也不会少。 怎么看，陆云婷都是有最大嫌疑的。 孟允棠就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神色平静。 最后，杨嬷嬷心事重重地送罗京明。 罗京明将苏烟烟的院子也查封了。 等罗京明的人一走，杨嬷嬷就疲惫不堪地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抱怨一句：“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本以为老了老了，可以享几天福了，但谁知道，这一天天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如今还牵扯上杀人命案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宽慰了杨嬷嬷几句，随后笑道：“不过，王爷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嬷嬷也就能歇一歇了。” 提起这个，杨嬷嬷精神一振：“真能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宫里就是有天大的理由，都要把王爷放回来处理的。”孟允棠点点头，给杨嬷嬷吃一颗定心丸：“毕竟，如今被怀疑的，可是王妃。” 陆云婷姓陆。 不处理好，那影响的绝不是陆云婷一个人的名声。 而是整个陆家，甚至太后陆云凤！ 孟允棠眼里都染上了几分笑。 这头，王府都报案了，这件人命案子自然就瞒不住。 很快，街头巷尾全都是关于王府的传闻。甚至连苏烟烟怎么死的，被捅了多少下，舌头被割了都传得仔仔细细的。 自然，凶手是谁的猜测，也是满天飞。 有说是苏烟烟之前情人的，因为不满苏烟烟抛弃玩弄，所以就怀恨报复。 有说是府里的其他人为了争宠。 也有说是冲着魏怀川去的。 还有说，是陆云婷做的。因为苏烟烟得罪了陆云婷，得罪了陆家。 这些传闻，都是孟允棠让王怀义悄悄散出去的。 早就准备好了。 这头罗京明一上王府的门，那头王怀义就开始让人将风声散出去。 不多时，就连宫里的陆云凤都知道这个事情了。 当然，魏怀川也知道了。 魏怀川听送信的太监说完这些，眉头微挑，“苏烟烟死了？凶手是王妃？” 太监头也不敢抬：“外头是这么传的。不过，罗大人那头并没有下定论。” 魏怀川点点头，让太监再去打听着。 陆云凤那头也是气得不行，几乎立刻她就让陆云婷进宫来问话。 陆云婷不得不来，来了却不知为什么事儿，只抱怨：“累了好几日，还受了伤，今日又是这样的折腾，姐姐也不心疼我，非让我跑一趟干什么？” 陆云凤的目光几乎是要吃人：“苏烟烟是不是你杀的。” 陆云婷愣住了。 她还不知外头的传闻呢。这会儿听见这话，她还吓了一跳：“姐姐，这话可不敢乱说！我杀人做什么？” 陆云凤就让人把外头的传闻跟陆云婷仔细讲一讲，等宫女讲完了，然后揉着额角问：“听明白了吗？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云婷却不承认，几乎气得要跳脚：“姐，我怎么可能杀人！我就算要杀，随便找个借口就是了，干嘛要那么傻！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一看，吓了一跳，当时就反胃了。” 陆云凤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 看着陆云婷这个反应，陆云凤就知道，的确不是陆云婷。 陆云凤深吸一口气，感觉头更疼了：“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这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我们陆家，冲着我——”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30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7章 见到 陆云凤头疼得厉害，她自己揉了半晌也无济于事，就让人去把成兰喊来。 成兰一时半会也来不了，陆云凤就看着陆云婷，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到底还能成什么事儿！” 陆云婷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看陆云凤，只声说话：“姐姐，这事儿也不怪我啊。我好好地在家里，就遇到这个事情——” “我问你，让你办的事，你办成没有？”陆云凤还惦记着成兰的计划，但她也知道苏烟烟和陆云婷为什么会闹起来，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最关键的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这事儿成了，那或许就好办很多。 然而问起这个问题，陆云婷就更心虚了。 她嗫嚅道：“没有，本来只是过去试探一下，还没来得及。就被苏烟烟闹起来了。” 说起这个，陆云婷更郁闷了：“也不知到底谁走漏了风声！” 陆云凤听见陆云婷如此抱怨，气得一个茶盏就摔到了地上去，然而她还是不解气，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就走到了陆云婷跟前，扬起手来，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这一巴掌太突兀，直接打得陆云婷从椅子上跌下去不说，就连头上的珠翠都摔了下来。 陆云婷捂着脸，错愕扭头看陆云凤，嘴角都破了，嘴里全是血腥味。 而她脸上那个巴掌印，更是迅速红肿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陆云凤冷冷看着陆云婷，嫌恶直接写到了脸上。 陆云婷根本不敢再张口说话，眼泪疯狂往下掉。 陆云凤声音更冷了：“哭？你还有脸哭？！” 于是陆云婷就连眼泪都不敢再掉，硬生生憋着，身上却忍不住要发抖——她觉得陆云凤真是疯了。真的是疯了。 陆云凤看着陆云婷那没出息的样子，更心生烦躁。 好在这个时候，成兰来了。 成兰身上有一股香气，他一靠过来，陆云凤就觉得头没那么疼了，等到成兰的手按上她的太阳穴，她几乎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陆云凤整个人都舒缓下来，这会儿看着陆云婷那样子，她皱了皱眉，却还是软了些态度：“好了，起来坐着，敷一敷脸。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宫女将陆云婷扶起来坐下，又去拿冰帕子敷脸。 整个过程里，陆云婷半点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就连眼泪都不敢掉了。 成兰浅笑着和陆云凤说了几句话，轻而易举就让陆云凤平静下来，而后他柔声细语问起了陆云婷：“那件事情没办成不要紧，有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陆云婷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几乎要将孟允棠的事情说出口。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她低着头，轻轻摇头，坚定地否认了：“没有。” 成兰舒了一口气，神色就彻底如沐春风起来，他笑看着陆云婷：“没有就好。那你回去之后，能不能想办法办成这件事情？” 陆云婷摇头：“现在书房是杨嬷嬷亲自盯着，估计不成了。” 笑死，信都被拿走了，她就算想干，也干不了了。 成兰蹙眉。 陆云婷又道：“而且我怕这个事情被人发现，我把信已经烧了。” 成兰彻底没了话，最后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作罢。好吧，那王妃就先回去吧。有任何事情，记得往宫里递消息。还有，苏烟烟的事情，千万不要胡乱说话。” 陆云婷连忙点头，乖顺道：“知道。” 说完陆云婷就告退出去，陆云凤摆手允了，她专心的享受着成兰的服务，甚至闭上了眼睛，一眼也没看陆云婷。 也正因如此，才没有看到自己亲妹妹的不对劲。 而成兰毕竟和陆云婷不熟，加上他过来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就更看不出来什么了。 但成兰还是下了一句定论：“二姐有些难以堪当重任。” 陆云凤闭着眼，嗤笑一声：“她就是个废物。半点也没有随了我。” 如今私底下时候，她对着成兰，已经不再自称本宫了，无形之中，对成兰的亲昵，已是几乎和自己的血亲比肩。 成兰含着笑，温柔道：“是啊，我都心疼太后娘娘，身边一个可用的亲人都没有。” 陆云凤抬手拍了拍成兰的胳膊：“还好有你。”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8章 怎么办 陆云凤头疼这个事情缓过来之后，自然还是要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的。 毕竟现在事情摆在这里，不可能一直不处理。 陆云凤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只觉得头疼，歪在陈兰怀里，享受着陈兰的揉按，叹道：“放虎归山这种事情，真的是不能做啊。” 陈兰一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含笑道：“话也不能如此说。这件事情，就算不甘心，暂且也只能如此了。” 顿了顿，陈兰轻声道：“放长线，钓大鱼。魏怀川虽然不满，可陛下在咱们手里，他就不敢动您。反而，他可以是咱们手里最锋利的刀——” 魏怀川这把刀，是真的好用。 “而且只要他有异动，咱们就可以动手。” 陈兰笑道：“上次的刺客就挺好用的。必要时候，可以安排在宫里，放在您身边，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直接动手。” 在宫里，可没那么多护卫能保护魏怀川。 魏怀川一个人再厉害，也不是三头六臂的。 陈兰的话，让陆云凤轻笑了起来，她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有办法。” 陈兰也低笑了几声：“愿为太后娘娘解忧。” 陆云凤爱怜地拍了拍陈兰的腿：“只有你，最心疼哀家。” 有了这个谈话，魏怀川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陈兰亲自跑来一趟，送魏怀川出宫。 魏怀川自然也知道陈兰最近都做了什么事的。 这会儿看见陈兰，魏怀川便不动声色看了陈兰一眼，却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倒是陈兰笑吟吟地行了一礼：“王爷，下官送您一送。” 魏怀川这才说了句话：“成大人最近在官场上很活跃。” 陈兰对上魏怀川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顿时就一个突突，背脊上升起一点寒意。他最后只能垂下眼眸，轻声道：“不过是帮太后娘娘半点事。” “那就好好办吧。”魏怀川并没有多说的意思，随后便上了轿子。 陈兰直起身来，跟着轿子慢慢悠悠地走，只是脸上原本温润的笑容，逐渐失去温度。 直到送魏怀川出了宫门，陈兰才转身回去。 而魏怀川一路回了王府。 厮早就跑回去通禀了，杨嬷嬷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高兴得要哭了。 因此当魏怀川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王府门口等着了。 除了陆云婷，剩下的柳莹儿，赵红缨，还有孟允棠都在门口候着。 从还没感受过这个阵仗的魏怀川脚底下微微一顿。 不过，他脸上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就是了。 魏怀川淡淡吩咐一句：“都回去吧。” 于是还来不及说上一两句表心意的话，众人又只能离去。 当然杨嬷嬷和孟允棠没走——杨嬷嬷有许多事情要跟魏怀川回禀，而孟允棠则是魏怀川的贴身丫鬟，她得留下来听吩咐。 杨嬷嬷刚要将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上一说，就被魏怀川抬手拦住了话：“我先沐浴。” 杨嬷嬷一想，自己的确是疏忽了：魏怀川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每日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好不容易回了府，的确应该先休息！ 于是杨嬷嬷就看了一眼孟允棠，让孟允棠服侍魏怀川沐浴。 同时，魏怀川也看了一眼孟允棠。 正是因为这一眼，孟允棠一下就觉得，魏怀川还真知道她这些日子做了什么。 她以为瞒天过海，可魏怀川早就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孟允棠垂下眼眸，打定主意，只要魏怀川不点破，她也绝不承认！ 不过魏怀川似乎真的不想多提这些事情。 他后头一句话也没说过。 直到他整个人沉在汤池里，孟允棠一点点给他洗头通头发，他闭着眼睛，说了句：“你觉得，人是谁杀的？” 孟允棠听见这句话，顿时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感受。 然后，她笑了笑，柔声道：“很多人都说，是王妃做的。但具体是谁，还是要看罗大人最后怎么定吧。” 魏怀川却不让孟允棠蒙混过去：“那你觉得，罗京明会怎么定？” 孟允棠停了手，低头看魏怀川，却见魏怀川已在她思考的那片刻睁开了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于是孟允棠就看着魏怀川的眼睛，平静回答：“我觉得，是陆家人干的。” 魏怀川嗤笑一声：“你那日为什么要保陆云婷？” 孟允棠错开目光，不和魏怀川对视：“自然是为了王爷。” “撒谎。”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19章 撒谎 魏怀川这两个字的声音都还没落下，孟允棠就猛的被魏怀川拉了下去。 温热的水瞬间淹没口鼻，孟允棠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下一刻，魏怀川却霸道地攻占过来，逼得孟允棠只能乖巧配合。 孟允棠只感觉魂都要被魏怀川吮走。 他比任何一次都用力。 比任何一次都霸道。 也比任何一次都动情得快。 被魏怀川拉出水面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 孟允棠眼里一片水光，睫毛上也挂着晶莹的水滴。她眨了眨眼睛，那水滴就落在了她细腻的脸上。 她微恼地看魏怀川，丝毫不知自己现在这般唇色红润，眼里全是波光的样子，并无半点杀伤力，反而叫人激发了心底里的某些和兽性挂钩的东西。 想欺负她。 想让她哭。 魏怀川的舌尖幅度地舔了舔嘴唇。唇上头明明也是湿润的，但他却觉得干渴。 他犹豫了一瞬，在克制和纵容自己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最后，孟允棠几乎软成了一汪春水。 任由魏怀川予取予求。 最终，杨嬷嬷也没能等到魏怀川，自然也没机会禀告府里发生的事情。 孟允棠精力耗空，最后昏沉沉睡去。 魏怀川倒是精力旺盛，披了衣裳去快速沐浴后，就出了屋子。 如玫问过魏怀川，让厨房送了宵夜过来。 等宵夜的时候，杨嬷嬷就赶过来了。 同时，赶来的还有罗京明。 罗京明作为京都的府尹，等了快一个时辰，杨嬷嬷都感觉有些过了。 但魏怀川却很平静。 罗京明也没有意见。 魏怀川问罗京明：“吃过晚饭了？” “还未。”罗京明笑笑。 魏怀川便道：“坐下，一起吃点。” 罗京明便坐下了。 魏怀川也不用问，罗京明就主动开了口，说起了案子的进度：“那匕首的来历查清楚了，是陆家的护院用的。这把匕首是旧的，用了不短的时间。” 若真是陆家的护院干的，那这名护院一定是非常忠心耿耿的。毕竟，陆家能留下他这么长时间，若不忠心，怎么可能？ 魏怀川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是吗？” 罗京明沉默了片刻，虽然觉得办案子只讲证据，没证据的事情不应当说。但……他最终还是跟魏怀川道：“十有八九，是嫁祸。但是目前找不到证据。” “别的不说，能拿到陆家护院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人。”罗京明说到这里，也笑了：“我甚至都怀疑，会不会是陆家出现了内奸。” 而且，他还想说，他怀疑魏怀川。 毕竟整个京都里，能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个事情的，似乎也只有魏怀川了。 但肯定不是。 如果真是魏怀川，魏怀川不会这样问。 罗京明如此想着，心里却渐渐地有些恐惧。 不说别的，现在朝廷已经够乱了。 魏怀川手指敲了敲桌子：“好了，别想了。这个事情……就按证据办吧。上陆家要人。” 他笑了笑：“既然有人给我送礼，我自然要好好用。” 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那个人。 杨嬷嬷轻声问：“那苏姨娘呢——” “买一块墓地，随意葬了就是。”魏怀川淡淡道：“毕竟跟了我一场。死后的体面也应当有。” 杨嬷嬷应了一声，想问问陆云婷，但又没问。 反倒是魏怀川道：“明日就请王妃回娘家住吧，后面怎么办，就看事情怎么了结。” 京都已是满城风雨，魏怀川并不介意再搅得乱一点。 厨房送了宵夜来，魏怀川也就没有继续说话，只和罗京明安安静静吃了顿宵夜。 宵夜吃完，罗京明告辞离去，魏怀川依旧不困，在宫里闲来无事，他睡多了，如今精力正旺盛呢。 魏怀川处理了一些秘密的事后，天都快亮了，他这才觉察到一丝丝疲倦。 捏了捏眉心，魏怀川放下笔，进屋躺下睡觉。 他一躺下，孟允棠就钻了过来，贴着他。 孟允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如今即便是夏天，晚上也怕冷。 但魏怀川身上热力十足，因此她即便无意识，也会朝温暖的地方钻。 她一凑过来，魏怀川也顺手就把胳膊调整了姿势，好让她挤得更舒服些。 只是孟允棠把自己安顿好了，魏怀川也愣住了。 他渐渐地皱起眉头，但最终，又一点点舒展开来，僵硬的胳膊也柔软下来。 罢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0章 满城风雨 魏怀川一回来，各处都忍不住过来拜见。 这一次，魏怀川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但凡登门的，都见了。 魏怀川这边门庭若市，罗京明那头将匕首这件事情也公布了出去。 并且上陆家要搜查。 陆家自然不同意，陆家的家丁甚至和罗京明的人在陆家大门口发生了冲突，甚至有一名护院还打伤了罗京明手底下的衙役。 这一下，事情直接升级，闹得更大了。 罗京明当日便穿着官服跪在了宫门口，脱下官帽，请辞。 他这一跪，就直接把陆家放在了风口浪尖。 而也有不少人跟着罗京明跪在了宫门口，请求陆云凤出面，给个说法，或是亲自下搜查令。 这种逼迫的行为，自然是让陆云凤心中不满的。 因此，陆云凤便干脆让罗京明这么跪着。 罗京明这一跪，就是两天过去。 罗京明和一众官员，都有点摇摇欲坠。 孟允棠虽在王府里，但外头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知？ 听完了之后，除了痛快之外，就只剩下了对罗京明的心疼——罗京明今年也三十有五了，不算年轻了。这么跪着，他怕是有些难熬。 有人求到了魏怀川这里。 但魏怀川没见，理由是他要避嫌。 那人就领着一帮人跪在王府大门口。 形势已到了万分严峻的当口。 孟允棠估摸着，只需要的一个变动，这件事情就不再有陆云凤可以扭转局势的机会了。 就是不知陆云凤会不会在最后关头作出最正确的举动。 刚回来那天兴许是吃饱了，这两日，魏怀川都没有再动孟允棠，孟允棠也算是缓了一缓，歇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孟允棠刚切了一个甜瓜准备吃，外头就来消息了。 罗京明晕倒了。 倒在了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 这下，群情激奋。 有官员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大声哭喊：“先帝啊，魏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现如今，陆家把持朝政，把世道变成什么样了啊！” 许多人跟着一起喊：“睁开眼睛看看吧！” 也不知是不是果真苍天也有灵，罗京明刚被抬下去，天空中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那云也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的，瞬间就铺满了整个京都上空，天宛如突然就黑了一般。 粗壮的闪电更是几乎撕裂了整个长空。 不少人都在喊：“苍天发怒了！苍天发怒了！” 魏怀川也终于不再闭门不出，随着他一声令下，无数的人冲到了宫门口，将那些还跪在那儿苦苦坚持，却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扶起来，塞进轿子里，马车里，让他们回家去休息。 而同时，魏怀川更是直接去了衙门，开了一个朝会。 朝会，能去的重要官员都去了。 没能去的，都是罗京明那些人。 散了会之后，一道令就直接送到了陆家门口：陆家立刻开门，接受审查，否则就按谋逆罪论！ 除了这一道命令，魏怀川的玄甲军也调到了陆家门口。 两个时辰后，只要陆家不开门，玄甲军便强攻！ 陆家人敢怒不敢言。 却也震惊魏怀川的迅速——这才出来两日，玄甲军竟就重组了！ 之前陆云凤做的一切努力，竟都没有半点用！玄甲军，还是魏怀川的玄甲军！ 意识到这件事情，陆家人恨得牙痒痒，也怕得厉害。 但他们联系不上宫里。 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就在两个时辰快要到的时候，宫里有人冒着大雨赶来了，陆云凤终于下令，让陆家开门。 陆家便开了门。 不等谁下令，玄甲军便护着罗京明的人往里去。 陆家的大门几乎都要被挤得碎裂。 陆家所有的人都被“请”了出来，一一盘问。 大雨倾盆，陆家人站在庭院中，就算有雨伞，也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可没人敢走。 或者说没人能走得了。 罗京明的人不紧不慢地搜查着，盘问着，半点不在乎时间。 陆家人也只能这么耗着。 他们知道罗京明的人这是有意报复，但……敢怒不敢言。 因为没有人能为他们出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1章 羞辱 最终，陆家所有的人护院都被带走了。 陆家人站在那儿看着，看着自家护院一个个被带走，只觉得满心屈辱、仓皇、不安。 天上的雨还在下。 瓢泼一般。 可外头的百姓却在欢呼。 孟允棠站在廊下，看着屋檐下那一片水帘，轻声感叹：“好雨知时节啊。果真是天时地利。” 这一场雨，冲毁了陆家多年的基业。 罗京明这一跪，跪碎了陆家的所有美梦。 怎么能不痛快呢？ 于是，孟允棠就低低地笑出声来，越笑心情越好，越笑声音越大。 成兰和霍春花在远处看着，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但两人眼底都有担忧。 从她们跟在孟允棠身边，就几乎没见过孟允棠有过情绪激动外露的时候。对什么都是淡淡然的。 自然，也从未这样开怀笑过。 可今日……孟允棠如此高兴。 虽不知为什么，但成兰和霍春花也替孟允棠高兴。只是高兴之余，会有点担心。 魏怀川从外头回来了。 厮替他撑着油纸伞，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子。 漫天的大雨有白蒙蒙的颜色。 魏怀川身着玄衣走来的样子，倒像一幅画。 孟允棠笑着上前去，替魏怀川脱下湿透的外衫和鞋袜，又服侍他去沐浴。 还不忘吩咐在廊下摆上桌和茶炉，一会儿等魏怀川出来，可以在廊下听雨煮茶，消遣安闲。 魏怀川也感觉到了孟允棠的心情，似笑非笑看了她：“心情极好？” 孟允棠微微含笑，笑意却到了眼底：“王爷回来了，罗大人也没事，自然是值得人高兴的。” 替魏怀川脱去身上衣裳，好让魏怀川可以进浴池去。 孟允棠如今做这些，已经很娴熟了。 魏怀川并未多言，等到整个人都沉浸在热水中，他舒展了眉目，却缓缓道：“你这样在意我和罗京明？” 孟允棠含笑：“这是自然。王爷是国之栋梁，王爷好，举国上下才会好。罗大人是京都父母官，也很重要。” 听着倒是没错。 可看着孟允棠脸上的笑容，魏怀川却只觉得虚假和刺目。 但魏怀川却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去破坏什么的想法。他微微垂下双眸，享受片刻宁静。 沐浴完毕，孟允棠就为魏怀川烹茶。 乌金木的桌上，有一只瓷盂。 孟允棠在里头放了数朵盛放的蔷薇，偶尔有风吹来，蔷薇随波荡漾，就潋滟出娇媚的风光。 巴掌大的香炉里点了香，混合着水汽，令人神安心静。 孟允棠从容地煮水，添茶，加料，等到香味浓郁，便给魏怀川添上一杯。 孟允棠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喝上一口，滚烫的茶水便从嘴里一直暖到胃里。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眼神有那么片刻地恍惚。 孟允棠轻声开了口：“苏烟烟死了，王爷心疼吗？” 魏怀川的眼底陡然清明。 他扫了一眼孟允棠，冷笑一声：“这会倒想起来问我了。” 杀人时候干什么去了？ 这句没说出来的话，让孟允棠心虚了一瞬。 于是她扬起笑脸：“那王爷是心疼了？不然，再添一个姨娘？” “本王的事情用你操心？”魏怀川语气更冷了，脸色也冷了，看上去多少有点儿要杀人的架势。 孟允棠点点头：“的确是我僭越了。” “无妨，领罚就是。”魏怀川冷冰冰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勒令孟允棠住口：“不许说话。” 孟允棠就安静当一个奉茶美人，一声不吭。 廊下安静起来，只有风声，雨声，炭火的哔哔啵啵声。 两个人的心情，也都无比平静。 可他们都清楚，京都的天，随着这一场雨，真的要开始翻天覆地了。 孟允棠心中盘算着后续该怎么做，魏怀川则想的是朝政。 如玫和成兰在远处守着，随时听候吩咐。 磕了一颗花生，如玫压低声音跟成兰道：“我觉得姑娘和王爷可真般配啊。” 可不是么，坐在那儿，宛如一对壁人。 也完全就是一幅画，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云婷和她东西，都被送回了陆家。 陆云婷颇有些狼狈，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陆家那头，对陆云婷也是充满了怨言。 尤其是陆云婷的两个嫂嫂，脸上几乎都挂上了霜。 陆云婷心中本就恼火，这会儿看见两个嫂嫂这样的表情，当时就爆发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还不能回来了？！别忘了我姓陆，在这个家里，谁才是外姓人！” 这下，没人脸上挂得住。两个嫂嫂当场就红了眼眶，扭头回了自己屋，收拾东西要回娘家去。 陆家两兄弟几乎是焦头烂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2章 凶手 陆云凤的头疾又犯了。 陈兰一直待在宫中，根本离不得陆云凤的身。 皇帝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如今整个皇宫里都风言风语。 皇帝自然也听闻了。 他心中不安，就想来问问自己的母后。 对于皇帝，陆云凤如今已经越来越没有避讳的意思，听闻皇帝过来，陆云凤依旧歪在陈兰的腿上，任由陈兰给她揉按。 毕竟，只要现在陈兰一停手，她就会立刻觉得头痛难忍。 陈兰，就是她的药。 皇帝进门后不久就站住了，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良久都没有开口。 因为他想起了曾经听见宫人背后说的悄悄话：太后娘娘和陈大人如此要好，将来陈大人必定能掌权。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 然而陆云凤头疼，并没有太多的耐心，只是招了招手：“过来坐，怎么了？” 皇帝咽了一口口水，没动，轻声问：“母后，我们以后怎么办？” 陆云凤皱眉：“什么以后怎么办？” “如果叔公要我的命，我们怎么办？”皇帝的声音依旧很声，所以反而听不出他话里的恐惧与害怕。 事实上，皇帝他在微微地颤抖着。 陆云凤本来就为这个事情烦恼，听见皇帝提起这个，她只觉得更烦躁，至于安抚儿子——她顾不上。 所以最终陆云凤只是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别听宫女们嚼舌根，你是皇帝，谁敢要你的命？” 陈兰却柔声道：“陛下莫要害怕，有臣在一天，就没人能要了您的命。您会好好地活着，将来还要掌权亲政呢。” 皇帝打量着陈兰，陈兰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于是皇帝渐渐地，就放松下来，他信了陈兰。因为陈兰看上去，是那么的可靠。 他点点头，脆生生道：“那朕将来封你做丞相！” 朝中现在是没有丞相的。 丞相职责被魏怀川替代，所以并不需要丞相。 但将来，他亲政后肯定是需要丞相的。 皇帝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深深地明白，要想让别人帮自己办事，就要给别人好处。 陈兰笑了起来，“那臣就先谢恩了。” 陈兰表现得太肯定，皇帝终于不再对自己的性命担忧。他又偷偷看了两眼陆云凤，见母后实在是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就只能失望离去。 陈兰对着陆云凤身边的大宫女使了个眼神。 大宫女便追着皇帝出去了。 而后，陈兰对陆云凤说起了解决之策：“其实这一次的事情，想解决也容易。就看太后舍得不舍得了。” 陆云凤蹙眉：“有什么舍不得的？” “若是亲妹妹的命，也舍得吗？”陈兰轻声道。 陆云凤一愣。 却也明白了陈兰的意思。 这是要用陆云婷做替死鬼。不管凶手到底是谁，只要查不出来，那就让陆云婷认罪。 陆云凤皱眉：“我那妹妹，最贪生怕死，她怕是没那个胆量。到时候，我还怕她说出什么呢——” 陈兰笑了笑：“人死了，自然就说不出来什么了。畏罪自杀的人，从来就不少。” 陆云凤就陷入了深思。 但一时半会的，她根本下不定决心，最后就只叹一声：“这件事情，容哀家想想，哀家得仔细想想。” 这头，陆云凤想着陆云婷。 孟允棠也想到了陆云婷。 大雨还没停。 但孟允棠知道，等雨停了，许多事情，就都会有个结果了。 大雨滂沱，足足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早晨，雨才堪堪停了。 闻着空气里的雨后清新，孟允棠写了一封信，让霍春花带去给王怀义。 她有事情要吩咐王怀义办。 霍春花也不敢耽误，连忙就寻了个借口出门去，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着后，才去找了王怀义。 王怀义看了信，随后就烧了，凝重对霍春花道：“请姑娘放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3章 谁更快 匕首的确是陆家护卫的。 第一遍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 但罗京明却拖着还没完全缓过来的身子，亲自又将所有人都审了一遍。 然后，他又对比了每一把护院的匕首。 这才找到了匕首的主人。 如果不是那把匕首是做旧的，在手柄接缝处发现了破绽，还真是看不出来。 但匕首来源找到了。那人并不承认。 其实，这个事情，还真不是冤枉他。 他是真不知道。 但现在证据确凿，谁会信他这是真不知道？ 况且，罗京明还查出了一个事情：这个叫朱山的护院，在陆云凤没有出嫁之前，得了好几次陆云凤的赏赐。 也就是说，朱山是替陆云凤办过好多事儿了。 他是陆云凤的心腹。 这个发现，让罗京明怎么也不可能放过朱山的。 就是扒一层皮下来，罗京明也要审出个结果！ 这头，罗京明对于这个发现，也是半点没有隐藏。杀人凶手就是朱山这个事情，他直接就散了出去。 至于朱山背后是谁，他只说还没定论。 这样一说，大家哪里还有不怀疑陆云凤的？ 就是陆云婷都开始怀疑陆云凤了！ 陈兰匆匆地去找陆云凤。 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云凤：“太后娘娘万万不可再犹豫了。” 陆云凤一听那人是朱山，立刻变了脸色，也一下就想到了后果会是什么。 她不由得勃然大怒：“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陈兰蹙眉按住陆云凤还要摔东西的手，无奈道：“太后娘娘，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还是要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 陆云凤闻着陈兰身上淡雅的香气，深吸一口后，也逐渐冷静下来。 想到朱山这个人，陆云凤也是有些焦躁：“这个人不能留了。他还知道一些别的秘密。” 陈兰已然猜到了几分，但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还是让他忍不住皱眉。 陆云凤已经下了令：“若是直接弄死朱山，罗京明那个狗东西想必还要怀疑什么。不如这样，用朱山的家里人威胁他，让他供出陆云婷。然后，让他再想办法自我了结。” 此时此刻，陆云凤有些后悔：这种人，当时就不应该留下。 但到了这个时节，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 陈兰追问一句：“那二姐那边呢？” 陆云凤明白了陈兰的意思，沉默一瞬间后，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狠厉：“只有死无对证，才能彻底让罗京明没了话说！” 陈兰得了陆云凤的话，当即也就没有迟疑，便立刻去办了。 而此时此刻，陆云婷正在陆家生闷气。 她只觉得处处都不顺心。 发生了这些事情后，她人在陆家，总觉得是个人都在议论她。 只要她出去，所有人都会用怪异的目光看她。 最疼爱她的阿娘还特地跑过来把她训斥了一顿，说她不该那样说两个嫂嫂。 如今两个嫂嫂都以这个借口回了娘家，轻易不愿意回来。 说都是陆云婷，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闹。 陆云婷心中委屈死了，却也百口莫辩。 如今，陆云婷干脆不出门，躲在屋里生闷气。 一个丫环送点心过来，却不心撞了陆云婷一身。 她连忙道歉，又去帮陆云婷清理。 陆云婷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不过不等他发作，那丫环却在她耳边飞快说了一句：“二姐，大姐要杀了您，快跑。” 这么一句话，顿时让陆云婷给愣住了。 丫环此时此刻也跪到了地上去，连连求饶：“二姐饶命，二姐饶命！” 陆云婷还在想刚才那句话，自然没有功夫去计较这个事情。 她想抓住丫鬟多问两句，那丫环却拼命摇头：“奴婢不是故意的！” 陆云婷就明白了，不能问。身边有人盯着。 她训斥了几句，就让那丫环走了。 然后，自己就陷入了思考。 陆云婷或许不够聪明，但也并不是十分愚蠢之人。 那丫环说的话，陆云婷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想明白这一点，陆云婷可以说是肝胆俱裂！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4章 消失 陆云婷心中惶惶不安。 但强烈的求生本能也让她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当天下午，陆云婷就失踪了。 她说去睡觉，不许任何人打扰，但等到傍晚天黑了，丫环不得不进去问问要不要传膳的时候，才发现陆云婷早就没了踪影。 没人知道陆云婷跑到哪里去了。 但陆云婷一些贵重首饰，都没了。 丫环吓得赶忙去禀告。 这下，陆夫人也慌了神，赶忙叫人在府里到处找。 但就是找不到。 陆云婷好像凭空消失了。甚至她的贴身丫环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自然，陆云婷这一消失，陆云凤的打算就落空了。 陆云凤气得把陆大人叫进宫里去，当场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竟是砸在了陆大人的身上！ 这一下，陆大人蒙了。 陆云凤也蒙了。 但最终，陆云凤还是被怒气左右，怒斥道：“一群酒囊饭袋！能指望你们做点什么？这点事都办不好，一个人都看不住！” 至于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在陆云凤看来，她如今是一国太后，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人，就是魏怀川看见她，都得毕恭毕敬的行礼呢，她的亲爹又如何？ 进了宫，只有君臣，没有父女！ 陆云凤冷着脸：“该不会是你们谁故意给她通风报信的吧？” 也不能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陆云婷怎么可能忽然就要跑？ 陆大人还不知道陆云凤的计划，此时反倒是有些震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你亲妹妹！” 陆云凤一挥手，宽大的袖子差点甩到了陆大人的脸上。她冷笑一声：“要不是她是我的亲妹妹，她能做魏怀川的正妻？机会我给她了，她非但没能给我助力，反倒是还一直让我给她擦屁股！” “亲妹妹又如何？我没有这样的废物妹妹！” 不仅如此，陆云凤还对陆大人嘲讽道：“而且，若是父亲你选，一面是陆家荣华富贵，一面是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女儿，你怎么选？” 陆大人被问得沉默了。 陆云凤连连冷笑。 最终，陆大人脸上挂不住，皱了皱眉头，岔开了话题：“现在怎么办？” “既然不能畏罪自尽，就畏罪潜逃吧。”陆云凤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又要发作了：“过几日，时间差不多了，找个体型相仿的尸体，毁了容，就说是被歹人抓住，凌虐致死。也算罪有应得。” 陆云凤疲惫摆摆手：“这件事情再办不妥，别怪哀家无情。” 这话里话外的威胁意思，只让陆大人心中更加不满。 可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陆大人就算不满，也只能忍着。 而另外一头，王怀义那头已经给孟允棠递了消息，说是将陆云婷救了出来，如今妥善安置了。 孟允棠闻言，便露出个笑来。 将来，陆云婷就会是压垮陆家荣光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陆云婷知道不少东西呢。 她让霍春花带话给王怀义，让王怀义务必把人看住了，至于吃喝上，也不必优待，饿不死就行。 王怀义得了吩咐，也就不客气了。 他是痛恨陆家人的，因此直接叫人把陆云婷先收拾了一顿，收拾老实了，这才用铁链子锁在屋里，然后一日只给一顿饭这么养着。 至于陆云婷的细软，他也直接没收了。 陆云婷万万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坑，只是她也明白了，如今只有老实听话，才能活命，倒是乖巧。 魏怀川晚上回来，似笑非笑看了孟允棠一眼：“陆云婷跑了，你说，是谁给她通风报信的？” 孟允棠吃不准魏怀川知道多少，但……她也没打算直接说，因此只把问题返抛回去：“王爷觉得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5章 要求 魏怀川看住孟允棠，笑了笑：“该不会是你吧？” 孟允棠便大大方方承认了：“是啊。我告诉她的。” 魏怀川这下反而不问了。 孟允棠也没有解释说不知人跑到哪里去了。反正，魏怀川如果知道，也早就知道了。如果他不知道，她要是问了，反而有点多此一举，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因为陆云婷的失踪，陆家还特地去报了案。 紧接着，陆家那护院就招了。 说的确是他杀了苏烟烟的。 是陆云婷找到了他，吩咐他办这件事。 也是陆云婷给了他各处的地图和钥匙。钥匙已经融了，地图也烧了。 之所以匕首会留在现场，是因为当时外头的丫环好像要醒了，他怕被发现，就只能先走一步。 再接着，就是那护院死了。 他一死，陆云凤倒下了令，让大理寺将护院尸体带回去勘验，得出了个结论来：这是罗京明用刑过重所致。 因了这个，陆云凤还要问罗京明的罪。 罗京明被大理寺带走之前，去见了魏怀川一面。 一见了魏怀川，罗京明就跪下了：“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魏怀川起身，伸出手扶起了罗京明：“不必如此，只你要受苦几日。” 罗京明羞愧得不敢抬头：“属下应该受的。” 魏怀川看向了罗京明：“是谁动的手，查出来了吗？” 罗京明点头：“查出来了，是送饭的衙役。不过他已是老人了，应该是太后娘娘手里的人。” 最后，罗京明道：“已是关押了。还未处置。” “杀了吧。”魏怀川并无犹豫，十分果断：“除此之外，将你手里头的人都再盘查一遍。别混进去沙子了。” 罗京明应一声。 魏怀川并没有别的话，摆摆手，让他退下。 罗京明走后许久，魏怀川才摩挲了一下食指和大拇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而后便整理衣冠，准备开朝会。 不久后，罗京明被抓的消息传出来。 魏怀川并没有多说，只看了一眼其他几位大臣：“陆家也未免太嚣张。” 那几位大臣瞬间明白了魏怀川的意思。 第二日，弹劾陆家，乃至太后陆云凤的折子，雪花片似得飞到了魏怀川的手里。 魏怀川就命人端着那厚厚的一摞折子，去找陆云凤了。 陆云凤正和陈兰歪缠呢，听闻禀告，陆云凤下意识就将陈兰推到了屏风后头，又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让人请魏怀川进来。 陈兰站在屏风后头，看着魏怀川带着人进来，也不行礼，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慢慢的握紧了拳。 陆云凤心中也是不满意的。 但她仍旧只能笑着：“今日靖王怎么有空入宫？” 魏怀川看住陆云凤，慢慢勾唇笑了笑。而后伸出手，抓了几本奏折在手中，用奏折一下下地拍打手心，却并不说话。 整个屋里，只有那一下下的拍打声，不徐不疾，不轻不重。 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了压力。 陆云凤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到了这个时候，魏怀川才缓缓开口：“这些折子，都是弹劾陆家的。太后怎么看？” 陆云凤看了一眼侍从手里的折子。 那么厚厚的一摞，看着几乎有半人高。 她皱了皱眉头：“是因为云婷的事情？这件事情的确是云婷糊涂了，而且还畏罪潜逃了，否则的话，哀家一定不会轻饶了她。但云婷——” “贪污。修筑宫墙，陆大郎贪污银子五万两。” “去年雪灾，陆大郎贪污赈灾粮食，哄抬物价，赚了十万两。” “还有陆大人卖官。” “陆二郎占地。” “亵玩民女致死。” “和人争风吃醋，命人打断富商儿子的腿。” 魏怀川似笑非笑，看住陆云凤：“这些事情，太后娘娘知道吗？还是……” 桩桩件件，太后你都参与了？ 面对魏怀川如此目光，陆云凤冷汗都浸出来了。 她下意识反驳：“这些事情，哀家不知道……” 魏怀川笑了，语气也温和很多：“不知道就好。若是这些都和太后娘娘有关，倒是不好办了。” 陆云凤汗毛竖起来，看住魏怀川，心里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魏怀川，你想干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6章 论罪 魏怀川平静和陆云凤对视。 陆云凤高度紧张。 魏怀川静静的欣赏着陆云凤那副恐惧不安的样子，良久终于笑了：“本王想干什么？这话太后问错了。” 陆云凤皱眉，有些听不懂。 魏怀川淡淡道：“是该本王问问，你们陆家到底想干什么？太后娘娘又想怎么做？” 陆云凤还是不解。 魏怀川却懒得再解释，只淡淡道：“孟允棠，你给太后娘娘解释一番。” 身穿侍从服的孟允棠抬起头来——今日魏怀川带她进宫，还特地让她乔装打扮，她最初不知为什么，但现在知道了。 孟允棠之前一直低着头，陆云凤还真没注意到她。 但现在……孟允棠抬起头，冲着陆云凤笑了笑。 陆云凤险些捏碎了椅子扶手。 但她还牢牢记得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陆家。 所以陆云凤并没有发作什么。 魏怀川都吩咐了，孟允棠自然得照办。她用最清晰的声调解释给陆云凤听：“按照律法，陆家贪污数额巨大，而且罪过实在太多，基本上，除了七岁以下男童，其余男丁都是要流放的。当然，这还只是家里其他不曾涉案的男子。” “涉案的男丁，个个都是死罪。” “另外，所有女眷都应充为官奴。情节严重者，也要一并流放。” “家产应当抄检充公。” 孟允棠面上笑容不减：“太后娘娘，这是律法。您瞪我并没有用。” 顿了顿，她又道：“当然，若是太后娘娘要力保娘家也可。毕竟……您是太后娘娘，可以赦免他们。只是这样一来，太后娘娘的名声恐怕就会受影响。” “毕竟，若只是王府里杀妾这种事情，王爷不计较也就罢了。可现在，罪过太大，又都是证据确凿——” 孟允棠深深地叹气：“恐怕民怨沸腾啊。” 看着陆云凤似乎还不明白，孟允棠干脆再说直白一点：“其实就是看太后娘娘想要自己和陛下的名声地位，还是想要陆家。” 二选一。 甚至，基于二人的交情深厚，孟允棠还给陆云凤出了个主意：“若是太后娘娘肯大义灭亲，想必百姓会很欣慰遇到明君。” 话说完了，孟允棠便毕恭毕敬地退回到了魏怀川身后去，重新低着头，好好扮演一个侍从。 魏怀川的唇角，从孟允棠说第一句话起，就没有落下来过。 而陆云凤，此时已是用力得指甲都折了两根。 可她双目喷火一般看着孟允棠，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陆云凤咬牙切齿：“孟允棠，你这是在逼着哀家杀自己的父母兄弟！” 孟允棠抬头，恭敬含笑：“太后娘娘想多了，奴婢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罢了。而且，太后娘娘也可以选择保他们的。” 所以，迁怒她干什么呢？ 孟允棠笑容更深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怀川忽然开了口：“太后娘娘若是迟疑不决，也可问问亲信之人。” 他顿了顿，含笑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风：“陈大人站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不如出来。” 魏怀川长年习武，听力过人，自然从一进屋里，就知道屏风后头是有人的。 他本可以不点破。 但他选择了点破—— 这下陆云凤和陈兰，两人都是头皮一紧，既心慌，又难堪。 孟允棠还真没听出这个，此时听见这话。就忍不住也回头去看屏风。 就看见风度翩翩的陈兰从屏风后头走出。 孟允棠恍然大悟：哦，懂了，原来我们没来之前，他们在干这种事情啊！ 陆云凤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魏怀川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说不出的难堪。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9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9章 可笑 陆云凤脸上紧绷着，阴沉沉的，红一阵，黑一阵。 孟允棠悄悄打量了好几眼陈兰。 怎么说呢，上次虽然有过交集，但真还没仔细打量过。 现在知道了这方面的事情后，再看陈兰，孟允棠就觉得陈兰长得非常的……非常的不像那种人。 单看长相，只会觉得陈兰此人高洁如玉，君子风度。 而且还谦和有礼，叫人很难心生不喜。 孟允棠刚多看了两眼，魏怀川就淡淡出声：“陈大人以为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陈兰走到魏怀川跟前，平静行礼，而后道：“刚才我来求见太后娘娘，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只不过怕人误会，所以太后娘娘就让下官去屏风后等候。” 这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允棠觉得，任谁听了这句话，都绝不会信的：没事，你躲什么？难道不该是大大方方的？ 但这种事情吧，看破不说破。 没看魏怀川也只是淡淡一笑：“无妨，与本王无关的事情，本王也不在意。” 陈兰便看一眼陆云凤，随后缓缓道：“这件事情，其实太后真的应该早做决断。陆家正因为是太后娘娘的娘家，才更不能轻饶！” “否则，在世人眼里，太后娘娘便是是非不分之人。” “对太后娘娘有影响不说，就是对陛下也有影响的。” “大义灭亲，王法无情，才是一国之君，一国之母的做法——” 陈兰深深一拜，“请太后娘娘早作决断！” 他这话，不亚于是在告诉陆云凤怎么选。 陆云凤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就算有罪，也可……” 陈兰高声打断了陆云凤：“太后娘娘！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法之所以为法，便是因为不可更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陆云凤沉默了。 那些犹豫的话也咽下去了。 她已经明白陈兰的意思了。 陆云凤又看了一眼魏怀川，最后不知怎么的，目光却落到了孟允棠的身上。 一阵烦躁升起，陆云凤总觉得孟允棠虽然没抬头，但真的是来看笑话的。 看她的笑话。 而且，总有一种魏怀川是来给孟允棠报仇的感觉。 陆云凤就这么沉默地恍惚了一会儿，直到魏怀川出声催促：“太后娘娘？” 陈兰也立刻跟着催促：“还请太后娘娘早作决断！” 这下，陆云凤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缓缓地松开手指，抬手揉了揉眉心，最后才淡淡道：“既是如此，那就按照律法来办吧。陈兰，这件事情，哀家就交给你去办。” 她顿了顿，对上魏怀川似笑非笑的目光：“务必按照律法办，不许因为哀家的缘故，有半点的包庇！” 陈兰立刻领命：“是！” 魏怀川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而后就起身告辞了。 孟允棠自然也跟着魏怀川走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陈兰也跟着告退。 陆云凤准了。 等人都走了，陆云凤跌坐下去，慢慢地，就红了眼眶。 旁边宫女听见她喃喃道“哀家……连陆家都护不住了。” 那语气，听见的人，都止不住心酸。 然而，陆云凤的哀痛难过并未持续很久，很快，她就砸了瓷杯，怒道：“一群废物！一群只会拖后腿的废物！哀家要他们有何用！成日里，只会享受，事情办不好，还要让哀家收拾烂摊子！” 陆云凤揉了揉头，“如此也好，从此之后，没了拖累，哀家反而能大展手脚！” 但话是这么说，陆云凤仍然是咬牙切齿：“魏怀川，魏怀川！魏怀川！！！哀家迟早要让你跪在哀家的腿边，做一条听话的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8章 谁去 虽然问罪的事情交给了陈兰，但陈兰也只是起一个主办监督的作用。 真正办案的，还是罗京明。 原本其实也不应该是罗京明办案，应该移交给大理寺的。 但大理寺都是陆云凤的人，所以，在魏怀川的坚持下，还是在京兆府办这个案子。 陈兰虽然得了陆云凤的授权，但要说实力和气场，都比不过魏怀川。 所以最终，陈兰还是作出了让步。 罗京明刚从大理寺出来，就匆匆上了马车，赶回京兆府，从魏怀川手里接过了陆家这个案子。 魏怀川交代完了陆家的案子，问了罗京明一句：“大理寺可有对你上刑？” 罗京明爽快一笑：“那倒没有，他们不敢。” 他自然不会告诉魏怀川自己受了些什么折磨。 这些折磨，他自己可以从别处讨回来。这点事，没必要麻烦魏怀川。 但罗京明即便不说，魏怀川也并不是什么都猜不到，但是他没有戳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罗京明：“那就好。” 然后，魏怀川就走了。 不过，没一会儿，魏怀川的人就送了一点活血化淤，处理外伤，和补气血的药来。 说是魏怀川见罗京明脸色不好，特地让人送过来的。 罗京明拿着那药，紧紧握住，良久才笑了笑：“请王爷放心。” 接过陆家案子第一件事情，罗京明迅速扫了一眼卷宗后，就让人去请陈兰过来。 芝兰玉树的陈兰过来后，意味深长对罗京明说了句：“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啊。你我虽然共同办这个案子，但我以为，咱们还是应当心谨慎些。千万别给自己惹了麻烦。” 罗京明确揣着明白装糊涂：“哦？陈大人以为，怎么样就算惹麻烦？” 陈兰含笑：“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亲眷，该开一面时，还是应当开一面，您以为呢？” 罗京明也笑了：“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陈大人敢吗？” 这一句话，就将陈兰给问住了。 陈兰自然是不敢的。 这多么双眼睛看着，他是有心也无力。 罗京明这么一句话，算是把这个苗头也堵死了。 但……陈兰还是看着罗京明，意味深长说了这么一句：“有些事情，罗大人还是应当多想想。有些靠山，果真一辈子都靠得住么？” 罗京明但笑不语。 然后亲自带着人去陆家抓人。 案子没定下来之前，陆家是被封了。女眷还可在其中生活，但男丁都要被带走。 陆大人一把年纪，本以为能得几分优待，可没想到，罗京明的人半点也没客气。 至于陆家人给的“孝敬”，罗京明的人收了，却一点也不办事。 不过，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陆家人也不算很慌乱。 毕竟，陆云凤还在。 陆家这个事情，几乎用了多半日才算将人都带回了京兆府衙门。 那头，王怀义也让人将这个事情告诉了陆云婷。 陆云婷听闻整个陆家所有男丁都被带走了，还愣了一下，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所有女眷，将来都要成为官奴。”王怀义的人冷笑着跟陆云婷道，更说了句：“你也算是运气好。若不是遇到了我们，这会儿你也就差不多了。” 陆云婷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忽然就觉得，陆家真的完了。 她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陆家迟早要完。 而陆云凤，是指望不上的。 陆家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孟允棠的耳朵里。 孟允棠听完了，当时就笑了。 心情自是一片大好：陆家啊，也算是要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这个进度，比孟允棠想得更快。 就好似，冥冥中有一双手，悄悄地在帮她推动着这一切。 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孟允棠陷入了沉思。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29章 活着就好 苏烟烟下葬了。 孟允棠和柳莹儿去送她最后一程。 过去和柳莹儿会合的时候，孟允棠见到了鹿茸。 鹿茸今日也跟着一同去。 见到孟允棠，鹿茸对着孟允棠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虽然鹿茸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什么都说了。 孟允棠微微颔首，而后就与柳莹儿登上了马车。 苏烟烟的墓地在城外，一处风水宝地。 地是杨嬷嬷让人找的，还不错。 柳莹儿笑了笑：“其实有点便宜她了。” 像苏烟烟那样的人，怎么还能睡在风水宝地里呢？ 孟允棠也跟着笑了笑：“人死了，罪就一笔勾销了。没必要再计较。” 主要是苏烟烟死的时候，该受的折磨都受了，她心里……真不计较了。 毕竟，债讨回来了，还计较什么呢？ 柳莹儿没问孟允棠，人到底是谁杀的。 她只问起了那件事情：“你说有我弟弟的消息，是真的吗？” 孟允棠颔首：“是真的。但……我怕你听完，受不住。” 柳莹儿闻言，攥着帕子的手就是一紧，手指尖都泛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些许之后，才缓缓道：“无妨，我受得住。你说吧。” 可她嘴上说受得住，其实声音都带着一股颤。 孟允棠轻叹一声，又停顿片刻，才缓缓道：“当时一共有四个年岁差不多的男孩，都是被卖进了一个叫醉花楼的地方。你弟弟就在其中。” 柳莹儿的帕子已经变成了一团。 嘴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孟允棠接着往下说：“他们原本的名字都不许提，另取了名字。然后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好好地培养他们。有个，叫玉渊的，长得很像你。” 柳莹儿没有插话，也没有追问，只是浑身的紧绷，都在显示出她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醉花楼是不接女客的。”孟允棠说到最关键的部分，声音也更轻了：“玉渊长得白净，他们给玉渊用了药。玉渊……更像女子。” 不是太监。比太监好些。但也…… 柳莹儿的手指松开了，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那我怎么没查到……” “玉渊第一次接客，就被买走了。买他的人，是苏州的商人，将他带去了南边。那时候，他才刚刚十二岁。” 柳莹儿那时候还没能有那么多本事去找人。 “后头，他就改了名字，作了女子装扮，成了那名富商的……贵妾。”孟允棠接着往下说：“所以，你才找不到你弟弟。” 男子直接变成了女子，谁能找到呢？ 就算不说这个，只说玉渊即便现在站在柳莹儿面前，柳莹儿恐怕也认不出来。 孟允棠看着柳莹儿的反应，准备在她受不住的时候，扶她一把，宽慰一二。 可柳莹儿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有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嘴唇颤抖着，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孟允棠说道：“那富商……大概是真心喜欢他的。为了给他一个身份，也是煞费苦心。如今，那富商只有一个独子，也并无其他妾室，走到哪里，都带着玉渊，也让玉渊插手生意。玉渊说是贵妾，但并不养在后宅里，也不只是个玩物……玉渊手里，也有一些自己的私房，他很聪明，经营得很好。” 柳莹儿终于出了声：“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了弟弟，她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可弟弟却好像，从来没想过找到她。 孟允棠垂下眼眸，说了一句残忍却很真实的话：“其实，我觉得，他恐怕是不想见你了。” 虽然年纪，但从男子变成女子，服侍男子，玉渊他真的还想见到故人吗？ 她想，大概是不想的。 柳莹儿惨笑，喃喃：“原来是这样啊。” 她这些年，猜到弟弟不会过得很好，甚至猜测他是不是早就死了。 可唯独没想过，弟弟会经历这些。 “罢了，活着就好。”说完这句话后，柳莹儿垂下眼眸，用帕子捂着嘴，双肩颤得厉害。 孟允棠靠过去，将柳莹儿搂进怀里，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地拍她的后背。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0章 报仇 扫墓回来，柳莹儿就病了。 对外只说是吹了山风，身子弱受不住。 她病得不轻，如今院子里一直都是一股药味。 甚至她也不想见人，就连孟允棠过去，十次有五次都说吃了药睡下了。 自然，魏怀川那是更不见了。 虽然魏怀川也没提起过要去，但孟允棠觉得他去了，恐怕也是见不到人。 对于柳莹儿的病，外头传闻却不少。 府里有些人传，说是苏烟烟死得冤，就化成了厉鬼，柳莹儿去给她下葬，就被冲撞了。 甚至还有人说，说不定杀苏烟烟的凶手另有其人。不然苏烟烟怎么不找杀了她的陆云婷呢？ 杨嬷嬷简直是焦头烂额。 但神鬼之说根本无法杜绝，就算勒令不许议论，也是管不住。 这不，杨嬷嬷也就病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跟着操心受累，加上这次焦虑，一下就有些熬不住。 想想也是，杨嬷嬷今年都快六十了，身子骨是不如从前了。 孟允棠和周大夫过去探病。 周大夫诊脉完了之后道：“这就是累的，从今日起歇着吧，以后别再那么劳累就好了。” 杨嬷嬷一听这话，顿时苦笑：“我哪能歇得住？本以为王爷娶了王妃，我也能歇一歇了，可哪曾想……如今府里这样，我若是歇了，连个主事的人都没了。” 可不是么，王府里现在一个正经的女主子都没有。 谁管事？ 孟允棠握住杨嬷嬷的手，轻声道：“府里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人少，事儿也少。嬷嬷就安心休养，不要想那么多。您好好地，王爷才能安心。晚上王爷回来，我跟王爷说说这件事情。” 杨嬷嬷想了想，反握住孟允棠的手：“交给你，我倒是放心的。” 不过，晚上不等孟允棠和魏怀川说起这件事情，赵红缨就来给魏怀川送东西了。 赵红缨也是陆云凤的人。 现在陆家和魏怀川之间闹成这样，赵红缨在府里的地位也是说不出的尴尬。 她这会儿来…… 如玫忍不住多看两眼。 孟允棠倒是还很平静。她的事儿也不着急这一会儿，因此就先让赵红缨说了。 除此之外，她也想听听，赵红缨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赵红缨一进屋里，就给魏怀川跪下了。 魏怀川面色平静，看住赵红缨，没说话。 赵红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泪眼婆娑看着魏怀川，轻声开了口：“王爷，我来告发太后！” 孟允棠将那一封信取过来，递给魏怀川。 魏怀川打开看了一眼。 孟允棠也扫了一眼。 信上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内容，无非就就是敲打提醒赵红缨，她是谁的人。另外还警告赵红缨，若是她不听话，她的亲眷可都活不了了。 赵红缨哭诉道：“我本也是良家女子，奈何和孟姑娘长得像，才被如此胁迫。” “我因不肯给王爷下毒，太后已经杀了我爹。王爷，求求您，救救他们吧！”赵红缨一面说着，一面跪伏在地上，不住磕头。 那副样子，看上去也真是好不凄惨。 孟允棠看魏怀川，很想知道魏怀川打算怎么处置。 魏怀川只是看着赵红缨，等她停了，才淡淡的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赵红缨却很坚定：“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求王爷，留我在身边吧！我做个使唤丫环都可以的！” 魏怀川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暂且留下吧。” 这就是要看赵红缨表现的意思了。 但要说看上赵红缨，孟允棠觉得还真未必。 等赵红缨走了，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说吧。” 孟允棠含笑：“王爷觉察了？我的确有件事情要请王爷拿个主意。” 接着，她就将杨嬷嬷病了的事情说了。又将府里现在情况也说了。 而后才道：“王爷，现在柳姨娘也病了，府里没有其他人可以管家，王爷看是提拔个管事嬷嬷，还是纳个妾什么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1章 提升 孟允棠这话一出口，魏怀川就看住了她。 似笑非笑的，那表情还有点儿渗人。 孟允棠却不怕他，只恭恭敬敬站着，等着他做个决断。 魏怀川最终淡淡道：“想升一升了？今晚好好伺候本王，本王便让给你个名分。” 孟允棠：……魏怀川什么时候多了自说自话的毛病？ 她也不反驳他，只笑了笑，轻声询问：“王爷是不愿从外头纳妾吗？现在娶亲的确不合适，王妃的事儿才过去不久。但纳妾不要紧的。” 魏怀川脸沉下来，眸光也逐渐犀利：“你不愿？” 孟允棠斟酌了片刻，委婉道：“奴婢不配。” 魏怀川整个都被气笑了。 而后他冷冷道：“本王偏还就喜欢勉强你。王府暂且交给你打理。最好别出错。否则，本王定会罚你。” 也许是“罚”的次数多了，孟允棠现在听见这两个字，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一点……面红耳赤的感觉。 魏怀川叫了如玫，吩咐下去：“去跟杨嬷嬷说一声，府里大事情，就暂且交给孟姨娘管。” 如玫冷不丁听见这个消息，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看一眼孟允棠，差点没笑出声来——姑娘熬了这么久，可算是熬出头了！ 而且，还掌管王府！ 以后，姑娘在府里的还不得横着走？ 如玫笑盈盈跟孟允棠道谢：“恭喜孟姨娘，贺喜孟姨娘。” 孟允棠也回礼：“多谢。” 那样子，还真看不出有什么抗拒不满的。 如玫欢天喜地去同跟杨嬷嬷说这个事儿。 魏怀川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着了道了。 孟允棠就是故意如此的！ 她若自己想当，他觉察了，定不会轻易给他，反而她如此拒绝，他还就非要强行让她当了！ 深吸一口气，魏怀川还是被气笑了：“孟姨娘还真是好手段。” 孟允棠浅笑：“王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谁知道魏怀川会不会反悔？ 不过，不承认的后果还是很严重就是。 第二日，孟允棠差点没起得了床。 倒是魏怀川一扫阴郁，神清气爽地出的门。 杨嬷嬷叫人给孟允棠重新收拾了个院子。 孟允棠也不避讳，直接就要了苏烟烟的院子——那院子离这里近，而且景色也好，地方也大，真的不错。 除了院子，杨嬷嬷还让人把账本和钥匙都给孟允棠送来了。 有了这些，孟允棠就可以随意开府里的库房，动用里头的东西和钱。 也就是说，有了管家的实权，而不是只是能看看账本而已。 有实权，和只有一个名头，那差别大了去了。 前者能让孟允棠在王府里横着走。 后者嘛，纯粹就是受累图好听。 孟允棠看着那钥匙和两箱子的账本，多少有些感慨。 如玫也很感叹：“姑娘加一把劲，将来没准就当上王妃了。” 孟允棠听见这话就被逗笑了：“你还真敢想啊。” 如玫却觉得这不是玩笑话：“从前谁会觉得姑娘能掌管王府呢？人人都以为姑娘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可现在呢？” 孟允棠现在多体面！ 孟允棠失笑：“如今是府里实在是没人可用了。矮子里拔将军而已。但凡柳姨娘身体好些，这个事儿也应该落在柳姨娘身上。” “但不管现在怎么说，您是姨娘了。您管家了。”如玫笑得合不拢嘴：“日后我的荣华富贵，就指望姑娘了！” 旁边丫鬟纠正：“如玫姐姐，该喊姨娘了，如今再喊姑娘可不合适了！” 这么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2章 孟姨娘 孟允棠升了姨娘，这个消息传到了府里各处。 赵红缨气得不轻，但也没辙。 而柳莹儿，虽在病中，却也立刻让人送了贺礼来。 孟允棠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下了。 除此之外，府里的绣娘也给孟允棠量体裁衣，赶制出好几件衣裳——从前都是穿丫环的衣裳，如今自然不能再那么穿了。 不仅是衣裳，首饰也有不少。 晚上魏怀川回家，就见孟允棠穿了一身水蓝的衫子，头上也多了几根玉簪珠花，手腕上也多了一对玉镯子。 魏怀川多看了一眼，随后轻哼：“倒是爱打扮。” 孟允棠心里波澜不兴，只当他的话是一阵清风，一忽儿就过去了。 当然，回应还是要回应的，她笑着替魏怀川宽衣：“特地打扮给王爷看地，王爷看着可顺眼？” 魏怀川反而不说话了。 孟允棠笑笑，服侍他净手用膳，又张罗睡觉的事。 魏怀川今日也老老实实，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寝时候，却一翻身将孟允棠困住，在她耳边缓缓道：“本王不在意那些，不碍事就好。既做新衣，不妨做几件有情趣的。” 说完这话，也不给孟允棠说话的机会，就把她的嘴巴堵上了。 翌日，孟允棠身上都是酸疼的。 锤了捶后腰，孟允棠面无表情地想：魏怀川这个人，真是报复心太强了。 他昨晚上就是故意折腾人的。 偏偏还让他成功了。 今日，孟允棠是打算见一见王怀义的。 既升了身份，许多府里采买的事情，她也要管起来。 正好府里许多项采买，都和王怀义的铺子有关，所以请王怀义过来，也合情合理。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王怀义估计也没少忙活。 孟允棠看王怀义瘦了不少。 先说了几句采买的事情，王怀义和孟允棠将账对了，王怀义就说起了之前没说定的事情：“的还是想娶双喜。” 孟允棠蹙眉，没想到王怀义考虑这么久，竟还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但看着王怀义诚恳的样子，孟允棠就不知说什么了。 最后，她只问一句：“你想好了？” 王怀义郑重颔首：“想好了。” “那就去请媒婆吧。若是双喜也愿意，我到时候亲自替你们操办。”孟允棠笑了笑，却也把话说死了。结亲这种事情，总归还是要两个人都愿意的。 王怀义顿时又惊又喜，一下跪到了地去：“多谢姑娘成全！” 孟允棠笑笑：“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自然还是以你的意愿为主。我有什么成全不成全的。” 她也不打算多说这个事情，只问王怀义：“外头现在什么情况？” 王怀义神色凝重起来，将外头形势说了说：“王爷如今对陆家的事情盯得很紧，太后已经打定主意要舍弃陆家了。” 孟允棠有些无奈：“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时候王爷会对陆家下手。早知如此，陆云婷就不用救了。” “陆家也是死有余辜。他们连赈灾的钱都敢克扣。”王怀义有些鄙夷：“如今群情激愤，太后估摸着也是不敢做什么的。而且，那么多事一起爆出来，陆家也没想到。” 顿了顿，王怀义轻声道：“我觉得，王爷是早有准备的。只是恰巧这次的事情，给了王爷一个机会。” 孟允棠颔首：“王爷估计也是防备着陆家。咱们这次，的确给王爷做了嫁衣裳。不过也不要紧，墙倒众人推，也是好事。” 只要陆家倒下，陆云凤手里还有什么依仗就显露出来了。也就能想办法对付。 孟允棠别的不怕，就怕暗处敌人数目摸不清。 她叮嘱王怀义：“想办法和林明珠那边搭上话。另外，盯着宫里的动静。”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3章 送礼 王怀义道：“您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盯紧了。另外，陈兰那头——他和一个道士走得很近。” “悄悄打听打听那道士的身份，别打草惊蛇。”孟允棠叮嘱一句，脑子里浮现了陈兰那副芝兰如玉的模样——这个人，不容觑。 陆云凤这个人心思那么重，陈兰却能得到她的信任，光这一点，陈兰就不简单。 王怀义又说起了柳莹儿的弟弟：“那位玉姨娘，最近要来京都。” 孟允棠点点头，想到柳莹儿现在病得那个样子，便叹了一口气：“我去问问吧。若需要，我再叫人联系你。” 最后，孟允棠又叮嘱了几句别的，就让王怀义走了。临走之前，她再度提醒王怀义：“宁可办不成事，也千万别露了痕迹。尤其是防备魏怀川的人。” 王怀义应一声，而后告辞离去。 孟允棠靠在软枕上，却总觉得不保险——甚至她怀疑，魏怀川早就知道王怀义的存在了。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也不能去找魏怀川确定这个事情，只能防。 孟允棠正思索着，就听丫环过来禀告，说是有人送了贺礼过来。 贺礼是送给她的。 恭贺她荣升姨娘的。 孟允棠微微扬眉：“礼单和名帖都拿过来瞧瞧。” 消息这样灵通，还这样讨好她，她还真好奇是谁。 等拿过来礼单一看，却发现原来不只是一家，而是好几家。 这几家人，孟允棠仔细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他们和陆家，都有姻亲关系。 也就是说，这是讨好魏怀川。 希望在这件事情里，不要牵连到他们。 另外，还有一份贺礼，是魏清芳送来的。 魏清芳说，算是给她的添妆。 她准备的，都是金银首饰，布匹之类的，的确是婚嫁时候的规格。 孟允棠知道魏清芳的意思，这是希望她放下心结，和魏怀川好好过日子。 但…… 孟允棠笑笑，让人把魏清芳的东西单独收起来，至于其他的，就先放在院子里。 等晚上魏怀川回来的时候，孟允棠就主动将礼单给魏怀川过目：“这几家给我送了贺礼，王爷看看，能不能留？” 魏怀川不耐烦管这些事，将礼单挡开，冷冷道：“喜欢就留，不喜欢就打发人送回去。你管内宅，还要事事问我不成？” 孟允棠就没有再坚持，转头安心服侍魏怀川。 魏怀川说起了一件事情：“等陆家的判决出了结果，在家办一场宴会。名单我叫人给你送来。你下帖子。” 孟允棠颔首应下。 接下来几日，魏怀川忙得不行，几乎很少回来。 而孟允棠留下了那些贺礼，然后将大部分都卖掉，让府里送去赈济穷人。 这日，魏怀川没回来，但让人送了个名单回来。 于是孟允棠就以赏荷的名义，给名单上的人下了帖子。 这一次，她倒不用偷看了。她发现，魏怀川用的人里，很多都是上林军的旧人。 孟允棠对着名单沉吟了许久。 最后才哂笑一下：不管如何，这些人都有了好的归宿，这是好事。自己在不开心什么呢？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孟允棠便丢开了那些情绪，专心筹办起宴会来。 杨嬷嬷原本还担心孟允棠办不好，可冷眼瞧着，孟允棠处理起这些事情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安排的事情也是处处妥当。 杨嬷嬷忍不住悄悄和自己身边丫环感叹：“若是当初王爷娶一个这样好的王妃，咱们府里兴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丫环其实也糊涂着呢，听见杨嬷嬷主动说起这个事情，就压低声音也问了句：“先前的王妃怎么看都配不上咱们王爷，王爷怎么就答应了呢？” 杨嬷嬷拍了丫环一下：“问这些做什么？出去管好嘴！” 别说丫环，就是她，也不想不通这件事情。 这些年，多少窈窕淑女想要嫁进王府？可魏怀川对谁正眼相看过呢？ 偏偏最后就让陆云婷…… 想到陆云婷，杨嬷嬷就觉得晦气，摇摇头，赶紧把人从自己脑海里晃出去。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4章 交好 转眼就到了宴会当日。 孟允棠早早地给魏怀川准备好了穿戴，自己也准备了一身可以见客的衣裳。 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的穿戴：“太素净了。” 孟允棠瞬间明白魏怀川的意思：“那我去换一身鲜亮的？首饰也添几样。就是怕旁人觉得我们府里没规矩，一个姨娘也太过招摇。” 魏怀川的手指蹭了蹭孟允棠的脸颊，一声轻笑：“本王的妾也该招摇些。旁人想做，还做不得了。” 孟允棠扬眉轻笑：“我倒是不怕，可王爷难道也不怕？将来王爷再娶王妃，只怕旁人觉得王府没规矩，不愿嫁过来。” 魏怀川淡淡道：“那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顿了顿，魏怀川掐了一把孟允棠的腰肢，语带警告：“试探本王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孟允棠往前一步，索性几乎贴在魏怀川怀中，仰头含笑：“知道了。” 魏怀川松开手，孟允棠也去换衣裳。不多时，她再出来，魏怀川打量了一眼，这次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两人同去宴会处。 魏怀川走在前头，孟允棠紧跟其后。 当孟允棠出现那一瞬，几乎半数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孟允棠身上。 她今日穿得是苏绣的裙子，清荷栩栩如生，上头的蜻蜓翅膀都是活灵活现的。碧青色的衣裳，衬得她脖颈雪白，如同嫩藕。 头上的碧玉簪子，更是绿汪汪的通透，宛如碧水一般。 还有宝石珍珠的蝴蝶珠花，更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奢华。 孟允棠手里还有一把扇子，扇子上是蝴蝶和芙蓉，也同样是精致。 扇子上坠了一枚的扇坠，精致无比，水头成色和头上发簪自成一体，一看就是同一块料子。 就连孟允棠脚上的鞋，鞋头上也用了几颗珍珠点缀。 这一身，别说是妾室，就是各家主母也不过如此。 更不用说，孟允棠通身上下，并无一点家子气，反而举手投足透出大气来——但又因为她的清瘦，所以，又有那么一点儿惹人爱怜。 孟允棠大大方方任由人打量，冲着那些夫人姐们嫣然一笑。 这一笑，算是把众人都晃了神。 无他，只因孟允棠太美貌了些。 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孟允棠曾经的称号：京都第一美人。 许多夫人都变了脸色，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在孟允棠还未销声匿迹的那些年，他们可曾都爱慕过孟允棠！ 好在，女眷们可以肆无忌惮看孟允棠，但男宾们却不敢。 魏怀川站在那儿，他们只扫了一眼，就老老实实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纵然心头有感慨，那也不敢表现出分毫来。 夫人们满意了。也放松下来。 魏怀川也满意，嘴角微微勾了一勾，而后便往男宾堆里去了。 而孟允棠也往女眷那边去。 两边是隔开了一段距离的，摆放了些屏风和花盆之类的东西，既不影响走动和说话，又能划分出区域来。 许多同孟允棠以前有过交情的，此时都上前来跟孟允棠套近乎。 好像大家都不约而同忘了中间这五年。 其他人不提，孟允棠也不提。 对于上前来找她说话的人，孟允棠也是来者不拒，含笑回应，还面面俱到，不冷落任何一个人。 长袖善舞，不过如此。 待到中午，孟允棠有条不紊安排众人入席，然后又去每一桌招呼敬酒。 夫人们毕竟成了婚，逐渐放开来，不用人陪也能气氛极好。 而姐们那两桌，就拘谨很多了。 男宾那边，也有一些公子随家里人赴宴，或是本就没有成婚的青年才俊，她们的目光就总忍不住飘过去，偶尔对上目光，还会悄悄红了脸。 孟允棠悄悄看着，发现有好些个姐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魏怀川的脸上。 偏偏魏怀川好似没有发觉一般，神色自若同人说笑，半点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孟允棠看着看着，就禁不住笑了笑：魏怀川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5章 起哄 就在孟允棠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魏怀川忽然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魏怀川微微扬眉，而后便朝这边过来了。 孟允棠回过神来，一下竟有些紧张：他过来干什么？ 魏怀川往这边走，那些姐们一个个都羞得不行，更是把头低下去，一点不敢多看。 孟允棠下意识朝着魏怀川也迎了两步。 等魏怀川过来，他便笑道：“招呼好各位夫人。莫要慢待。” 孟允棠心中狐疑，但也只能点点头：“王爷放心。” 魏怀川没动，也没说话，只看住孟允棠。 孟允棠喝了点酒，这会儿其实也不那么清明，脸颊也有点微微发热，思索了片刻后，才试探着开口：“王爷和诸位大人们也别饮酒过多，省得我们担心？” 魏怀川这才淡淡应一声，而后才回去了。 孟允棠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儿混沌：他就是特地跑过来说这几句话的？ 可是……为什么呢？ 孟允棠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但她这会儿脑子实在是不够清明，因此想了半晌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有人拉着孟允棠过去吃酒，她也就暂且放弃这个念头，专心待客。 酒过三巡，有夫人拉着孟允棠低声问：“你最了解王爷，如今王爷和陆家的婚事自然作罢，你觉得，王爷可有中意的姑娘？” 问这话的人，是一名将军的夫人，她男人跟了魏怀川好些年了，很忠心耿耿。 最关键的是，他们家有两个女儿，一个今年十六，正是婚嫁的好年纪。 孟允棠盯着那夫人多看了两眼，那夫人便有些尴尬起来。 那夫人拿着帕子优雅擦了擦嘴角，笑了两声，将尴尬掩过去：“我们也是关心王爷。毕竟，王府这么大，总归还是要个女主人的。” 孟允棠面含微笑：“是。我明白。” 那夫人见孟允棠如此态度，胆子又大了几分：“也不是我故意要让你伤心。可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孟家到底……你现在虽然得宠，但也要为将来作打算。” “将来谁当王妃，还是顶重要的事情。若遇到个脾气好的，将来你的日子也好过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孟允棠仍旧点头：“是，您说得是。” “你不如在这件事情上也多盘算盘算，跟王爷那儿说几句话，只当是为了你自己。你说呢？”那夫人又说几句。 孟允棠笑容依旧浅淡：“您说得是。” 这下，不只是那位夫人，其他家里有女儿的，也凑上来。 孟允棠被团团围住，听着她们的“真心”，胸口里只觉得越来越烦闷——天热，她又喝了一点酒，这会儿胃里也有些受不住，甚至有点犯恶心。 但这些夫人们不肯放过她，她也只能强撑着。 最后，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便笑着开口：“诸位夫人不如现在就带着女儿过去一趟，同王爷敬酒。王爷今日心情好，不会怪罪的。” 她站起身来：“我去厨房看看。” 然后，她大步流星往外走，半点不肯多留。 诸位夫人面面相觑，有人皱起眉头来：“一个妾罢了，她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孟家早就倒了，她还敢给我们脸色看？” 有人干笑两声：“兴许真有事儿呢。” “哼，一个妾能有什么事儿？孟家的女儿，爬床厉害着呢！真不知当年怎么教的。” 于是几人会心地笑起来，声说起了京都最近一些没流传出来的秘密。 而孟允棠，快步离开了宴会的地方后，在一处隐秘的角落处，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侧身，瞬间就吐了出来。 霍春花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孟允棠摆摆手：“去给我倒一杯水来。” 她这不是病了，纯粹就是被这群人给恶心到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6章 好笑 一场宴会下来，孟允棠腻烦到了极点。 能做好是一回事儿，可想不想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怀川喝多了些，等到宾客散了，身上酒味浓厚，不过他神色还是清明的，并不曾醉了。 孟允棠和魏怀川一同回院子，离得近了些，闻到魏怀川身上那股酒味，她就又开始隐隐觉得恶心。 不过，不想兴师动众，大半夜劳烦周大夫过来，孟允棠就干脆忍着。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魏怀川今日话似乎多了些：“感觉如何？” 孟允棠强忍着不适，“王爷问是哪一方面？” 魏怀川轻笑一声：“被人恭维的滋味。” 孟允棠想了想，不由得笑了笑，不过是嘲讽的：“也就那么一回事吧。不过她们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毕竟，如果没有王爷，她们可不会高看我一眼。” “也是。”魏怀川语气淡淡：“那你觉得，今日的未婚女眷里，有没有适合做王妃的？” 这话来得突然，孟允棠几乎感觉像是有一把刀捅进了自己心上。 她晃了恍神。 魏怀川却不肯放过她：“为何不言语？” 孟允棠垂下眼眸，手指修剪得修长的指甲陷入手心，而后又松开：“这样的事情，王爷问我，怕是不合适的。想要选谁做王妃，还是应当王爷自己拿主意。” 魏怀川却道：“本王不了解这些女眷，你便替本王相看一二，然后再告诉本王结果。” 顿了顿，他甚至道：“本王相信你的眼光。” 孟允棠感觉那股恶心感更强烈了。 她死死地抿着嘴唇，总觉得自己张一张嘴，只怕就要吐出来。 好在魏怀川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到了该分开的岔路口，魏怀川便走了。 孟允棠看了一眼魏怀川的背影，然后加快了脚步，也快速回了自己院子。 只是，还来不及坐下喝一口水压一压，孟允棠就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而且还颇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 好在这一天也没吃什么，中午还吐了一回，这会儿孟允棠也吐不出什么。 吐了一点清水出来后，孟允棠制止了霍春花去请大夫的打算，道：“太晚了，明日一大早再去吧。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兴许就是吃错了东西。” 她道：“去给我拿一块酸梅含着，就舒服了。” 霍春花本是不同意的，但孟允棠坚持，她也没办法，只能等到第二日。 第二日一大早，霍春花就去了。 其实要孟允棠说，也没什么必要的，毕竟今日起来人也好多了，也不曾再呕吐，反而还觉得饿了。 可霍春花不肯，只说许多大病都是病拖出来的。 孟允棠也就让她去了。 而且周大夫过来，正好也去给杨嬷嬷再看看。 周大夫过来时，孟允棠刚就着醋泡姜吃了一碗白粥。 她自己笑道：“真没什么大事，就是底下丫环太紧张。” 周大夫一面将手枕从药箱里取出，一面笑道：“看看也不妨事。等到病重了必须吃药时再看，反而不好。” 将手枕放在桌上，周大夫示意孟允棠将手放上去，而后他将手指搭在了孟允棠手腕上，仔细诊脉。 这个时候，谁也不说话打扰周大夫了。 可是片刻之后，周大夫的神色却是逐渐的凝重起来。 这下，别说是霍春花成兰几个人，就是孟允棠自己也有点紧张起来——诊脉时候大夫表情变了，不是大病就是要死人啊！ 周大夫问：“呕吐的情况多吗？” 孟允棠摇头：“昨日开始的。最初我以为是饮酒的缘故？昨晚也是闻到了酒味之后，才又开始恶心的。” 周大夫沉吟片刻，再问：“你月信多久没来了？” 问到了这个，孟允棠有那么一瞬的茫然：“月信？一般也不准……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还在想，成兰就插话了：“是上上月月末来的，如今也快两个月了。” 周大夫就叹了一口气。 他不叹气还好，一叹气，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沉。 孟允棠还算冷静：“我这是怎么了？可是很难治？” 周大夫摇头：“治倒是不难治……就是……”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八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7章 惊讶 霍春花一听这话都快哭出来了：“怎么能这样呢——” 周大夫立刻道：“也不是生病。其实要是严格来说，反而是一件喜事。” 霍春花茫然了。 成兰也愣住了。 反而孟允棠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瞪大了眼睛。 而后，又看向周大夫，声音都不如以往冷静：“您的意思是……” 周大夫见孟允棠领会了，就点点头。 孟允棠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的手搭在腹上，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中汹涌，让她一时之间难以平静。 最后，孟允棠让成兰去将门关上，将丫环都打发出院子，这才问周大夫：“为何会如此？我不是被灌了绝子汤？” 魏怀川为了让陆家放心，亲自灌的不是吗？ 周大夫一声叹气：“不过是做戏罢了。当时喝的并不是绝子汤。那时候你身体很不好，哪里敢给你用那么凶猛的药？是补身子的。但对外说的是绝嗣药。但当时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我认为，你怀孕的概率很。” 到了几乎不可能。 周大夫蹙眉道：“以你身体的情况，不仅受孕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孩子也坐不住的。” 孟允棠心情更加复杂了，手更是没有离开腹半点，她喃喃：“可现在，孩子来了。” 没有人比她更觉得意外。 怀孕，再加上绝子汤是假的这个事情，让她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周大夫也不催促，只让孟允棠好好想想。 但霍春花和成兰，两人的嘴角都要裂到后脑勺去了。 不过现在孟允棠这个状态，两人才克制着都没插话就是。 过了很久，孟允棠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点。 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孩子保得住吗？” 刚才周大夫说了，她身体不好，孩子就算来了，也保不住。 周大夫听见她问这个，反而笑了：“这就是神奇之处。你调养了这半年，身体好了许多，只要好好安胎，注意进补，孩子倒也不至于保不住。顶多就是比旁人心些。” 孟允棠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没有那么紧绷了，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丝笑意：“那就好。” 紧接着，不等周大夫开口说话，孟允棠就开口拜托道：“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告诉王爷，可以吗？” 对上孟允棠含笑的眼睛，周大夫自然不会拒绝，反而笑着点点头：“理应如此。这件事情，本就是你们二人的事情，由你来告诉王爷是最合适的。不过，安胎药从今日就得开始喝。” 孟允棠自然不会拒绝：“那就劳烦周大夫替我开方子抓药。” 周大夫开了方子抓了药，又叮嘱了怎么熬之后，才笑呵呵离去，给杨嬷嬷看病去了。 本来孟允棠还打算亲自跟过去，顺带探望杨嬷嬷，但现在，她也不适合再去。 毕竟，她心情到现在也没有平静下来。 周大夫前脚刚一出门，后脚霍春花就笑出了声，她一阵风跑回到了孟允棠身边，兴冲冲道：“姑娘要有后了！姑娘也能有自己的亲生血脉了！” 之前都知道孟允棠身子不好，这辈子怕是都生不了孩子了，她们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孩子来了，她们都替孟允棠高兴。 成兰拉住霍春花：“知道姑娘怀孕还不稳重些，心冲撞到了姑娘！” 孟允棠都听笑了。 随后，成兰却问了孟允棠一句：“姑娘，咱们之后怎么办？” 什么时候告诉魏怀川？魏怀川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孟允棠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柔声道：“这些事我也没有想好呢。先不着急，我先想一想。” 成兰提醒道：“也别想太久了，一来肚子显怀了瞒不住，二来……王爷没轻没重的，伤了您怎么办？” 说着说着，成兰甚至有些懊恼：“不行，我和霍春花两人没有一个会照顾孕妇的，要么我们得找人请教一下，要么，咱们院子里就得添一个会照顾的嬷嬷。” 可是现在没有信得过的人。 就算有，也不好贸然放进院子里来。 霍春花目瞪口呆：“你都想得这么长远了？” 她都还没想到这些呢！ 成兰叹气：“现在就得想。” 孟允棠听着两人说了这半天话，这会儿忍不住笑：“成兰难得说这么多话。” 霍春花一听还真是，于是更震惊地看着成兰。 成兰则是头疼，只觉得一个两个都靠不住。 于是懒得跟两人说话，自顾自去琢磨该怎么办。 孟允棠这一上午，也什么都没干，坐在窗户那儿，想了整整一个上午，各方各面都想到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8章 打算 孩子是肯定要留的。 至于告诉魏怀川与否，要先试探一下魏怀川的态度。 留下这个孩子，魏怀川要么接受有一个庶长子，要么……就必须让她当王妃。 孟允棠倾向于后者。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庶长子。将来遇到许多委屈与麻烦。 如果魏怀川不同意……那么这个孩子，可以只是她的孩子。 所以，怀孕的事情不能走漏消息，现在需得去想办法试探魏怀川的态度。 怎么试探是个需要再想的事情。 好在，孩子现在月份还，她至少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确定这些东西。 但在这期间，她和魏怀川不能再同房了。 得找个理由。 孟允棠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就让霍春花过来，叮嘱了她几句，就让她出府去给自己买蜜饯。 这次嘛，自然是要酸梅和酸杏。 霍春花听完了虽然惊讶，但也并没有迟疑，反而立刻就出门了。 孟允棠紧接着，就让成兰找几个厮去跑一趟。 昨日带了女儿赴宴的人家，下午的时候，他们的家族背景，以及他们家女儿的情况，都变成了孟允棠桌上的一张张纸。 孟允棠挨个儿看了一遍。 最后挑出了几个来。 又仔细过了一遍，将每个人容貌，还有家世，包括她们的脾性，都了然于胸。 魏怀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孟允棠带着浅淡笑容的脸。 孟允棠主动问魏怀川：“王爷可有其他事？若无其他事情，妾有事想要和王爷禀告。” 魏怀川慵懒道：“无事。” 于是，孟允棠就跟着魏怀川去了他的书房。 魏怀川自然是不会克制自己的，他将孟允棠抱在怀中，细细的摩挲她腰间：“何事？” 孟允棠按住魏怀川的手，微笑道：“妾身日子来了，不方便服侍王爷。” 魏怀川手上微微一顿，随后看一眼孟允棠：“是吗？” 那样子，竟是不信。 孟允棠柔声解释一句：“一向有些不准。” 然后，她主动岔开了话题：“昨日王爷吩咐妾身的事，妾身已经办妥了。妾身选了一选，有五位姐都是合适的，就是不知王爷更中意哪一个。” 虽然魏怀川没有回应，但孟允棠还是将五位姐的情况说了一遍。 一面说，她一面留意着魏怀川的神色变化。 然而魏怀川的面色始终如常，孟允棠一直没有看出任何变化。 最后，魏怀川把玩着孟允棠的手指，淡淡一笑：“你最中意谁？” 孟允棠垂下眼眸：“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若是王爷娶了，以后户部那头就不担心出乱子。兵部侍郎家的千金也可，她父亲追随王爷多年，最是忠心耿耿，她若过门，不仅一家都会忠心，她也事事都以王爷为先——” 魏怀川的手指在这一瞬间收紧，他冷笑一声：“你倒是认真考虑过的。” 孟允棠有些吃痛，但最终还是笑了一笑：“这是王爷亲自交代吩咐的事情，妾不敢马虎。当然，王爷若是有其他心仪女子，也可以的。以王爷的身份，娶谁都可以。” 王府并不是非要联姻才好。 主要还是看魏怀川的意愿。 孟允棠垂下眼眸：“但要是从妾本心论，妾自然是不希望王爷娶亲的。但若不娶亲，若是王爷和哪一个妾室先有了孩子——” 她心中紧张，悄悄留意魏怀川的反应。 魏怀川嗤笑一声：“本王怎么可能与旁人弄出孩子？纵有，也生不下来。” 孟允棠的心陡然沉下去，坠得她心口疼，脸上的表情几乎都维持不住。 魏怀川却好似警告一般：“想要凭孩子上位，本就不是什么好想法。你说呢？” 孟允棠一笑：“是。不过，王爷可放心，妾就是有那个野心，也无那个本事。” 魏怀川定定看了孟允棠一眼，忽然抬手，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淡淡道：“你也不必这般可怜，若是将来服侍本王服侍得好了，本王一高兴，允你抱养个孩子就是。” 说完这话，他也彻底没了耐心：“本王还有事。” 孟允棠从魏怀川屋里出来，一路回去，心却凉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39章 局 浅浅的一番试探，魏怀川的心思已经很明了。 魏怀川从未想过要和她将来有个结果。 他的心里，已经彻底将她当成了一个可以摆弄在股掌之间，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玩物。 孟允棠倒没有什么屈辱。反而觉得……果然如此。 她思索：是从什么时候，魏怀川已经不催她找玉玺了呢？是从自己不再问家人的情况吗？还是默认她已经认命的时候呢？又或者，从一开始，魏怀川就打的这个主意。 孟允棠的思绪并没有乱，反而一点点清明。 她想，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孟允棠这一晚，睡了个好觉。 可魏怀川却没有。 魏怀川书房的灯火，几乎通明了一整晚。但他没要别人服侍，因此谁也不知他到底是真的因为忙，还是别的。 第二日，孟允棠去见了住在府里的魏灵儿。 如今，魏灵儿除开要去宫里的学堂上课，在家也是要上课的。 她的老师，还是魏怀川亲自安排的。是个极有学识的老先生。 魏灵儿见孟允棠过来，几乎是立刻激动雀跃站起来，然后才想起跟先生道歉：“对不住，先生。” 老先生也看到了孟允棠，和煦道：“不要紧。” 孟允棠进了屋，坐在魏灵儿旁边，看着老先生，笑了笑：“是您啊。朱先生。” 她知道魏怀川给魏灵儿找了先生，但真不知是朱洪明。 朱洪明是很有声望的学者，但因做官的时候，不肯变通，最后自己心灰意冷辞官了，从那之后，就只教书育人。 而朱洪明，算起来和孟家也有点关系，他和孟相关系不错，算是朋友，当初孟允棠也没少跟着爹爹去拜访他。 后来，甚至朱洪明还给孟允棠的弟弟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师。 朱洪明关切看孟允棠：“知道你在这里，但我一个外男，不好过去看你。我想，可能你也不想见我，就没有去。你现在，还好吗？” 孟允棠笑笑：“我还好。看到先生身体健康，我也很高兴。灵儿很聪明，会是个好学生的。” 朱洪明没有反驳，反而慈爱看一眼魏灵儿：“是。灵儿很聪明。” 他看孟允棠，面上带着微笑：“有点像当年的你。说起来，我一直想跟你说句话。棠棠，人要往前看。不管处在任何境地，都要好好过。莫要……放弃。” 孟允棠就明白了，朱洪明这是担心自己因为这些遭遇，彻底消沉。 毕竟，昔日的丞相府嫡女，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如今沦为别人的玩物，妾，声名狼藉，处处都被人用异样目光打量，是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生消沉的。 孟允棠笑了，看着朱洪明并没有因为年迈而浑浊的眼睛，轻声道：“我会的。您放心。” 朱洪明有些欣慰：“好，好，好。之前我一直担心。现在看到你，倒放心了。” 魏灵儿一直没听懂，就只能在朱洪明和孟允棠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孟允棠笑着问了朱洪明一句：“朱先生，这么多年，您后悔吗？放弃功名，放弃一切，如今只做个先生。” 当初，朱洪明是中过状元的人。 二十三岁的状元，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身才学，说一句光芒万丈也不为过。 朱洪明听了这话，却笑了：“为何后悔？若不是心中想要的，勉强下去，也是郁郁一生。我倒觉得，比起那些，我能随心，才是最好最痛快的。否则，只有痛苦罢了。我如今，倒是感激那时候的我，能果断辞官，抽身离开官场。官场不适合我。” 孟允棠颔首：“我明白了。” 魏灵儿却很糊涂，歪着脑袋满脸迷惑：“孟姑姑，你明白什么了？” 孟允棠笑道：“明白该怎么走以后的路了。” 她看住魏灵儿：“灵儿，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朱洪明就告辞了。 魏灵儿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好啊，只要是姑姑想让我办的事情，我一定能办好。” 孟允棠就在魏灵儿耳边轻声说了自己需要她办的事。 魏灵儿有些迷惑，但仍旧重重点头：“明日我就办。”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0章见面 第三日，林明珠给孟允棠下了个帖子。 理由是想办个宴会，但并无经验，所以想请孟允棠帮忙。 孟允棠自然答应了。 林明珠和魏怀川的关系，这么多人都是看着的，答应这件事情，并不会让人觉得稀奇。 而且魏怀川现在几乎将朝政完全把持住，在朝里几乎是他说了算，林明珠想讨好魏怀川，也是同样不会让人觉得稀奇的事情。 只有孟允棠自己知道，是她请魏灵儿帮忙带话给魏北，让林明珠给自己下请帖的。 林明珠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并未犹豫，果断下了请帖。 此时，两人见面，林明珠面上虽然客客气气，但却依旧是看不起孟允棠的，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点不经意的居高临下：“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孟允棠端坐在那儿，也是不打算废话的，所以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魏北魏南的身份。也知道你的身份。魏夫人。” 林明珠一愣，随即眯起眼睛打量孟允棠：“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身份？” 显然，她不信。 而且觉得孟允棠就是在故弄玄虚。 孟允棠笑笑：“本来，前朝应该有长公主吧。” 一句话，就让林明珠彻底变了眼神。她盯着孟允棠，有些失态地站起身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明珠面前的茶水打翻了一地，但她一眼都没看，反而紧紧盯着孟允棠。 可见，林明珠这会儿心里到底是有多慌乱。 孟允棠含笑不语。 林明珠自己盯着孟允棠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坐回去，并且给孟允棠找到了一个理由：“是魏怀川告诉你的？” 她嘲讽一笑，道：“魏怀川还真是信任你。就连这种事情，他都敢告诉你。” 孟允棠这才出声反驳：“不是魏怀川告诉我的。是我自己觉察的。只是没有证据，所以试探了一下你。看来，我没猜错。” 她含笑看着林明珠：“魏夫人——不，或许应该说，长公主？” 林明珠皱起眉头，既愤怒自己被试探一下就暴露了，也惊于孟允棠的敏锐，她皱了皱眉：“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她自信是没有露出任何不对的地方的。就连陆云凤，都没怀疑过！ 孟允棠笑了笑：“其实就是直觉。可能我经历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脑子比别人要想得荒诞些。最主要的是，我了解先帝。” “凭他对太后的迷恋看来，他不至于养一个外室。” “如果有人真能迷惑得他接连和对方生了两个儿子，他也绝不会因为顾虑太后，而把自己的血脉放在宫外，甚至还没有安排人照顾。” “先帝要去之前，为太后母子的筹谋，不可谓不多。” “但你身边，我看不出任何先帝的安排。甚至回京，都是你靠着魏怀川才能实现。”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你的信物。先帝可以给你很多东西，亲笔书信，贴身物件什么的，没必要给太皇太后的。” 孟允棠看着林明珠的脸色一点点改变，轻声往下说下去：“如果是外室，怎么也会有点害怕的。但你没有。你对魏南魏北的事情，非但没有心满意足，反而还有点儿不满。可见，你是从打心里觉得，你的两个儿子，不该只得到这些。” “你太高傲。你对魏怀川的态度，也很理所当然。仿佛笃定他就会帮你。” “可包括我，都吃不准魏怀川和先帝之间的关系。你不可能觉得他一定会保你。这也是一个疑点。” 孟允棠说了这半天，有些口干了，就笑着问：“我能喝一杯茶吗？” 林明珠就复杂地让人进来收拾了残局，然后重新煮茶给孟允棠喝。 她有些想问孟允棠到底想干什么，但又不想失了先机，因此就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孟允棠却是真的不着急，只垂眸安静等着茶水——反正时间还很多呢，不是吗？一个上午，足够说很多话的。 而且，得等到林明珠完全恢复平静才行。 毕竟，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恐怕更让林明珠觉得震惊。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1章 合作 煮好了茶水，喝了一杯后，林明珠的状态终于是好了许多。 林明珠捏着甜白釉瓷杯，轻声开口：“你想干什么？” 孟允棠却反问了林明珠一句：“你当初想同我合作什么？” 林明珠愣了愣，随后才垂眸笑了笑：“我想你帮我，拉拢所有能拉拢的大臣。以及，说服魏怀川帮我。毕竟，太后如此针对你，恐怕你们也是有什么恩怨的。” 不得不说，林明珠也是有几分敏锐的。 孟允棠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道：“现在的局势，其实对你很有利。但我不认为魏怀川会帮你。” 林明珠也的确是觉得现在的局势很有利。 但孟允棠后面半句话，却让她有些皱眉：“为何？难道，他身为魏家人，就这么不在乎血脉正统？” 孟允棠轻笑出了声，眉目却是柔和温婉的：“你太天真了。对于魏怀川来说，他在乎的从来不是你想的那些。对于大部分来说，血脉正统，的确是重要。你振臂一呼，不少人都会支持你。” “但，然后呢？” 林明珠有一瞬的糊涂，但被这么一提醒，仔细想了想，就忽然心中一凛。 孟允棠说的这些，她的确从未想过。 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想到过。 孟允棠叹了一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到时候，必定是一场角力。对于很多大臣来说，他们在乎的也是自己能不能荣华富贵，血脉正统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他们的利益，早就和陆太后绑定在一起。” “他们是先皇一手扶持起来的官员。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况。要么，他们用更大的功绩，向你证明他们的用处，功过相抵。但也注定以后不会有太好的前途。要么，就只能跟着陆太后拼死一搏。” “若是我，我会选后者。” 孟允棠笑笑：“毕竟除非是将陛下的头送给你，否则，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天大的功绩。” 林明珠听住了。 “更别说，魏怀川要的，始终都是天下太平。”孟允棠声音平缓却笃定：“他并不想要那个位置。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拿走。但他没有，所以，他要的，就是和平。” 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孟允棠是理解魏怀川的。 她也曾做过将军，直到和平是耗费了多少将士们的血才换来的。 那么，如果能，她会拼死去维护这太平盛世。 “只要你可能会让天下大乱，那魏怀川到了必要时候，会直接将你当成乱臣贼子。”孟允棠看住林明珠，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话而陡然抿紧了嘴唇，蹙起眉头。 林明珠和孟允棠对视，压下心里因为孟允棠的话带来的烦躁，尽量平静：“那依你之见呢？” 孟允棠轻声道：“现在就是你的机会。陆太后声望持续下落，陆家又被扳倒，那么，她手里的依仗也少了很多。” “如果这个时候，闹出先帝托梦，说陛下并非先帝血脉呢？”孟允棠笑容加深：“陛下长得，的确不像任何先祖。” 主要是，他爹就不是皇室中人。 “而陆太后，在未曾入宫的时候就怀孕了。”孟允棠笑容更深了：“陆太后当时，身边想必也有亲信之人吧。而且，陆太后当年还退婚过……” 林明珠若有所思。 泼脏水这种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最后陆云凤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事后她都少不得被议论。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你能去争取拉拢的大臣。”孟允棠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面上，手指在上头轻点：“但我要的报酬，你也要给我。” 林明珠目光几乎粘在了那纸上：“你想要什么？” 孟允棠轻声道：“我要你替孟家平反。另外，我要自由。你要给我安排一个能离开王府，顺利出城，并且护送我到我想去地方的路线。” 林明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不可能。魏怀川盯你盯得紧。”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孟允棠神色不变，不容拒绝：“先皇后必定给你留了些人手的。你可以办到。只是你怕得罪魏怀川罢了。” 林明珠抿着嘴唇不言语了。 在先皇后的安排下，林明珠会安稳一生，享受荣华富贵。她也怕她死后，林明珠的夫家不老实，所以的确给林明珠是留了依仗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2章 轻易 林明珠最终还是动心了。 毕竟，孟允棠给的实在是太多。 即便那是她最后的依仗，可是一想到陆云凤那样的贱人都能对她颐指气使，她到底还是不甘心。 所以，她点点头：“我可以尽量安排。但魏怀川万一发现了——” 孟允棠道：“接下来魏怀川会很忙，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不能安排好，那估摸着以后，你只能活在魏怀川的掌控之下，再无出头之日。” 林明珠抿紧了嘴唇。 “另外，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孟允棠道。 林明珠皱眉：“还有事儿？” 显然，她觉得有些多了。 孟允棠道：“我会想办法让魏怀川倒戈你，他也必定会全心全意辅佐你的孩子。但你的身份……估计这辈子也只能是太后了。而且，有朝一日，你的孩子能亲政时候，必须留魏怀川的性命。” 林明珠垂眸想了想，道：“太后这件事情，我心中也明白。这倒无所谓。至于后面的，魏怀川那样的人物，我自然还是想留着为我们出力的。只要他不生反心，那他自然不会有危险。” 孟允棠颔首：“既如此，那就说定了。” 林明珠终于露出了笑来：“那就如此说定了。” 孟允棠将名单给了林明珠，然后轻声建议：“有些谣言，还是要尽快散出去。你说呢？” 林明珠一面颔首，一面急切打开名单看了几眼。 而孟允棠则是起身告辞，而且没让林明珠送出来。 孟允棠一路回了王府。 回了王府后，孟允棠还去看了看杨嬷嬷。 杨嬷嬷安心休养了这几日，情况好了许多。她也知道府里现在井井有条，因此看孟允棠的目光格外温和：“王府交到了你手里，我算是真正放心了。” 孟允棠笑着握住杨嬷嬷的手，真心实意道：“我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嬷嬷还是快点好起来，将王府重新管起来最好。” 杨嬷嬷立刻板起脸，假装气恼：“休想！我一把老骨头好不容易消停几日，我才不多管闲事！至于名分……” 她柔声道：“你别想那么多。没准将来就有什么峰回路转呢。而且，就算真有新王妃过门，王爷也会护着你的。” 孟允棠笑笑，嘴上应了，实际上根本不往心里去。 有些事情，就不能太当真，当真了，那就是自己愚蠢了。 总不能指望魏怀川做个宠妾灭妻的人吧？就算魏怀川愿意，那也要问问她愿意不愿意不是？ 孟允棠和杨嬷嬷又聊了几句之后，便让杨嬷嬷好好地休息，她自己则是回了自己院子。 结果一回去，她就听说赵红缨已经等了自己好一会儿了。 如玫对赵红缨有些不满：“她当初害人，这会儿来找您，肯定没好事。您就晾着她，给她点颜色看看！” 孟允棠却笑了：“若真如此，那叫旁人看着，才觉得我这个人，一朝得势，便暴露了真面目。她既来，我就应该好好会会她。” 赵红缨大概也没想到孟允棠会这么爽快就见她，直到到了孟允棠跟前，都还带着几分意外。 孟允棠含笑让赵红缨坐。 赵红缨想过很多孟允棠的嘴脸，唯独没想过这么和颜悦色的。 可偏偏，孟允棠越是和颜悦色，赵红缨心里就越是不安。 她甚至连椅子都不敢坐实了，背脊挺直地坐了半个椅子而已，更踌躇着不敢开口。 见状，孟允棠干脆主动开口：“赵姑娘，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克扣你的东西了？” 孟允棠笑道：“若是这些，只管开口，我必不会轻饶。” “不是这些。”赵红缨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孟允棠的眼睛，然后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孟允棠就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来。 赵红缨却踌躇着，半晌都没开口。 孟允棠叹一口气：“赵姑娘，我时间不多。” 言下之意，就是没工夫一直这么耗着，有事儿就快说。 赵红缨不得不开口：“我想和你合作。” 孟允棠扬眉：“你和我合作？你能为我做什么？又想我为你做什么呢？” 这可真是稀奇了。 以她和赵红缨的关系，孟允棠觉得，赵红缨不给她下套子就不错。 而且赵红缨断了腿，受了罪，不是应该恨她？ 这个走向，孟允棠觉得太不合理了。 以至于孟允棠看向赵红缨的目光，都带着不赞同。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3章 不合理 赵红缨面对孟允棠这样的目光，咬了咬嘴唇，颇有些不自在和狼狈地转开了目光。 她开口道：“王爷虽然留下了我，可是我没名没分的，算怎么回事？” “我想请你帮我跟王爷说一说，给我个名分。”赵红缨颇有些屈辱地开口，语气却是难得的软。 这也正是孟允棠如今还肯和赵红缨说话的缘故：赵红缨这个人，狠也是狠得了，而低头时候也是真愿意把头低到尘埃里去。 但孟允棠却还是被赵红缨这话给逗笑了。 她微微眯起眼眸，认真问了赵红缨一个问题：“我为何帮你？” 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好人吧？ 赵红缨看住孟允棠，轻声道：“王妃是你陷害的。苏烟烟是你杀的。对吗？” 陡然被指出这个事情，孟允棠本应该心虚的。但她却纹丝不动，就连面上表情都未曾有过任何一点点波动。 反而慢慢的，她挑起一丝丝的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赵红缨：“怎么，开始打算用这种办法了？” 赵红缨愣住，她不可置信看着孟允棠，完全不明白孟允棠怎么能够做得这样平静。 孟允棠看着赵红缨这副样子，反而是心情大好。 她冲着赵红缨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笑来：“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啊。容易被人反感。” 赵红缨在王府里的处境已经是够糟糕了。 但孟允棠根本不介意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一点。 赵红缨明白孟允棠的意思了，她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孟允棠微笑相对。 赵红缨表情慢慢恢复平静，她问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吗？”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是告诉王爷，王爷会信吗？”对于这个事情，孟允棠根本不带怕的。 这件事情，魏怀川要么早就知道了。 要么就根本不在乎。 所以即便赵红缨将这件事情告诉魏怀川，魏怀川也只会一笑置之。 孟允棠更问了赵红缨一句：“你说，王爷会不会还要问你一句，为何能知道这些？而当时为何又密而不发？” 赵红缨就这么一点点的，被孟允棠这些话给说得白了脸色。 她看着孟允棠，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自己有多愚蠢。 孟允棠是真不怕这些。 因为一句“密而不发”。她就从知情者，变成了同谋者。 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也是这一瞬间，赵红缨想起了当初孟允棠弄断她的腿的时候，魏怀川看向她的目光是代表了什么。 魏怀川当时或许是在迷惑，为何孟允棠没有要了她性命！ 一股寒气从赵红缨的心底里升起，赵红缨猛地打了个寒噤。 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她甚至也觉得不是人，而是……恶鬼。 只有恶鬼，才会杀了人毫不在意！只有恶鬼，才会如此让人恐惧！ 孟允棠含笑看着赵红缨，但最终还是好心泛滥了一下，她轻声道：“若只是为了荣华富贵，你该去求王爷给你寻个好姻缘。若是为报复陆太后，你也不必非要做他房里人。” 做妾，从来也不是什么好归宿。 孟允棠声音轻柔：“做个家境殷实的正头娘子，远比留在王府轻松。” “那你还不是做了妾？”既然孟允棠未曾遮掩半点，赵红缨想了想，也大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况且，人人都知道我是魏怀川的人——” 还怎么嫁人？ 孟允棠笑了笑：“若是有选择，你以为，我会如何？” 赵红缨被问住。她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倒是孟允棠，又给了她另外一句话的回复：“你倒也没那么出名。” 外头的人，怕是连赵红缨长什么样都不太可能有印象。 这句话，多少有点让赵红缨脸上火辣辣的。 而孟允棠说了这半天话，也有点累了，便下了逐客令：“我有些乏了，赵姑娘先回去歇一歇吧。” 赵红缨看着孟允棠，轻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孟允棠沉吟片刻，道：“若我是你，避着点王爷，重新找一个合作对象。争取出府，不被困在这王府里。” 出去了，自然会有一片广阔的天地。 不管做什么，总比当个笼子里的宠物好。 当然，孟允棠说的是自己，赵红缨怎么想，怎么打算，她是无法干涉和决定的。 但孟允棠说完这一句，也着实不打算再多说。 好在赵红缨也没有再继续废话，反而起身告辞。 霍春花将赵红缨客客气气送出门去，就是脸上的表情一直是冷冰冰的，显然是摆明了不待见赵红缨。 等送走了人，霍春花就忍不住念叨：“姑娘脾性也太好了。对着她废话什么？她差点害死姑娘。” 孟允棠笑了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树敌？况且，已经断了她的腿。” 她摸了摸肚子，柔声道：“今日药还没喝吧？” 霍春花看着孟允棠的肚子，忽然明白为何孟允棠说这个时候不宜树敌了。 因为这个时候，孟允棠需要绝对的安全。一点险都是不能冒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4章 谣言 京都出了一件大事。 有一人醉酒后，抖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陆太后当年怀陛下的时候，其实还和别人不清不楚着。陛下亲爹，还真不一定是谁呢。 而这人，被其他桌的人嘲讽取笑后，大怒着揭了自己身份：他竟是陆家的家丁。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捅了娄子，很快那人就匆匆忙忙说其实都是假的，然后就走了。 可谁信呢？ 在那酒肆喝酒的人，少说也有三十来个人，他们都听见了。 一时之间，这些个话，就如同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各处去。 就连各大势力都很快听到了详情。 是的，那人不只是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更是说了不少细节。 毕竟他是陆家的家丁，如此细节一说，真的是叫人很难不信。 就连孟允棠在王府，也很快听说了这些传闻。 是府里散出去的探子传回来的。 这个探子倒也和军中那种不同，其实就是平日专门负责打听消息的家仆。 平日里都混迹在酒肆茶楼，专门打听外头的事情。 如今听到这么一个事情，那探子也不敢耽搁，忙不迭回来禀告。 魏怀川不在，这件事情就被放到了孟允棠跟前。 孟允棠听完探子的话，十分惊讶：“说得如此详细？” 探子并不敢抬头看孟允棠，唯恐冒犯主子：“千真万确，我虽不是在现场听见的，但这件事情，也听在场的人说出来的。不敢胡乱添油加醋。” 孟允棠微微颔首：“也就是说，现在那家丁说出来的，至少还有陆太后未婚夫，以及嘉定侯府的世子？” 探子应一声。 孟允棠沉吟片刻，才道：“你就在外头继续听着这些，有什么，再来回禀。去账房上支五十两银子。” 这五十两银子，自然就是探子的奖赏。 探子欢欢喜喜地走了。 孟允棠转头请来了杨嬷嬷商议：“平日里的事情，我还能处置。可这样的大事，还得请嬷嬷助我一臂之力才行。” 杨嬷嬷还不知是什么事，听见这话，便只当是孟允棠谦逊，笑道：“你的能力，大家都瞧得上。哪里就用得上我一把老骨头。” 孟允棠也不废话，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这件事情非同可。有一点疏漏，可能都会让人认为王爷也参与其中。为的就是那个位置。” 杨嬷嬷本来还只惊讶于陆云凤的绯闻，但现在，也是一脸凝重：“是啊，若的确是先皇血脉，出现这样的传闻，难免叫人觉得这是故意。若不是……” “若不是，为防后人猜测诽谤，王爷也不可沾染其中。否则，王爷一世英名，只怕保不住不说，后世之人还要继续议论。” 孟允棠神色肃穆：“嬷嬷一定要劝王爷。” 杨嬷嬷对此倒是有信心：“王爷不会沾染这些。他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孟允棠点点头。 其实她也觉得魏怀川的确是无意皇位。 但这种事情……总归还是提前叮嘱一句得好。时局瞬息万变，就怕魏怀川一念之差。 好在杨嬷嬷的话，魏怀川应当还是会听进去一些。真有那个时候，杨嬷嬷也可劝阻。 但杨嬷嬷仍有些焦虑不安：“是不是……这世道真要乱起来了？” 对于杨嬷嬷这样大年纪的人来说，刚稳定不过我三十几年，她还不曾忘记乱世的模样。 孟允棠轻声道：“不会的。有王爷在。这世道乱不起来。这段时间过去，国家会安定繁荣的。” 等陆云凤死了，皇帝也退了位，更合适的人做了皇帝，一切就都会在魏怀川的掌握下好起来。 孟允棠不担心这一点。 她这样有信心，杨嬷嬷也被感染，稍松了一口气。 而后，孟允棠以自己不能服众为由，让杨嬷嬷这段时间亲自监管后宅。 不允许任何人议论此事，传播此事，更别说添油加醋。 而她，则是负责外头对王府的刺探——不出意料，很快就会有不少夫人上门来找她说话。然后有意无意提起这件事情。 当然，除了她和杨嬷嬷做的这些，这件事情还要和魏怀川商量。 魏怀川是傍晚到家的。 他刚一进家门，守在门口等着的成兰就迎上去，轻声道：“王爷，我们姨娘有请您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情商量。” 魏怀川却半点不着急：“让她准备好酒菜，一会再说。” 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吐出两个字来：“不急。” 成兰回去复命，孟允棠闻言就笑了笑：“看来王爷心头已经有了成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5章 谁做的 魏怀川过来的时候，已是沐浴更衣过了。 穿着常服，倒比平日穿着朝服的样子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和。 不像是那庙堂高坐，手中权力能翻云覆雨的王爷。 倒像是个普通的富贵子弟。 带着几分闲散味道。 这还是孟允棠搬过来之后，魏怀川第一次过来。 孟允棠搬过来后，将原本属于苏烟烟的东西都替换过了。多余的不喜欢的陈设，也都一一撤下去。 如今这院子里清清爽爽，甚至透着几分简朴过头的味道。 尤其是屋里，除了必要陈设和家具，其他东西一应皆无。 不过，苏烟烟睡过的那一张床还是替换过的。 苏烟烟喜奢华。用的是雕花架子床。 孟允棠喜简单，用的就是个简单的四柱床。 所以屋子虽然是一个屋子，可风格却已是判若两人一般。 孟允棠已准备好饭菜，见到了魏怀川，便笑着道：“饭菜已经摆好了，王爷来得正好。” 两人落了座，也不用别人布菜，其他人也在门外听吩咐。 这样一来，恍惚中竟让孟允棠生出了几分错觉来。 好似……老夫妻。 她看一眼魏怀川，心下有些复杂。 魏怀川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饮了一口孟允棠倒好的酒，问了句：“外头传闻听说了？” 他直接说起了正事儿，孟允棠也就没有迟疑，点点头：“今日家仆来禀告了。说是外头传得十分厉害。这事儿，我觉得咱们王府不适合露面。” 她想了想，补上一句：“不论真假。” 结果魏怀川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事情，反而问了句：“你认为呢？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允棠对上魏怀川的目光，吃不准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就随意聊一聊。 她沉默片刻，才轻声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情都不是好事情。重要的，也不是真假。而是以后怎么办。” 出现这种传闻，以后皇帝的帝位，算是始终都有一个不稳当的地方。 魏怀川点点头：“陛下将来，很难服众。而且皇室现在人虽不多，也有本王镇着，但以后谁会不会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就说不好了。” 说白了就是，这件事情给其他人夺取皇位，多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孟允棠替魏怀川夹了一筷子爽口的青笋片，轻声道：“所以，咱们王府才不能参与其中。说什么都不合适。” “天下安稳和这比起来，也不重要？”魏怀川咬了一口脆嫩的青笋片，一边嘴角勾了勾。 他明明一眼也没看孟允棠，可孟允棠却猛然觉得后背一凉，心里更有些虚。 最终，她道：“有王爷在，这天下绝不会乱起来。现在只是一时乱罢了。” 而且也只有京都乱。 别的地方么……天高皇帝远，未必影响有多大。 魏怀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对本王倒有信心。” 孟允棠赶忙拍了两句马屁。 魏怀川照单全收，似笑非笑。也不知这些马屁到底有用没用。 反正接下来，两人也没再说别的，安安静静吃完了一顿饭。 也许是太平静了，反倒是让孟允棠越发生出了一股感觉她和魏怀川好似经年老夫妻一般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让人忍不住想叹息。 魏怀川当日还很理所当然地留下睡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魏怀川只是道：“最近局势复杂，不宜考虑王妃的事情。” 而后，他便合上眼睛睡了。 孟允棠僵硬躺在床榻上，怀疑魏怀川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了。 但她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像——魏怀川如果知道这个事情，反应绝不会如此平静的。所以，应当是真觉得局势如此，现在不合时宜？ 可魏怀川如此君子……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晚上，孟允棠就没睡踏实过。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6章 变故 宫外的各种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宫里也没什么两样。 这些个谣言，关系到当朝太后，很少有人能不关注。 尤其是，这个太后年轻美貌，和许多年轻的臣子也走得很近。 宫外一些传闻也传出了宫外。 比如，陆太后其实还豢养了许多面首。 这个当朝最尊贵的寡妇，其实从先帝去世后，一直就没有缺过男人。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猜测：未必是先帝去世后，先帝活着的时候，说不准也有。 这些传闻到了宫外，宫外的人又根据这些传闻，添油加醋创造了更离谱的版本：其实，先帝年富力强，本不该这么早死的。都是陆太后做的！一来，她想把持朝政，二来，她是害怕自己儿子的秘密被人发现！ 流言如刀，将陆云凤片片凌迟。 孟允棠管着王府所有的人，不许任何王府里的人去参与这些。 但每日听着探子收集回来的那些流言，孟允棠总是含笑听着，然后深深感叹：“太后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 岂止焦头烂额。 如今的陆云凤，简直就快疯了。 陈兰她如今不敢留在宫里，可她的头疾却发作得厉害。 陆云凤今日，就几乎把自己宫殿里东西都砸了。 如果不是其他的砸不动了，她也会砸的。 后半夜，陆云凤头痛难忍，在床榻上尖叫着翻滚，最初她还打算忍耐，熬到了天亮再说。 可最后，她满身冷汗，面色苍白如鬼，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去把陈大人喊来！再去把魏怀川也给哀家喊来！” 宫人们吃不准听还是不听，只一个犹豫的功夫，就已是被陆云凤扔了枕头过来：“还不快去！” 披头散发的陆云凤，看上去比鬼魅还要恐怖几分。 陈兰比魏怀川来得快。 服侍陆云凤吃了药，又给她按摩了太阳穴后，陆云凤总算是稍有些缓解了。 而魏怀川也总算来了。 魏怀川是从孟允棠床榻上被叫醒的。 可想而知，不仅是他，就是孟允棠也被扰了清梦。 不过，孟允棠还好，只默默地起身，服侍魏怀川穿戴，叮嘱他心后，就送他到了院门口。 魏怀川醒了，脸色就不大好看。 听说是陆云凤有事相商，他的脸色更难看，以至于其他人都噤若寒蝉，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就这么一路沉默地把他送进了宫去。 他一路走进陆云凤的宫中，面上一片冷意。 成兰坐在陆云凤的下首处，手边上一杯茶，茶水已去了一半，估计是等了一会儿了。 魏怀川在成兰对面的位置坐下，冷冷扫一眼陆云凤：“大半夜的，太后最好是有紧要的事情。” 陆云凤觉得，魏怀川这是在警告自己。 她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但她强行压住了。她看住魏怀川，语气尽可能平和：“请靖王你过来，主要还是为了最近的流言。” 魏怀川冷冷问了句：“这是太后您的私事，与本王何干？” 他就差明着说陆云凤不检点了。 陆云凤脸上难堪，语调拔高了一些：“如何就是我的私事了？这件事情关乎到了国家社稷！” 气恼之下，竟然连自称哀家都忘了。 魏怀川冷笑一声，意味不明道：“原来太后也明白，皇家私事，便会关乎国家社稷。” 这一句嘲讽，实在是太尖锐，让陆云凤脸色难看起来。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莫不是靖王还在记恨哀家和陆家？” “你要的交代，哀家也给了。陆家那么多条人命，难道还不够？！” 陆云凤灼灼看着魏怀川，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魏怀川却依旧是那副模样，慢条斯理道：“难道陆家那么多人，是因我冤枉而获罪？” 陆云凤哑口无言。 陆家的人当然不是因为魏怀川才获罪，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犯了罪。魏怀川做的，不过是将证据找出来。 陈兰便是此时开的口：“王爷，现在不管怎么说，总归这件事情已是影响到了国家社稷。还是说……您有别的想法？” 不得不说，陈兰这句话，才是一矢中的。 陆云凤不由自主握紧了拳，紧张看着魏怀川。 她清楚，一旦魏怀川动了心思，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7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7章 应对办法 面对陈兰的试探，魏怀川只是淡淡道：“你也不必试探本王。陈大人，本王最不喜人试探。” 嘴里说着警告的话，可魏怀川却一眼都没看陈兰。 显然，在魏怀川的心中，从未将陈兰放在眼里过。 陈兰眼底有情绪一闪而逝。 不过，他的心智并不是陆云凤那种，最终，陈兰只道：“如今王爷既然还是与我们心思相通，那还恳请王爷出手，平息谣言，稳住局面才是。” 魏怀川只问了三个字：“凭什么？” 陈兰知道，这是魏怀川在要说法。 之前他尽心尽力，陆太后却将他软禁，甚至多方打压。 如今，没个说法没个好处，他还任劳任怨，那怎么可能？ 陈兰看向陆云凤，示意陆云凤这个时候应当说几句了。不能继续沉默下去。 陆云凤疲倦坐在那儿，揉了揉眉心，感觉头有点儿隐隐作痛了，她强撑道：“你想要什么？哀家做主，都可以给你。” 魏怀川但笑不语。 显然，他不打算说，只想等着陆云凤自己说。 陆云凤沉吟了很久，才道：“哀家可以给你增加封地，江南道历来富饶，哀家可以划分给你。还有陆家之前的封地，加一个皇庄，都可以给你。” 然而魏怀川仍旧是那么一副样子，丝毫没有动心。 陆云凤皱起眉头：“哀家已经很有诚意了。” 魏怀川看陆云凤的确说不出自己要的，就终于恩赐般开了口：“西南大营。二十万兵马。” 陆云凤瞬间变脸色，她甚至站起身来，怒瞪着魏怀川：“你想干什么？！你要把这天下兵马，都攥在你手里不成？！” 陈兰也微微色变。 他没想到魏怀川的胃口这么大。西南的兵分给魏怀川一半之后，这天下兵马，魏怀川一人手里就握了三分之二！ 魏怀川笑了笑，“本王还是把京都附近这三十万兵马都留在太后娘娘手里了不是？” 这三十万，足以守住京都。 但也就仅仅能守住京都了。 陆云凤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魏怀川淡淡道：“稳住天下大局。” 只要权利都在他手里握住了，其他人再怎么闹腾，那都不是什么事儿。 陆云凤看住魏怀川，感觉他真是要做摄政王了。她忽然想起先帝临终之时说的那句话：“防着魏怀川！安安稳稳地，等儿子长大！” 可她一心想要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剔除魏怀川的掣肘。 她又想起先帝留给她的最大的，能牵制魏怀川的东西，然后就感觉脑子像是被抽过一样疼了起来。 无他，只是因为那东西，她早就用了! 现在，她根本没有能牵制魏怀川的手段！ 而光靠着权力的博弈，她早就输得一塌糊涂！ 陆云凤惨白着一张脸，彻底明白魏怀川会在先帝死后，就立刻用手里的二十万兵马换了那东西。 她还笑话魏怀川，觉得魏怀川这种太注重私情的人，永远做不了她的对手。 可现在……陆云凤只觉得自己脸上很疼。 火辣辣地疼。 陈兰给陆云凤使了个眼色。 示意陆云凤可以先答应。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 最终，陆云凤只能点头。 她看着魏怀川，甚至还主动退让一步：“哀家身体不好，教养不了陛下。陛下的教养职责，还是靖王你来管吧。哀家写一封懿旨，册封你为摄政王，如何？” 在足够弱势的时候，陆云凤觉得，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来绑住魏怀川。 这也是她之前和陈兰商定好的计划。 魏怀川这一次倒没有拒绝，当即微微一颔首：“如此也好。太后娘娘的确是没有教养陛下的精力。” 说完，还看了一眼陈兰。 那眼神，让陈兰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衣裳都被扒光了一样难堪。 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更别说坦荡和魏怀川对视。 魏怀川淡淡道：“没别的事，我回去了。” 说完还真就起身走了。 陈兰本想一起走，陆云凤却道：“陈大人，你留下，替哀家写懿旨。”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8章 丢人 魏怀川回了府，问了句孟允棠那边。 如玫心翼翼答道：“孟姨娘在您走后没多久，就睡下了。院子里也熄了灯。要不，奴婢现在去敲门？” 魏怀川沉吟片刻，却摆摆手：“罢了。” 他在自己院子里睡下，临睡前，不知道就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 第二日，孟允棠睡得多了些，醒来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慵懒躺着，也并不想起，懒洋洋问了句“王爷回来没”，得知魏怀川昨晚后来是回来了的，她皱了皱眉，终于清醒了。 魏怀川回来了，却没来找她。 反而自己在书房那边睡下了。 这……多少有些不合理。 按照魏怀川的脾性，应该专门过来，然后搅扰得她也不得安宁才对啊。 还是最近魏怀川吃错了什么药？心善了？ 得知魏怀川还在府里，并没有起，孟允棠也就不着急了，不紧不慢地梳洗后，还用了一碗粥，这才过去等着魏怀川。 她过去，魏怀川正好也醒了。 不过昨天夜里那么折腾，他就算是睡，也没有睡好，这会儿看见孟允棠精神不错，便一扬眉：“孟姨娘倒比从前面色还红润些。” 孟允棠知道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估摸着发起床气呢。 当即也不和她计较，只笑了笑，一面帮魏怀川穿衣，一面笑着道：“都是托了王爷的福。若不是王爷体恤，我又何尝有今日的好日子？” 孟允棠这话倒是真心的。 魏怀川如今，的确是越发体恤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的盈盈笑脸，到底没有继续讥讽，任由孟允棠服侍着穿好衣裳，又开始用早饭。 宣懿旨的宫人，就是在魏怀川吃了半截的时候过来的。 对于这一点，魏怀川肉眼可见地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看了一眼禀告的人。 孟允棠柔声道：“要不，吃完再听？” 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却恶劣一笑，放下了筷子：“得寸进尺，从来不是好事。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忘。” 说完，还真就去听懿旨了。 孟允棠站在原地，蹙眉思索片刻，觉得魏怀川应当是在警告自己。 她失笑：其实还真有点。魏怀川一如既往地敏锐啊。 然后，她也跟了过去。 她多多少少有些好奇，魏怀川到底跟陆云凤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 很快，孟允棠就知道了。 听到魏怀川被册封为摄政王，享一等亲王的俸禄，并且增加了江南道封地，以及京郊一个皇庄子时，孟允棠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现在陆云凤身处弱势，肯定是要想办法拉拢魏怀川的。 但听到陆云凤将西南大营王鑫将军手底下二十万兵马也交给魏怀川的时候，她是真正愣住了。 西南一共两位将军，王鑫，吴亚楠。这两个……可以说是死对头。两人手上一人二十万兵马。 之所以把这两人都放在西南，无非就是为了让这两个人互相牵制。 现在，王鑫这边归了魏怀川。 吴亚楠本来就和魏怀川一起打过仗，虽不至于是一伙儿的，可也不至于是对头。 这样一来，魏怀川想要在西南做点什么，太容易了。 说句不好听的，魏怀川就是想在西南自立为王，那估计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孟允棠有些狐疑地看魏怀川，心里略嫉妒了那么一瞬。 她感觉，什么好处都让魏怀川给占了。 这种辛辛苦苦半天，好处全让别人拿走的感觉，还是不那么舒服的。 即便这个人是魏怀川，也是让人不舒服的。 孟允棠也同样在深思：魏怀川他是怎么做到的？趁火打劫，也肯定还得有实力吧？ 这头孟允棠百思不得其解，那头魏怀川已经开口谢恩了。 宫人就把虎符送到了魏怀川跟前。 魏怀川神色平静地拿起，半点也没有心虚的样子，甚至还谦逊道了谢。 宫人提醒一句：“太后娘娘说，请摄政王动作快些。” 魏怀川一笑：“这是自然。请太后放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49章 解决 等到人走了，孟允棠还没缓过神来。 不得不说，魏怀川这一波，是真的赚得盆满钵满。 宫人走后，孟允棠神色复杂地看魏怀川：“恭喜王爷。” 魏怀川看住孟允棠，笑容竟是比明日明显许多：“同喜。” 孟允棠顿时更笑不出来了。她半晌才重新开口：“可是现在外头流言甚嚣，王爷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陆云凤花了这么大代价，自然是要看到效果的。 魏怀川却反问了一句：“那若是你，你当如何解决？” 孟允棠抿了抿嘴巴，最后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淡淡道：“我又没拿这么多好处，王爷问我，怕是不合适。” 魏怀川扬眉：“最近脾气见涨。” 孟允棠不卑不亢，敷衍行礼：“那还是因为王爷纵容。” “未必是本王纵容。”魏怀川冷笑：“本王倒觉得，是有些人涨了本事，不觉得需要畏惧本王了。” 孟允棠歪头，浅笑：“那王爷要怎么样让我畏惧呢？” 魏怀川却收敛了神色，看不出喜怒来：“罢了，本王今日高兴，懒得计较这些。” 而后，魏怀川就走了。 孟允棠站在原地片刻，才转头问霍春花：“我最近脾气真的大了？” 霍春花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孟允棠又看成兰。 成兰避开了孟允棠的眼睛，微不可察地颔首。 如玫最大胆，压低声音道：“不是脾气大了，而是敢和王爷闹了。” 孟允棠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她自己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大家都这么说的话，十有八九的确是如此了。 孟允棠开始反思自己，觉得自己不能如此。虽然心里知道魏怀川并没有扣住母亲和阿弟，但也要继续配合魏怀川演戏才是。 不过，孟允棠倒忘了另外一件事：没有魏怀川的纵容，她果真会放松到如此地步么？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孟允棠还是更好奇，魏怀川他究竟要怎么做。 不过，说起来让人震惊的是，魏怀川的手段很简单。 那就是直接下了一道令：城中胆敢妄议陛下身世的，一律罚三鞭。 三鞭抽不死人。 但能让人皮开肉绽，疼得哭爹喊娘。 这样的封口令一下，城里到处的确听不见任何关于陆太后风流韵事的流言蜚语了。 京都城里，可谓是一下就清静下来。 但孟允棠心知肚明：这个事情这样做，短时间是将这些流言蜚语都压下去了，可也只是明面上的。而且时间长了，势必酝酿成更大的麻烦。 但这样只顾眼前，并不是魏怀川的作风。 除非，魏怀川还有别的想法？ 孟允棠吃不准。但她也不能静观其变。 她叫成兰去了一趟林明珠那儿，给林明珠递了一句话：“事情不变，加快速度。” 隔日，城里就出现了一首童谣。 “月光洒，影悄长，野花也有春日香。耳击木，根深藏，遮月蔽日好风光。” 这首童谣也并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等到人们回过味的时候，孩子们几乎都会唱了。 而且这首童谣十分押韵，传唱度更高。 关键是，虽然隐含那个意思，但是并未明说，就是朝廷也无法以此问责。 当然，这些都是孩子，也并非恶意，更不可能惩罚什么。 有正直的言官终于还是忍不住，亲自上门来拜访魏怀川。 魏怀川见了。 孟允棠找了个借口，亲自过去奉茶——主要是想看看热闹。 她进去时候，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显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但出人意料的是，魏怀川并没有让孟允棠退下去，而是默许她在一旁伺候。 那言官性情十分刚直。 但也正因为刚直，才始终不被人待见，之前先帝在的时候，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最后还是魏怀川出言，保住了他的性命。 因此，他对魏怀川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恩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私底下来拜见，而不是在朝堂上直接出声。 言官叫徐岩，人如其名。像石头一样硬，不肯变通。 徐岩是真的快憋坏了。 孟允棠刚奉上茶水站到一边去，徐岩就忍不住开了口：“王爷！难道您真要看着魏家江山，落入旁人之手嘛？！” 这句话，有些言重了。 而且还有歧义。 若是冷不丁听见，还以为徐岩是要鼓动魏怀川谋反呢。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0章 滴血 第350章滴血 魏怀川看住徐岩：“这江山的确是魏家的江山不假，现在难道就没有在魏家手里了？” 徐岩脸上一下涨红，甚至激动得站起身来：“外头都传遍了！难道王爷没有听见吗？陛下血脉存疑！” 魏怀川没有说话。 徐岩激动道：“陛下并非先皇大婚后才怀上的！从这一点说，的确无法服众！就算陛下是先皇血脉，可太后品行不佳，也是不争的事实！” “甚至当时太后还有个未婚夫！还关系亲密！” 徐岩喘了一口粗气，几乎是怒不可遏：“若不是先皇一意孤行，当时陆家又有从龙之功，陆太后怎能当上一国之母！” 魏怀川看徐岩那副样子，淡淡问了句：“那现在，换谁做皇帝，才算合适？” 这话有点石破天惊。 关键是直接一矢中的。 徐岩张着口，开开合合好几下，最终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魏怀川更为平静：“先皇只留下这么一个血脉。” “咱们就是想换，也没得换。” 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直接就杜绝了争夺皇位的可能。 当然，也可能是先皇死太早太快了。 孟允棠注意到，徐岩的手指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重复好几次后，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看样子是隐忍得非常辛苦。 最终，徐岩哑着嗓子问了魏怀川这么一句话：“王爷难道不明白，陛下并非可造之才？！” 这话…… 孟允棠有些钦佩地看徐岩，只觉得徐岩太敢说了。 魏怀川皱了皱眉，提醒了徐岩一句：“徐大人慎言！” 徐岩却仿佛是豁出去了，根本不管不顾了，他激动地一甩手，甩得袖子都飞起来：“我是个言官！我是天下人的嘴！你不让我说，那不如干脆就把我罢免！” “我说的难道是假话？” “目无尊长，捉弄太傅。”徐岩声音很大，有一种慷慨激昂的味道，显然他此时此刻心里也并不平静。他看着魏怀川，唾沫星子都喷出来：“就是对您，他背后也没有少说坏话！不止一次叫嚣着，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将您赐死！” “三岁看，七岁看老！”徐岩怒道：“陛下早就被太后惯坏了！他心中只有自己，何曾看到过别人！” “于他而言，皇权不过是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 “是操控别人生死的利器！” “一个君王，不懂仁爱百姓，怜惜官员，只会成为一个昏君！” 徐岩竟是滚滚落下泪来，声音也哽咽了：“难道我不希望陛下励精图治，勤学好问，心怀天下吗？可他不是啊！他不是啊！君非明君，那我们要如何招揽明臣！” “您如今能稳得住这天下。可十年以后呢？那时候，你还能用摄政王的身份，把持得住朝政吗？” 孟允棠也觉得不能。 她理解徐岩的焦急。 陆云凤就不是什么心怀天下之人，又对孩子溺爱。甚至她自己还想把持权力，将天下掌控在手里。 这样的人，教不出明君。 十年后，皇帝渐渐长大，就会滋生野心。而且他还名正言顺。到了那个时候，魏怀川还要死死压着他，那就是狼子野心，窃国了。 可若那时候魏怀川退，陛下真的会放过魏怀川？ 徐岩显然不这么认为。 孟允棠其实也不这么认为。 魏怀川现在走的这条路，其实就是一条钢索。 而且是越来越细的钢索。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我 到了那个时候，魏怀川只能摔一个粉身碎骨。 徐岩这一番发自肺腑，振聋发聩的质问，说出了真相。 孟允棠和徐岩一同看向了魏怀川。 魏怀川只用一句话，就又一次把徐岩问住：“可这天下，本王不会拿。你说，本王交给谁？” 徐岩张了张口，良久才轻声道：“陛下不仁，自然是另选贤才。只要是魏氏血脉，都可以过继到先皇名下。” 魏怀川揉了揉眉心：“那陛下呢？难不成让陛下去死？” 徐岩握紧拳头，冷硬道：“为了天下，狠心一些又何妨？横竖也未必是魏家的血脉！” 屋中一片静默。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魏怀川显然是不同意。 可徐岩却觉得很必要。 孟允棠思忖片刻，轻声开口：“其实，我觉得可以滴血验亲。”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1章 操作 魏怀川扫了一眼孟允棠，冷声道：“慎言！朝堂大事，也有你插嘴的份！” 徐岩却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看了一眼孟允棠。 不过也并未久看，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魏怀川：“王爷以为这个主意如何？” 魏怀川摇头：“不能服众。而且，若是结果不是想要的结果呢？” 他语气冷淡：“如今天下刚安稳下来，经不起风浪了。魏家的口碑名声，都快被折腾光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迟早就要被反。” 一旦所有百姓都觉得皇族都是糜烂腐朽，贪图享乐，荒诞无比的，那暗处的豺狼就会窜出来，狠狠地撕咬。 魏怀川冷冷看着徐岩：“征战几年，国库空虚，就冲着这一点，你觉得，其他的事情重要吗？” 整个朝堂百孔千疮。 现在先得顾这些。 徐岩说不出话来，最后重重地叹气：“可这么传下去，迟早也要出事的！” “陛下年幼，如今暂且不能干政。太后虽有些威胁，但很快……就不能了。”魏怀川淡淡道：“太后为了这些流言，忧思难解，抑郁成疾。” 这是魏怀川给徐岩的回答。 徐岩惊讶看一眼魏怀川。 魏怀川神色平静，淡淡道：“任何人都不可动摇国家安稳。” 说这话的时候，孟允棠甚至能感觉出淡淡的杀气。 而且，她总觉得，魏怀川这话也有点冲着她去的味道。 孟允棠垂下眼眸，心头轻笑：拨乱反正，难道不是安稳民心的好办法吗？ 什么时候，魏怀川也开始这样谨慎胆了呢？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但并未再出声。 就连徐岩，也是陷入了思绪中，最后起身告辞。 来的时候，徐岩还是背脊挺直，步伐有力。 但走的时候，徐岩却好似被抽空了所有精力。 他的肩膀塌下去，仿佛承受了什么担不起的重量。 等到徐岩一走，魏怀川冷冷看了一眼孟允棠：“日后再胡乱言语，本王不会轻饶。” 孟允棠从善如流，十分爽快道：“是，我这就去反省。” 这样一句话之后，魏怀川忽然发现自己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话都让孟允棠一个人说完了！ 他懒得再理会孟允棠。 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 翌日，魏怀川如常上朝。 结果没想到，才刚走到皇宫护城河，就听见了几声尖叫。 魏怀川便让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人忙过去查看，结果这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 护城河里漂着一具尸体。 尖叫声是发现尸体的宫人发出的。 听完了回禀，魏怀川使劲儿捏了捏眉心，只感觉事情多得让人烦心。 通知罗京明带人来验尸后，魏怀川便去上朝。 只是，没多久，罗京明就匆匆过来禀告：“已经查清楚了。是他杀。人的身份也查出来了。几日前，正是他喝酒时候说漏了嘴。” 至于说漏嘴什么，罗京明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在场的人谁不明白呢？ 大殿上鸦雀无声了一会儿，就开始爆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大臣们止不住交头接耳。 魏怀川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乱象，最后深吸一口气：“都安静。” 场面重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魏怀川，等着他发话。 魏怀川看着这些大臣们，却十分的不想说话。 可不说不行，最后，他摆摆手：“三日内，找出凶手。” 罗京明迟疑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没多问。只是回禀了另外一件事：“有几个人来报案，说有人跟踪他们，并且行图不轨。” 魏怀川只和罗京明对视一眼，就知道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那几个人，只怕都和陆云凤陆太后有关联。 或者说，都和外头的传闻有关联。 有人在杀人灭口。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徐岩站起了身来。 当看到徐岩起身那一刹那，魏怀川就知道徐岩想干什么了，他立刻灼灼看了过去。 一股怒气缓缓从心底滋生，魏怀川是真有点儿想杀人了：一个个的，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然而，魏怀川的目光显然并没有起到任何的阻拦作用，徐岩还是正了正衣冠，大声道：“如今外头传闻四起。王爷此法，如同堵漏，终归不是好办法。要我说，堵不如疏！”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2章 牵着鼻子走 这句话这么一说出来，魏怀川的眼眸都深邃了几分，本来就不苟言笑的面上，更添了几分冷意。 但他没有开口阻拦。 因为他知道，拦不了。 昨日该说的都说了，但今日徐岩还是开口，那就说明这一晚上，徐岩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而且下了决心。 那还能说什么呢？ 徐岩也知道魏怀川在想什么，歉疚地看了一眼魏怀川，但面上仍旧是没有任何的悔意。 而其他人也在听到了徐岩的说法之后，问起了徐岩：“那徐大人不如说说，怎么一个堵不如疏？” 这种事情，怎么疏？ 关键是也没办法证实这个事情的真假啊。 徐岩昂然道：“滴血验亲！” 这话如同水掉进了油锅里，整个大殿里都是“嗡嗡嗡”的议论声。 徐岩和魏怀川对视着，始终没有挪开目光。 最终，魏怀川心头叹了一声：“怎么个滴血验亲法？” 毕竟先皇都死了，死人和活人怎么滴血验亲？ 不和先皇验证，总不能和其他几个传闻里的男人验吧？那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 徐岩铿锵有力道：“自然是和您验！毕竟出自一脉，自然也有说服力。若是实在是不行……也可考虑开棺验尸。” 魏怀川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然后他拍了桌子，微微眯起眼睛：“徐岩，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觉得荒唐？” 跟他验？ 这让世人如何想如何看？ 他目光冰冷扫过那些面上露出赞同神色的大臣：“你们最好想想，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后果，什么影响。” 徐岩却咄咄逼人一般，不惧魏怀川的目光，反而道：“您不敢，是因为您知道什么吗？” 魏怀川皱眉，从徐岩这话里琢磨出一点儿东西。 徐岩道：“您是为了国家社稷不假，但……总不能让世人都当傻子。而且，国主血脉不确定，这叫臣子们如何尽忠？” 忠心耿耿吧，那有朝一日真发现是效忠错了人呢？那时候，说不定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白白搭上家人的性命！ 即便不一条道走到黑，那前途也势必会被影响。 谁又愿意做那不忠不孝的人呢。 谁又愿意背负那千古的骂名呢！ 谁又希望自己半生心血，最后变成笑话一个呢？ 徐岩这话算是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于是，站在徐岩这边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了。 魏怀川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就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吧。”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传到了陆云凤那的时候，陆云凤有多愤怒。 她觉得魏怀川这是骗了她！ 魏怀川就是为了兵权，在糊弄人！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陆云凤心中十分不安。 陆云凤下意识看向了陈兰：“兰儿，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依赖。 陈兰斟酌片刻，问了陆云凤一个问题：“太后娘娘，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问您一个问题：“您与我说句实话，陛下到底是不是——” “自然是！”陆云凤怒气冲冲打断了陈兰：“兰儿，连你也觉得陛下血脉不纯是吗？” 她冷笑一声：“可你也不想想，先帝是个多英明的人。我即便是想做套，先帝会上当吗？他临死前都给我儿铺好了路，你说，儿子可能不是他的吗？” 先帝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陈兰却因为陆云凤这句话，就瞬间多了底气。 陆云凤如果不是这样激烈反对，那可能这个事情还要存疑。 但现在…… 陈兰心中有了成算，笑着安抚了陆云凤几句，等她情绪平静了些，便献上自己的计策：“要我说，这一次，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然后利用这个事情，再把兵权从魏怀川那儿拿回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3章 计划 陈兰的话，让陆云凤动了心。 所以，陆云凤最后便干脆答应了这件事。 她当着满朝文武，毫不犹豫将滴血验亲这个事情应下来，并且冷冷看了一眼魏怀川：“这个事情验明白了也好，免得大家议论纷纷，永无宁日！” 她甚至还夸奖了徐岩两句，说徐岩是傲骨忠臣，是真正能做到谏言的言官，是当之无愧的为国为民。 陆云凤这样坦坦荡荡的态度，直接就让不少人都心里开始嘀咕。 就连徐岩，也有些意外。 唯有魏怀川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甚至有点不想再管。 不过，不管是不可能的。 魏怀川忍着心头的不耐，将这件事情很快敲定。 滴血验亲这个事情，说起来荒诞，但真要办起来，大臣们倒一个比一个重视。 就是这头刚定下来流程，那头就忽然有人冷不丁提起了魏北和魏南两人来。 说是既然要滴血验亲，不如干脆就一起滴了。 这个事情一提出来，满朝文武都是寂静一片。 陆云凤的表情也变了许多。 她冷冷扫了一眼开口提议这个事情的大臣，心中忍不住已经开始想要怎么把这人凌迟。 好不容易让那两个野种过继出去，如今要是验明正身，将来他们想干什么？ 浓浓的危机感席卷而来。 但很快，陆云凤就勾起红唇，冷冷应下了这件事情：“好哇。正好，一并验清楚。别回头混淆了皇室血脉。” 魏怀川看着陆云凤，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心头也是一片冷厉。 让陆云凤享受荣华富贵可以。 但若是陆云凤要残害魏家子嗣，他绝不允。 事情就这么定在了三日之后。 到时候，由魏怀川先与三个孩子滴血验亲。 若是血脉都能融合，那自然就没有问题，无须进行下一步。 可若是不能融合，那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魏怀川亲自去和林明珠说了这个事情。 林明珠听完，便是一脸惊慌地跪下了：“皇叔，两个孩子无辜啊！求您救救他们吧！” 她是知道一切真相的人。 林明珠下意识怀疑到时候会进行到和先帝骸骨滴血验亲的地步，到时候，魏北他们兄弟两个人，怎么可能和先帝验血成功？！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光是想到这一点，林明珠脸上的慌乱几乎都要堆不下：“怎么办啊皇叔！” 魏怀川淡淡的看着林明珠，问了个让林明珠浑身血液几乎都被冻结的问题：“你真的害怕吗？” 林明珠愣住，下意识反问：“为何不怕呢？” 她难道演得还不够真吗？她也怕露出破绽来，于是回忆了一下最让她惊恐不安的那些情景。 魏怀川看着林明珠的眼睛，声音很平静：“难道不是你授意的吗？” 林明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她就想到了孟允棠跟她说的那句话。 孟允棠说，魏怀川必定不会信，一定会怀疑，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了阵脚。反而要激烈反问他。 于是林明珠脸上的害怕就变成了愤怒。 她怒瞪着魏怀川：“皇叔可有证据？！我是什么身份？皇叔说为了保护我们母子安全，我假装成外室，一辈子名声都不要了，也就罢了，如今皇叔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林明珠冷笑一声：“皇叔原来也觉得，我应当心有不甘么？！皇叔也觉得，我应当做点什么吗？！” 这两个问题，直接就让气氛陡然凝固。 可林明珠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灼灼看住魏怀川：“皇叔是不是太高看我了？！竟觉得我有这样的本事？！” 魏怀川和林明珠对视。 不知怎么的，一股熟悉感就涌上心头。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4章 可笑 不过，最终魏怀川也没想起来这个熟悉感是来自于哪里。 对于林明珠的反应，他倒也没有继续试探。 魏怀川淡淡道：“这件事情本王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用做。” 说完这话之后，魏怀川直接就走了。 林明珠看着魏怀川的后背，在他微微一顿似要回头的时候，却又到底不敢继续，只能慌乱收回目光，低头做出恭敬听话的样子。 可实际上，袖子里的手指甲，却深深地陷入了手掌心。 好在魏怀川并没有回头。 时间已经不早了，魏怀川回了家。 孟允棠刚喝过安胎药，歪在塌上不想动弹——自从怀孕后，她精神就不如从前，总觉得困倦，每日都要多睡一个时辰才觉得勉强够。 听闻魏怀川回来，孟允棠轻叹一声，竟难得觉得有点不耐烦。 但最终，孟允棠还是艰难爬起来，准备过去见魏怀川。 却没想，魏怀川自己就过来了。 他从外头大步流星走进来，眉头微蹙：“你倒会躲懒。” 孟允棠笑了笑：“天气热，人就觉得困顿。” 手上的绣花团扇不经意下垂，挡住了腹部。 魏怀川解了外衣，坐下后，吩咐孟允棠：“来一碗绿豆冰沙。” 霍春花忙去厨房端来。 绿豆冰沙不仅是绿豆汤，里头更是放了不少刨好的冰沙。一口下去，冰冰凉，暑意全消。 孟允棠现在是不被允许吃冰的。 所以看着魏怀川吃，口水都冒出来。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可越不看，就越馋。 大概是因为怀孕了吧，她如今不仅嗜睡，也会有些贪嘴。 平日许多不想吃的，如今都想吃。 甚至嘴巴更是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吃点什么。 眼睁睁看着魏怀川吃绿豆冰沙，她一口都不能吃，那感觉……别提多煎熬了。 魏怀川似是感觉到了孟允棠的反应，慢慢看了孟允棠一眼后，扬眉：“为何不吃？日子来了？” 他说得坦然，孟允棠却顿了一下，而后摇头笑道：“没来，大约快来了，不敢吃冰的。” 魏怀川便也随手搁了勺子和碗，剩了大半碗的冰沙也不用了，转而说起了别的：“过几日去祭拜你爹？” 孟允棠这回是真的愣住了，整个人都有些不信：“可以……去吗？” 魏怀川“嗯”了一声：“不出意外，很快你爹就能平反了。” 孟允棠心中更奇怪了，看着魏怀川，一时之间有点不知该说点什么。 难道，魏怀川不记恨爹爹？否则，他为何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魏怀川淡淡道：“孟允棠，我这个人，从来公私分明。” 顿了顿，他唇角微勾：“而且，你是你，他是他。” 孟允棠下意识道：“我爹如果平反，我的罪名……” 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魏怀川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平反了又如何？你难道还想另觅良婿，重新嫁人？” 谁人不知，孟允棠是他魏怀川的禁脔？ 就算孟家平反了，可今日的孟家，再不是从前的孟家。 魏怀川淡淡道：“孟允棠，你弟弟还，你娘性情太柔弱——你以为，你们凭什么在京都立足？” 孟允棠明白了，魏怀川早就计算好了一切。 她垂下眼眸，自嘲笑了笑。 心中，却轻声回答了一句：魏怀川，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们要留在京都呢？ 她沉默不言，魏怀川的态度反而缓和下来：“你若肯乖巧，我自然也会让她们无忧。” 孟允棠轻声答：“是。” 对于魏怀川的自负，她配合就是。 紧接着，魏怀川忽然提起了林明珠：“你前些日子见了林明珠？” 孟允棠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出，当即面不改色，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大概是为了和我交好，好讨好王爷你吧。”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5章 坦然 孟允棠说得这么坦然，反而让人觉得可信。 魏怀川皱了皱眉，道：“若不喜欢这种，也不必勉强。有那个工夫，不如想想如何讨好我。” 对于魏怀川这种大言不惭，孟允棠一时无言。 最后，她乖顺地应一声：“是。” 魏怀川深深地看了孟允棠一眼，忽道：“最近外头不太平，少出门吧。” 孟允棠再应一声。 顿了顿，她提起了赵红缨：“赵红缨虽也是府里的姨娘，但王爷一直都没有去她那儿。她前些日子来找了我，说想让我帮她。” 魏怀川微微皱眉，冷冷淡淡地说了句：“给她送两本佛经。另外，她到底是谁的人都未可知，离她远些。” 孟允棠就明白了魏怀川的态度，笃定就算赵红缨狗急跳墙，说了那件事，魏怀川也必定不会信她。 这下，孟允棠不再废话，服侍魏怀川歇息。 魏怀川大概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 滴血验亲的事情一公布出来，可想而知掀起了多大的波浪。 外头几乎跟沸腾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孟允棠在府里，也没少听见风言风语。 有人说魏怀川这是狼子野心，终于忍不住要利用这件事情出手的。 也有说陆云凤终于要原形毕露的。 还有人说，陆太后这样干脆就答应了这件事情，必定不会是心虚，陛下应该就是皇室血脉。 最过分的，有人说，为了笼络魏怀川，其实陆太后早就和魏怀川滚到了一起去。 白日是端庄的太后，晚上是放荡的妓女。 甚至，不只是魏怀川，但凡朝廷里说得上话的大臣，都被陆太后用这种方法笼络过。 真相是什么，其实也没有人在乎了。 反倒是这些荒诞奇葩的传闻，飞得满天都是。 而且说得津津有味，仿佛那就是他们自己亲自看见的似得。 孟允棠听得都忍不住摇头：林明珠也太卖力气了些。 不过，这样也好。 有了这些传闻，陆云凤这辈子就别想再抬起头来。 转眼就到了滴血验亲那日。 魏怀川早上出门的时候，孟允棠轻声问了一句：“王爷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一想到这样的大场面她却不能亲自看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所以，即便是不合适，孟允棠还是决定问问魏怀川。 魏怀川看了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一副乖巧的样子。 过了片刻，魏怀川淡淡道：“既是如此，那就换一身衣裳，跟本王一同去瞧瞧吧。” 孟允棠换了一身太监的衣裳。 霍春花还有点儿不放心，看着孟允棠的肚子：“姑娘，还是不应该太劳累的。” 这个时候外出，真的不是明智的选择。 孟允棠摸了摸肚子，笑道：“这样的大场面，我不去看看，会遗憾一生的。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霍春花无奈，只能住口。 孟允棠就这么跟着魏怀川出了门。 魏怀川直奔皇宫。 宫里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一切了。 为了有个见证，不仅文武百官都在，就是魏氏皇族的成员，也一个不少地全部都来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肃穆。 谁都清楚，今日这件事情影响是极大的。 孟允棠跟在魏怀川身后，亦步亦趋，微微低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脸。 魏怀川坐下后，便叫人去请陆云凤母子。 陆云凤来得很快，身着太后吉服，嘴唇鲜红张扬，端地气场强大。 陛下被陆云凤牵着，一脸的不痛快。 两人走到了龙椅处，一起坐下了。 虽然不合规矩，但谁也没说什么。 更谁都明白，这就是陆云凤故意的。为的就是彰显自己的身份。 林明珠看着这一切，面上虽然平静，可指甲却早已陷入了掌心。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6章 滴血 陆云凤坐下后，就笑着看向了魏怀川：“靖王，现在就开始吗？” 魏怀川淡淡道：“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之意，太后何必问我？” 陆云凤笑道：“不过是要用靖王你的血，哀家就多问一句罢了。靖王何必这样想？” 魏怀川神态不变：“这件事情，听太后娘娘的。” 陆云凤也不和魏怀川过多纠缠，只扫了一眼大臣们，含笑问道：“那现在开始？” 大臣们又能说什么？ 最后还是徐岩站出来，一脸正气道：“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人也齐了，那不如就早些开始吧。早点出了结果，也好尘埃落定。” 陆云凤含笑点头：“既是这样，那就开始吧。” 滴血认亲这个事情，其实也不难。 就是准备一碗清水，两人分别滴上几滴血进碗里，如果能相融，便是亲缘。 可若是不能相融，反而泾渭分明，那就是并非有血缘关系之人。 这件事情，交给谁的人都不合适，所以最后是干脆交给了礼部那边的。 此时礼部左侍郎亲自端了一碗清水上来，摆在了桌上。 除此之外，还有两根银针。 两名太医上前来，将袖子挽高，而后就这么一人负责一个，分别将魏怀川和陛下的手指都刺破，然后又捏着两人的手往碗里滴血。 也不必多，一人两滴就是。 当两人的血都滴入了瓷碗内，所有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孟允棠自然没有资格凑上去看，不过，她也不用凑上去看，自然有人宣布结果。 其中，礼部左侍郎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最终，他脸色惨白，看了一眼同样脸色很难看的陆云凤，不得不嗫嚅开了口：“并不相融……” 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的。 所以根本没人说话，即便礼部左侍郎的声音很轻，也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清。 孟允棠一听说不相融，唇角当时就忍不住微微一勾。 她一直都看着陆云凤的。 这会陆云凤脸色难看，完全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样子，让孟允棠看得十分心情舒畅。 陆云凤看着底下文武大臣都止不住开始窃窃私语，心中难免慌乱，当即忍不住大声喝到：“必是有问题！重新来测！” 她明明已经做出了安排！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陆云凤死死地盯着礼部尚书，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忍耐再三，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礼部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来人，换水，重新来过。” 他也知道这次是真的出事了，这和准备好的不一样！ 面对陆云凤的质问，礼部尚书也说不出什么来，唯有让人重新验证。 魏怀川也皱着眉头，盯着那瓷碗，忽一抬手：“查验一下那水。” 他这头也是做了准备的。 毕竟，他不愿朝廷生乱，所以……提前布置了。 可现在看着陆云凤那反应，他怀疑这个蠢货也背地里动手脚了！ 礼部尚书只能让人来查水。 其实水也没什么好查验的，无非就是让太医浅浅尝一口，看看有没有加什么东西。 当然，还是先用银针试毒过的。 太医喝了一口，仔细品了半天，最后说出一句话来：“这就是最普通的水，没有任何异味。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也就是说，检验结果是没问题的。 两人的血，的确不相亲。 太医这话，让本就窃窃私语的大臣们，一个个更加变本加厉。 有人脸上透着不安，有人在冷笑，还有人在愤怒。 陆云凤看着这一切，厉声大喝：“不对！重新来过！” 林明珠就是这个时候开的口。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6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7章 万金之躯 林明珠开口道：“重新来过，到底是要让陛下再疼一回。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损毁？倒不如先让魏北魏南试试。若是他们也无法和王爷的血相融，想来也必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再来想办法重新验证。” “也可让陛下少受苦。” 林明珠这话，倒是让大臣们的窃窃私语稍微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们一个个若有所思起来。 目光更是不住地在林明珠和魏南魏北两人身上来回穿梭。 所有人都想起来魏南魏北两人的身份：这也是先皇的血脉啊。 孟允棠看着这一幕，又去看陆云凤。 然后就发现陆云凤脸上几乎已经可以用狰狞和扭曲来形容了——这可真是精彩。 不得不说，林明珠开口这个时机选得很好。 甚至，林明珠还含笑问了自己的儿子们一句：“你们可愿意替陛下分忧？” 两人显然在家里就被林明珠交代过了，所以当场就立刻脆生生齐刷刷应了：“愿意！” 再一次站出来的，还是徐岩：“以臣之见，林夫人说的事情，也有几分道理。” 徐岩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应和。 毕竟，他们现在其实也怀疑陛下并不是皇族血脉。 但他们还真没怀疑过，出问题的或许不是当今陛下，而是先皇。 魏怀川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明珠。 林明珠朝着魏怀川深深一拜，柔声哀求：“王叔，我与魏南魏北，也是一片为了江山社稷的心意。我们毕竟也是魏氏血脉。” “魏氏血脉”四个字，也实在是打动了魏怀川。 魏怀川想起了先皇的德行。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陛下——六岁的孩子，他不管如何费尽心思引导，始终都没有一点用。 贪图享受，利用权力凌虐他人，心中甚至都无多少善念。 他又看了一眼魏南魏北。 魏南也就罢了。 可魏北很年幼，心思也很纯善，对魏灵儿也极好。 若是加以培养…… 对魏怀川来说，其实谁当皇帝，并没有太大区别。一样都是年幼。一样都是需要他自己殚精竭虑。 在这一刻，魏怀川是真真正正的动摇了。 魏怀川叹一口气，同意了这件事情：“既是如此，那就试试吧。” 陆云凤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厉声呵斥：“他们也配？他们是什么东西？！不知哪里来的野种，难不成你们还真觉得是什么金凤凰？！” 她是真的情绪失控，以至于仪态全失。 对于陆云凤的阻拦，魏怀川淡淡一眼扫过去：“只是试试罢了。若非皇族血脉，也正好清理了。” 魏怀川将“清理”两个字咬得极重。 谁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也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意。 首当其冲的还是陆云凤。 陆云凤被魏怀川的话吓得终于冷静了一些。 也看出来，眼下的局势，已经是无法挽回了。至少滴血验亲这个事情，必定是不能躲过去的。 她闭上了嘴，脑子里却开始疯狂思考，一会儿该如何应对。 但她现在的默许，也就让事情顺利进行了下去。 魏怀川和魏南魏北分别滴血验亲。 又是一番令人焦急地等待。 所有人都恨不得伸长了脖子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果。 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个呼吸都格外难熬。 终于，结果出来了。 两名内侍几乎同时大喊起来：“融了！融合了！” 林明珠瞬间松开了攥紧的手，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孟允棠也笑了。 她看向陆云凤，很想知道陆云凤会怎么应对这件事。 陆云凤的脸色非常难看，她死死地盯着那碗，最终还是没忍住，竟是起身，三步两步走了过去，亲自看。 那碗里的血液的确是互相融合了。 陆云凤扭头死死地盯着魏怀川：“魏怀川，这两个孩子，原来竟是你的亲生孩子！”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8章 笑话 这话一落地，屋子里瞬间静了静，所有人都有点儿被惊住了。 更同时都不敢相信地看向陆云凤。 就是孟允棠，也有些意外，忍不住诧异看住了陆云凤。 好在陆云凤所有注意力都在魏怀川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就是孟允棠。 而对于陆云凤这个栽赃，魏怀川只反问了一句：“你有证据吗？” 陆云凤斩钉截铁：“你们三人的血能相融，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魏怀川勾了勾唇角。 本来，他还想用滴血验亲这个其实并不是有用，根本不能证明什么的说辞来否定陆云凤儿子的事情。 但现在，陆云凤却迫不及待这样说…… 魏怀川的心里一片冷意，看着陆云凤的目光，像看一个死人。 可不是死人么，自己作死，怎么可能不死？ 魏怀川淡淡道：“有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我在哪？” 自然有旁人早在心中算明白了，此时魏怀川刚一出声，就立刻有人上前一步，事无巨细地说出来：“都在边关，未曾离开过。” 魏怀川看陆云凤：“还有什么话说？” 陆云凤却显然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到陆云凤头上：“你在边关走不得。她难道不可以去？事到如今，一切不都是你说了算？” 林明珠实在是没想到陆云凤这样无耻。 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时之间都想不到如何自证清白，唯有脸色铁青。 这个时候，魏怀川淡淡地扫了一眼林明珠。 林明珠被这么一看，只觉得这眼神里有嘲讽、责怪，她一时之间难堪到了极点。 总觉得她所有的心思，都被魏怀川给看透了。 陆云凤看着魏怀川不说话，反而看林明珠，只觉得自己猜对了，当即更是得意：“你从带林明珠回来，就是一场阴谋！林明珠手里那些东西，也有可能就是你给的！你想用这样的办法，窃取皇位！毕竟，这两个都是你的儿子，他们如果做了皇帝，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太上皇！” 底下一片哗然。 即便是当了官，显然也有许多人不那么具有明辨是非地能力。 魏怀川看着底下乱糟糟的样子，听着那些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反而从容坐下了，淡淡道：“那就等你们说够了，再继续说这个事情。谁若觉得太后说得对，便站在一边，觉得本王无辜的，就站在另一边。”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谁也不敢继续交头接耳。 都带着那么几分惧怕看着魏怀川。 凭他们对魏怀川的了解，魏怀川这显然是生气了。 而且，是真生气。 孟允棠也看出来了。于是她老老实实低下头，争取不让魏怀川迁怒自己。 徐岩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王爷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谁都知道，王爷那时候对孟氏女钟情，根本不可能与其他女子亲密。” “而且今日滴血验亲结果就摆在这里，还是请太后先解释这件事情吧。” 陆云凤厉声道：“徐岩，你就是魏怀川的人！你说的这些话，不都是向着魏怀川的？！” 徐岩一脸错愕。 随后，他沉下脸来，傲然和陆云凤对视：“既然太后娘娘这样想，那我愿意一死，以证清白！大家也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魏怀川的人！” 说完，徐岩就抬手，取下了自己的官帽，然后跪下，一副坦然等死的样子。 陆云凤嗤笑：“你明知哀家不敢如此。哀家若是杀了你，如何堵的住悠悠众口！” 徐岩也是个硬脾气，直接就又站起来：“行，那我自己去死，证明我的清白，可否？！” 说完，他就真要撞柱子。 那副决然的样子，显然也不是做戏或是开玩笑。 吓得旁边的人赶紧一把拉住他：“使不得，使不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59章 使不得 徐岩的脾气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他说要去死，那就是真要去死。 可哪能看着他去死？ 都是同僚。 而且为了这么一个事情……也有点荒谬。 是的，荒谬。 这件事情说严重些，关乎社稷。 可要是说得不好听点，不就是皇家自己那点子扯不清楚的烂事吗？ 魏怀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本王倒也不至于要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顿了顿，魏怀川又是嗤笑一声：“而且，本王也不屑于做什么摄政王。” 谁都听明白了魏怀川那一句没说出来的话：要做，不如做皇帝。 别人说这话，还真是狂妄无比。 但魏怀川说这个话，却不是假话。只要他想，这皇位，还真就能是他的。 屋子里一片静谧，而后有人干笑一声：“王爷说这话，有些玩笑了。不过，王爷的心意如何，我们最清楚不过。” 这话一说，气氛也就不那么僵硬，不少人都跟着附和。 孟允棠看向陆云凤，倒是有些遗憾。 怎么说呢……今日未必能一击必杀。 陆云凤就好似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陆云凤看着朝臣们如此态度，反而慢慢平静下来，再不像刚才那样气急败坏。好似被魏怀川给说服了。 她甚至还看着魏怀川，颇有些可怜地说了一句：“先帝那样聪明一个人，我又如何能欺瞒着？陛下到底是不是先帝的孩子，没有人比先帝更清楚。” 这倒是。 想起先帝那些手段，所有人都忍不住隐晦看了一眼陛下。 这一看吧，又觉得不对劲来——这么一看，陛下和先帝长得还是很相似的。 虽不说一个模子印出来，但其中的相似，却是人人都没法否认的。 说他们不是亲父子，还真的让人没有办法信服。 可现在滴血验亲的结果…… 有人难免想起了陆云凤刚才的话。然后隐晦看向了魏南魏北两人。 陆云凤自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可怜，可嘴角却有一点克制不住的往上翘。 越多人怀疑魏怀川越好呢。 林明珠看向魏怀川。 到了这个时候，魏怀川还要去维护那对母子吗？ 她暗暗下定决心，如果魏怀川他真的就要如此维护他们母子，那她也大可不必太心翼翼。 索性将一切真相都说出来，那又如何？ 偏偏这个时候，魏怀川怜悯看了一眼陆云凤：“先帝的确是一片情深。也很清楚陛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陆云凤被这一眼，看得心中微微一毛。 她下意识问了句：“你看我做什么？” “这孩子，如果没有被换过，的确是先皇的亲生孩子。”魏怀川淡淡道。 陆云凤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其他人也同样没明白。 唯有孟允棠皱眉看住魏怀川，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也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 果然，下一刻，魏怀川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略带嘲讽道：“当年，太后娘娘的确怀孕生产不假。可惜，为了家族，有人把孩子偷偷换过了。” 这话一出，满屋哗然。 这一么一瞬间，孟允棠几乎要以为自己身处于清晨地早市中。 叽叽喳喳，吵吵嚷嚷，根本没有半点仪态和气度。 不过，也不怪大家稳不住，而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 别说大臣们，就是陆云凤也失了仪态。 陆云凤霍然起身，指着陛下，怒道：“他长得和先皇这么相似，如何不是陛下亲生！魏怀川，你胡说八道！” 然而面对陆云凤的指责，魏怀川岿然不动。 他看了一眼刑部尚书：“拿出来吧。” 刑部尚书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卷宗来，毕恭毕敬呈给魏怀川。 魏怀川也不接：“卢尚书亲自念一念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刑部尚书卢光。 卢光硬着头皮展开卷宗，大声而缓慢地念了一遍。 不求快速念完，只求每个字都能让人清晰听见。 卢光念得慢，所有人也都能有足够地时间，领会卷宗上到底记录地是什么。 卷宗是和陆云凤的亲爹有关的。 上头记录地，是陆家如何将一个同宗男婴，换下了自家女儿生下的女婴这件事情。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0章 怪异 不等卢光念完，陆云凤就先受不住了。 她几乎是冲下去，伸手一把抢过卷宗，然后几下撕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卢光不敢和陆云凤抢，但他垂下头，恭敬道：“这是誊写过的。原卷还在刑部收着呢。” 陆云凤听出了卢光的意思，停下手里的动作，近乎恐怖一样看住卢光：“哀家生孩子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孩子！就是个男孩！何来偷换一说？！” 她又看了一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却已经是吓得厉害的陛下，伸手指住他的脸：“他和先皇长得如此相似，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了？！” 面对陆云凤如此质问。卢光也只能是尴尬道：“但根据陆大人和其他人的供述，事情的确是如此。长得像，可能是因为孩子亲生父亲，也是一个郡王庶子的缘故吧——” 言下之意，都是魏氏血脉，长得相似，不奇怪。 卢光更道：“光是供述，我们也不敢下定论。所以还找到了当年的稳婆。若是太后娘娘不信，也可召稳婆前来——” 陆云凤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坐在地。 她伸手死死地扶住了旁边的灯。 然后看住了魏怀川：“魏怀川，你——” 不等她说出什么污蔑人的话，魏怀川淡淡开口，正好打断了陆云凤的话：“太后娘娘，我魏怀川还没那么大本事。更不敢对不起列祖列宗。” 孟允棠心道：这种指鹿为马的事情，魏怀川的确是不屑于干的。 难道，陛下真的不是陆云凤的孩子？ 可他真的不仅长得像先帝，也长得像陆云凤的。 这要说他不是她们亲生的孩子，也说不过去啊—— 陆云凤被魏怀川这话噎得哑口无言。 毕竟，她其实也是熟悉魏怀川的为人的。当魏怀川这样一说，她心里其实就信了。 可现在的局面…… 陆云凤扭头看陛下。 陛下也意识到什么，哭着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母后！” 陆云凤浑身一颤，然后别开头去，看了看魏怀川，又看了看群臣。 最后，她走到了陛下跟前去，伸手搂住了他，颤声问：“那你们打算如何？” 陛下伸手搂住陆云凤的腰，紧紧抱着，声哭着，哭声里全是惊恐。 陆云凤也下意识将陛下搂得更紧了。 魏怀川对于陆云凤这个问题，便道：“虽然按血脉说，他也是魏氏皇族。若是先帝没有别的子嗣，算作过继也没什么不可。但……既是陛下有了别的子嗣，就没有过继的道理。” 这么一句话，就算是彻底表明了他的态度。 魏氏皇族的血脉，死肯定不会死，但也不能继续当皇帝了。 当魏怀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最激动的，却是林明珠。 林明珠看一眼自己两个儿子，几乎要浑身发抖—— 虽然过程不是计划的样子，可只要结果是，林明珠就非常满意，甚至要谢天谢地了！ 相比林明珠的欣喜若狂，那陆云凤就只能算面如死灰了。 陆云凤下意识喃喃一句：“那哀家呢？” 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即便孩子不是陆云凤亲生的，可陆云凤毕竟是先帝的妻子。 虽然大家都觉得，如果陆云凤不是一举得男，恐怕未必那样受宠，但……那也只能是觉得。 事实就是，陆云凤有没有儿子，她这个太后的位置都是铁板钉钉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魏怀川。觉得只有魏怀川才能定夺。 魏怀川也没有推辞的意思，掷地有声道：“太后娘娘自然还是太后娘娘。而且，既是做了这么久地母子，拆散了也不合适。就还让太后娘娘养在跟前就是。至于皇位——” 魏怀川的目光落在了魏南魏北两兄弟的身上。 两人都是无比的激动。 魏怀川淡淡道：“——”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1章 阴差阳错 “魏北年岁大些，按说是长子，但毕竟年岁大太多了。不若就魏北罢。至于林夫人——便也搬入皇宫，居西宫，过几日，再奉为太后。” 顿了顿，魏怀川道：“日后魏北就由两宫太后一同教导。” “对外，就宣称陛下病故。太后娘娘心下寂寞，因此抱养了宗族里和陛下相似的孩子。慰藉寂寞。”魏怀川看一眼陆云凤：“太后以为如何？” 陆云凤还能说什么？她此时担心的都是自己怀里这个孩子能不能活。 魏怀川这样的主意，除了皇位是没了，其他一切都还没变，已是让陆云凤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陆云凤瞥了一眼魏怀川：“哀家以为，靖王爷说得极好。” 此时此刻的陆云凤，如同是失了所有的战意和傲气，只剩下了颓靡。 顿了顿，她问了句：“那被抱走的女孩呢？” 魏怀川停顿了些许，才叹一口气：“去岁病故了。染上了肺痨。” 陆云凤闻言又是一颤，很快又释然地呼出一口气：“既是如此，那也就罢了。” 对于陆云凤的接受，林明珠则是脸色难看。 她刚才还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欢喜，可没想到，魏怀川这几句话就把她的欢喜冲淡了大半。 现在陆云凤住的宫殿在东边，她以后住西边。这不就是要陆云凤与她分庭抗礼吗？ 而且，保留陆云凤太后之位——这不就是也要陆云凤牵制住她吗？ 还一起教导魏北…… 这就是给了陆云凤用儿子拿捏住她的权利！ 魏怀川这是处处防备着她！ 孟允棠也有些意外这个结果。 但仔细一想，这样未必不好——谁知道林明珠是不是下一个陆云凤呢？ 魏怀川还真是为了朝廷殚精竭虑。 不过，她若是林明珠，也知足了。 这样闹一场之后，皇位和权利都到手了。 陆云凤虽然可以牵制住她，但同样的，陆云凤也有软肋！ 孟允棠看一眼魏怀川的后背，再一次感叹魏怀川的好安排。 而魏怀川又问其他大臣，问他们可有什么意见。 谁能有意见呢？ 谁也没有意见。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魏怀川点了户部尚书和礼部一起安排这些事情——首先要下讣告，然后再让新帝即位。 同时，还要安排好西宫太后的住处。 随后，魏怀川便让人都散了。 他也以疲惫不堪为由，打道回府。 孟允棠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回去。 上了马车，魏怀川便抬手捏了捏眉心，脸上也露出几分倦怠。 一股浓厚的疲惫感，就这么笼罩在魏怀川身上。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如此，生出了一丝丝地心疼。 于是就上前去，坐在魏怀川身边，伸手替他揉按太阳穴。 魏怀川也并未说话，只是沉默接受。 一路回了王府，换过衣裳，魏怀川便对孟允棠道：“煮杯茶喝吧。” 孟允棠与魏怀川对坐，由孟允棠煮茶。 魏怀川喝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口：“今日这场戏，看得可开心？” 孟允棠心头一颤，觉得魏怀川怕是要与自己摊牌了。 不过，她面上神色和动作都未曾受影响，给魏怀川又添了一杯茶之后，才轻声开口：“打虎不死，终有后患。” 随后，孟允棠又开口：“而且，换子这种事情，是真的吗？” 那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别人的孩子吧。 魏怀川笑了笑：“的确是假的。” 孟允棠这回是真维持不住平静了，错愕抬头看住魏怀川，就连手上动作都停顿下来：“这……” 今日闹这么大，他说是假的？瞎编地？那真是先帝和陆云凤的儿子？！ 想到今日魏怀川的言之凿凿，孟允棠更是无言。 心道这回陆云凤是要被骗惨了。 不过，她有些糊涂：“为何要如此？” 谁知魏怀川就似笑非笑看住她：“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2章 怀疑 孟允棠对上魏怀川的眼睛，总觉得这一刻，自己都被看穿了。 然后，孟允棠叹一口气，微微错开目光：“我不明白。我以为是真的。毕竟，其实今日林夫人的安排，应该也是足够的。” 只要证明不了陆云凤的清白，那皇帝的位置就名不正言不顺。 而陆云凤，也就彻底跌落泥地里。 她们母子的仰仗，无非就是一个皇位。 到时候，再反手扣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陆云凤也就彻底不能翻身了。 可偏偏，魏怀川力挽狂澜。 魏怀川淡淡道：“你太心急了。” 他甚至微微眯了眯眼睛：“有时候，都让人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赶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没时间了，又怎么会如此着急，又怎么会如此的不想周全？ 孟允棠没有开口。 魏怀川便继续往下说：“没有证据的事情，随时都会被推翻。孟允棠，你忘了吗？” 也许是魏怀川的语气太温和，以至于孟允棠甚至被他的话弄得心头一颤，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确是不够稳妥。 不仅如此，魏怀川继续道：“不仅如此，大臣们也会犹豫不定。如此，便是乱国之兆。” 魏怀川紧紧盯着孟允棠，语气依旧是那般，可话却让人觉得逐渐严厉：“你想百姓们受苦，想他们的安稳日子都被打破吗？” 孟允棠心里又是一颤。 她再不能和魏怀川直视，微微垂下头去，最终轻声说了句：“有王爷在，不会乱的。” 魏怀川会再一次力挽狂澜。 他会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 顶多是京都乱一阵。 魏怀川被孟允棠理所应当的语气给气笑了。 他盯着孟允棠，语气近乎无奈：“所以，你就这么利用我？” 孟允棠没听出生气和责怪，反而觉得更像抱怨。 今日的气氛和往日太不同，孟允棠看住魏怀川，替他斟茶后问了一个问题：“王爷今日，为何不斩草除根？” 魏怀川却反问孟允棠：“陆氏死了，林氏就不会成为第二个陆氏？” 孟允棠唯有沉默。 自然不是。 林明珠野心勃勃。从回京都之前，只怕就在谋划了。 甚至，孟允棠怀疑林明珠的丈夫一家的罪证，都是林明珠叫人送过去给魏怀川的。 而林明珠回来之后的所作所为，也都能看出，这就是奔着那个位置去的。 魏怀川淡淡道：“不过，当年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过。所以，先皇也不算野种，一样是魏氏血脉。” 孟允棠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魏怀川不愿意换皇帝，不愿意拨乱反正了。 对于魏怀川来说，只要是魏氏皇族的血脉，是浓，是淡，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他在意的，始终都是天下太平四个字。 孟允棠张了张口，却说出一句话来：“王爷这话的意思，是说先皇当年……并不是先太后亲生？” 魏怀川定定看着孟允棠，也不知心头想了些什么，他饮尽了杯中茶，而后站起身来：“我还约了人。” 说完这话之后，魏怀川便起身离去。 孟允棠留在原地，有些意外。 但也松了一口气。 对于魏怀川无时无刻的试探，她心里是紧绷的。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很难觉得相处起来有什么好的。 不过，她也忍不住琢磨魏怀川地意思。 她总觉得，刚才最后那一句，魏怀川似乎有点儿别的情绪。 但她有点不明白。 最后，孟允棠转头问旁边的成兰：“成兰，你觉得，王爷今日怎么了？” 有的时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成兰轻声道：“我觉得，王爷最后走的时候，是有些失望的缘故。” 失望？ 孟允棠微微琢磨了一下，慢慢也有了这样的感受。好似……真的有些失望。 她拧眉想了一阵子，最后也站起身来：“我去见见他。” 失望，是因为他想听的话，她没有说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3章 见一见 孟允棠一路去了魏怀川的书房。 路上，却有些心绪不宁。 魏怀川方才的神态，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忍不住细细琢磨。 但，孟允棠却不知自己能不能问出来。 刚才都没说，难道这会儿她过去一问，他就肯说了？ 怀揣着如此的心绪，孟允棠终于是到了魏怀川的书房外。 守门的是如玫之前手底下的丫环。 看见孟允棠的时候，丫环有些意外，但随后就心领神会地笑了。 并且退开去，将位置让给孟允棠——只要孟允棠在，如玫也是如此做的。所以她手底下的丫环个个儿都学着了。 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因为孟允棠和魏怀川太过亲近的缘故。 孟允棠见了丫鬟这样的反应，也不由得一笑。 虽不至于尴尬，但多少也有点羞意。 她站到了丫环的位置，听见屋里说话声，心知这就是魏怀川约的人了。 孟允棠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忽然闯进去，有什么话，也要等到魏怀川和人说完了话再说。 她站的这个位置吧，其实也不全能听见里头的话。 但也许屋里的人在不停走动，所以靠近门口的时候，多少是能听见的。 而且，孟允棠毕竟习武过，所以，听力多多少少也有些敏锐。 她听见屋里那个不属于魏怀川的声音问了一句：“说真的，你怎么打算的？他这个身份……多少有些尴尬。如果要留，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名不正言不顺的。” 孟允棠心中微微一颤。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凝神听过去。 随即，魏怀川冷冷淡淡地声音响起：“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也配？如今的身份，已是给足了体面。” “你可真是……无情啊。”另一人叹息一声，又笑：“不过，也的确是他背叛在前，你对他，的确也足够心软了。若是我，见了他的第一面，便给他一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魏怀川声音依旧平淡：“还有些用，就先留着罢。等彻底无用了，丢开就是。” 这话，犹如是一瓢冷水，从孟允棠的头顶上猛然浇下来。 她后退一步。 看着紧闭的门，几乎是止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这些话……这些话！！！ 她知道说的是谁。 屋里两人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 而孟允棠又连着后退了几步，她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她做不到。 她抬起手，才发现自己几乎是颤抖得没法控制。 转头看一眼丫头，孟允棠勉强一笑，而后低声叮嘱一句：“别告诉旁人我来过。” 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丫头有些糊涂，不明白孟允棠这是怎么了，但她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姨娘放心。” 平日不曾觉得，可这会儿，孟允棠却分明觉得“姨娘”两个字，犹如刮骨的钢刀，刮得她整个人都生疼，疼得她……想哭。 孟允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自己院子的。 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 反正，是吓了霍春花和成兰一跳。 成兰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孟允棠：“姑娘？” 孟允棠紧紧握住成兰的手，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一点：“我没事，有些疲累，想睡一会儿，你们别打扰我。” 谁都看出孟允棠不像没事。 可霍春花想问，却被成兰制止——若是姑娘不想说，逼问就是让姑娘更不舒心。 所以，成兰和霍春花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扶着孟允棠进屋上床去休息。 帐子放下来后，床榻内里就是个私密的地方。 没人会看见。 孟允棠也唯有在这里，才能安心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们那些话，说的是她。 原来，魏怀川心里还是那样芥蒂。 原来，他打算以后等她没用的时候，再将她一脚踢开。 孟允棠闭上了眼睛。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4章 照旧 孟允棠再睡醒的时候，已是恢复了正常。 反正，至少是没有再有不正常。 这个事情，让成兰和霍春花两人，既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可也更加悬着心。 怎么说呢，这个事情，看着像是过去了，可谁知道是不是姑娘憋在心里了呢？ 不过，孟允棠第二日一大早，等魏怀川出了门之后，就让霍春花去点心铺子买点心去。 自然，买点心是假，最主要的是给王怀义传话。 接下来几日，孟允棠都没出门。 一来是外头局势混乱。 二来，也是府里事情多。 眼看着要换季，孟允棠要张罗这些事情不说，还要让人开始着手准备冬衣——光是往府里就有一二百人，冬衣不早早做起来，等到秋天再来做，怎么可能做得过来？ 不过，孟允棠也不是一个人做的这些。 她把杨嬷嬷请来了，两人一同听大管事回话，一同定夺这些大事情。 杨嬷嬷都觉得孟允棠太心谨慎：“这些事情，又何须我也在？你一个人便能处置。” 其实，她看得明白，只怕以后这个家，都要孟允棠当的。 孟允棠则是笑笑：“我到底年轻，许多事情难免不周全，嬷嬷在，我才安心。”杨嬷嬷失笑，却也老老实实一桶坐下了：“你就是太心。” 除了这些之外，孟允棠还见了一回赵红缨。 赵红缨清瘦了不少。一同 可一双眼睛却反而更亮了。 她对着孟允棠恭恭敬敬行礼：“孟姐姐。” 孟允棠端坐在椅子上，闻言勾了勾唇：“还是如以前一样就是，我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她端起茶杯，顿了顿：“也不习惯。” 这种套近乎，实在是没有必要。 赵红缨却叹一口气：“是我从前太张狂了。仗着自己聪明，就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孟允棠笑了笑：“你也的确是聪明。” 都是模仿，赵红缨还是比苏烟烟强不少。 不过，她叫赵红缨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她看着赵红缨，淡淡开口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提醒你。” 赵红缨神色恭敬：“请孟姑娘讲。” 虽然没有证据，但赵红缨总觉得，如今宫里那位太后的下场，有眼前这位的手笔。 而且，想一想苏烟烟，赵红缨就更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当时，孟允棠没要了她的命，还真是……仁慈。 孟允棠也不卖关子，慢条斯理喝一口茶水后，就说起了当下局势：“东西两宫太后分庭抗礼，已是不会再有变数。” “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便可考虑该投向哪边了。” 孟允棠含笑看住赵红缨。 赵红缨一下子明白了孟允棠的意思——然后，她咽了一口口水。 就连手指，都忍不住蜷缩一下。 赵红缨心里自是有答案的。 但她仍旧担心：“可是王爷——” “王府里，果真是你想留的地方么？”孟允棠淡淡开口，而后笑了笑：“很多事情，你还没看明白吗？王爷对你……并无半分情意。” 女人这一辈子，总还是该遇见个知心人才好。 最主要的是——孟允棠一点也不想有人顶着自己的影子，留在魏怀川身旁。 她会觉得恶心和不痛快。 退一步说，她也好，魏怀川也好，都应该有新的生活了。 沉湎过去，并非好事。 所以，赵红缨不能留下。 赵红缨不解地看孟允棠：“我不明白——” “你就当是我对你这张脸，有那么几分怜惜吧。”孟允棠放下茶杯，看住赵红缨，目光清透，仿佛要看穿赵红缨心里所有想法：“你若想要荣华富贵，这里也不是你的归处。若你想要知心人，那就更不该留在这里。” 魏怀川就不是什么知心人。 更不会忽然为了谁神魂颠倒。 孟允棠轻叹：“赵红缨，你心里，想好了吗？” 赵红缨这段日子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她反复地思量过许多事情。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态度。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又有些心：“想好了。还请孟姑娘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明路，什么样的路才算明路呢？孟允棠听见这话，就忍不住叹息：“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不能给你指一条路。赵红缨，如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那将来，你可怎么办？” 赵红缨一愣。 她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不说话，也不看她。 最终，赵红缨轻声开了口：“我若是投奔西太后，孟姑娘觉得如何？可是我手里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能让西太后对我另眼相看么？” 这个东西，谁也没法保证。 但孟允棠思忖片刻，回答了一句：“西太后如今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才。男子们多数不服，而且还有魏怀川挡在前头，你身为女子……有天然的优势。”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5章 明路 孟允棠这样一说，赵红缨就陷入了沉思当中。 孟允棠也不着急，只一面喝水一面静静等着赵红缨想明白。 至于赵红缨会不会想明白，最后又怎么选，其实也和孟允棠并无多大的关系。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红缨缓缓开了口：“其实，我对王爷也有恋慕之心。” 对于这个事情，孟允棠其实并不意外。 魏怀川他总是……能让人轻易动心的。 而赵红缨的身旁，从未有过比魏怀川还要耀眼的男子，她对魏怀川生出这样的心，更不奇怪。 赵红缨并不敢看孟允棠，艰难地往下说着：“最初我以为，假以时日……王爷总能看见我。我生得不错，从便有无数人对我倾慕。我一句话，便能让人打破头。” “可直到那次断了腿，我才知道。我对王爷来说，不过是个玩意。” 她苦笑，眼眶渐红：“一个可以随时丢弃地玩意。” “他纵恨你，也是在乎你的。”赵红缨长叹：“我那时，一心后悔，觉得自己应当把你弄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有机会。” 可天不遂人愿，她没那个本事。 赵红缨含泪而笑：“可是，其实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是赵红缨。我也只是个替身。” “他透过我的脸，看从前的你。” “我想，或许他和我一般可笑。明明你就在他眼前……” 可魏怀川却看不见。 他怀念着从前的孟允棠，爱慕着从前的孟允棠。 然后折磨着眼前的孟允棠。 赵红缨又笑了：“我不想做可笑之人。我想，只当赵红缨。多谢孟姑娘。” 她起身，对着孟允棠深深一拜：“当初的事情，对不起。孟姑娘，我对不起你。” 孟允棠坦然受了。 因为赵红缨的确是该道歉。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心中一直有防备，那今日能不能站在这里，还未可知呢！ 既然接受了赵红缨的道歉，孟允棠也就把前头的事从心底里划去，郑重道：“那就祝赵姑娘以后前程似锦。” 送走了赵红缨，孟允棠吩咐霍春花：“我想睡一会儿。她收拾好东西，便让她走吧。” 霍春花有些迟疑：“赵姑娘不用和王爷辞别吗？” “随她去。她若直接走，就替我把这个锦盒给她。若是留下辞行，就不给了。”孟允棠指了指梳妆台上的锦盒。里头有她写的一封信。这封信能让赵红缨在林明珠那儿站住脚。 但若赵红缨还如同以前一般，那就不必给。 她也不是那滥好人。 好心，总要给配得上的人。 孟允棠是真的乏了，脱去首饰和鞋袜，躺在柔软被褥中后，很快她就沉沉睡去。 她的手无意识放在腹上，形成了一个浅浅的保护姿势。 成兰在床边守着，霍春花去办差。 又过三日。 魏怀川要去巡视京畿大营。 一来一去，至少要三日才能回。 或许，可能还需要更多时间。 因为那边出了个乱子。 魏怀川的行礼，是孟允棠亲自指挥收拾的。 等着收拾行李的间隙，孟允棠凑近了魏怀川，仰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魏怀川垂下眼眸，眸子里是平淡：“有事？” “就是想着见不到王爷。心里有些难过。”孟允棠笑了笑，并不找借口敷衍过去，而是认真说了心里头的想法。 以后都看不见了，她心里会想念。会难过。 魏怀川并不知她说的是以后，只以为说这几日，当即只道：“不过三日。” 孟允棠颔首：“我想出一趟城，去巡视一下庄子，秋收已经完毕，我理应去看看——” 魏怀川并不阻拦，甚至没觉察到异常：“让杨嬷嬷陪你去。” 孟允棠叹息：“让嬷嬷养着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嬷嬷累坏了。她毕竟也是有了春秋的人——” 魏怀川并未拒绝，最终还是默许。 孟允棠伸手抱住魏怀川，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我会多带人，绝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王爷……也请珍重。”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6章 珍重 孟允棠替魏怀川亲手穿的披风。 系上披风的时候，孟允棠神色专注又温柔。 魏怀川垂眸静静看着。 到底还是没忍住，最后伸手握住了孟允棠的手，淡淡道：“等本王回来，忙完后，带你去温泉庄子歇几日。” 孟允棠有些惊讶看魏怀川，最后笑道：“好啊。” 可她应是等不到了。 孟允棠如此想着，心头便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一般。 疼。 魏怀川终究还是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魏怀川回了一次头。 这还是头一回，魏怀川他往外走的时候回头看过来。 他看见孟允棠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他这边，像无声地送别，又好似不舍得。 魏怀川心头莫名一颤。 他忽然就想走过去，对孟允棠说：不计较了。他不计较了。 但厮催了一句：“王爷？马车已备好了。” 魏怀川垂下眼眸，清醒过来，重新大步往外走。 他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再……等一等。 魏怀川出了门。 孟允棠紧接着也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去庄子上。 她要去的庄子，却是她爹留给她的那个庄子。 霍春花兴奋莫名，这个也想带，那个也想带。 孟允棠提醒道：“都不必带。除了换洗的衣裳，什么都不必带。” 一来是不必为此叫人起疑。二是……这都是王府的东西，她不想带，日后看着伤怀不说，如今也叫人嘀咕。 孟允棠出行之前，叫人将自己给周大夫准备的一箱子珍稀草药送了过去。 又让丫鬟在晚上将自己做的针线给杨嬷嬷送过去。 最后就是魏灵儿。 给魏灵儿的一封信，并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碎金子。是以后魏灵儿傍身用的。 信里是教导魏灵儿日后应对其他人和事的叮嘱。 做完了这些，孟允棠就在霍春花和成兰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缓缓离开了靖王府。 如玫站在门边相送，腰上挂着孟允棠亲手做的玉佩，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心里忽有些难受，于是摇摇头，笑道：“怎么搞得像要辞行一样？不是两日就回了么。” 说完这话，如玫微微一愣，随后摇摇头，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终于还是转身回了王府。 孟允棠的马车一路不停，走到了庄子上。 王怀义的人已是在那儿候着了。 霍庄头也在官道拐弯的地方等候多时。 两人见了孟允棠，一齐唤道：“姑娘！” 孟允棠笑着免了礼。而后回到了那个重新收拾出来的老宅子。 然后，她让人心去挖紫藤底下的酒坛子。 当初她出生，爹爹高兴，就在这里埋了一坛女儿红。 就在爹爹出事之前，他还提起过这件事情。 孟允棠前几日才想到。 然后，她觉得，如果爹爹要藏东西，恐怕就在这里了。 这里，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 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的地方。 孟允棠看着王怀义和霍庄头两人亲自上手开挖。 大概一刻钟，还真就挖到了坛子。 坛子不大。 也就是五斤酒的大。 但王怀义提起来晃了晃，却没听见水声音，于是迷惑将坛子看了一圈：“也没破啊，怎么就没有水声了？沉倒是还挺沉的——” 孟允棠只感觉心口“砰砰砰”跳起来。 她艰涩道：“其他人退开，我亲自来开。” 不是她防备着这些人。 能在这里的，都是她的心腹。都是她信得过的。 她只是不想把他们卷进来。 不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就不会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王怀义本来还想坚持。 但却被孟允棠拦住。 等所有人都走开后，孟允棠就打开了坛子。 然而，打开坛子，将里头的东西掏出来后，她却愣住了。 里头的确是有印章，但却并不是国玺。 而是一方帅印。 持此印，可统领南边的二十万大军。 除此之外，还有用布包着的一些珍宝。 另外，还有一封信，和一张叠起来的……圣旨。 那颜色，那织纹……一看便知。 孟允棠犹豫了一下，最终先打开了自己爹爹留下来的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遗书。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5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7章 遗书 上头写的，其实也几乎和朝政无关。 都是叮嘱孟允棠不必悲伤，也不必执着于给他报仇，洗清冤屈，最重要的还是她和阿娘以及弟弟要好好生活。 只有这件事情，是他最想看到的。 上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可后来，孟允棠却看不清。 眼泪不住地涌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让她看不清楚那一个个熟悉的字。 在信的最后，上头写了两件事。 一件，是玉玺的下落。 原来当初玉玺的确是被托付给了爹爹，但爹爹经过思虑后，让信得过的人送去了边关，给了魏怀川。 这一举动，有两重意思。 一是给了魏怀川辅佐天下的权利。 二则是允许魏怀川篡位。 只看魏怀川自己怎么选。 而另外一件，就是帅印。 帅印留给孟允棠。是让孟允棠将来有克制魏怀川的能力。 二十万兵马，如果是让孟允棠来统率，足以牵制魏怀川。 孟允棠看完了信，再看帅印，一时之间有些心情复杂。 魏怀川一直问她要玉玺。 可玉玺一直都在他手里。 孟允棠不知该将魏怀川这种行为，算成是欺骗，还是算成什么。 他成功用一个不存在的玉玺，将她骗得团团转，也将天底下人骗得团团转。 谁都以为魏怀川是为了玉玺。 可没想到，从头到尾，魏怀川就是为了她。为了……折辱她。 想到魏怀川对她的威胁，孟允棠笑弯了腰。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沁出来。 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还有什么呢？ 良久，孟允棠收好了信还有帅印，叫来了其他人：“收拾了吧。不必叫人看出这里曾经埋过东西。然后，即刻上路吧。” 孟允棠如此说，王怀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早就想问此事，更怕孟允棠改变主意，现在倒可放下这份担忧了。 他立刻着手去准备一切。 孟允棠转头看向霍庄头：“庄子的地契，我已交给了王怀义，每年产出的出息，他会来处置。庄子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但有一点，切忌不可刁难苛刻底下的庄户。” “对外，你只说我将庄子卖了就是。” 霍庄头应一声：“姑娘放心。” “春花我先带走，将来……她若想家，我随时放人。你们若有话，也只管找王怀义，他会帮你带过来。”孟允棠看一眼霍春花，最后再叮嘱一句。 然后，又问霍春花：“这一去，少说一二年，多则三五年，我们应当都是不会回来了，你可想好了？” 霍春花点头：“想好了。我跟着姑娘去。” 跟着孟允棠，去见一见那广阔的天地。 孟允棠并未多留，最后再看一眼这熟悉的老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头，王怀义已准备好一辆舒适的马车。 孟允棠上了马车，只觉得身心俱疲，便闭上眼吩咐：“我睡一会儿。” 成兰立刻贴心将软枕放好，好让孟允棠可以舒舒服服躺下。 霍春花与父母告了别后，王怀义立刻就让人出发启程，那是半点不敢耽误。 说句实话，他是真的害怕。 如果这件事情让魏怀川提前发现了，并让魏怀川将他们抓了回去，那以后……孟允棠的日子是绝不会好过的。 就是他，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不能被发现。 他也就罢了，叫姑娘以后怎么办？ 孟允棠躺在马车上，其实并不能睡踏实，迷迷糊糊的做了许多梦。 但都记不得了。 只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脸上一片湿润，抬手一摸，就摸到了眼泪。 成兰沉默递过去一张棉帕，一句也不多说。 霍春花轻声劝说：“姑娘别想那么多。离了京都，以后都是广阔的天地，还有主子——多好的事情啊。” 孟允棠笑了笑：“不知梦到了什么。不过，以后就都改了口吧。叫夫人。” 以后，她就是个富商的妻子。 只是富商长年在外，所以并不经常在家罢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8章 心痛 魏怀川禁不住旧部下的怂恿，还是答应了亲自下场比试一二。 可原本该轻松获胜的局面，却因他胸口猛一疼，一股止不住的细密心慌而落败。 站在原地，魏怀川好半晌未能缓过神来。 倒是旧部下有些错愕，又有些无措：“怎么就赢了——” 又看魏怀川那样，旧部下忙道：“王爷？可是我下手没个分寸，伤到了您？” 魏怀川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旧部下，而后将手中武器递给亲兵，摇头道：“没事。是我走了神。” “我就说。”旧部下松一口气：“原来是王爷走神，才给我了我机会。” 魏怀川并无心思多说，他走出练武场坐下，连喝了三口茶，这才平静了些。 他自己已是感受过身体。 无恙。 方才突如其来的心痛，还有心慌，都像是错觉一般。 可魏怀川很清楚，不可能是错觉。 他的确是心痛和心慌。 思忖片刻，他侧头喊来厮：“回家一趟，看看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虽然对魏怀川的话有些惊奇，但厮还是立刻奉命出发。 路上风驰电掣时，又忍不住想：这一年来，王爷的变化是真的不。 王府里自然是没有任何事。 就连京都里，也未曾发生任何事情。 宫里也同样平静无波。 厮便又回去跟魏怀川报信。 魏怀川听了禀告后，眉头缓缓皱起。 各处都无事，那……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然后，魏怀川就想起了孟允棠。 他心往下沉了一些，而后问厮：“孟氏呢？” 厮茫然了一瞬，才答话道：“孟姨娘不是去了庄子上？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而且，在庄子上能发生什么事情？ 厮觉得自家王爷这是有些多虑了。 然而，魏怀川却眯了眯眼睛，立刻道：“叫护卫立刻去寻孟氏回家。” 而他自己，勉强又看了半日的演兵，便再也坐不住。连夜吩咐人准备快马，竟连马车也不打算坐，就这么一路快马加鞭地往城里回。 吓得领兵大将连忙来问：“这是怎么了？可是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魏怀川翻身上马，神色平静：“不是国事。不必担心。” 说完一骑绝尘，飞驰离去。 大将站在原地，错愕扭头问亲兵：“刚才……王爷说什么？” 亲兵战战兢兢回答：“说不是国事，请将军不必担心。” 大将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时候，王爷竟会有私事了？！” 这比逆党兵临城下还让人觉得恐怖啊！ 王爷不是曾说过，情爱只会耽搁时光？ 可现在这是……有了惦记的人了？ 大将有点高兴，又有点儿不安，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决定早点回去睡觉。 兴许一觉起来，一切都正常了！ 魏怀川是后半夜回的王府。 王府里一片安静，叫开了门后，魏怀川直接问门房：“孟氏回来没有？” 门房吓了一跳：“孟姨娘还没回来。不是应该明日回来？” 魏怀川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从京畿大营直接出发去孟允棠的庄子，傍晚之前必到了。 若找到了人，厮必会叫人先回来禀告一声。 而且，如果连夜出发，孟允棠此时也应该回来了。 可现在，厮没有回禀。 孟允棠也没回来。 一切都不对劲。 魏怀川脸色难看，直接去了孟允棠的屋子。 如玫得了消息，飞快洗了一把冷水脸，然后过来见魏怀川。 魏怀川没看出什么不对——只是两个亲近的大丫环，孟允棠一个也没留。 如玫也实在是觉得站在屋中央，皱眉思索的魏怀川太奇怪，便出声：“王爷？” 魏怀川侧头，看住如玫，脸色冷冷：“她走之前，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情？” 如玫剩下那一点困倦，都因为这一眼而消失无踪了。 她磕磕巴巴回答道：“王爷容禀——” 然后脑子里不住回想：孟允棠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来着？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9章 做了什么 等如玫絮絮叨叨将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后，她发现，魏怀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如玫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心翼翼看向魏怀川：“王爷，怎么了？” 魏怀川冷笑一声：“去把杨嬷嬷请过来，另外，灵儿公主那边，也请过来。” 这么一番折腾，其实也快天亮了。 杨嬷嬷不明就里地被请过来，而灵儿公主则几乎是闭着眼被抬过来的——她年纪，现在正是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 不过，两人在看见魏怀川的时候，都彻底清醒了。 毕竟，魏怀川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 周身的气势，更让人禁不住怀疑冬天是不是提前到来了。 杨嬷嬷到底是服侍魏怀川多年了，跟魏怀川情分也不同，所以这会儿还能大胆问上一句：“王爷，这是怎么了？” 灵儿公主则是一声都不敢吭。 魏怀川只问杨嬷嬷她们，孟允棠出门前送了什么东西给她们。 杨嬷嬷有点明白过来了，一面叫人去取东西，一面问：“孟姨娘怎么了？” 灵儿则是瑟瑟地缩了缩脖子，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东西。 魏怀川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来：“她跑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怀川甚至感觉有一股暴虐的东西，要从四肢百骸冒出来，恨不得一刀劈了桌子才好——她竟然敢跑！她还真跑了！ 杨嬷嬷陡然一惊。 但紧接着，她也觉得……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孟允棠的举动的确是有些和平日不同。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没多想。 看着魏怀川暴怒而不发的样子，杨嬷嬷担心他憋坏了，便试探道：“让人去追？” 魏怀川冷笑一声：“本王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杨嬷嬷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王爷看来果然是十分在乎孟允棠的。但这样的愤怒……真找到人之后，孟允棠还能好好的？ 可现在劝，也不是时机。 等孟允棠给魏怀川做的衣裳送来，魏怀川扫了一眼，就连连冷笑：“倒挺精心！一点不怕麻烦！她这是什么意思？” 拿起衣裳，杨嬷嬷很快在衣裳里发现了一张缝在领口上的字条。 字条上不过寥寥数字：“允棠拜别，望王爷珍重再珍重。” 魏怀川拿着纸条，气得双眼发红，手更是都有些颤起来：“好，好，好。你是个好样的。” 他费尽心思救了她出来，她就这么回报？ 果然是心狠的狗东西！ 魏怀川感觉胸口憋闷得厉害，几乎恨不得一口血吐出来，才能将胸膛里那股郁闷之气给化开。 杨嬷嬷急忙劝：“王爷息怒。人找回来，好好说就是了。她身体也不好——” 灵儿却想到了自己得的那封信，眼里已克制不住有了泪光。 但她不敢问魏怀川。 她站在原地，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哭出来。 她想：孟姑姑已经很苦了，自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可最后，灵儿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孟姑姑不喜欢自己，可这世上，也只有她才会关心自己。而如今，连孟姑姑也不要她了。 她低下头，不敢让魏怀川看到自己的眼泪。 魏怀川此时冷笑道：“本王还是太仁慈了些。囚犯就该有个囚犯的样子！” 用铁链拴起来，自然就跑不了了。 杨嬷嬷心头一颤，觉得魏怀川这是要左性了——别看王爷外头沉稳内敛，可真一旦犯起了倔，那可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心里急得不行。 既希望下一刻孟允棠就被带回来了，又盼着孟允棠千万别被抓回来：不然那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魏怀川走到桌边，似是平复了一些：“派人去找。嬷嬷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灵儿也回去歇着。” 他也够累的。 大可以休息一二，养足了精神，等着她被回来后，慢慢处置她。 魏怀川知道，厮必是已经去找人了。 他想，不出一日，孟允棠就会被带回来。 因此，魏怀川打发走了所有人后，便合衣躺在了孟允棠的床榻上，闭上眼睛养神。 睡是睡不着的。 这口气消不掉之前，他都是睡不着的。 如玫不敢说什么，悄悄退到了外间去，只是心里却心急如焚——孟姨娘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0章 惊闻 孟允棠准备得那么多，王怀义又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情，一路上抹去他们路过的痕迹，因此，魏怀川的人根本没能追上他们。 事实上，就算追上了，王怀义也有的是办法让人觉察不了孟允棠就在车上。 离开京都第三日。 他们暂时停下脚步，在一处庄子里落脚。 这个庄子，是王怀义特地买下来的。 为的就是中转落脚。 就在官道旁边，来去都很是方便。 王怀义歉然道：“接下来，就要请夫人伪装起来了。还有成兰姑娘和春花姑娘。” 孟允棠颔首：“无妨，让人准备吧。另外，宽松的衣裳也准备起来。” 如今，她的肚子已有些显怀了。她便想尽可能宽松一些，怕勒着了孩子。 而且，做孕妇打扮，又何尝不是一种伪装呢？ 霍春花服侍孟允棠换衣裳的时候，轻声问了句：“夫人会想他吗？” 孟允棠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笑了笑，坦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怎么不会想呢？看见花草会想起他，看见行人会想起他，摸到孩子也会想起他。” 霍春花便想问一句“那夫人会不会后悔？”。 但话到了嘴边，她又觉得不合适问。 霍春花没说出来，但孟允棠却轻声回答了：“不会后悔。我与他继续这样下去，不过是互相折磨。他既放不下昔日仇恨，我留在他身边，便只会被磋磨。” “他磋磨了，其实也未必痛快。” “长久下去，我消磨了对他的感情，也只会满心怨恨。” “他感受到这些，势必更加变本加厉。” “我们也就罢了，好歹是成年人，自己选的路，也没什么可抱怨。可孩子呢？” “离开，是放过我自己，也是放过他。更是为了孩子好。” 孟允棠说着这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面爱怜：“我的孩子。还是应在高兴里长大的。我既然选择把他带来这世上，就要倾尽全力，给他我能给的最好东西。” 霍春花忍不住道：“或许王爷知道孩子的存在，也会改变想法呢——” “他会的。”孟允棠又笑：“但我为何要如此呢？这是对他的不公，也是对我的不公，更是对孩子的不公。” 霍春花不是很明白，但她不敢再问。 成兰已经瞪了她好几眼了。 她感觉自己再说一句话，恐怕成兰就要杀人了。 孟允棠也不再多说，安静换好衣裳，又等着专门易容的人过来给她易容。 这头，孟允棠有条不紊做着一切。 而王府里，魏怀川脸色阴沉如夏日变天时候的模样。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可所有人都知道，魏怀川这火气，迟早还是会发出来，他们到时候都会被迁怒。 就连杨嬷嬷，也不知说什么好。 这都过去三日了，派出去的人别说找回孟允棠，就是连行踪都没摸到！ 杨嬷嬷甚至隐隐有一种预感：只怕孟允棠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的想法，甚至叫杨嬷嬷都有些止不住的心慌。 如果找不回来了，那王爷怎么办？ 魏怀川忍耐再三，终归还是没忍住，站起身来，微微眯起眼睛，不善道：“备马！本王亲自去找！” 无人敢劝。 不过。魏怀川还是没能走出去。 因为周大夫过来了。 魏怀川两日没有睡，也气得吃不下饭，杨嬷嬷无奈，就去请周大夫了。 周大夫过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孟允棠失踪的事情——他暗道不好，愁得厉害。 却也只能跑着到魏怀川跟前，拦住了要出门的魏怀川，喘着气说了句最紧要的：“找到了人别动粗，她怀孕了！她那身体你也知道，就怕有个闪失。” 孩子没了事。 大人血崩不止才是大事。 魏怀川听见这句话时，表情几乎裂开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住周大夫：“你说什么？” 周大夫硬着头皮重复一遍：“她怀孕了。” 满场寂静。 所有人都错愕看着周大夫。慢慢地领会到了一个事实：孟允棠带着王爷的孩子，跑路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1章 可以的 所有人又忍不住地去看魏怀川。 怎么说呢。 谁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局面。 魏怀川脸色阴沉至极，却猛地笑了：“孟允棠，你真是好样儿的。” 怒极反笑，正是说的如此情状。 然后，魏怀川一拍桌子：“胆子太大了些！” 怀了孕，还敢跑？！也不怕身子有个什么闪失！ 而被魏怀川拍过的桌子，却是猛地裂开了一条缝。 众人都被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 周大夫倒不怕死，随后提醒一句：“王爷要去，带上我配的安胎药。也不必急着往回赶。保胎要紧。” 魏怀川冷冷看住周大夫：“几个月了？” 周大夫猛地住了口，尴尬愧疚地看着魏怀川，半晌才干笑一声：“已是快要四个月了。” 魏怀川又是一声笑。 这次，他的语气更冷了：“这么久了，竟都没有人告诉本王一声？”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他好歹也是孩子的父亲！ 他好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 周大夫眼神飘忽，没敢和魏怀川对视：“孟姑娘说想亲自告诉王爷，因此我就帮忙瞒着了。” 谁曾想，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周大夫说完这话，忽然意识到一个事情：那是不是，当时孟姑娘就想着要走了？ 他背后一寒，下意识看向魏怀川。 果然看见魏怀川又冷笑一声。 魏怀川终于还是忍不住踹了一脚那桌子，咬牙切齿道：“好，好，好，等本王找到她，本王还真要问一问，本王到底是哪里对不住她！” 没人敢劝盛怒的魏怀川。 但当日，魏怀川就出发了。 直接出了京，去找孟允棠。 可出了城门那一瞬，魏怀川反而从盛怒中陡然冷静下来：天大地大，要去哪里找一个人？ 本来，魏怀川是叫人盯着孟允棠的。 可那是为了孟允棠的安危。 后来，慢慢的危险渐渐除去，他也就没有再让人死盯着。 这次去庄子上，更是没有人跟着！ 而且，就算有人跟着，孟允棠也只怕是能甩掉的。 最关键的是，他太不了解孟允棠了。 此时此刻，他连她可能去哪里，都想不出来。 是啊，他亲手收拢了她的旧部，又用亲人威胁她，他就是要让孟允棠死死被困在自己身边，哪里也去不了的。 他从来没想过，孟允棠会离开。 明明，他感觉得到，她已是接受了这一切，也对他开始如同从前——不，甚至比从前更甚了。 她怎么会走呢？她怎么能走呢？ 魏怀川想不明白。 随从见他半天不动，便轻声开口：“王爷？” 魏怀川清醒过来，垂下眼眸：“带路，去她去的那个庄子。” 或许会有蛛丝马迹。 但可能性不大。 因为孟允棠不会如此粗心大意，留下证据和破绽。 不过，他仍旧想过去看一看。 没人阻拦。 很快，魏怀川就到了孟允棠的霍庄子。 霍庄头听闻魏怀川过来了，连忙赶至村口去迎接。 不过，不等他行完礼，魏怀川便已冷冷开了口：“你女儿去哪里了？” 霍庄头一愣，道：“自然是跟着我们姑娘了。她是我们姑娘的贴身婢女，不跟着姑娘能去哪里呢？” 魏怀川见他装傻，便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更冷：“那你说，你们姑娘又去哪里了？” 霍庄头刚要回答，魏怀川就开了口：“想清楚再回答。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女儿去哪里了。她难道就不跟你辞行？” 听闻此言，霍庄头身上一僵，顿时背上都发冷了。 但他沉默了一会儿，就道：“自然是辞行了。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姑娘手里有卖身契，我女儿自然是她的人。如今，庄子都被姑娘卖了换成钱了。” “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霍庄头叹了一口气，近乎无奈：“姑娘会不会告诉我们行踪，王爷难道不明白吗？” 这一句话，反倒是把魏怀川给问得只剩沉默。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2章 病情 时间一日日过去，魏怀川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孟允棠。 撒出去的人不计其数，东西南北都去了，可仅有的几次有了线索，顺着找过去，却都是一场误会。 孟允棠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魏怀川时常有一种错觉，他好似被困在了京都。 而她，早已飞向了远方。 一晃眼过去了两个月。 江西府一处镇上，烟雨朦胧，仿若人间仙境。 镇上有一处大宅子，空置了许久。今日终于搬来了新主人。 先前就有人过来修缮宅子，但并不是主人家。 宅子修缮了将近两个月，镇上的人已经对这位新宅子的主人好奇得不得了。 如今人终于搬过来，便都跑过来看热闹。 这个镇子说偏僻不偏僻，去府城，一日工夫就能到。 可因背后靠着大山，官道也不从这里经过，更没有什么商户，所以并无什么外人来。几十年如一日地。 孟允棠的肚子已是十分明显了。 如今孩子马上六个月，早就会动了。 孟允棠扶着后腰，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多少有些艰难。 成兰和霍春花两人心翼翼扶着孟允棠，唯恐一个不心就出什么闪失。 下了马车后，孟允棠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宅子，见了宅子上魏宅两个字，微微顿了一下，才笑了一笑：“宅子比图纸上看起来要气派些。” 王怀义已是回了京都。 他若是离开太久，只怕魏怀川会起疑。 而孟允棠也没打算让王怀义一直跟着自己。 留王怀义在京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如今孟允棠留在身边的一个管家王敬，是一个获罪王爷身边的宦官。年已三十八，办事很仔细，是王怀义专门为孟允棠培养的。 王敬上前来，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笑道：“夫人快请进吧。老爷都让人收拾好了。这里山清水秀的，正适合散心养胎。” 孟允棠微微颔首，面上是温柔的笑：“回信给老爷，就说我很满意。” 王敬低声应是，恭敬请孟允棠人宅。 孟允棠便对着周围的人笑笑，而后进了宅子。 王敬没有跟进去，反而笑着对周围人一拱手，朗声道：“以后与诸位便是邻居了。还请诸位多多照拂。当然，若诸位有什么难处，也尽可以来找我。我是老爷夫人的管家。” 又道三日后府里办流水宴，请诸位邻居都来赏脸。 流水宴！办三日！这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 镇子上关于魏宅的各种议论，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讨好和敬重。 人家礼数这么周全，显然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以比的。 有人打听了，说是魏老爷是在外头做生意的，丝绸，药材生意都有。原本是住在府城，可府城事情多，家中夫人孟氏怀了孕，实在是累不得，就到了这边来躲清静。 也有人说，这就是大户人家里的勾心斗角了，没准孟夫人其实就是个妾室。 但不管怎么说，人人都觉得，孟夫人就算是个妾或者外室，那也是不能招惹的。 流水宴上，王总管酒后透露出来一点，众人这才明白，孟夫人不是什么妾室，只是府城因分家的事情闹起来，一时也没个结果，魏老爷要出门，不放心留下娇妻一人在老宅，就送到这里来了。 等过两个月，孟夫人的母亲和弟弟也要被接过来，照看孟夫人生产。 镇子上的人这才恍然大悟。 聊起这个事情时候，都是心领神会的表情。 毕竟，普通人家还会为分家打得头破血流呢，更何况为了争那么些家产的？ 而此时，孟允棠正在宅子里看密信。 京都来的密信。 上头写得，都是最近京都发生的事情。方便孟允棠了解京都的情景。 不过，上头没提魏怀川。 孟允棠觉得，王怀义怕是故意的。不过，不要紧。京都局势没有乱，那就说明魏怀川人好好地。 这就足够了。 孟允棠摸了摸肚子，笑了笑，柔声说：“你爹在京都好好地，咱们娘俩也要好好地。知道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3章 传闻 东西两宫的太后不睦，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西宫太后始终能够稳稳当当压东宫太后一头。 没别的，就因为人家有亲儿子。而且亲儿子争气。 魏北虽年纪虽，但实在是聪明用功。就算陆云凤有心要折磨他，却也找不到什么机会——魏怀川是把人送到了她跟前教养，可魏怀川也找了两个太监一左一右跟着！ 只一次，陆云凤借机打了魏北两戒尺，当日魏怀川便进宫了。 都没用西宫太后请。 魏怀川当时冷冰冰的目光，看得陆云凤心中惧怕。 最后，魏怀川多久没说话，陆云凤就心惊胆战了多久。 所以，当魏怀川开口的时候，陆云凤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点来算了。 魏怀川淡淡道：“这么大的孩子，还是不宜打，太后觉得呢？” 陆云凤只能应道：“是。” 魏怀川又道：“而且，教养的事情，自有太傅来办。太后觉得呢？” 陆云凤仍旧只能应道：“是。” 脸上火辣辣的，可陆云凤根本没有办法反驳一句。她也清楚，这是魏怀川的敲打。 魏怀川深深地扫了陆云凤一眼：“太后娘娘应当明白，我的用意。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陆云凤还是只能干巴巴应一声“是”。 最后，魏怀川道：“陆家的判决就快下来了。” 陆云凤心头一颤，猛地抬头看魏怀川。 魏怀川唇角微微勾起，对陆云凤道：“说起来，有件事情，我打算交给陈兰大人去办。” 陆云凤的心头狂跳，她目眦欲裂，站起身来死死盯着魏怀川：“王爷想做什么？” “一件事，是陆家的行刑。还有一件，是陆家的平反。”魏怀川气定神闲，半点波动也无：“太后觉得，哪一件更适合陈兰大人去办？” 陆云凤又惊又怒！ 她知道，魏怀川是故意的！ 魏怀川站起身来，淡淡道：“太后既无法决断，那就让陈兰大人自己选吧。” 接着，他便大步流星离去。 不多时，陆云凤身边一个亲信宫女被拖走，打了二十板子才送回来的。 只因这宫女挑拨谄媚，唆使陆云凤管教皇帝。 其实就是当时说了一句话罢了。 人送回来的时候，下半身几乎都是血肉模糊的。好在骨头没断。 看着自己宫女这般样子，陆云凤闭了闭眼，颤着声音道：“带下去好好治吧。” 而后，陆云凤就坐在椅子上，几乎一整天不开口，也不吃不喝。 偏偏林明珠还阴沉着脸过来了，一见面，林明珠便冲到了陆云凤跟前，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你也配教我儿子？” 林明珠力气很大，陆云凤头都被打歪了。 嘴角更是裂开，流出殷红的血来。 陆云凤的人冲过来护她，却被赵红缨上前一步直接攥住手。 林明珠冷笑看着陆云凤狼狈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上前一步，凑到了陆云凤耳边道：“其实，你儿子的确是你生的。” 陆云凤一愣，似有些没听明白一样，直勾勾看着林明珠。 林明珠笑容里全是恶意：“以你一人，换亲孙子性命，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陆云凤目眦欲裂，伸手去抓林明珠：“你胡说！他怎么敢——” “你不知道吧。其实，还真有人换过孩子。真公主，假太子……”林明珠眼底恶意更甚：“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你的孩子，也注定不是魏家血脉。” “可惜了。”林明珠挥开陆云凤的手，一字一顿：“父债子偿。你这辈子，都不能和他相认了。” 陆云凤跌坐在地。 目光愣愣的，像整个人都已经失了神志。 林明珠嫌恶看了陆云凤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良久，宫人去将陆云凤扶起来：“太后娘娘——” 陆云凤似清明了一点，紧握住宫人的手：“阿林呢？” 禅位后，他原本的名字已是不能用了，就改成了魏林。 宫人为难了一下，才叹一口气：“郡王出宫了，您忘了？” 这句话仿佛锥心之刺，瞬间就让陆云凤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眼前一黑，身子也软倒在地。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4章 报应 魏林被送去了行宫。 原因是魏林禅位后，极度不安，越发对陆云凤依恋。 但，陆云凤心情也不好。 而且她信了魏怀川编造出来的事情。 于是，她推开了魏林，命人将魏林带走。 魏林留在宫里，却始终害怕。最后，魏怀川做主，把魏林送去了行宫。 已是一个多月了。 陆云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宫人：“去把阿林接回来！” 但是，两日后陆云凤只得到了一句为难的回答：“郡王爷不愿意回来。” 陆云凤瘫软在了床榻上，当天就发起了高热。 消息传到了林明珠那儿，林明珠笑着将一块点心递给魏北：“病死了才好。” 魏北转头让给哥哥：“阿兄还未尝过呢。” 魏南笑着谢过，这才接了。 看着兄弟和睦的样子，林明珠更是心情舒畅。 赵红缨从外头进来，对着林明珠指了指自己怀中。 林明珠就借故梳妆，到了内室。 赵红缨取出宫外来的信，递给林明珠。 林明珠飞快展开，上头只一句话：陆氏不可死，否则便引猜忌。但可使之虚弱，不得生事。 笔迹瞧着像是刚启蒙孩童写的，不甚工整。 但林明珠知道这是谁的消息。 烧掉信，林明珠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道：“罢了，就留她一命吧。免得被盯上了，生出许多麻烦。” 顿了顿，林明珠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看了一眼赵红缨，冷冷道：“你去找人配点药来，慢慢给那贱人吃了吧。死是不必死，但让她受点罪。” 赵红缨微微垂头，轻声道：“奴婢这就去寻。” 林明珠笑笑：“你虽做过王爷的姨娘，但已经检查过，你的确是完璧之身，如今也改了姓名和出身，你放心，你与御前侍卫王贺的婚事，哀家会放在心上。” 王贺亲自求到了她这里，她迟早是要将赵红缨赏赐过去的。 但不着急。 用这个事，吊着赵红缨死心塌地帮着她办事，也算是一举两得。 赵红缨闻言，顿时眼底浮现出几分欢喜。 林明珠道：“虽你身份低些，但哀家到时候收你做义妹，你去了夫家，他们家必定不敢委屈了你。” 赵红缨喜得当时就跪了下去。 林明珠看着赵红缨谢恩的样子，笑容更加温和：“你替哀家办了这么多事，哀家怎么会亏待你。” 赵红缨笑容也是真心：“能替太后娘娘办事，是奴婢的荣幸。” 只是退出去后，赵红缨却讥讽一勾唇角。 然后想起了孟允棠提醒她的那句话：与虎谋皮，到底凶险，应当尽早想办法脱身。 赵红缨叹一口气。想了想又自嘲一笑：没想到，真正的好人，竟是看起来最凶恶的孟允棠。 虽说孟允棠也未尝没有利用的心思，但她和旁人不同的是，她不会还拿你当傻子一样骗，要你感恩戴德。 更不至于要把你往死里利用。 至少……至少是把你当个人吧。 赵红缨心道：若是能重来…… 可惜，没有重来。 她收敛神色，匆匆出了西太后宫中，径直去了太医院。 毒药不难找。 可是……要合情合理，让人不能觉察一丝才好。 而且，孟姑娘要让陆太后活着受折磨，那就一定不要让她好受才行。 如此也算报恩吧。 不过，赵红缨打听过，孟允棠在天牢里曾受过哪些苦。 可惜，不能一一讨要回来了。 是夜，魏怀川再度收到密探的回禀。 依旧是一无所获。 魏怀川沉默良久，拿出一张舆图，看着了许久，最后就在舆图上指了几个地方：“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这些地方，都是孟允棠和他年少时，筹谋着将来要去看看的地方。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5章 真相 待人走后，魏怀川便坐在椅子上，良久不言。 杨嬷嬷来送汤药，看着魏怀川瘦了一圈的样子，便忍不住心疼得红了眼圈儿，张口劝道：“王爷还是要爱重自己些。王爷这般，将自己置于何地？” “若是将来找到了孟姨娘——” 然而不等她说完，魏怀川就忽然开口：“若找不到呢？” 他的声音都是哑的，带着些许令人不易觉察的轻颤。 杨嬷嬷一愣，也是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感觉就是找不到了。 孟允棠那样聪明的一个孩子，若是真心不让人找到，或是跑到哪里去隐居了……如何还能找得到呢？ 可这话，她不敢说。 也不能说。 说出来，还让魏怀川怎么活？ 这段时间，魏怀川饭量极差，却还要整日忙政务，人眼看着就瘦了下去，这一回更是染了风寒…… 杨嬷嬷眼泪落下来，哭道：“那王爷要得顾好自己啊。难不成，还要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这话太重了，杨嬷嬷说完之后，便径直跪下去，伏在地上。 魏怀川看着杨嬷嬷的白发，麻木的心中，便好似被狠狠扎了一回，终于又感觉到了些许的痛苦。 他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杨嬷嬷扶起来。 然后，他道：“嬷嬷，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杨嬷嬷却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说呢？说什么呢？ 魏怀川受了伤，记恨孟允棠，这没错。 可孟允棠……受了那么多侮辱，自然也是想走的。 两人好像谁都错了。 可又好像谁都没错。 杨嬷嬷最终叹一口气：“如今王爷能放下心结了吗？” 就是这个心结，横亘在两人中间，导致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魏怀川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下心结。 魏怀川抬手按了按胸口，轻声道：“嬷嬷，我心中好似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杨嬷嬷又叹一口气：“王爷，若是能找孟姑娘回来，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是让她继续做妾，还是——” 当王妃？ 这个问题，杨嬷嬷没说出来，可她知道魏怀川明白的。 毕竟，之前魏怀川娶陆云婷作王妃，真的就跟儿戏一样。 至今想来，杨嬷嬷都觉得不太对。 魏怀川也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就开了口：“自然是当王妃。本来我也没有打算娶王妃。只不过就是想着……” 让她难受。 折辱她。 让她跟他承受一样的痛苦。 可现在想来，他其实也没有痛快到哪里去。 魏怀川艰涩道：“难道还要让孩子做庶子吗？” 听见魏怀川这话，杨嬷嬷当即就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王爷，您到底是因为孟姑娘，还是因为孩子呢？这其中，区别大了去了。” 魏怀川心头忍不住问了句：有差别吗？ 但仔细想想，好似是有差别的。 一个是子凭母贵。 一个是母凭子贵。 魏怀川张了张口，无措一般看着杨嬷嬷。 杨嬷嬷无奈地看着他，轻声开口：“我知道王爷没受过那么些委屈，可王爷想想，孟姑娘又受过您给的那些委屈吗？这些，她都受了。” “她那是为了她的娘和弟弟。”魏怀川下意识否认道。 杨嬷嬷几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可她还是走了！难道现在就不在乎她的娘和弟弟了吗？” 魏怀川茫然地坐下去，一时之间，忽然就彻底没了话说。 是啊，她走了。 那她难道就不在乎娘和弟弟了吗？ 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他手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 魏怀川的眼里，全是慌乱。 忽如其来的真相，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攥紧了椅子扶手，良久说不出一个字。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6章 重逢 一晃又是两个多月过去，孟允棠怀孕将近九个月。 肚子太大，导致她走路都开始不方便。 弯不下腰，看不见脚尖。 而且还感觉身子笨重。 这日，孟允棠的母亲林氏和弟弟孟允礼终于赶了过来。 孟允棠纵身子不便，也仍到大门口焦急等着。 六年不曾见了。 她不知道母亲和弟弟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也很想念他们。 林氏还在马车上，就和儿子忍不住掀了马车帘子往外张望。 两人对孟允棠，也是万分思念。 尤其是知道孟允棠现在还怀着孕——林氏作为女子，更为担心。 当看到了孟允棠身形的时候，林氏就忍不住哭出了声：“那是不是你姐姐？” 可孟允礼根本认不出来。 毕竟，六年多没见了。姐姐的样子，在他脑海里都有些模糊了。 不过，他也贪婪看着，心想：那应该就是姐姐了。 姐姐，他的姐姐。 时候拿着笔教他写字的姐姐。 陪他练站桩，练打拳的姐姐。 姐姐会对他失望吗？ 马车终于停下来。 孟允礼忙跳下车去，却不敢上前去，如同从前那样闹她。 他讷讷喊了一声“姐姐”后，就去扶林氏下来。 孟允棠让霍春花扶着她，走到了马车边上。 林氏一下来，就伸手握住了孟允棠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哭出了声：“棠棠，你受罪了！你受罪了！” 当娘的，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变化！ 这才刚二十出头，女儿头上甚至都有了几根白发！ 虽然因为怀孕，身形也臃肿了不少，可她一眼就看出，孟允棠比从前瘦弱了　！ 从前的孟允棠，气血充盈，面色红润，康健有力，一看就是身体十分好的。 而现在—— 怀着孕还这样瘦不说，就是脸色也不如从前红润！ 林氏不敢想，到底这些年，孟允棠受了多少折磨！ 剧烈的心疼和愧疚　，让林氏根本除了哭之外，根本做不了别的！ 孟允棠握住林氏的肩膀，一面温柔笑着劝慰，一面打量母子二人。 然后，她就放了心。 看得出来，王怀义这些年的确是将他们照顾得很好。 孟允棠心想，爹爹在天上，应当是能欣慰了吧？ 想起爹爹，孟允棠也红了眼眶。 最后竟是孟允礼干巴巴说了句：“阿娘，姐姐怀孕了，咱们进去说吧。” 他知道的，怀孕妇人受不得累。 孟允礼悄悄打量孟允棠的肚子，在心里猜测：七个月？八个月？九个月？看不出来…… 管家王敬也站出来，笑着请他们进宅子里去坐着再叙旧。 孟允棠带着他们去了特地给他们准备出来的院子：“就在我院子旁边。阿弟还，就仍旧和母亲一个院子吧。宅子里就我们三个人，也不必那样拘束。” 孟允礼有些微的拘谨：“是。” 孟允棠见状，就笑了，伸手如同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头：“跟姐姐拘谨什么？是不是忘了时候我如何罚你的？这些年你把阿娘照顾得很好，姐姐要夸你。” 孟允棠微微红了脸：“应该的。” 林氏任由丫鬟们搬行礼，自己只拉着孟允棠，看着她的肚子，犹豫了几次还是问：“王怀义没说孩子是谁的，只说你怀孕了。这孩子的父亲是——” 这个事情，孟允棠没打算说，只道：“不必知道。这就是我的孩子。” 林氏却不糊涂：“我看这是魏宅，是不是魏怀川的？你和他——” 魏怀川的事情，林氏是不知的，所以有些纳闷：“若真是他的，他不会不认的。纵然你们曾有些误会，但他绝不会是不负责的男人。” “阿娘，不说这件事情了。”孟允棠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摆出了自己不打算说的态度。 林氏近乎无奈，但也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所以一时之间就算心里着急，也没有再多问。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24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67章 发动 接下来，林氏和孟允礼就在家里住下来。 孟允礼跟着先生每日读书。 林氏则是陪着孟允棠。 只是林氏旁敲侧击又问了几遍，孟允棠也并没有开口说孩子生父的事情。 林氏无奈，却也不再多问。毕竟每日看着孟允棠安然的样子，也能看出女儿的确是没有因为这些事情烦心，反而过得舒心安稳。 哪里还有别的可求的呢？ 只是这日，林氏看着孟允棠坐在那儿和肚子里孩子说话，心中一叹，便问道：“孩子的名字可起好了？” “起好了。就叫魏无忧。男孩女孩，皆可用。”孟允棠随口便答了出来。 这个名字是她怀孕后日日思索，才定下来的名字。 她对孩子，没有别的期盼，唯有一个：无忧。 人这一生，不如意事情太多。 所以，无忧无虑，是最大的福气。 林氏一听姓魏，便越发笃定孩子和魏怀川是有关系的。可想到孟允棠的态度，也不好多问。只是心中不住猜测。 而后，林氏寻了个机会，悄悄问官家王敬：“你可听过魏怀川？” 王敬其实并不知孟允棠身份，只知是王怀义某位友人的妻。 因此，便说了：“您说靖王爷？自是知道。靖王爷如今是摄政王了，东西两宫太后都得听他的。” 说完了，他心里也是一顿，忍不住就想：都姓魏…… 林氏皱眉：“那靖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王敬想了想：“我离京也有一年了，只知靖王当初娶亲，后来如何，我还真不知晓。” 林氏心中一颤，感觉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一方面，林氏心中怨恨魏怀川。 另一方面，她也感叹孟允棠命苦。 但后头又想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女儿不嫁出去，他们一家人便能长长久久在一处。等将来儿子娶亲了，就在隔壁买上一栋宅子，两家做邻居。 而且，女儿也有孩子傍身，将来养老也不愁。 挺好的。 就在林氏想通这天晚上，天上下起了雨。 这是夏初的第一场雨。 孟允棠便是在这天夜里发动的。 她半夜起来更衣，刚走回床边要躺下，忽就感觉一股热流冲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用退了裤子一看，发现竟是淡红色血水。 霍春花和成兰都吓了一跳，赶忙扶着孟允棠先坐下。 孟允棠看两个人慌里慌张，连一向稳重的成兰都慌得不成样子，便开了口：“莫慌，产婆讲了的，这是破水。去喊我娘和产婆过来，然后别忘了请大夫来。参片，热水，鸡汤，都准备起来。” 顿了顿，她感觉肚子也开始隐隐的疼起来。 等这波疼过去，她咬牙站起来：“春花，你扶我去产房。不能在这里生。” 霍春花便扶孟允棠往产房走。 成兰则是跑着出去喊人。 林氏听见这个消息，连忙穿上衣裳过去陪着孟允棠。 王敬则是亲自去请大夫，又让人去喊产婆。 产婆是早就从府城请来的，就住在家里等着。怕的就是到时候着急时这边的产婆被别人请走了。 等请来大夫，王敬又派人快马加鞭去送信——府城里有专门联系王怀义的路子。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让王怀义知道的。 这头，孟允棠正式发动。 千里外的京都，也下了雨。 魏怀川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雨帘，忽问了周大夫一句：“你上次说，她的生产日子，应当就是在附近。” 周大夫给魏怀川处理伤口，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没抬头，轻应了一声：“是。应当就是最近了。早一点，可能已经生了。” 魏怀川按住胸口，眼眸低垂下来，“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周大夫还真不知道。 所以他也没法回答。 但他心中也是既后悔又担心的。 魏怀川叹一口气：“罢，既找不到。想也没用。” 周大夫根本不知该怎么劝。最后包扎好了伤，低声劝一句：“王爷还是爱惜自己些。虽然是轻伤，但到底是受伤疼痛。” “无妨。本王不做诱饵，怎么勾得出暗处的老鼠？”魏怀川冷笑一声，末了又忍不住道：“她不在也好，免得遇到危险。” 周大夫心头叹一声：如今王爷真是三句话离不开孟姑娘了。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初劝他，他还不听！ 周大夫提起药箱，飞快走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8章 艰难 孟允棠没想到生孩子这么疼。 她在天牢五年，什么罪都扛下来了，可这会儿依旧是疼得感觉自己快死了。 不仅仅是疼。 还有对孩子的担忧。 她身体不好，底子弱，安胎药就没断过。 而且，随着时间过去，她的担心就越来越重——怕时间拖久了，对孩子有什么不好。也怕孩子有什么不健全的地方。 这种忧虑，估计也就只能孩子落了地，她亲眼见过了，才能放下。 林氏不住替孟允棠擦拭额上的汗，看着孟允棠疼得脸色惨白，却也只拼命忍耐，痛哼一声都没有，心疼得厉害。 不过，产婆道：“夫人头一回生产，不会那样快的，怎么也要明日上午。夫人若不疼时候，赶紧吃几口东西。后头用体力的地方还多着呢——” 孟允棠应一声，在不那么疼的时候，就赶紧让成兰给她吃两口鸡汤面。 一晚上就这么在疼痛里过去。 随着天亮起来，孟允棠感觉那疼也是密集了许多。一阵接着一阵，完全是让人无法分心了。 产婆看了一回，跟孟允棠道：“已经开了八指了，要不了多久孩子就能出来了，已是能看见头顶了！” 孟允棠一听，反倒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而此时，魏怀川做了一个梦。 梦见孟允棠快要生了。 梦里，孟允棠疼得跪在地上，身下一滩血，捧着硕大的肚子，抬头看着他，问他：“王爷后悔了吗？” 魏怀川猛地从梦里惊醒了。 冷汗遍布了他的全身。 魏怀川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心想：不，允棠不会这样问我的。她甚至都不会见我。更不会想起我。 但梦里的情景太过骇人。 他很难平复。 尤其是，他知道这几日孟允棠就该生产了。 他就更加地害怕了。 这种害怕，胜过以往任何一种害怕。 魏怀川艰难坐起来，到了一杯水慢慢喝了，而后就喊了门外服侍的人，张口就是一句：“有消息了吗？” 自然是什么消息都没有的。 魏怀川已经习惯了失望，听完这话也并无任何反应，只是坐在那儿好半晌没说话。而后便让人送折子来，再也不肯睡。 但其实，说是看折子，他其实看不太进去。 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分分心。 而孟允棠这头，则是渐渐进入最关键时候。 产婆是极有经验的，什么时候该用力，什么时候该收力，半点不慌地指挥着。 孟允棠虽然疼痛难忍，几乎要被逼疯，但仍听产婆的话，半点不敢乱来。 毕竟，那是孩子的命。 她孩子的命。 终于，孟允棠感觉身下一暖，有什么东西“哗”一下就顺着那股暖流出来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浑身都轻松下来。 快要把她逼疯的阵痛和胀都没了。 产婆欣喜喊了一声：“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娃！全乎着呢！” 孟允棠不在乎男女。 但听到“全乎”两个字，压在她身上的惧怕就全都消失了。 孟允棠几乎要喜极而泣。 林氏是真的喜极而泣了，抓着孟允棠的手道：“胖乎乎的，手脚俱全，是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随着产婆将孩子提起来，一拍屁股，孩子洪亮地哭出声来，霎时，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松。 孟允棠疲惫闭上眼睛，心想：哭声这样洪亮，想来身子不会太弱。 产婆笑着道：“夫人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会儿，我给夫人收拾好，就让人抱夫人换屋子。劳夫人再忍一忍。” 孩子需要擦干净，然后剪断脐带。 产妇身上也要收拾干净才好。 尤其是生产出了许多汗，更有许多的血和羊水。 若不收拾干净，将来容易产褥热的。 孟允棠点点头，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立刻明白，道：“放心，我看着。等下就让奶娘给喂奶。一定弄妥帖了。” 孟允棠便终于可以放心睡去。 太累了。 真的是犹如在战场上厮杀了一整日那般累。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79章 无忧 孟允棠沉沉睡过去，身上被如何擦拭干净，又如何被霍春花一把抱起来，送回自己屋子，她都半点感知也没有。 林氏看她这样，心疼坏了，连忙让厨房炖着老母鸡人参汤候着，等什么时候孟允棠一醒，就能立刻喝上。 孟允棠这一觉，睡了足足的四个时辰。 是饿醒的。 孟允棠刚睁开眼睛，霍春花就惊喜叫起来：“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霎时，许多人都围上来，甚至还包括林氏和孟允礼。 林氏一脸欣喜和心疼：“饿了吧？先喝两口鸡汤，然后吃点面还是粥？” 刚生完孩子，林氏怕孟允棠消化不了，因此只敢给吃点软和的好克化。 孟允棠却不着急吃，张口第一句话就问：“孩子呢？” 虽然刚生完了也看了一眼，但现在却有点儿记不清当时情况了，毕竟太匆忙。 林氏就让奶娘把孩子抱着过来给孟允棠看看。 奶娘抱着孩子过来，也先笑着说了句：“我放在夫人旁边吧，夫人就别坐着抱了，心将来胳膊疼。先养好了身子，将来有的是时间抱呢。” 孟允棠应一声，然后便看奶娘将孩子放在了自己的旁边。 怎么说呢，第一感觉就是肉嘟嘟的。 还红彤彤的。 手指却似泡得有些发白。 但仍能看得出细长细长的。 奶娘笑着夸：“姐儿看着将来就是个高挑的。骨头又细又长。五官瞧着也是美人胚子。” 孟允棠看不出来。 她就觉得有些神奇：这就是我的孩子。她在我的肚子里呆了十个月。她是我用血肉孕育出来的孩子—— 至于像谁，她看不出来。 但只要全须全尾，身体康健，她就十分满意。 “无忧。”孟允棠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婴儿像有了心灵感应，瞬间就紧紧抓住了那根手指，嘴也动了动，好似在回应一般。 孟允棠霎时心中一片柔软，油然而然生出了一股“我愿将我的一切都给她”这种感觉。 目不转睛，面上带笑看了好一会儿，林氏忍不住提醒：“吃点东西再说。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看。” 孟允棠应一声：“以后就让她跟着我睡吧。奶娘睡在外间，有什么事儿进来帮忙就行，需要喂奶也进来喂。” 若不是身体实在是不好，大夫严令禁止喂奶这件事情，孟允棠甚至都想自己喂孩子。 不出意外，她这辈子应当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她不想错过任何事情。 她都想亲力亲为。 林氏一听这话，就皱起眉头来：“胡闹。你现在还在月子里，睡不好怎么养得好身体？你——” “阿娘。”孟允棠轻唤了一声：“阿娘，我心里有数。不会不顾自己身体的。我还要长命百岁，看着无忧长大呢。” 林氏仍旧有些不赞同。 但孟允棠的个性如此，决定的事情根本无法改变，所以林氏就算不同意，也拗不过孟允棠。最后只说好了这几日先暂且放在单独的婴儿床里睡着，等孟允棠恢复些再带着孩子一起睡。 孟允棠吃了些鸡汤面，又过一会儿，喝了一碗专门调理身子的汤药，便又觉得困乏，于是又饱饱睡了一觉。 如此三日过去，京都里，王怀义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到“母女平安”四个字，王怀义几乎欣喜跪下，连连叩谢老天爷。 双喜过来请王怀义用饭，一进书房就看见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还跪下了？” 王怀义喜笑颜开道：“遇到些好事，心中高兴，便感谢老天爷呢。” 他起身，将信烧了，而后才搂着双喜出去。 双喜本也没有多想，但见王怀义烧信，便忍不住多看一眼王怀义。 那信纸上的字，在完全烧没了之前，双喜也看了一眼。 “母女”二字，几乎烫伤双喜的眼睛。 但她并未声张，只先压下惊慌，假做无事发生。 另外一头，魏怀川也终于得了探子们的回信。 他指的那几个地方，探子们都去摸了一遍。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0章 失望 魏怀川看住这些探子们，明知一问便能有个结果。但……他发现自己竟不敢问。 屋子里一片静默。 探子们也不敢说话。 这样的静默，让魏怀川意识到什么，他的心便一直往下沉。 最终，魏怀川还是沉默不下去了，他轻声开了口：“有没有？” 探子们一个个回禀。 然而答案却是大同异。 都是没有发现。 也没有……可疑之处。 魏怀川静静听着，良久没有说话。 然后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 最后，魏怀川轻轻抬起手，然后轻轻一摆。 探子们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魏怀川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下午，再出来的时候，便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甚至连那股颓然都消失了。 他又变成了那个冰冷冷的魏怀川。 魏怀川找到杨嬷嬷，道：“嬷嬷辛苦，还得替我看后宅几年。” 杨嬷嬷满心心酸，看着魏怀川，良久才“哎”了一声：“这没什么，咱们家里人也不多——” “如玫不错。你问问她打算不打算嫁人，若就在府里嫁了，便培养她一二。”魏怀川又道。 杨嬷嬷有些惊讶：“如玫还年轻——”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如玫虽然年轻，可办事却稳重，最关键的是，这是孟允棠都信任的人。 这也算是一种奖赏。 所以，杨嬷嬷点点头，并无什么异议：“行，我去问问。” 魏怀川顿了顿，又道：“以后，所有宴请聚会，仍旧如同从前一样。不必来烦扰我。” 杨嬷嬷再次点头。 魏怀川还想吩咐两句，但想了想，竟是没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他走后，杨嬷嬷喊来了如玫，糊涂道：“王爷瞧着也没什么不对的，相反的，倒是太正常了些。” 这人吧，就是奇怪。 魏怀川不痛快，每日看着死气沉沉，不思茶饭时候，她看着心疼，觉得不好。想着法的劝着他振作起来。 可魏怀川真看着正常了，她也觉得不太对…… 如玫轻声道：“姑娘走了这么久了，王爷大概也想明白了。” 顿了顿，如玫叹道：“王爷是个重大局的人。他能振作起来，并不奇怪。” 杨嬷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玫又劝慰杨嬷嬷几句，只说现在她们将王爷照顾好，等着孟允棠回来那一日就是。 杨嬷嬷皱眉：“还能回来？” 如玫笑道：“兴许呢。想明白了，未必不会回来。只要咱们王爷亮明了意思——” 魏怀川还真亮明了意思。 他下了一道悬赏。 若有人能提供孟允棠的线索，给百金。 若谁能将孟允棠找到，给万金。 理由是，偷盗王府宝物。 看到这个悬赏时候，王怀义整个人都惊住了，紧接着就忍不住咬牙切齿骂了起来：“魏怀川这个狗东西，他什么意思？！夫人离开王府时候，何曾带走了什么东西？！而且夫人还如此的念旧情——甚至自称魏夫人！” 可魏怀川呢！ 虽然王怀义自信能不让人找到魏怀川，但……他气不过！ 当天晚上，王怀义就给孟允棠写了一封信，慷慨激昂地数了魏怀川的不是。 不过，王怀义的信，几乎是和官府公文一起到的。 甚至还要落后一点。 因此，孟允棠先知道了魏怀川的悬赏。 而后才收到了王怀义的信。 孟允棠此时并未出月子，但已是能自如下床了，只仍旧休息时间多，也并不出屋子。 无忧被养在了孟允棠跟前，除了吃奶这些，几乎从来不哭，乖得令人惊讶。 因此，孟允棠也没有受累半点，反倒是养得不错，甚至比生孩子之前还要好几分。 所有人都担心孟允棠生气。 紧张地看着孟允棠。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1章 打算 然而孟允棠根本就没生气，反而是轻笑了一声。 众人虽然不知道孟允棠为什么笑出了声，但她不生气，这就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几乎是瞬间就放松下下来。 霍春花更大胆问了一句：“夫人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孟允棠面上带笑，语气温和：“他发这个，便说明他的确是找不到任何我的行踪。这难道不是个好消息吗？” 换言之，这是魏怀川最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代表了他走投无路。 孟允棠怎能不笑？ 相反的，看到这个，她是真的安心多了。 霍春花恍然大悟。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 一晃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无忧过了百日。 孟允棠的身体也彻底算是养好了。 大夫收回诊脉的手，满是欣慰：“夫人身体总算是调养过来一些。日后接着调养，至少勉强能跟上普通人。” 完全恢复是不大可能了。 除非再生一个孩子，然后趁着坐月子时候，再来调。 但这个事儿也得看缘分。 至少现在不能说。 且过几年。 孟允棠跟大夫道谢过后，便让霍春花给了车马费和诊费，然后又让她亲自送大夫出去。 送走大夫后，林氏就过来了。 林氏有些恼：“允礼大了，反而开始不懂事起来。本来方才就要过来，谁知竟被他耽误了。” 孟允棠扬眉：“阿弟怎么了？” 林氏叹了一口气：“他想出去游历。” “这不行。”孟允棠也是反对：“孟家仇敌还不少，而且……现在刚出了对我的悬赏，他出去，容易出事。” 被扣押了还好说，就怕伤了性命。 林氏十分赞同孟允棠这个话，忧心忡忡地：“可不是这话么。可他也不知怎么了，好说歹说，愣是一个字听不进去。就像是一头牛一样——” 说着说着，林氏又气恼起来：“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替咱们孟家洗刷冤屈。”门外响起了孟允礼的回答。 紧接着，孟允礼从门外走进来。 径直走到了孟允棠面前，撩起衣裳下摆，直接对着孟允棠跪下了：“阿姐，我不想做一个废物。你和爹爹也不该养出一个废物。孟家的荣光，理应由我恢复！” 少年郎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孟允棠看着自家弟弟，一时之间反而不知开口说什么。 她看到了孟允礼的坚决。 她不知该怎么告诉孟允礼，不是这样的，不需要如此的。 最后，孟允棠叹一口气：“说吧，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如果没有人说什么，孟允礼不会忽然如此下定决心。 他年纪还不算大。 孟允礼却不肯说。 那副倔强的样子，让孟允棠甚至都想踹他两脚：这臭脾气是随了谁？！ 但她也明白，这么大的年岁最是反叛，所以若真踹了过去，只怕就不是跪在这里求她准许了。 而是直接自己不知死活偷偷跑出家门。 孟允棠问了孟允礼另外一个问题：“真想去？” 孟允礼毫不犹豫点头，异常坚决：“我一定要去！” 孟允棠点点头，看向林氏，开口就是劝：“阿娘，既然阿弟执意要去，又是为了家族荣光，为了孟家，那我们理应支持。” “啊？”林氏愣住，她看着孟允棠的表情，只觉得自家女儿看着也不像是说玩笑话。她皱起眉头来，又有些恼了：“他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他才多大？！” 林氏站起身来，怒瞪孟允礼：“这件事情，你说了也不管用！我是你娘，你若执意不听我的话，咱们便断绝母子关系！” 她面上一副失望的样子：“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也就不管你了！” 孟允礼被这句话给惊住。 但火气也被这句话给激起来：“阿娘难道要我变成你手里的宠物不成？什么都要听你的，倒不如我直接死了，给阿娘做成个提线木偶！” 林氏被激得也是浑身哆嗦，忍不住反手就给了孟允礼一个耳光：“放肆！” hag96八1496八145336八4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2章 哄劝 林氏被孟允礼真是气着了。 孟允棠看着林氏那样子，甚至感觉林氏都快昏厥过去。 孟允礼眼眶通红，硬生生挨了一巴掌，白嫩的脸上都出现了红印子。 显然，林氏也是没收力。 可孟允礼攥着拳头，笔挺挺跪在那儿，俨然一副不肯服软的样子。 孟允棠看着他们两，只觉得头疼起来：照着这么下去，林氏非要被气出个好歹来。而且，孟允礼也不会乖乖听话。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就想到了无忧：希望无忧将来莫要像她舅舅这样叛逆才好。 不过，女孩子，应当会好点吧？ 孟允棠甚至企图回忆一下自己当初这个年岁时候，但她实在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最后，孟允棠放弃，止住开差，重新看住跪在地上的孟允礼。 她没急着跟孟允礼说什么，反而让成兰先扶着林氏坐下。 林氏坐下了，但依旧气恼。捂着胸口板着脸。 孟允棠调整了坐姿，这才缓缓开口问孟允礼：“你可知，人为何要去游学？” 孟允礼沉声道：“因为人只在家中，就好比是坐井观天。也只会变成读死书，不知变通。唯有游学，才能丰富人的阅历，让人真正成长。” “孔圣人带着弟子们，就曾周游列国。” “就是父亲和阿姐，也是游学过的。” “可到了我这里，你们却只让我在家读书。” 孟允棠听出了孟允礼话语里的怨气，便笑了笑，解释道：“你也知之前家里是什么光景。所以，你要和我那时候比，是比不得的。” 然而孟允礼却立刻辩了一句：“时候也就罢了，可现在我已是长大了！” 大人，就该有大人的待遇！ 孟允棠被逗笑：“是，你的确大了。再不是是那个应当处处听我们话的娃娃了。说实话，阿姐看着你这样，倒有些欣慰。” 这话并不是假话。 孟允棠还是真有那么几分欣慰和高兴的。 但孟允礼将信将疑。 孟允棠问他：“你说要游学，你都做了什么准备？还是说，今日就是脑子一热，就提了出来？” 这话将孟允礼给问住了。 他脸上逐渐涨红起来，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孟允棠一直含笑看着孟允礼。 渐渐看得孟允礼心虚无比，再也抬不起头来。 孟允棠这才平静继续往下说：“游学这件事情，并不是脑子一热，就立刻定下来的。这不是去街上买个东西，去去就回。你若出门，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都是回不来的。这期间，家里要怎么办？你又如何办？你都安排好了吗？” 孟允礼更说不出话来。 他挺直的背脊悄悄塌了下去。 孟允棠也不惯着他：“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也就是家主。你做事，难道就这么瞻前不顾后？还是说，你心里就觉得，一切都还有阿娘和我？” 她点了点桌面，目光终于冷厉起来：“孟允礼，为何不敢看我？” 孟允棠忽然一喊孟允礼的全名，吓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便是抬起头看了过去。 只是四目相对后，孟允礼更加心虚无措，甚至还隐隐有些害怕。 “我不反对你。”孟允棠淡淡开口：“但你现在也回去想想，我问你的问题。想不明白之前，就莫要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怕我心烦。” 孟允礼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他一走，林氏缓过来一点，看向孟允棠道：“就得这么拦着他！” 孟允棠面对林氏的夸赞，却摇摇头：“阿娘，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他迟早都是要出去的。我们也是迟早要放手的。” hag96八1496八145336557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3章 心思 林氏看着孟允棠，从心底里涌出来一股无能为力。 孟允棠就这么和林氏对视，直到林氏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氏并非一个十分有主见的人。 从前丈夫在的时候，她习惯性听丈夫的。 丈夫不在，她就听长女的。 现在也是。 孟允棠轻声道：“就随他去。他想去，我们不拦着。只要他的确是有了出门自保的能力。” 林氏一愣。 她由衷从心底里升出希望来。 或许，可以用这种办法，将人留下来。一直留在身边——这是个好借口。 然而，孟允棠看穿了自己母亲的心思，加重了语气：“我并非是在找借口，而是的确如此想的。这件事情，我打算就这么办。只要他有了自保的能力，我就让他出去。” 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警告和提醒：“阿娘，雄鹰总是要飞向天空的。留在巢穴里的，只会是飞不高的麻雀。” 而孟允礼绝不会是麻雀。 不管孟允礼想要走哪一条路，出去闯一闯，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氏听出了孟允棠的意思，心中窒了一下，最后才叹一口气：“可是他还太了。而且，他是孟家唯一的男丁了。如果……” 有个什么闪失，那该怎么办？ 林氏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就只觉得心慌的厉害。 孟允棠轻声道：“正因为他是孟家唯一的男丁了。才更需让他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 没有人能永远活在身边人的庇护之下。 早早地学会了自保，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上存活下去。 林氏说不过孟允棠，索性不再说话。 “阿娘，我知你害怕。”孟允棠起身，走到林氏身边，拥住她：“我知道你怕再一次失去身边的亲人。” 林氏蓦然哭出声来。 旁人不是她，理解不了她内心的不安惶恐。 孟允棠包容地抱着林氏，任由林氏哭泣。 第二日，孟允棠一大早就让人把孟允礼喊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是方便活动的骑装，同时手里握着一把木刀。 孟允棠看着还带着满身怨气的孟允礼：“去换一身衣裳，然后挑选一把武器，什么时候你能打败我，我就让你出去历练游历。” 孟允礼却满脸的不相信：“真的？” “真的。上午打败我，下午你就可以带着人和东西出门。”孟允棠面上，却半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平静无比，也郑重认真。 她甚至问，“需要发誓吗？” 孟允礼终于相信了，他先是欢喜地瞪大眼睛，而后又丧了气：“我打不过阿姐你。你从就——” “我的手筋和脚筋都端过。而且近五年都没有动过手练过武，早就荒废了。我如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孟允棠笑笑，没有半点隐瞒和润色，就这么把实情说了出来。 其实，应该说，她是比不上普通人的。 手筋断过，虽然接上了，但到底没能完全恢复。 使不上力气。 控制也不如以前。 许多精妙的招式，都用不出来了。 孟允礼是不知这些的，错愕了半晌，然后红了眼眶，不知所措站在那儿，下意识想要道歉：“阿姐，我——” “若是连这样的我都打不过，那你休想出门。”孟允棠神色平静：“而且，只要是输了，你便要比平日更多练一个时辰的武艺。” 孟允礼一下就哭不出来了，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在他看来，他应该是能轻松打败孟允棠的。 毕竟，孟允棠都说了，她几乎就是个废人了。 孟允礼不觉得这些年自己学的，连这样的孟允棠都比不过。 孟允棠笑笑：“就这么简单。” 孟允礼去换了衣裳，选了一把刀。 然后，他跟孟允棠过招。 只是……刚开始呢，孟允棠的动作一闪，只一招，就直接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旁边！ 孟允礼瞬间瞪大眼睛！ hag96八1496八14533645013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4章 实力 孟允礼失神的瞬间，孟允棠脚尖一踢，这下孟允礼手里的刀也彻底地脱手。 孟允棠看着孟允礼失魂落魄的样子，只问了一句：“服输吗？” 孟允礼点点头，想要张口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又沉默下来，满面羞臊地回去了。 而孟允棠则是将手里的兵器交给霍春花，回去换衣裳。 殊不知，霍春花等人也是早就惊呆了。 直到将东西收好了回来，霍春花脸上仍旧是那种震撼的神色。 也就比孟允礼好一点。 主要是霍春花见过了孟允棠杀人的样子。 所以震撼就少了点。 孟允棠看着霍春花那副样子，不由得失笑：“怎么了？这就震住了？” 霍春花钦佩地看着孟允棠：“夫人真的太厉害了。” “不是我厉害，是允礼太不行了些。”孟允棠实话实说：“我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赢，但却没想到，输得这么快。这些年……到底还是阿娘太溺爱他了些。” 太过溺爱，所以不舍得他吃苦受罪。 所以才导致他在她手底下，连三招都过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孟允棠觉得，至少半年以内，孟允礼都不会提出要出去了。 霍春花却对孟允棠盲目地崇拜：“分明就是夫人太厉害了！” 孟允棠失笑，而后却道：“那你和成兰都好好练。” 霍春花连连点头：“若不是夫人受过伤，我们再怎么练，也比不过夫人的。” 成兰在旁边拽了霍春花一把，不许她继续往下说。 霍春花后知后觉，顿也懊悔。 孟允棠笑笑，起身去看无忧，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很好，我心满意足。” 霍春花和成兰看着孟允棠平和微笑的样子，直到她是真心接受这一切。 可正因为如此，却反而更叫人心中钝痛。 接下来，孟允礼果真没有再提起任何出门的话题。 但却在自己的院子里，十分地用功刻苦。 林氏满意极了。 日子就这么继续平静下来。 孟允棠每日带带孩子，看看账本，就将一日都混过去。尤其是无忧一天天长大，孟允棠就越发觉得时光都是不够用的。 最开始，她还能想起魏怀川来。 后来，就越来越少了。 如果不是京都来信，她一般都不会想起魏怀川。 一晃一年半飞快过去。 无忧已是能满地跑了。 而且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但京都却不太平了。 京都里出现了匈奴人的细作。 而且还闹出了一桩大案子后，又刺杀了魏怀川。 孟允棠收到这个信的时候，豁然就站起身来，神色也难看至极。 她想问问魏怀川有事没事，可又恍惚想起：信上没说，那其他人也是不知道的。而且，京都的消息没有那么快传过来。 孟允棠攥紧了信，重新坐回去。 她宽慰自己，魏怀川那样厉害，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境地里。 肯定没受伤。 肯定好着呢。 但……她不管如何说服自己，到底是不能够完全安心。 最后，孟允棠思忖片刻，索性喊来了王敬：“你去一趟府城，想办法去打听一下靖王的消息。别人不知道，知府那儿肯定是知道的。” 王敬有些惊讶，也有些糊涂：“打听靖王的消息？” “嗯。如果他出了事，天下必定大乱。”孟允棠知道王敬不知自己和魏怀川的关系，也从未打算说明，只找了个借口：“如果真是那样，咱们必须提前想办法应对。” 王敬也凝重起来，忙应一声，然后就要出发。 孟允棠又叮嘱了一句：“别叫人起疑。钱随便花。但尽量快。我在家等着消息。” 只是王敬出发后。孟允棠的心里，却依旧是难以平静。 她过去找到无忧，把她抱起来，贴着她的脸蛋，才算是缓过来一点。 无忧被抱得有些紧了，的挣扎一下，奶声奶气喊：“阿娘？” hag96八1496八14533610634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5章 凶险 孟允棠被无忧喊了一声，终于是回过神来，然后松开无忧，笑了笑：“无忧去玩吧。” 无忧却捧住孟允棠的脸，主动亲了孟允棠一口：“吧唧”。 奶娘笑着道：“这是咱们无忧开解夫人呢。叫夫人被忧心。” 孟允棠也忍不住笑了，然后使劲儿亲了无忧好几口，才道：“阿娘好多了。谢谢无忧。” 无忧就开心得笑起来，“咯咯咯”地，又使劲亲孟允棠。 孟允棠笑，无忧也笑。 的人儿觉得这样的法子有用，就一直用，多多用。 最后，孟允棠陪着无忧玩了一会儿捉迷藏，这才让奶娘带着无忧去玩别的，自己则是回了书房。 犹豫许久，孟允棠还是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去给王怀义。 再有王怀义转交给林明珠。 不管魏怀川有没有受伤，如今朝中局势都不会太好。 而且，匈奴的探子竟然能混入京都，必定有人接应。 也就是说，京都里有叛徒。 而且这叛徒，地位恐怕还不低。 魏怀川若是这个时候不顶用，那林明珠就必须支棱起来。否则的话……只怕林明珠心心念念的皇位都要保不住。 此时此刻，京都，靖王府。 魏怀川躺在床榻上，整个左肩都被纱布包住，却仍旧有血迹渗出。 伤口愈合得一直不太好。 因为刺入魏怀川体内的箭头上是抹了毒的。 而他们，并无解药。 魏怀川当时真的就是命悬一线。半个肩膀都黑了。 还是周大夫当机立断，放了许多毒血出来，这才让毒素蔓延被控制住。 然后再让人去找解药。 但魏怀川也足足昏迷了好几天。 今日才算是刚醒过来。 魏怀川的神色倒平静，丝毫没有半点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意识。 周大夫看见他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还嫌不够呢？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把你救回来？” 魏怀川看一眼周大夫，神色依旧平淡：“外头怎么传的？” 周大夫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都说你快死了。外头如今乱成一团了。” 魏怀川点点头：“那就先传着吧。” 随后他不管气得半死的周大夫，喊了长随进来：“按照我吩咐的办了吗？” 长随点头：“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让密探们都散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魏怀川这才算是放了心。 看着魏怀川这样，周大夫有点糊涂：“这么重要？什么消息？” 魏怀川扫了一眼周大夫，没说话。 但周大夫却心领神会，一下明白了。 他看着魏怀川，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你还没放弃啊。” 顿了顿，周大夫脸上又露出个惊恐的神色来：“你该不会是——该不会这次就是故意受伤，想引蛇出洞吧？！” 他想起之前人说的，说魏怀川本应该躲得过去的。 可魏怀川非但没躲过去，反而受了伤—— 如果这是真的，周大夫觉得魏怀川一定是疯了。 这是拿命在玩啊！ 也不怕真死了！ 而周大夫的话，魏怀川竟没有反对。 他甚至还看了一眼周大夫，露出个大惊怪的表情来。 周大夫噎了半天。 最后指着魏怀川，颤巍巍道：“疯了，都疯了。值当的吗？” 魏怀川却终于开了金口，吐出个字来：“值。” 周大夫一时无言。 最后，他叹一口气：“找到了又怎么样？你难道要将人强行带回来？她若不愿意，你怎么办？” 魏怀川这次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那我就去找她。” 周大夫眼睛差点瞪出来，声音都不由自主拔高了许多：“你去找她？京都这个烂摊子丢给谁去？你真是疯了！是不是脑子也中毒了还没清干净？！” hag96八1496八14533600073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6章 疯了 魏怀川是不是疯了，周大夫最后也没印证出来。 同样的，也说服不了魏怀川半点。 他只能警告魏怀川：“这次受伤非同可，犀角都没压下去的毒，谁也不知后头还有没有影响。你必须完全养好伤才能离开京都！” 魏怀川没答应，但也没反对。 周大夫就只能出去提醒了杨嬷嬷，让她千万看住人。 杨嬷嬷听了，半点不敢马虎，连忙应下。 这头，魏怀川的伤弄得整个王府都紧张万分的时候，孟允棠那头也终于得到了消息。 不过，她得到的消息已是两天前的消息了。 并不知现在魏怀川已经拿到解药，并且没有了性命之忧。 孟允棠得到的消息是魏怀川中了毒箭，命悬一线。 甚至用了解毒圣品犀牛角，也没有用。 不过，京都局面尚还好。 陆云凤和林明珠关键时候联起手来，一起稳住了局面。 得到王敬的禀告，孟允棠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她站起身来，沉声道：“准备快马，我要去京都一趟。” 王敬整个人愣住了：“夫人要骑马？” 他还真不知道孟允棠会骑马。毕竟孟允棠看着娇弱，进出也一直都是坐马车，从未骑马过。 而且，王敬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因为这个事情，孟允棠要去京都。 这件事情，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允棠随意找了个理由：“京都现在动荡，王怀义可能也会有麻烦。我去帮他。” 王敬迟疑了，但仍旧想劝孟允棠别去。 毕竟这一来一回，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孟允棠淡淡道：“骑快马，最多三日就能到。如果京都没有事，我会尽快回来。你照看好家里。” 王敬拿出无忧来劝说孟允棠：“姐会想念夫人地。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夫人。” 孟允棠也犹豫了那么一瞬。 但最终她还是坚定下来：“让我阿娘带着她睡。我必须去。”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王敬也知劝不动了。 最后，王敬只能准备快马。 还打算和孟允棠一起去。 然而孟允棠却拒绝了：“你留在这里，我才放心。我带两个人充当护卫就够了。” 孟允棠半点没有磨蹭，当天下午就出发了。 她也没打算夜里休息，想着夜路也可走得，横竖一直都是官道，也不怕劫匪。 就算真有……她既无货物，也无什么人累赘，杀几个人震慑住，然后埋头猛冲就能离开。 孟允棠走后，林氏和孟允礼才知道了这个事情。 林氏错愕了半晌，才叹气摇头：“这孩子，怎么就非得去呢？既是这样放不下，当时又何必不声不响躲到这里来？” 孟允礼皱着眉头，问林氏：“阿娘，阿姐和那个靖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真的是无忧的爹吗？” 林氏犹豫了片刻，想起孟允棠说的，孟允礼已经大了，不好再什么都瞒着，应该将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他。 所以，最终林氏就说了。 孟允礼听完了，却是怒火冲天：“这个靖王一定是欺负了阿姐！阿姐脾性这样好，他若不是欺负阿姐了，阿姐定不会这样！而且，他竟敢还下悬赏！” “阿姐一定是去看看他是　不是真要死了！他若真死了，我们就带着无忧，搬回京都去！” 林氏简直被自己儿子惊呆了。 什么回去看魏怀川是不是要死了？ 她手指头戳到孟允礼头上，“你天天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你阿姐就分明是放不下！而且，他若死了，这天下怕不是要大乱！” 孟允礼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反正这些人也没有一个好人！爹爹他——” 刚说了两个字，他就住了口，歉然又心虚。 林氏低下头去，掩饰住微微红了的眼眶，匆匆留下一句：“你阿姐没回来之前，你老实在家呆着。别叫我操心了她还要操心你。无忧这里也离不开人。” hag96八1496八145335八5190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7章 消息 孟允棠一路日夜兼程，困得狠了，才停下歇一会儿，醒来洗一把脸就继续走。 短短三日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下来，而且瘦了一圈。 刚养起来的肉，又没了。 到了京都之后，孟允棠就发现京都的情景比自己想象得要好。 只是戒严了。 好在她乔装打扮后，加上路引也没问题，所以仍旧顺利进城，且并未被认出来。 她直接找到了王怀义那儿去。 王怀义看见孟允棠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惊讶得不行：“夫，夫人？！您怎么来了！” 然后看着孟允棠那样子，王怀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忍不住心疼：“夫人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孟允棠摆摆手，坐下道：“端茶水和点心来。或者去买一碗面来也行。” 真是又渴又饿。 还困。 不过困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也不是那么困。 再加上心里还有一股劲支撑着，所以就还能撑得住。 王怀义连忙去吩咐，还让人打水来，让孟允棠洗手洗脸。 孟允棠却顾不得这些，第一句就问：“靖王怎么样了？” “听说是没什么大碍。命保住了。”王怀义低声道：“我跟双喜去看了看杨嬷嬷，嬷嬷虽然瞧着瘦了些，也担心，但不至于十分焦虑担心，想来是真的。只是更多地，就不好打探了。” 问多了，不仅怕杨嬷嬷起疑心，也怕双喜多想。 孟允棠心头送了一松，面上就多了一丝丝笑：“那就好。” 没事就好。 王怀义问：“我让人送信回去说了，难道您没看到？” 孟允棠摇头：“应当是错过了。我心中担忧这边的局势，没多停留，直接就过来了。” 王怀义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得出来孟允棠这是受罪了。 但他觉得不值得。 凭什么？魏怀川他凭什么？ 然而孟允棠并没有多问魏怀川的事情，只又问起另外在意的事情：“宫里情况呢？现在如何？” 王怀义压低声音：“宫里情况现在颇有些微妙。当时靖王忽然遇险，城里一片混乱。是东太后和西太后两人联手压下了乱子，封锁了城门，自查，最后找到了那帮混进来的匈奴人。” “匈奴人抓到活口了吗？”孟允棠再问。 王怀义摇头：“没有，看见要被抓了，他们直接就自尽了。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 “不过，他们临死前，放下话来，说是一年之内，匈奴百万大军就要踏平京都！”王怀义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愤怒在。 毕竟他也打过匈奴，如今那群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匈奴人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他如何能忍住愤怒？ 孟允棠笑了一声，捏了捏发僵的手指骨，轻轻揉几下：“百万大军？他们能凑出二十万大军就不错。除非，他们和柔然，吐蕃，蒙古联手。” 王怀义一愣。 然后就有点儿慌。 这几个都是他们国家周围虎视眈眈的异族，都对这边富饶的土地垂涎着。 单个儿的王怀义根本不觉得他们能造成什么威胁。 但如果是……联手呢？！ 王怀义想着这个可能性，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若是真的，那京都还真的危险了！ 孟允棠看出了王怀义的担忧，当即出声宽慰一句：“放心，魏怀川还在。我还在。而且，他们不可能联手。就算联手了，也必定是互相提防戒备，不可能一条心。” 只要不是一条心，那就好击破。 孟允棠根本不担心外头。 她担心的是里头。 想了想，孟允棠问：“陆云凤是怎么说服林明珠的？” hag96八1496八14533572002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8章 说服 这件事情，王怀义还真不知道。 他摇摇头。 孟允棠当时就皱了眉头：“那赵红缨那儿呢？难道也不知道？” 王怀义艰难道：“不知是不是露了马脚，赵红缨自从备婚后，就不怎么被召进宫里去了。当时她并不在宫里，事后也没打听出来。” 孟允棠沉吟片刻，却摇头道：“不是露了马脚。是她可能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王怀义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甚至有些不满地抱怨：“她如此，未免太忘恩负义了些。” 当初如果不是他们，赵红缨哪有今日的风光？ 孟允棠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后才看住王怀义：“怀义，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世上的人，大多都是善变的。这是常情，咱们左右不了。况且，迟早都会有这么一日的。” 顿了顿，孟允棠道：“这本身就是交易，不是恩情。” 因此，拿这个要求赵红缨，显然是不能长久的。 王怀义不说话了。 但心情却慢慢好转过来。 毕竟，刚才孟允棠那一番话，何尝不是在夸他？ 过了一会儿，王怀义才问孟允棠：“那夫人现在怎么打算的？您想不想去王府——” “我不适宜露面。”孟允棠很干脆：“既然他没事了。我便很快就会回去。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去见见林明珠。” 她和魏怀川目的一样，留下陆云凤，是为了压制林明珠。 不让林明珠掌握大权，到时候胡作非为——林明珠的自私和对权力的渴望，都显示出，她并非一个合格的掌权者。 若不想搞得乌烟瘴气，那就必须压制林明珠。 但现在，林明珠和陆云凤两人合作了——孟允棠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希望，最好不要是她心里那个最坏的猜想。 王怀义有些迟疑：“进宫会不会有危险？杨云凤那边……毕竟现在和林明珠合作呢。” 就怕林明珠用孟允棠来讨好杨云凤啊！ 孟允棠笑笑：“不用担心。她不会的。她可没那么蠢。” 就算要送，也不会当时就送。 而且她也有傍身的东西，岂能让自己成为林明珠手里的鱼肉？ 王怀义拗不过孟允棠，只能说自己去安排。 但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安排，因此可能需要点时间准备。 孟允棠也不着急。 转头就问起了王怀义和双喜的事情：“你和双喜也成婚一年多了，是暂时不想要还是怎么的？” 说起这个事情，王怀义就有点儿不好意思：“是我。双喜也想早点要孩子，但我心疼她。她年岁也不算大，太早生孩子，我怕伤了她根本。” 生孩子这种事情，总归是损耗身体的。 养回来也不是一日两日。 尤其是双喜前头遭了罪。 吃了太多药。 孟允棠赞许看王怀义：“你心疼双喜，是个好丈夫。不过，也别叫她胡思乱想。多跟她说说，解释清楚。” 王怀义乐呵呵应了一声。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外头有人匆匆来报：“夫人来了。” 王怀义就下意识看一眼孟允棠。 孟允棠摇摇头。 于是王怀义就出去见双喜了，并没有提起让双喜来给孟允棠问安的事。 双喜却好奇：“听说有客人？我是不是耽误你们谈生意了？” 王怀义揽住双喜，温柔笑道：“那不至于。只是今日天气也不好，你来做什么？也不怕吹着。” 双喜低头羞涩一笑：“我来给你送衣裳。早上你出门穿得单薄，我怕你冷着。” 王怀义就笑得更灿烂了：“叫人送一趟就是，何必你亲自跑一趟呢。” 双喜任由王怀义搂着她走远，直到拐弯处，才回头看了方才王怀义出来的屋子一眼。 hag96八1496八14533545903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89章 见面 王怀义将孟允棠安置在了自己名下一处宅子里。 宅子有些，但胜在隐蔽，出入方便。四周都是大杂院，　进进出出的，也不容易被人注意。 王怀义有些歉疚，但孟允棠却觉得极好。 紧接着，王怀义就让人送了不少锦缎被褥，精致吃食过来。 一应吃穿，都细致妥帖。 又过了大概两日，王怀义就告诉孟允棠，晚上可以进宫去见林明珠了。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套宦官的衣裳。 到时候，孟允棠需伪装成宦官进宫。 不然，大摇大摆进去？那岂不是一下就被魏怀川给发现了？ 孟允棠早早换好了衣裳，等着王怀义的人来接自己。 结果没想到的是，王怀义竟也乔装打扮了　，装成了车夫。 孟允棠皱眉：“你去干什么？” 王怀义却很坚持：“我不跟着您去，心里实在是不放心。” 孟允棠仍旧不想王怀义跟着一起去冒险。 但是看着王怀义那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说服不了王怀义。 最后，孟允棠只能叹一口气：“这次就算了。但以后，记得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做事不能冒险。” 这次的事情，就算发现了，林明珠也会帮她保住人的。 所以，她也就没坚持。 王怀义痛痛快快应一声，跟着孟允棠就往外走，就是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他们一行人，一路往宫中去。 带孟允棠入宫的，是个内侍。此时他已经是在马车上了，等孟允棠一上车，他就和孟允棠讲起了入宫之后需要注意些什么。 内侍压低声音道：“最多半个时辰，您就必须回来。然后我带您出来。超过这个时辰，我就不能等您了。” 他只是为了挣钱，犯不着搭上命。 孟允棠听明白后，主动问了一个问题：“现在陆太后的儿子呢？经常进宫吗？” 内侍摇摇头：“几乎不进宫。陆太后也似乎是对这孩子寒了心，过问都很少。只是逢年过节，还送东西去。但也就是按照惯例。没什么特别。” 想起两年前的事，内侍仍旧是万分感慨：“没想到宫里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那陈大人呢？还侍奉陆太后左右吗？”孟允棠笑了笑，又问一句。 内侍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了解得还真不少。当即就压低声音就回答了：“侍奉呢。陈兰大人这两年不如之前风光了。但仍旧是时常进宫。” “他是陆太后亲信，陆太后之前还有陆家人可用，如今……只有他了。” 内侍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据说，陆太后十分宠爱陈大人。陈大人之前的婚事告吹，也有陆太后的缘故。” 孟允棠听得津津有味：“陈大人和谁家的婚事？” “好像是张家。就是大理寺少卿那个张家，据说是孙女。张大人亲自退了这门婚事。那位张姐的娘气得不轻。为此一家人还闹了矛盾。” 内侍的语气更加微妙：“陈大人好像还挺喜欢那张姐的。可他原本定的正月十五带着张姐看花灯，却没去，陆太后叫他进宫了。天都快亮了才出宫。” 说是赏灯…… 可谁知道是赏灯，还是赏人呢？ 内侍压低声音：“太医院的人说，陈兰大人还总找他们开药。都是那方面的药！” 孟允棠有些不相信：“这个你们都知道？” 内侍“嘿嘿”一笑：“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宫里都知道！反正陈大人也不在乎，我们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孟允棠奇怪了：“那陆太后自己呢？不介意吗？” 毕竟还是个寡妇呢。 内侍摇摇头：“不知。反正没人管过这方面的事。” 要他说，没准陆太后巴不得人知道呢。 反正也没人管陆太后，陆太后却不愿意让别人染指陈大人—— hag96八1496八145334八3330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0章 好久不见 孟允棠下了马车后，就已是在宫里。 太监带着她直接就往林明珠那儿去。 孟允棠是去给林明珠送东西的——林明珠喜欢吃宫外的糕点。 孟允棠一路进了林明珠的宫殿，然后太监在一处隐蔽的拐角处等着她，她得一个人进去。 这让整个事情看起来，都更像是鸿门宴，而不是万无一失。 孟允棠半点也没有害怕，只是平静捧着托盘独自一人进去了。 在门外，孟允棠被盘问了两句，但也很快就放了孟允棠进去。 林明珠正坐在那儿，看折子。 也许是灯光的缘故，林明珠看上去比从前憔悴了些。 不过整个人的威严却更甚。 孟允棠轻声开口：“太后娘娘。” 虽然阔别已久，但林明珠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孟允棠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看过来。 孟允棠微微冲着林明珠一笑。 林明珠的面色却犹如见了鬼，震惊得不行：“你怎么来了！” 听这个语气，竟是半点惊喜都没有。 孟允棠就知道了。 林明珠不太欢迎她。 孟允棠上前去将托盘放在了林明珠面前，轻声道：“太后娘娘好似不太想见我。” 她如此直白说出来，林明珠脸上就只剩了尴尬。 林明珠垂下眼眸，很快恢复过来，重新露出一丝浅笑：“没人喜欢自己宫里忽然多出了人。这让人觉得，皇宫并不安全，不是吗？” 这话也算是解释了她的情绪。 孟允棠笑笑，其实也没打算追究什么，只道：“我来见太后娘娘，是怕出了这么大乱子，太后娘娘会措手不及。” 她顿了顿：“不过，现在看来，太后娘娘是不需要我的。” 林明珠含笑，语气却淡淡的：“不过是事罢了。倒是孟氏你，来无影去无踪，就连靖王都找不到人。才是真本事。” 她问孟允棠：“孟氏你不怕靖王找到你了吗？” 孟允棠笑笑，“比起这个，我自然还是更怕国家动荡。没人比我更了解陆太后的心机，不是吗？” “可孟氏你却是她的手下败将。”林明珠如今的确是半点从前的样子也没有了，两年的太后生活，已经彻底让她转变了态度。 林明珠冷冷淡淡道：“而且，你输得很惨。甚至最后都没报仇。我如何相信，孟氏你能对付得了陆太后？” 这话也没错。 但孟允棠笑了：“看来林太后是真的和陆太后结盟了。” 林明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气氛一度沉默。 孟允棠打破了沉默，语气也彻底冷淡下来：“那下一步呢？你们打算做什么？夺回魏怀川手里的权利？” 林明珠皱眉，不耐道：“靖王如今受伤严重，根本顾不得朝政，哀家有什么办法？！” 她没有回答，是无奈合作，还是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夺权—— 孟允棠却听懂了林明珠的弦外之音。 她彻底也冷了脸：“林明珠，过河拆桥是不是早了点？” 皇帝年幼，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稳住朝堂局面！避免任何人趁机发展势力！ 林明珠看着孟允棠，忽笑了：“你竟不恨他？我还以为，你恨他，所以才远走高飞，半点不愿留下。可现在看来——” “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孟氏，哀家不管你是怎么来的。念在你对哀家有恩的面子上，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宫里的一切，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强要插进来，只怕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局面！” 孟允棠也被这话给逗笑了。 但也彻底明白林明珠的态度了。 hag96八1496八14533432042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1章 敌对 对上林明珠的眼睛，孟允棠问林明珠：“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 林明珠语气冷冷：“不就是为了靖王和他的地位？” 孟允棠笑笑，然后淡淡开口：“不是所有人都沉迷于权利，情爱的。” “我为魏怀川说话，为他争取权利，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他配。”孟允棠就这么看着林明珠，面色和语气都平静到极致：“没有魏怀川，你以为，国家能撑几年？” “林明珠。当了几年太后，你是不是真觉得，坐在宫里，运筹帷幄，就能得到一切？” “你以为，将士们出身入死，是为了你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太后？” “你以为，那些比你年岁大，能做你爹甚至你爷爷的大臣们，就因为你是太后，就必须得听你的？” “你以为，你儿子的皇位果真就那么稳固？” “你以为，陆云凤跟你合作，是图什么？” 孟允棠一口气问了四个“你以为”。 问得林明珠脸色难看，怒气更是几乎到了头顶。 林明珠厉声道：“没了魏怀川，难道这世界还不转了？” 孟允棠被问得笑了笑：“你以为呢？” 林明珠却被问住了。 她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没了魏怀川的话，世界会是怎么样？ 这个念头在林明珠心里转了又转，转了又转…… 最终，林明珠皱起眉头：“哀家自会和其他大臣一起撑住这一切。” 孟允棠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不想说了，最后干脆懒得再委婉：“你凭什么？凭你来路不明的儿子？” 林明珠怒瞪孟允棠，后槽牙几乎咬碎，声音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孟氏，别以为哀家顾念旧情，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你这是大不敬！” 孟允棠嘲讽一笑：“难道你要诛我九族？那我倒求之不得。” 她道：那些看着孟家覆灭的所谓亲眷，算什么亲眷呢？自己不去怨恨，已是大度。 林明珠完全没想到孟允棠竟是如此态度，如此的无所谓！ 她一时之间，有了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奈感！ 孟允棠淡淡道：“算起来，长公主，你的儿子虽是魏家血脉，但实在是没有资格继承大统。不信，不如看看那些大臣知道你们真实身份后的态度？” 藩王蠢蠢欲动。 吐蕃，匈奴，柔然，楼兰，女真，这些异族，哪一个不是对中原蠢蠢欲动？ 没了魏怀川，这些异族都敢越过边关，直取中原腹地！ 这些藩王，也都敢立起旗帜，随时起兵！ 林明珠怒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效忠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孟允棠嗤笑一声，根本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林明珠脸红了。 气的。 孟允棠垂下眼眸：“你给的足够多，他们愿意效忠你。那若是有人能给的更多呢？” 林明珠心头，忽然就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寒气。 不算多，却让她四肢百骸都隐隐有一点发冷。 她不由自主往下想：是啊，他们会如何呢？ 但最终，林明珠晃了晃头，将这些令人恐惧不安的东西摇了出去。 林明珠看住孟允棠，眼底已有凌厉和狠意：“孟氏，这些事儿，你管不得。现在离开，哀家不追究你擅闯皇宫之罪！” 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不走，那就要被追究了！ 孟允棠几乎笑起来。 她看着林明珠，半点害怕都没有。 反而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桌上给林明珠看：“认识吗？” 林明珠还真不认识。 “这是帅印盖的印章。凭着这个章，能调动二十万军马。”孟允棠看她实在是不明白的样子，便解释了一句。 林明珠一愣。 却不太相信。 孟允棠她能调动二十万军马？ 开什么玩笑？ 她们这些太后皇帝怎么不知道？没有他们的授意，谁能调动朝廷的兵马？ 孟允棠淡淡道：“这五年，所有守将都没有换过驻地。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弊端吗？” 林明珠皱眉：“你想说，拥兵自重？他们都十分忠心，而且他们妻儿都在京都——” 既是享受了荣华富贵，也是……人质。 防的就是这些将军们有朝一日生出异心。 孟允棠看住林明珠，真的想笑：“真是天真啊。只要里应外合，你真以为，他们就没有办法将人偷走？而且，你以为，所有人都那么在乎妻儿？” 狠心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没什么不能抛弃的。 孟允棠道：“为了给这些人好处　，你们给了他们太多权利。” “可惜，他们并非效忠于你们。” hag96八1496八14533405八40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2章 旧情 孟允棠淡淡道：“魏怀川能镇压他们，是因为魏怀川本身就有累累军功。手中更有兵权。还有无数忠心耿耿的将士。” 林明珠狠狠皱眉，盯着孟允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魏怀川一样。”孟允棠对上林明珠目光，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示意林明珠看那印章：“不只是凭借这张纸。而是因为，旧情，加上本事。” 林明珠一愣。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明珠，然后嗤笑一声：“你在天牢五年发生了什么，哀家都知道。” “如今的你，还能上战场吗？”林明珠语气冷淡：“你和陆云凤有仇，哀家不会阻拦你报仇。但需要等到哀家完全收拢她手里的权利之后。” 林明珠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拉出一个浅笑的弧度，甚至声音都有了一丝丝的愉悦感：“孟氏，你要不要，同哀家合作？” 她觉得，孟允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是好用的。 顿了顿，林明珠甚至主动开出了条件：“哀家可以恢复孟家的荣光。可以赐给你爵位，还可以……把魏怀川赏赐给你。” 孟允棠被这一番话说得沉默了。 魏怀川现在在他们眼里，竟和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区别了么？ 而且这样，纯粹是把魏怀川当成歌姬舞姬一般来用了—— 想到这里，孟允棠禁不住笑了一下，看着林明珠，问了一句：“太后莫不是还想将来有朝一日，当女帝？” 这两个字仿佛是滚烫的烙铁，仅仅是说出来，就烫得林明珠微微战栗了一下。 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明珠不敢看孟允棠，却皱眉呵斥：“胡言乱语！” 她越是如此反应，孟允棠反而越是确定：林明珠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于是孟允棠皱眉，彻底严肃起来。她冷冷看着林明珠：“你要和自己的儿子争权吗？当太后都还不够吗？” 这话激怒了林明珠。 林明珠近乎瞬间就怒瞪住了孟允棠，声音凌厉：“论身份，我是长公主！是高宗皇帝的嫡长女！若要说资格，普天之下，谁能胜过我？” 她语速很快：“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带给他们的！” “更何况，我从未想过那个！我只是想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有错吗？” “他们太了！我必须将一切都握在我手里，才能掌控住局面！” “孟氏，是你想得太龌龊了！” 孟允棠看着林明珠，良久　才缓缓开口：“没有最好。希望真的是我想错了。” 这种事，点到即止就是最好的。 林明珠一声冷哼。 孟允棠将话题拉回来，缓缓道：“太后今日说的合作，我需得回去考虑一二。不过，您说得对　，我和陆云凤有血仇。我自是希望早些报仇的。” 林明珠看着孟允棠谦卑的姿态，微微下垂不与她直视的目光，终于满意。 她颔首：“既是如此，那就给你三日，好好想想。” 孟允棠颔首，站起身来准备走。 不过刚走了两步，孟允棠笑着回头，提醒了林明珠一句：“若是太后想将我作为筹码，和陆云凤更深度合作，那太后不如先想想，我在天牢的五年。” 陆云凤可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有背叛先例的人，还值得相信吗？ 这句提醒，让林明珠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她目送孟允棠出去后，便冷下脸来，叫亲信过来吩咐道：“跟上她，看看谁是她的接应人。” 后面的话，林明珠没说。 但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清楚。 hag96八1496八1453339772八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3章博弈 然而，孟允棠走出去之后，却毫不犹豫地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直接一个翻身，就上了回廊的矮梁。 静悄悄地等着跟踪自己的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匆匆过去。 而后，等人走远了，她这才跳下来，去到等自己的那人那儿，轻声道：“今日别出宫了。明日再说。否则，咱们肯定出不去。” 那内侍却笑道：“夫人放心，今日不必出宫。明日，宫中有一批送去靖王府的药材，咱们跟着那些人出宫去。” 说完，他带着孟允棠一路往宫里深处去，走到了一处几乎废弃不用的宫殿，用钥匙打开了门，笑道：“今日就委屈夫人了。” 孟允棠点点头，毫不犹豫进去。 而后，任由内侍从外头将门锁上。 她进了内殿。 吹亮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找到油灯，点上。 油灯不算亮，光透不出去什么，但却能看清屋里的情况。 刚才点油灯的时候，孟允棠就感觉到油灯是新换的，现在借着光亮一看，果然如此。 屋里陈设都是打扫过的。 桌上还摆了新鲜的点心和果子。 一看就知，是刚送来不久的。 另外，内室的床榻上，也铺了褥子和被子。 都是干净蓬松的。 冷宫这里废弃这么久，自然不可能有人日日过来打扫——顶多也就是每年检查一二，保证宫殿不坍塌就是。 之所以这里被打扫一新，无非就是早就有人安排这里要住人。 王怀义的安排，的确妥当。 孟允棠知道是王怀义的安排，将最后一丝疑虑也去了，但并没有动桌上的点心，只拿起一个果子，摸了一遍，确定并没有什么伤痕之类，这才放心咬一口。 汁水丰盈。 清甜可口。 吃了两枚果子，孟允棠既饱了，也不渴了。 当即便用水洗了洗手和脸，换上桌上放着的内侍服，而后就和衣躺下，闭眼就睡。 当然，说是睡，但并没有放心睡死过去。 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她就立刻能惊醒过来，然后应对。 孟允棠是半点也不担心自己暴露——大不了，暴露了之后，再被送到魏怀川跟前。 但这样的可能，几乎只有一成不到。 王怀义既然敢安排，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如何敢冒险？ 孟允棠安然睡下，宫里却是经历了几乎天翻地覆的一夜。 就连陆云凤那儿都得了消息，说是林明珠正在找人。而且快将宫里翻遍了。 陆云凤心中一动：“找谁？找到了吗？” 报信的内侍摇头：“没找到。只知是个宫女。” 宫女？陆云凤心中更是狐疑不止：若是宫女，那会不会…… 她垂下眼眸，吩咐一句：“那就再去打听打听。另外，跟着林明珠的人，如果找到人了，想办法把人弄来。” 直觉告诉她，如果抓到这个宫女，必定有天大的好处。 陆云凤摆摆手，让人去办这件事情了。想了一会儿，又问身边的宫女：“陈兰呢？” 宫女轻声道：“陈大人今日回家去了。” 陆云凤面露出不虞。 宫女便贴心提议：“要不然，我们找个理由，请陈大人过来？” 陆云凤犹豫片刻，却拒绝了：“不必了。总是待在宫里，他会觉得拘束。让他在家好好呆一呆吧。对了，靖王那边怎么样了？” 她冷笑一下：“死了没？” 宫女不敢看陆云凤这幅冷笑的样子，只低下头去，讷讷道：“靖王那边暂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应当是还好好的。” “还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吗？”陆云凤皱眉，有些烦躁。 一烦躁，她就觉得头疼。 使劲按了按太阳穴，陆云凤还是很快放弃了，伸手问宫女要东西：“算了，拿烟来，哀家头疼。” 为了压制头疼，陆云凤现在学会了抽水烟。 宫女连忙去准备东西，生怕慢一点，陆云凤到时候忍耐不住，他们又要倒霉。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真正睡好了的，只有孟允棠。 王怀义在宫外，担心得不行——原本是应该出宫的，不出宫，只是备用计划。 现在人出不来，就意味着没谈妥。那孟允棠在宫里说不定就有危险。 hag96八1496八145333八3012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4章 消息 看着王怀义走来走去，就是不睡觉的样子，双喜忍不住也坐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很少看见他这般坐卧难安的样子。 感觉必是出了天大的事。 王怀义微微一僵，随后却也不解释，只摆摆手道：“你不必管，都是生意上的事情，你早点睡吧。我去书房。” 说完，也不等双喜说话，便直接走了。 留下双喜一个人在那儿糊涂迷惑。 最终，双喜皱起了眉头。 虽没了王怀义的搅扰，可双喜最终也是一夜没睡。 魏怀川没有睡好，纯粹是因为有了孟允棠的消息。 当初魏怀川昏迷之前，就已经是做了安排。 如今，等待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结果。 探子来报，说经过盘查，有徽州一处，打听过京都情况，打听过魏怀川的伤情。 而那人，既不是朝廷官员，也并不是富贵豪绅。四处拖了关系，想尽办法打听。 而后，他们也查清楚，那人的家中情况。 是魏姓一个商人的家仆。 但那魏姓商人常年不在家中，只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还有岳母与妻弟在。 听完这消息，魏怀川几乎可以笃定，这就是孟允棠。 魏。 一个女儿。 岳母和妻弟。 世上还会有比这个更巧合的事吗？ 如果说不是她，还能是谁？ 而且，徽州。 徽州这个地方，是他曾圈出来的那几个，让人去找的地方。 让探子退下后，魏怀川便自己呆着了。 纵是夜深如海，他也全然睡不着。 他甚至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来，好飞到了徽州那个魏宅去，亲自看看，到底是不是孟允棠。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去不得。 没找到，他可以放任自己作践身子。 可如今找到了人，还有了个女儿，他就忽然不想死了。 不能死。 决不能死。 他要好好地活着。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魏怀川便又派了亲信的人去徽州，看看是不是。 亲信问：“若不是呢？” 魏怀川顿了顿，才道：“那就回来。” “若是呢？”亲信又问。 魏怀川这一次毫不犹豫：“那就留下，保护他们，往京都传信，等着我去。” 亲信明白了，这才走了。 随后，又有人来报宫中的情况。 宫里昨天晚上被林明珠宵禁，因此消息传递不出来。 这不，天一亮，立刻就有人将消息传递了出来，送到了魏怀川跟前。 魏怀川疑惑：“一个宫女？” “对，林太后让人找的是个宫女。”那人回禀道：“但根据探子分析，可能是找宦官。因为他们找的人，都是宦官。” “只不过谁也没打听出来，那宦官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让林太后那样重视。” 魏怀川颔首，自己思忖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对外谎称宫女，是为了迷惑他们这些人，以及陆云凤。 至于那宦官真实身份——魏怀川觉得，十有八九是宫外的人。 一个能掐住林明珠命脉的人。 是谁呢？ 是林明珠从前就认识的人？ 还是……也认识的人？ 魏怀川垂下眼眸，手指尖摩挲着被褥上的花纹，良久才一笑：这些事情，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孟允棠和女儿。 让他想想，等找到她了，该怎么惩罚她呢…… 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狡猾的女人。 不可再信她的温顺。 魏怀川嘴角翘了翘，让人端了药上来，喝过药之后，便睡下了。 而另外一头，孟允棠天刚亮就被接出来了。 又让她换了一身宫女的衣裳，而后就将她送到了给魏怀川送东西的队伍里去。 孟允棠就这么捧着托盘，跟着宫里其他宫人，堂而皇之从宫中出来，坐着马车，一路往魏怀川那儿去了。 半路一直没有能下车的机会。 孟允棠便猜测，这是王怀义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让她亲自去王府看看，甚至说不定能见到魏怀川？ hag96八1496八14533374720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5章 可能 孟允棠一路都低着头。 好在，其他人也都是低着头，所以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就这么的，孟允棠一路混进了王府。 说实在的，明明才过了两年。 可孟允棠却觉得好似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 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但处处熟悉的情景，又让眼前这一一幕幕，轻易勾起了她心里所有的回忆和熟悉。 真的是，半点变化也没有。 孟允棠迈过门槛，走过长廊，一路到了魏怀川院子外。 别说亭台楼阁没有变化。 就是各处的人都没有任何变化。 孟允棠渐渐有些心惊肉跳起来——她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认出来了。 没办法，都是熟人。 一个生面孔都没有。 按理说，魏怀川就算不能动，只是人醒着，她们这一行人都是要将东西送到魏怀川跟前的。 当然，那是按规矩来说。 魏怀川现在权势滔天，就算不守规矩，也没人敢挑剔什么。 但听见那句魏怀川刚吃过药睡下不久，恐怕不能见客的话，孟允棠却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淡淡的遗憾。 领头的内侍和杨嬷嬷说着话。 当然，都是关心魏怀川伤情的话。 孟允棠伸长了耳朵，也跟着听。 听说魏怀川伤情已经控制住，并没有大碍，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孟允棠倒是真放了心。 主要是杨嬷嬷的语气很正常，甚至隐隐是透着放松的。 只有魏怀川真的没事，杨嬷嬷才会如此状态。 最后，东西交付给王府的人之后，内侍便领着她们这些宫里的人返回宫中。 往外走的时候，孟允棠便刻意落在了最后几个里。 杨嬷嬷一面吩咐人清点东西，一面让人送一送。 当她目光扫过孟允棠背影的时候，一股熟悉感就冒上心头。 她感觉，这背影，有些像…… 像谁呢？ 一时之间杨嬷嬷有点想不起来。 最后她摇摇头，放弃了。毕竟，宫里的人经常过来送东西，兴许是不知不觉有了印象。 而孟允棠这头，则是在出了王府之后，飞快的寻了个机会，藏在了拐角处。 那地方，也早就有王怀义的马车在等着接应了。 孟允棠一过来，立刻就上了王怀义的马车，而后马车迅速离开。 至于孟允棠——飞快换下了宫女衣裳，重新梳了头。 等回到王怀义安置她的那个院之后，这一切痕迹就算是抹平了。 没人知道孟允棠曾经进宫过。 也不会有人知道，林明珠找的人，就是孟允棠。 王怀义早就已经吓得不轻了。 这会儿看见孟允棠的人，高悬着的心才算是松下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孟允棠跟前，后怕道：“以后夫人可不敢如此冒险了！” 让孟允棠去冒险，还不如让他亲自上！ 省得受折磨！ 孟允棠跟王怀义道歉：“是我让你们担忧了　。” 顿了顿，她便说起了正事：“但以后，和林太后那边的联系，断了吧。重新培养几个眼睛安插就行了。” 林明珠养大胃口，再不满足于屈居魏怀川之下。 她是真想要魏怀川死的人。 林明珠和陆云凤还不同。 陆云凤心里一直还有个痴心妄想。 所以舍不得让魏怀川真的死了。 但现在…… 孟允棠问王怀义：“陆云凤那边的眼睛呢？” 王怀义压低声音：“那边的眼睛被拔掉了好几拨，水泼不进。” 所以这才没法探听到陆云凤身边的消息。 王怀义有点羞愧。毕竟孟允棠吩咐的事情，他没办好。 孟允棠倒不在意，摆摆手道：“也不怪你。毕竟咱们本就只是商贾，哪有那么多渠道手段。总之，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继续想办法安插眼线。” 但看着王怀义那样子，孟允棠语气郑重起来，提醒一句：“王怀义，行军打仗，斥候最重要的是什么？” 王怀义下意识回答：“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尽量多看，多听。不要冒进，确保所有消息都能安全传回去。” “我不希望折了你。”孟允棠看住王怀义，竟难得有些威严：“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可明白？” 这样一句肯定，顿时就叫王怀义跪到地上去，几乎浑身颤抖：“是，夫人。” 王怀义感觉自己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也忽然就感觉自己更重要了。 他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赚钱—— 孟允棠伸手扶起了王怀义，笑着道：“我想搬回京都来。” 王怀义一愣，猛地抬起头。 孟允棠轻声道：“京都要乱了。这个时候，住太远，消息不灵通，并非好事。” hag96八1496八14533344199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6章 决定 王怀义说不出话来。 孟允棠却知道他的担心：“魏怀川那边，还以为我在外面，我们此时回到京都，反而是最安全的。” 顿了顿，孟允棠道：“这次我紧急进京，他说不定已经捕捉到蛛丝马迹。所以，必须尽快搬家。” 王怀义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犹豫片刻，便出言建议道：“我觉得，这一次，夫人您就别亲自回去了。我去一趟吧？” 孟允棠却摇头：“不了，我还是亲自去。这次走水路回去。” 她不放心。 无忧太了。 娘性格太软，遇事拿不定主意。 可孟允礼却太冲动鲁莽，也担不起责任来。 孟允棠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就这几日，她都快担心死了。 王怀义知道自己劝阻不了孟允棠，最后也只能低下头去：“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孟允棠便让王怀义回去尽快安排。 王怀义前脚刚走，孟允棠宅子的门就被敲响了。 随后丫鬟匆匆来报：“夫人来了。” 这个夫人，说的就是王怀义的妻子双喜了。 孟允棠几乎是没有迟疑，便让人将双喜带进屋里来。 丫鬟反倒迟疑起来——毕竟这个事情，万一出了别的问题，暴露了孟允棠，那算谁的？ 到时候，王怀义不得把她们都吃了？ 丫鬟不敢，孟允棠便笑道：“出了事，我担着。” 有了这话，丫鬟他们才敢将人放进来。 双喜今日过来，是怀疑王怀义养了外室。 毕竟，这几日王怀义的异样，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考虑很久，她最终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若是真的，她也好过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一辈子。 然而，当见到孟允棠那一瞬，双喜就愣住了。 双喜看着孟允棠，眼睛也瞪大了，人也哆嗦了。 对于双喜的错愕，孟允棠则是微微一笑：“双喜，你过来坐。” 双喜甚至怀疑是自己有了什么错觉。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 这个动作，把孟允棠给逗笑了。 孟允棠伸出手，笑盈盈道：“不相信是真的？过来摸一摸？” 双喜就真傻愣愣过来摸了。 当手被孟允棠握住那一瞬间，双喜几乎是哭了出来。 她紧紧反握住孟允棠的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姑娘，你这几年，都去哪了啊——” 孟允棠伸手将双喜拉过来，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又拿起她的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出去转了一圈。办了点事。你呢，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双喜连连点头，却死死抓着孟允棠的袖子，不敢松手，唯恐一松手，人就没了：“好，我过得好。王益对我极好——” 说起王怀义，双喜忽然想起自己今日是来干什么的了。 理智渐渐回笼。 她看着孟允棠，瞪大了眼睛，人颤得厉害：“您和王益……和王益……” 孟允棠看她即将要离谱了，便开口，轻声道：“别瞎想。你先喝两口水，然后我慢慢与你讲。不过，你放心，王益与我，并无半点不可见人之事。王益对你，是一心一意。” 双喜听话地喝水，半晌，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她平复，孟允棠便把自己和王怀义的过往和盘托出：“王益原本叫王怀义。他曾是我手底下的兵。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 “他这个人，忠心耿耿，更是义薄云天。我出事后，他帮我安顿了了我的母亲和弟弟，然后又返回京都来，想救我。所以，他就用我们家留下的钱，做起了生意，将自己改名为王益。” “后来，我出来后不久，就与王怀义联系上了。他帮了我很多。” 孟允棠看着双喜呆呆愣愣的样子，笑了笑：“与其说是下属，倒不如说，王怀义与我，是亲人一般。” 双喜却慢慢地红了眼眶。 她齿关轻颤，对孟允棠欲言又止。 孟允棠问她：“你是不是想问，他娶你，是不是我的授意？” 双喜低下头去，眼泪落了下来。 却微不可查点点头。 如果此时此刻，孟允棠能看到她的眼睛，就能看见她眼底全都是仓皇不安。 双喜此时，怕极了。 孟允棠也知道。 她最怕的也是这个。 于是，她轻叹一声，拍了拍双喜的肩：“当初，我曾同杨嬷嬷说过。一定给你找一个能真心对你好的人。不是为了王府的关系，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你这个人。” “因为图其他的，都可能会变。” “穷一点没关系，将来只要帮扶你一把，我相信你的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你是个勤快的女人。” “是王怀义主动求上了我。说想娶你。” “我也问过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说，他喜爱你。钦佩你。” 想到当时情况，孟允棠笑了笑：“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拦他了。我说这件事不合适。让他再考虑考虑。” hag96八1496八1453332136八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7章 劝说 孟允棠这话一说，明显是感觉得到双喜是松了一口气的。 双喜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孟允棠伸手捏了双喜的脸颊一把，笑话她：“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会觉得，我会让他娶你？” 双喜低下头，羞愧不言。 孟允棠拉住双喜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低声道：“双喜，是不是你心中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王怀义？” 被说中了心思，双喜有些仓皇，眼神都是闪躲的。 但最后，她咬咬牙，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心思：“是。” “是因为你的容貌？还是因为你的出身？”孟允棠再问。 双喜踌蹴了一下，这才轻声开口：“两样都有。” 有些话，她一直都觉得无法和旁人说。可面对孟允棠，她却忍不住都想说出来。 甚至，她心里的委屈，惶恐，担忧，都想一股脑说出来。 仿佛孟允棠回来了，她就有靠山了。 孟允棠轻叹一声，怜惜看着双喜，将她的脸抬起来仔细看。 最后，她轻声道：“双喜，即便你面上没有疤，容貌也并不算十分出彩之人，你可明白？” 这一点，双喜是明白的。 但……本来就不好看，现在…… 孟允棠笑笑：“做人妻子，无需容貌过人。这一点，我不多说，你回去仔细琢磨。” 顿了顿，她又说起另外一个问题：“至于出身。你虽然无父母。但你背后有我。有杨嬷嬷。有王府。不说别的，就是王爷也愿意给你几分脸面，给你撑腰的。所以，你实在是无需自卑。” 父母兄弟固然是娘家。 但……她难道不算？ 孟允棠语气十分笃定：“只要王怀义不曾对我起背叛之心，他就不敢辜负你。” “更何况，他对你的确爱重。”孟允棠话锋一转，将话题又转了回来。“只要你不再做今日这种容易叫夫妻离心的事，他必不会和你疏远，更不会背叛你。” 今日，双喜私自上门的行为，说好听点，是不安。 可说难听点，是想来抓奸。 若王怀义真是有了外心也就罢了。 可偏偏…… 王怀义事后知道，必定觉得委屈。这一次或许还有愧疚，能理解双喜心中的不安焦虑。 可次数多了呢？ 孟允棠拍了拍双喜的手，“你仔细想想我这些话。” 双喜已然被孟允棠说得有些慌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嗫嚅求助：“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还能弥补吗？” 然而刚才还细细指挥的孟允棠，这会儿却一个字也不说了。她只让双喜回去自己想想。 然后，就说起了别的事儿：“这些年，杨嬷嬷身体还好吗？” 双喜叹一口气，摇头：“身体没有以前硬朗了。去年冬日病了一场，缠绵了好些日子才算慢慢好转。” “今年，刚好点，这就又遇到了王爷受伤，连着操心几日，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我本打算过两日回去看看的。” 双喜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一下，主动开口提起了魏怀川：“自从您离开王府后，王爷很是折腾了一阵子，但您院子里的东西和人，一直都没有换过。” “另外，去岁时候，王爷让人准备了一个赤金嵌宝的项圈，十分精美。最后放在了您院子里的妆奁里。” 双喜目光往下，看了看孟允棠的腹：“您是不是……是不是……” 既然要回来了，以后还要和王怀义少不得来往，那孟允棠也就没有瞒着双喜，只道：“是。我生了个孩子。” 双喜脱口而出：“是王爷的吗？” 孟允棠笑笑：“是。但就不打算告诉王爷了。也不打算认祖归宗。她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双喜有些茫然，也有些不解：“可如果认祖归宗，以后主子就是……” 魏怀川的孩子，生下来就是郡王或者郡主。 这样，不好吗？ hag96八1496八14533300077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8章 未来 对于双喜的想法，孟允棠不由得又笑了。 然后轻声道：“谁说做王侯，就是人生幸事呢。” 享受越多，身上责任也就越多。 譬如魏怀川。 他日日殚精竭虑，却还要被如此猜忌算计，他纵是想放手不管，也做不到。 固然，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愿。 但，何尝也不是因为一种责任？ 他享受了子民供养，享受了尊荣，他若不管百姓的死活，如何能安心？ 孟允棠深知这些，所以才并不觉得，认祖归宗是好事。 而且……天家女儿，和亲的难道少吗？ 别说郡主，就是公主，在必要的时候，也是要被送去和亲的。 倒不如做个富商的女儿，只要不想着高嫁，但求日子富足，那是真的更痛快些。 孟允棠就这么笑着，对上了双喜不解地目光，轻声道：“不管如何，替我保密，可以吗？” 双喜毫不犹豫点了头：“您放心！” 顿了顿，她倒是迟疑起来：“那我现在怎么称呼您？” “叫我一声夫人即可。在外行走，我是魏氏商人的妻子，因此，称呼一声魏夫人也使得。”孟允棠并没有扭捏什么，大大方方说了。 只是这个姓氏，又让双喜忍不住多想了几分。 但看着孟允棠脸上露出几分疲倦之色，双喜强压下心中激动，按捺住自己的心情，退了出去。 孟允棠自然应允了。 只是在双喜走之前，孟允棠再一次提醒一句：“好好和王怀义说。” 这件事情，若是双喜不提，王怀义就算发现了，也未必会提。 但那样的话，必定变成他们夫妻二人心头的一根刺。 时间久了，说不定就要出问题。 双喜走后，孟允棠便去休息了。 休息好了，到时候才有精力去处置这些事情，然后赶回去。 从孟允棠的院子出来，双喜便心事重重。 但她也没有立刻去找王怀义。 而是回了家，仔仔细细将这些事情都仔细想了一遍又一遍。 可越想，她就越心乱如麻。 直到王怀义傍晚回了家。 此时，王怀义一身的疲惫。 双喜就暂且咽下心头那些想说的话，安顿王怀义洗漱，用饭。 直到能舒舒服服躺着，给他松一松肩膀了，双喜才犹豫怎么开口。 王怀义闭着眼睛躺在贵妃榻上，双喜坐在凳子上，替他揉捏肩膀。 这种事情，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种放松和亲昵。 看着王怀义放松的姿态，双喜想着孟允棠那些话，心里头是实打实地涌出愧疚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声开了口：“王怀义。” 王怀义瞬间睁开了眼睛。毕竟，双喜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双喜如此称呼他，他就知道，双喜什么都知道了。 四目相对，夫妻二人都沉默下来。 良久，王怀义轻叹一声，起身，面对双喜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你都知道了？是夫人告诉你的？夫人还说了什么？” 双喜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夫人说，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 她有些忐忑不安，垂下眼眸，声音也轻了下去：“你会不会怪我？” 这个问题，王怀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 双喜更加不安，忍不住偷偷看王怀义，便看王怀义面上复杂。 看见双喜的目光，王怀义也不忍让她多煎熬，便开了口：“若要说怪你，其实，有的。毕竟夫人身份特殊，你……但与其说是怪你，不如说怪我。” “双喜，你会不会怪我？”王怀义轻叹：“这个事情，是我隐瞒你在先。是我身上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也不算见不得人。 毕竟也不是做坏事。 就是不好让旁人知道。 甚至双喜作为枕边人，都不能知道。 王怀义是真的心中愧疚。 双喜听得出来。 她心弦一松，反而忍不住抬手捂着脸，低声啜泣：“是我不信你。从我们成婚后，我就一直不信你。” 所以，才会疑神疑鬼，才会跟踪，才会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她甚至都做好了王怀义养外室的准备了。 hag96八1496八14533256421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399章 忠心 双喜哭得厉害，王怀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轻叹：“现在信了就行。等以后，我做得足够好，你也会慢慢信我的。” 王怀义的话，只让双喜更加愧疚痛哭。 夫妻两人絮絮说了许久，到最后，两人倒都觉得比从前更亲近了许多。 就是王怀义害怕双喜对她效忠孟允棠有想法，便道：“双喜，虽然你是我的妻子，我又效忠与夫人。但你不必与我一般，你就在家中，踏踏实实过日子。” 顿了顿，他道：“但是以后，只要你不伤害夫人，我任何事情，都不瞒你。” 这也算是允诺了。 结果双喜破涕为笑：“我怎么就不能效忠夫人了？我也是心中感恩的。更何况，没有夫人，哪有我们现在的日子？” “我这条命，也是夫人的。王爷虽也带我不薄，可他也是看在夫人面子上。” 双喜心里明白，如果只是她自己中毒，而不是替孟允棠中毒，魏怀川是不会那样在意，让人什么都用最好的。 顶多，也就是看在嬷嬷的面子上，给她找个大夫治。 至于治成什么样，魏怀川是不关心的。 听见这一番话，王怀义握着双喜的手，一时之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但夫妻两人的心，却又贴近了几分。 孟允棠当然不知这些。 她还有些担心呢。 但第二日王怀义春风满面过来跟她禀事，她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看来昨日，双喜是听了劝的。两人不只是说开了，更是说到了一条路上去。 王怀义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夫人随时都可以出发。” 孟允棠十分满意：“好。辛苦你了。” 随后，她便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我留下一封信，你替我送到赵红缨手里去，让她送进宫去。然后告诉赵红缨，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是最后一回。” 所以，让赵红缨好好办这个差事，别出什么纰漏！ 王怀义点头应下。 除此之外，孟允棠又吩咐一句：“把外族入侵的事情，到处传一传。然后，找几个大臣，让他们上折子，请派得力武将镇守边关！” 王怀义一愣：“这个时候——” 这不是削弱魏怀川吗？ 孟允棠笑笑：“去办吧。今天傍晚我出发。明日早上便上船。” 王怀义虽然依旧糊涂，但仍旧是点头应下，拿起信就出了门。 孟允棠当天傍晚趁着城门快要关闭时候出发离开京都，上了马车，直奔码头。 天刚一亮，船便开动。 等赵红缨将信送入宫里时候，孟允棠已经走出老远。 林明珠打开信看了一眼，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孟允棠拒绝了她的提议。 只道，不敢将猛虎当做猫，豢养于身旁。 既然道不同，因此，也不必强要合谋。 孟允棠只说自己要回家去种地了。至于兵权——她没提。 但这要林明珠如何还能稳坐宫中？！ 二十万的兵权啊！ 林明珠将信捏破了。 赵红缨在林明珠看过来那一瞬间就跪到了地上去，毫不犹豫道：“奴婢与孟氏并无联系，昨日那信，也是叫个专门送信的人送来的。根据他说的，我也找不到送信的那个人。” 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切都和我无关。而且我也试图想揪出孟氏，但失败了。 赵红缨的态度很是谦卑。 叫林明珠有火都迁怒不到她身上。 林明珠最终也的确只能怒骂一句：“废物！” 然后就让赵红缨滚了。 想了良久，林明珠决定去见一见陆云凤。 这个时候，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陆云凤了。 林明珠脸色阴沉难看：孟允棠，等着罢！ 陆云凤满面春风地见了林明珠，一见面，便笑着开了口：“听闻赵夫人进宫来请安了？莫不是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一句话，就点明了赵红缨的身份。 林明珠看住陆云凤，也春风一笑：“好消息是没有了，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正好，想与陆太后分享。” hag96八1496八14533256421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0章 惧怕 当陆云凤得知孟允棠回来这个消息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具体心里头是不是这般云淡风轻，谁也不知道。 林明珠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坐得端庄：“陆太后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云凤微微沉吟了片刻。 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倘若她真有那个实力，她怕是早就带着兵马杀回来了。” 孟允棠那脾气，压不住的。 现在魏怀川都成那样了，孟允棠都急得回来了，她若有兵马，早就拿出来了。 陆云凤只是盯住林明珠：“当初，孟氏可是帮了林太后不少，就是不知林太后怎么想的？” 其实林明珠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做，从今日林明珠过来见她，主动提起这个事情，就一切都已经分明了。 可陆云凤要林明珠亲口说。 林明珠也知道陆云凤这是想干什么。 她笑了笑，如了孟允棠的愿：“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陆云凤半真半假：“林太后真是好狠的心。” 林明珠含笑不语。 陆云凤缓缓吐出了后半句：“不过，哀家喜欢。” 至于真喜欢还是假喜欢，那就不好说了。 紧接着，陆云凤便说起正事儿：“不过，臭虫不咬人，她膈应人。还是处置了吧。” 随后，陆云凤和林明珠道：“不如将她回来了的消息分享给靖王。” 陆云凤的唇角，扬起一抹恶毒的笑来。 魏怀川不是在意孟允棠？那就让他继续为孟允棠分心吧。 林明珠顿了顿，也就明白了陆云凤的打算。 她也笑了。 当天晚上，魏怀川便通过宫中的眼睛，知道了孟允棠回来的消息。 “据说，那天晚上，林太后找的人，正是孟姑娘。”回禀的人低着头，并不敢看魏怀川。 魏怀川蹙眉：“仔细说！” 那人其实也没多知道多少，当即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魏怀川简直是气笑了：这女人，真是好狠的心。 到了京都，竟也没来看他一眼。 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不过，魏怀川更关心别的，短暂沉默后，他道：“那现在可还有消息？”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魏怀川也就明白了：人这是已经走了。 如此……倒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 很快，魏怀川又问一句：“之前为何不知道？现在才打听出来？” 回话的人只是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之前的确是没有消息传出。而且，之前说是寻个太监，谁也不知竟是孟姑娘。” 魏怀川手指在缎面的被褥上轻轻摩挲片刻，心中就有了成算，当即也没有再继续多问，只让人下去了。 而后，魏怀川看向了心腹周成。 周成也是魏怀川的长随之一，跟了他有七八年了。 魏怀川一看过来，周成就低声道：“我让人去找找？说不定——” 就能把人给找回来了。 但魏怀川一听这话就笑着摇摇头：“她不会留下来让人找到的。” 周成有点犹豫：“那……就不找了？” “她会回去的。”魏怀川轻笑一声：“等我好些了，亲自去接人。” 周成倒也没什么意见。只道：“不过，这次的事情，多少有点儿蹊跷。” “既然她们要看我找人，就演一演。”魏怀川声音淡淡：“假装找人，顺带把京都犁一遍，将藏在暗处的老鼠找出来。不过，别惊动，留着窝，将来一打尽。” 顺带，再看看这两个太后，打算做什么。 周成得了吩咐，便要下去办。 魏怀川道：“准备马车，出发去徽州。” 周成顿时一惊：“去徽州？现在去？” 且不说京都局势，只说魏怀川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个时候去徽州，怕是有些不合适！ 魏怀川瞥了周成一眼：“所以才要马车。” 但凡他身子没问题，早就说骑马了，还要什么马车？！ 周成一噎，劝的话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hag96八1496八1453321145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1章 归家 孟允棠回去这一路，也不着急赶路，倒用了足足四天才到家。 路上还停留在一个镇子上，买了许多玩意儿和吃食。 到时候，好拿着哄一哄无忧。 孟允棠刚一进家门，孟母林氏就和孟允礼得知了消息，两人连忙赶过来。 林氏可是心疼坏了，拉着孟允棠就感叹：“晒黑了，也瘦了！” 孟允棠：……所有的母亲都会睁着眼瞎说吗？ 她一路都带着帷幕，晒黑从何说起？ 而且，在船上这几日，她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自己都知道长肉了，何来瘦了一说呢？ 但倘若反驳，林氏必还有许多话。 所以，孟允棠就很干脆地开口：“那我接下来多吃多睡，争取早日养回来。” 她说了这话，林氏终于是满意了。 孟允礼此时看着孟允棠，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有些不满地埋怨：“阿姐出门也不带上我，我可以保护阿姐的。” 孟允棠失笑：“你那三脚猫功夫，不拖累我就不错了，还保护我？” 一句话就把孟允礼羞臊得脸都通红了。 他气恼道：“如今我已是进步很多了！” 孟允棠也不和他争辩。 无忧从门外跑进来，一股脑扑进了孟允棠的怀里：“阿娘！” 那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后头去了。 还笑出了声。 大家都被无忧给逗笑了。 林氏指着无忧道：“你不在家，她每日都要喊好多次阿娘，拉着我们到处找。” 孟允棠听着，心疼地往无忧脑门上脸蛋上胡乱亲了好几口。 无忧“咯咯咯”地笑，还嫌不够，主动把怕圆嘟嘟的脸蛋往孟允棠嘴边凑。 等孟允棠亲出响亮的声音，无忧这才满意。 然后抱着孟允棠的脖子，一副再也不撒手的样子。 孟允棠也不放下她，就这么抱着她坐下，然后让人把她买的东西抬进来，给林氏他们看。 林氏虽然不多稀罕，但也高兴地看。 最稀罕的人还是孟允礼和无忧。 孟允礼是看到外头买的这些东西，想着外头的繁华，心痒难耐。 而无忧——纯粹是觉得好玩好吃！ 于是就成了孟允礼带着侄女两人又吃又玩。 而林氏看了一会儿，就坐在孟允棠旁边，跟孟允棠说话：“外头怎么样了？” 孟允棠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外头现在有些乱，但影响不大。魏怀川受了伤，京都是最乱的。不过他没事，应该也乱不起来。” 林氏轻叹：“也不知这世道怎么了。” 孟允棠笑笑：“哪朝哪代，都有这样的时候。不着急。等陛下长大了。自然也就稳固了。” 看着孟允棠那么有信心，林氏放松了些。想了想又问：“那你见着他了吗？” 孟允棠摇头：“见他做什么？” 顿了顿，她说起自己的打算：“不过，我打算搬回去。咱们这几日就收拾东西，准备去京都吧。”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了，以至于林氏直接呆住。 而孟允礼也不看东西了，一下就抬起头来，震惊又欢喜：“真去京都啊？！” 孟允棠笑笑：“对，去京都。” 孟允礼期期艾艾：“可你之前不是说——” “你年岁不了，也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而且，我也有事儿要办。”孟允棠实话实说：“这一回回去，咱们把爹爹的冤屈洗干净。堂堂正正回孟家去。” 这下，不只是孟允礼高兴了，就是林氏，也是一下热泪盈眶——要回去了　吗？ 她低下头擦拭眼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无忧感觉气氛不对，迷惑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孟允棠招手让她过来，搂她坐在自己腿上，笑着解释：“咱们要搬家啦。搬家去更好玩的地方！” 无忧就明白啦，“好玩！好玩！” hag96八1496八14533153636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2章 收拾 虽然打算要搬去京都，但事实上，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太容易。 太多东西需要归置和收拾。 还有家里那些奴仆，也需要安置。 毕竟，此去京都，算离了将近千里。 都说故土难离。 纵然这些人都是买的死契，但多数也都是本地人。 孟允棠并非刻薄之人，所以便叫管家周敬将他们都叫过来，然后一一问询。 倘若愿意跟着去的，自然不必说，就带着去京都了。但也给一笔钱作为补偿。 或是存起来，或是给家里人，都使得。 而不愿意跟着去的，便放归家去。也会给一笔钱。只是没有留下的多——毕竟还要抵扣赎身钱。 所有事情都吩咐下去，有条不紊开始办起来，孟允棠便算是真正得了空闲。 每日除了看一看京都送来的信件，那便真没有什么事了。 京都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魏怀川叫人翻遍了整个京都的事情，瞒不住。 那阵仗太大。 孟允棠只从这件事情就知道，林明珠的态度是如何了。 但这个主意，孟允棠猜测是陆云凤出的。 陆云凤其实比林明珠聪明。 只是……当时太后当久了，陆云凤忘了什么叫谨慎微，缺了对他人的忌惮。 这几年，陆云凤倒慢慢恢复了昔日风采。 孟允棠心里明白，这一次回京都，便算是和陆云凤之间要有一场真正的较量。 而林明珠……只不过是陆云凤的棋子。 只是孟允棠不明白，魏怀川为何会如此上当，如了陆云凤的心意。 陆云凤她们将这件事情告诉魏怀川，不就是为了让魏怀川分神。 魏怀川不应该没有觉察才对。 但离了这么远，孟允棠也没有办法了解更多。 索性也就暂时不管——反正魏怀川还有精力折腾，就说明他没什么事儿。那他只要没什么事儿，真有什么大事，也能指望得上他。 孟允棠每日就带着无忧各处去玩耍。 镇子上每逢单日就有大集。 卖糖人的，糖葫芦的，布偶的，泥人的，各种玩意儿都有。 孩子是最喜欢的。 孟允棠就抱着无忧去。 可把无忧喜得每天都咧着嘴笑，乐得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看，抱着孟允棠的脖子，可劲儿撒娇：“阿娘，阿娘，阿娘~” 孟允棠总是被她缠得忍不住低头狠狠地在她脑门上亲上一口。 这磨人精。 就是每次吃糖葫芦，无忧人太，啃不了两颗就不吃了，剩下的就一口口喂进孟允棠的嘴里。酸得孟允棠直皱眉流口水。 不过，每次看着无忧眼巴巴的眼神吧，孟允棠又忍不住心软给她买。 这不，这日又有大集。 孟允棠本已不打算带无忧去了。可也不知这个机灵鬼是怎么知道今天又该出门了，一大早就非要孟允棠抱。 等孟允棠抱着起来之后，无忧就抱着孟允棠的脖子，软软糯糯地撒娇：“出去嘛——” 奶娘在旁边就笑起来：“哟，今日无忧都能说三个字了，还说得这么清楚！”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孟允棠更是无奈，伸手刮了刮无忧的鼻子，嗔怪道：“你个馋猫！” 无忧就学：“猫！猫！” 孟允棠还能说什么？ 最后也只能妥协：“好好好，馋猫，咱们出门去！买糖葫芦去！” 无忧听懂了，满意了，“咯咯咯”笑出声来。 孟允棠就带着无忧出门去赶集。 无忧高兴得直在孟允棠怀里蹦。 孟允棠都快抱不住她，只能无奈柔声哄她：“别闹，别闹！一会儿掉地上！” 无忧乖了不到两呼吸，就又忍不住扭起来了。 孟允棠带着无忧走到大集那儿，买了一串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人都认识无忧了，笑呵呵给她挑一个最大最红的：“给，这个保准甜！” 无忧嘴巴甜，脆生生说：“谢谢！” hag96八1496八14533133576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3章 惊吓 这下，卖糖葫芦的人乐了。 就连孟允棠也乐了。 孟允棠低头亲了亲无忧的额头，正要夸她，就看卖糖葫芦的人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然后面上露出了惊艳的神色来。 孟允棠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 只有无忧，低头啃着糖葫芦，专心无比。 孟允棠只看了一眼，身上就僵住了。 二人隔着路相望，魏怀川缓缓地翘起了唇角，然后朝着孟允棠走了过来。 孟允棠下意识退了一步，有一种要不抱着无忧逃跑的冲动。 但也就只是退了一步，孟允棠就止住了脚步。 能退到哪里去呢？ 镇子就这么大。 而且魏怀川都到了跟前。 他能让她跑得了？ 孟允棠想到这个，所以直接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后，孟允棠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魏怀川走过来。 魏怀川就这么不疾不徐走到了孟允棠跟前。 无忧终于感觉出一点不对劲，黑漆漆的眼睛也朝着魏怀川看过去。 不过，她不认识魏怀川。 所以，低头继续啃糖葫芦了。 魏怀川走到孟允棠跟前，目光也从孟允棠的身上挪到了她怀中的无忧身上。 然后，他就这么微微一挑眉。 孟允棠的心，也跟着他这个动作，猛地一跳。 魏怀川露出个浅笑来，可眼底却没有笑意，他声音也是平静的，甚至透着一股温和。 但孟允棠偏偏就听出了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魏怀川问道：“叫什么名字？” 孟允棠没有什么犹豫，说了一句：“无忧。” “魏无忧？”魏怀川重复一遍。 孟允棠默认了。 听见他们叫自己名字，无忧又抬起头来，歪着头看魏怀川，奶声奶气发问：“谁？”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一个字而有了微妙的变化。 魏怀川并不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看住了孟允棠。 孟允棠知道，他这也是等着自己回答呢。 可是这个问题…… 孟允棠笑了笑，并没有打算瞒着无忧，所以轻描淡写说了句：“他是无忧的爹爹。” 无忧抿着嘴，并不喊人，只是戒备往孟允棠怀里缩了缩。 的人儿，还不会说许多话，却也有着敏感的思绪。 最重要的是，她没见过爹爹。 但她知道，其他孩子都有爹爹。 无忧缩在孟允棠怀里，盯着魏怀川看，十分好奇。 魏怀川也没料到孟允棠如此干脆就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一时之间，反而有些无措。 他犹豫是该上前一步，抱一抱无忧，还是该主动介绍一下自己，说点别的，慢慢打消无忧的戒备和陌生。 孟允棠看魏怀川，同他商量：“咱们回家去说？” 魏怀川同意了。 但走之前，买走了所有的糖葫芦——他看出来了，无忧喜欢这个。 卖糖葫芦的贩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比平时赚得多太多了，其他孩子失望就失望一回吧！ 孟允棠也没拦着，抱着无忧就先往家走。 走了两步，见魏怀川跟过来了，还自己拿着那一把子糖葫芦，她微微一蹙眉，忍不住出声：“伤还没好，让别人拿。” 要是伤口因为这一把子糖葫芦而裂开了。 她没法心安。 对无忧来说，也不是好事。 魏怀川也听话，当即就把那糖葫芦把子给了随从。 然后，与孟允棠并排往前走。 无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之间都有点忙不过来。 很快就回了家。 门房看见孟允棠带着个男人回来，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周敬很快赶过来，下意识看向了梦云谈价格。 孟允棠道：“其他人赶路辛苦，准备些吃食房间，让他们歇一歇。” 周敬应下，而后去张罗。 至于魏怀川那份——也得到了孟允棠的一颔首。 孟允棠带着魏怀川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下后，不等魏怀川问，孟允棠就先开了口：“怎么找到我的？” 她想不明白，自己哪里露的破绽。 hag96八1496八14533120530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4章 破绽 孟允棠真心诚意发问，魏怀川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从你让人打听我死没死那儿，你便露了行踪。” 这下，孟允棠目光猛地冷冽下来，犹如刀子般看住了魏怀川：“你以身为饵？！” 豁出去命不要，就是为了让她慌乱之下，不管不顾露出破绽，然后被他一口咬住？ 这人是不是疯了？ 就连抱着糖葫芦的无忧，也被孟允棠陡然沉下来的脸给吓得有点儿呆呆地。 看上去异常乖巧。 魏怀川轻笑一声，如此回望，目光平静而深远：“有些事，比命重要。” 人人都以为吗，随着时间过去，他找不到人，慢慢地就淡心思。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每个寂静的夜晚，到底多难熬。 他快要疯了。 这句话简练，听着也平静仿佛陈述。 但却犹如重石，狠狠地砸在孟允棠的心上。 砸得她浑身发震，砸得她浑身疼痛，几欲呕出血来—— 她甚至要颤抖起来。 但她克制住了，只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抱紧了无忧，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她……怕这个时候开口，会说出许多失了理智的话来。 林氏和孟允礼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两人听说家里来了个男子，都是吃惊，连忙赶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氏心中隐约有猜测，此时一眼看到了魏怀川，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后，整个人骇地站在了原地。 孟允礼也跟着站在了那儿。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所以，他虽还记得魏怀川对他的那些好，但却已经知晓，他不再是可以亲近地人了。 而且，魏怀川和他姐姐之间，还有许多事。 未必是好事。 孟允礼虽然未曾出声赶人，但也是神情戒备。 倒是魏怀川从容不迫站起身来，对着林氏执晚辈礼：“师母。” 一句“师母”，几乎让林氏红了眼眶。让她想起了亡夫来。 但她到底也不似当年那样天真了。经历了这诸多磨难，她还是迅速从那些情绪里抽出神来，接收到了魏怀川想表达的意思：亲近，拿她当长辈，恭敬味道十足。 不管魏怀川从前做了些什么，至少现在，魏怀川是真的拿她当长辈对待。 这……未必是看在亡夫面上。 林氏目光落到了孟允棠身上，想看看孟允棠的态度。 孟允棠微不可查点点头。 林氏便神色一松，露出个微笑来，低头拭泪，责怪道：“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让人说一声？这些年，瞧着你也没照顾好自己，这般瘦。” 然后又让孟允礼来行礼问好。 魏怀川笑笑，让孟允礼坐下后，才回答起了林氏的问题：“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怕说了，便再也找不到人了。” 他也不废话，直接道：“我想接你们回王府住着。” 林氏自然也看孟允棠。 孟允棠含笑拒绝：“不必了。王爷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散漫惯了——” “你是女主人，王府的规矩，自然你定。”魏怀川却打断了孟允棠的话，如此说了句。 林氏和孟允礼都看孟允棠。 孟允棠却神色都未一变，显然是这诚意半点没打动她。 她只是似笑非笑问魏怀川：“若我还是不愿呢？王爷是打算如何？” 如今，他是真找到了林氏和孟允礼，倒是真可以威胁她了。不必故弄玄虚地骗她。 她现在，插翅难飞。 魏怀川听着孟允棠这到底露了一丝丝怨气的话，反而笑了。 这一笑，总有些春风化冻的意思。 还有情绪便好。 生气，便还能弥补和哄一哄。 就怕真的是半点不生气了，半点不怨了。 魏怀川就这么笑看着孟允棠，说出了一句极其荒唐的话来：“你若不愿回王府，那我便搬去你那儿。” 总之，一家人总是要在一处的。 孟允棠听得这话，眉毛都激怒得重重一跳。 她终于克制不住，怒瞪他：“王爷莫不是疯了？” hag96八1496八14533104049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5章 打算 对于孟允棠的怒瞪，魏怀川定定看着孟允棠，没发怒，反倒是笑了。 不是那种笑。 而是真正的笑。 因为终于打破了她平静无波的样子，让她肯正视起他来。 他这一笑，孟允棠也不好再发怒，越发恼怒瞪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懒得再和他多说。 魏怀川反而慢条斯理开了口：“我们一家人，自然是该住在一起的。” “无忧是我的女儿，不是吗？” 他看着孟允棠，嘴角一直噙着笑意：“难不成，我没见到她出生，如今想多见见她，陪陪她也不成？” 孟允棠气怒不已，却也无话可说。 她不想见魏怀川可以不见。 但……无忧呢？虽然现在无忧还未曾多在意这个父亲。但无忧也是疑惑看过别人爹爹的。 那样子，好像也在想，为何旁人都有的，她却没有。 一想到这个，孟允棠便心酸无比，无论如何说不出一句不许魏怀川和无忧亲近的话了。 更何况，她也从未想过，要让无忧不认父亲。 或是让无忧不知这父亲。 孟允棠淡淡道：“既如此，王爷想过来看无忧，随时都可以来。” 魏怀川却仿佛没听懂孟允棠这话，反倒是很自然而然吩咐一句：“替我在府里准备一间屋子即可。” 他倒是想住在一处。 但料想她必定是不愿的。 所以，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孟允棠垂下眼眸，却毫不犹豫拒绝了：“府里住着外人，不合适。而且，京都寸土寸金，我们买不起大宅子。” “不必买。我那有合适的宅子。只当是你替我管家时候的工钱。”魏怀川如此道。语气多少有些不容人拒绝的意味。 而且，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打算回京都去？” “嗯。”瞒不过，孟允棠也就没想着瞒。但她也不想多说，只看了一眼魏怀川肩膀：“我有些疲了，想歇一歇。” 魏怀川便伸出手去：“你自去睡，我来抱抱无忧吧。” 他含笑伸手，又喊着无忧的名字，还说了“抱抱”两个字，无忧便真以为是要抱她，盯着魏怀川看了又看。 也不知是不是血脉天性，又或者是魏怀川今日柔和得过分的眉眼实在是不能让人惊怕，所以无忧还真就伸出了手，打算去魏怀川怀里。 本等着无忧往自己怀里藏的孟允棠：…… 她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肉腿，有点气恼这叛变行为。 但给魏怀川是不可能给魏怀川的。 她冷冷扫了魏怀川一眼，转头将无忧交给了奶娘：“再说吧。” 魏怀川含笑道：“伤不碍事。我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抱她。” 孟允棠道：“舟车劳顿，先洗澡换衣吧。” 一身风尘，也不嫌脏。 结果魏怀川却含笑道：“已是换过了。” 不然，他也不敢伸手要抱这个一看就很娇的女儿。 孟允棠拒无可拒，便懒得多说，冷冷道：“随你去。” 说完便真柔声跟无忧说了几句。哄着她由奶娘带着去院子里玩耍，而后自己就回了屋子。 留下魏怀川和孟允礼他们几人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孟允礼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都嗫嚅着没说出口。 林氏更是心思复杂，一时想不好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魏怀川。 但既然孟允棠都没赶人，就暂且先这般吧。 但林氏不想多看魏怀川，便将安置魏怀川的事情，交到了府里唯一的男主人孟允礼手里。 孟允礼心中如何叫苦不知，只能带着魏怀川去客房处安置。 一路上，又不知被套出去多少话。 得知孟允棠几乎是不眠不休赶路进京都的，魏怀川的唇角似翘了翘，但又好似错觉。最终他道：“那她着实辛苦，该好生调养一番。” 等到安顿好了，魏怀川便去找无忧玩耍。 hag96八1496八1453395039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6章 日子 魏怀川正式就在府里住了下来。 虽然住的客房，可是府里谁也不敢拦他到后院来。 周敬试过拦了一回，被魏怀川的眼睛静静的盯上了一会，到底也只能出了一背的冷汗，留下一句：“夫人——” 孟允棠及时赶来，让周敬退下了：“无妨。不用拦。你下去。” 周敬便忙退开去。 魏怀川看着，淡淡地跟孟允棠说了句：“倒是忠心护主。” 孟允棠苦笑了一下：“也只得这点优点了。所以，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魏怀川却凉凉笑出声来，眼里幽深一片：“不高抬贵手又能如何？” 总不能将她的人都折了，杀了，拔了。 然后让她彻底冷了心？将来带着无忧再跑一回？ 孟允棠听了这话，就知魏怀川这是不会怎么样了，当即松了一口气。至于他的挖苦，她默默忍了。 只是实在也不想和他多话，便寻了个借口就走。 魏怀川也不拦，只道：“去京都的事，再等等。” 现在不是时机。 孟允棠脚下顿了顿，回头一礼：“知晓了。” 说完仍是走得头也不回。也未曾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魏怀川看着她走远了，才去找无忧玩耍。 得了孟允棠的吩咐，府里上下都不拦魏怀川。更不可能阻碍他与无忧接触。 无忧年幼，加上魏怀川对她宠溺，这几日拿出了不知多少好玩的东西，便很快与魏怀川熟稔起来。 有时候，还会赖着魏怀川，不肯让魏怀川走。 如此一来，为了避让魏怀川，反倒是孟允棠和无忧相处的时间都少了。 孟允棠也不在意，只每日晚上都亲自带着无忧睡。 可把无忧欢喜得每日都乐呵呵的。 这日，孟允棠在看账本，林氏带着给无忧做的新裙子过来了。 孟允棠展开看了一眼，便笑了：“阿娘太舍得费功夫了些。无忧才多大？这般繁复的绣花，明年穿不得，便都浪费了。” 林氏却不觉得，反而语带宠溺：“哪里就穿不得了？我做得大，明年放出来一些，正合适。” 孟允棠笑着摇头。 林氏坐下，慢悠悠喝两口茶，才找到了合适的语气：“你怎么打算的？” 孟允棠摇头：“没什么打算。” 林氏迟疑一下，轻叹：“无忧很喜欢他。到底是血浓于水。” 那份亲近，和跟旁人的亲近是不同的。 在这么下去，将来孟允棠和魏怀川之间的关系，哪里还理得轻？ 对于林氏这份担忧，孟允棠不由得笑了一笑：“这也正常。魏怀川的确疼她。这不是作假。” 林氏见孟允棠一句正经的事儿都不说，一时之间有些恼：“那你呢？” 原本她还想着将来孟允棠遇到个合适的人，再…… 可现在看来，魏怀川在这里挡着，哪里还有人敢？ 就是孟允棠自己…… 林氏吃不准孟允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孟允棠淡淡道：“这件事情，由不得我做主。他想要的，最后必是会成真。” 只是现在，他学乖了，知晓不要勉强她罢了。 林氏愕然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轻叹：“从他找上来那一刻起，我便是不能再走得脱了。” 有了一次逃脱的机会，从此之后，他必定会严密看着她。 除非，她连无忧都不要了。 但那不可能。无忧是她的命。 林氏霎时忧心忡忡，甚至于无措：“那你怎么……” “先这么处着吧。”孟允棠抬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告诉林氏，她自己也是没想好，更没做好重新纠缠在一起的打算。 但目前这般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不是多么令人不痛快。 魏怀川这一次，是真的学乖了。 懂得了尊重二字。 不过，很快，孟允棠就觉得自己说那话，是说错了。 魏怀川他那里就学乖了？！依旧是让人讨厌！ 因为他在几日后，抱着无忧过来找她了。一脸平静而理所当然道：“无忧想要去赶集。” 孟允棠盯着魏怀川的眼睛，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到了他后面想说什么。 当即便立刻道：“那王爷带她去就是。” 魏怀川回看孟允棠眼睛：“无忧希望我与你一起。” 顿了顿，他忽说了句：“你不必称呼我王爷。我们……自是平等相交。” 孟允棠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一句讥讽的话，在她的舌尖转了又转，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垂下眼眸，淡然一笑：“我没有空，你带她去吧。下一次有机会，再一同去。” 魏怀川垂下眼眸，却将无忧慢慢放在了地上：“那你陪无忧去吧。我……便不去了。无忧想你了。” hag96八1496八14533八60八5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7章 想你 他这样轻易地退步，倒让孟允棠有点惊疑不定，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魏怀川了。 尤其是看着魏怀川的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幽暗，她更是迟疑。 魏怀川轻轻推了无忧一把：“去吧，去阿娘那儿。” 无忧就没了迟疑，快速跑到了孟允棠跟前，拽住了孟允棠的裙子，奶声奶气撒娇：“糖糖~” 这是想吃糖葫芦了。 孟允棠笑着抱起了无忧，一口应下：“好，咱们去买糖葫芦——” 到最后出门，孟允棠也没喊魏怀川一起。 魏怀川就站在那儿，用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孟允棠，直到孟允棠走远了。 随从轻声问：“王爷？” 魏怀川这才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走吧，我们也出去逛一逛。来这么久了，还未曾好好看过。” 心头却道：这女人，好狠的心。 孟允棠带着无忧出了府，直奔集市，先买一只糖葫芦给她，无忧顿时就眉开眼笑。 当然，孟允棠也没有错过卖糖葫芦那人往她身后看的目光。 孟允棠也不多说什么，更不解释，只带着无忧慢慢悠悠离开。 无忧两只眼睛都不够看热闹的。 但无忧朝着哪边看，孟允棠就跟她仔细讲那是什么，轻声细语，温柔至极，哪怕重复的，也没有半点不耐。 无忧信任地窝在孟允棠胸前，全然忘了魏怀川。 不过，孟允棠倒是很快看到了魏怀川。 当魏怀川走过来，朝着她们母女礼貌一笑时，孟允棠也禁不住笑了。 不过是气的。 她就知道，魏怀川没有那么轻易就愿放弃。 纯粹是骗人的。 他是不跟着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出来。 但他可以自己出来！ 镇子就这么大，随便走走，也能碰上她们母女！ 面对魏怀川礼貌询问“能否带他一观”时，孟允棠冷笑一声，却是转身就走：“镇子不大，想来也用不上我带路，您自便吧。” 她这头不容情面。 可无忧却脆生生喊道：“爹爹！” 半点也不见生疏。 可见最近与魏怀川的确是十足地亲近。 就是这样一来，她那点冷漠，却被打破了不少。 周围有人好奇看过来。 孟允棠垂下眼眸，不想再让人看出什么。 但偏偏，魏怀川却好似没听见她的拒绝，几步走过来，靠近后就伸手要抱无忧，甚至还道：“我来罢，你抱了许久，想必胳膊沉。” 他伸手，无忧也竟要伸手。 孟允棠稍一犹豫，便也就随他们父女二人去了。 否则，倒显得她是那个恶人了。 只将无忧给了魏怀川后，孟允棠便淡淡道：“我有些累了，便先回家去了。” 她说完就走，未曾给魏怀川说话的机会。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飞快走远，低头看了看迷惑的无忧，一时脸色铁青。 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终于回过神来了，无忧瘪了嘴，眼里都有了泪：“哇——” 魏怀川便只能收敛神色，低头柔声哄女儿：“无忧乖，无忧不怕——” 无忧偷看他几眼，见他真的温柔耐心，这才慢慢止了哭泣，只是脸上依稀还有些委屈。 魏怀川跟她讲：“咱们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 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这个女人，如今是真拿他当洪水猛兽一般避让。 但他有的是耐心。 五年都熬过来了，这才两年，算不得什么。 如此一想，魏怀川脸上笑容都真了几分。 他带着无忧，就这么到处逛去。 半点也不急了。 倒是孟允棠回了家，多少有些发愁。 这样下去，她和魏怀川之间的相处，到底都成了难事。 无忧看着，虽然那一时不明白，但未必将来也不明白。到时候她又如何想？ 想着这些，孟允棠倒头疼起来。 只盼着魏怀川快点打算回去。或是出点什么事情，让魏怀川不得不回去。 林氏过来找孟允棠送衣裳，见孟允棠愁绪一身的样子，便坐在她对面，轻声问她：“怎的了？” 孟允棠微微摇头：“没怎么。” 林氏叹了一口气：“瞒着旁人也就罢了，怎么还瞒着我了。” hag96八1496八1453379八74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8章瞒着 林氏心疼地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垂下眼睛，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说什么呢？ 好似有千言万语可以说。 可一张口，反倒是无话可说了。 孟允棠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这一生，也许是无法摆脱魏怀川了。” 林氏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下意识便道：“为何要摆脱？” 孟允棠便说不出话来。 林氏站起身来，将孟允棠搂在怀里，轻声道：“虽然你没有告诉过阿娘，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总归是能猜到一点。就这一点，就已是让我心痛死了。” “魏怀川同你之间，也许是发生了许多不痛快的事情。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没办法事事顺着咱们心意来。你现在不想和他好，便不同他好。” “可若有一日你觉得他也不错，可以一起走一段路，也无妨。” “你也别太考虑无忧。” “无忧吃不到亏的。” “只不过，我还是需得告诉你，魏怀川已是不错的男人了。他受了伤，却还千里迢迢来找你，便算是没有辜负你跑这一趟京都。” 林氏拍了拍孟允棠，叹道：“咱们女人苦啊。这一辈子，为了儿女，为了丈夫——鲜少是为了自己的。” 只是这话，也不知是在感叹自己，还是劝慰孟允棠。 孟允棠将头埋在林氏怀中，眼泪濡湿了林氏的衣衫。 她觉得，魏怀川真就像是一张，住了她。 困住了她。 不是魏怀川不肯放过她。 是纠缠至今，她也的确是放不下魏怀川。 但，维持如今客客气气就已是最好状态。 再多的，她给不起。也不愿给。 于是，孟允棠便哽咽道：“可我无法再与他如当初那般——” 亲密无间，耳鬓厮磨，浓情蜜意，无话不说。 如今，面对魏怀川，纵是知道心中放不下，可也……只剩了无话想说，唯有沉默。 林氏拍了孟允棠一把，轻声道：“就算不能如同当初那般，又如何？过日子，相敬如宾的，难道没有？彼此尊重，客气走完这一生，未必不是好事。” 到了她这个岁数，看多了那浓情蜜意最后却反目成仇，横生怨怼的。 反倒觉得，客客气气地互相敬着过日子，才更能长久。 只有那年轻人，才执迷于情啊，爱啊的。 孟允棠抬起头来，看住林氏，一时破涕为笑：“阿娘这话——倒让人惊奇。” 林氏笑笑，爱怜拍了拍孟允棠的后背：“都是过来人的话。你爹当年，也不是一眼相中我的。但他既下定决心娶我，便也好好对我。他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他好。如此，反倒是过得都舒心。” 孟允棠垂下眼眸，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 “不着急。”林氏反而劝道：“你们都还年轻，着什么急？慢慢想。” 林氏心头道：让魏怀川着急着急，也是好事。免得他将来不知珍惜。哼。 中午，魏怀川带着无忧回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吃的玩的回来。 他也没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到了孟允棠的院子里来。 还非要说这是无忧给她买回来的。 孟允棠扫了那些东西一眼，淡淡道：“是吗？我们无忧可真厉害。” 才一岁半，就知道这些。 被戳穿的魏怀川半点不心虚，只笑笑：“那是自然，你我的孩子，岂会普通？” 无忧听不懂是真夸她还是别的，喜得拍手笑出了声。 魏怀川和孟允棠听她的笑声，一时反倒是都心中一片柔软。 尤其是孟允棠，也不想和魏怀川在争论什么了，只抱起无忧，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两口才罢。 结果一亲，脸上黏糊糊的。 孟允棠僵了僵，回头看魏怀川：“吃了糖葫芦没给擦嘴？” 这下，魏怀川笑不出来了，于是从容把话题岔开：“对了，明日我让那人再送糖葫芦来。无忧喜欢。” hag96八1496八14533739016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09章 消息 因为魏怀川在，孟允棠最近没让王怀义的信直接送到府里。 而是送去了铺子上，再由每日过去巡视铺子的周管家带回来。 周管家这日带回了一封信。 孟允棠拆开来，很快就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京都……现在乱得跟一锅粥一样。 魏怀川手底下的人，几乎将京都犁了一遍。 但并无什么效果。 反倒是两位太后联手接管了朝政，连着安插了好几个自己的人在重要位置。 最关键的是，一个叫吴子案的年轻将军，被派遣去了漠北边关，剿灭入侵的外族。 另还有几名新将，也被升迁，委以重任。 这封信上，王怀义贴心将这几位升迁的武将背后关系，都做了标注。 这些人基本都和陆云凤有些关系。 要么，是家里的孩子和陆云凤远房亲眷联姻，要么，就是陆云凤将自己身边曾经服侍过的宫女，赐给了对方作妾室。 更有意思的是，这些人，明面上，都和林明珠是有关系的。 典型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京都里，并没有魏怀川失踪的消息。 整个王府，都是风平浪静的。 孟允棠看过了信，就把信直接烧了。而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没想到的是，这日晚饭后，魏怀川过来找无忧玩耍，忽然就问了孟允棠一句：“王怀义这人，你觉得如何？”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孟允棠心头重重一跳，几乎是瞬间就看住了魏怀川。 然后，她就看见魏怀川慢慢的噙住了一丝笑，眼底却带着了然。 孟允棠陡然反应过来，魏怀川这是试探自己。 她皱了皱眉，只问：“王怀义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双喜的事了？” 魏怀川就那么若有似无笑着：“没有。他对双喜挺不错。” 孟允棠便舒了一口气，看着魏怀川，无奈责怪：“那好端端提起他做什么？你这样，我还以为是双喜出了什么事了。” 以她对双喜的关切，就算是情绪激烈了些，又如何？ 孟允棠觉得，这个理由足以过关。 可合情合理是一回事。 关键还是要看魏怀川信不信。 魏怀川……显然是不信的。他盯着孟允棠的眼睛，一点笑挂在面上：“是吗？” “是。”孟允棠应一声，算是解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又岔开了话题：“王爷还要在我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呢？” 魏怀川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怎么，你想赶我走？” “我是觉得，京都离不开王爷。”孟允棠笑笑，笑意却并不到达眼底，显得十分客气疏离，甚至有点皮笑肉不笑：“这样下去，总归是有点虚度光阴的。 魏怀川倒是干脆：“这个无需你操心。” 孟允棠便不说话了。 魏怀川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忽回过头来，懒懒道：“陆云凤在找帮你的人。可能已经知道是谁了。” 孟允棠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失态。 这句话，依旧是魏怀川在试探她。 她平静道：“是吗？” 魏怀川微微一笑：“藏好了，别让人找到你的尾巴。” 孟允棠笑笑：“谢谢王爷的担心。” 魏怀川终于走了。 孟允棠陡然放松下来，身上的力气也泄了，整个人都露出几分疲惫来。 这种试探，让人心中厌烦。 连带着，她对魏怀川都有了那么几分厌烦。 孟允棠抬手捏了捏眉心，却不得不仔细分析，魏怀川这话的真假程度。 但最终，孟允棠还是决定不轻举妄动。 她相信王怀义，就算有什么，他也能自行解决。 再不济，还有魏怀川那边可以借势。 但现在，她只要有风吹草动，魏怀川必定马上知晓。甚至，她怀疑，魏怀川一直让人盯着她这边的动静。所以才会今日过来问她。 真是……叫人厌烦。 hag96八1496八1453363八55八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0章 保护 孟允棠的舒适心情，在魏怀川一日日侵蚀下，终于彻底崩塌。 每日看见魏怀川的时候，孟允棠甚至都有了一种扭头就走的冲动。 没办法，魏怀川真是太阴魂不散了。 而且，他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手段，哄得无忧每日一睁眼就问：“爹爹呢！” 这也就是罢了。 父女天性，孟允棠也不恼。 可恨就可恨在，魏怀川偏要到无忧跟前去炫耀。 这种时候，往往就是孟允棠最糟心烦躁的时刻。 但也是无忧最高兴的时刻。 又有爹爹又有娘亲，无忧欢喜得就止不住笑，更止不住故意逗人发笑——她虽然年纪的，但也知道怎么逗人玩了，而且还颇为熟练。 每当逗得人笑出来，无忧就更高兴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咯咯咯”地。 孟允棠忍不住被逗笑。 可看着魏怀川也在旁边含笑看着她的样子…… 她就笑不出来了。 其实，魏怀川这是什么主意，她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可这种不断提醒她，她们三个之间亲密关系的行为，却让她有一种紧迫感。 那种明知道魏怀川蠢蠢欲动，但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叫人心中郁闷。 她想给他个冷脸，但当着无忧的面，她又舍不得。 最后，就只能这么憋着。 憋久了，心里头就更烦躁了。 偏魏怀川像也知道孟允棠的心情，她越郁闷，就越往她跟前凑。 这日，天上下了雨。 魏怀川没来。 无忧问了好几句“爹爹呢”，孟允棠就只让人去问问：“去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跟无忧玩。” 丫鬟很快就去而复返，回话道：“魏老爷身边的侍从说过不来了，魏老爷犯了旧疾，出不得门了。” 孟允棠喝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放下茶杯，皱起眉头来：“犯了旧疾？什么旧疾？” 魏怀川有什么旧疾？ 她怎么不知道？ 丫鬟也是一脸茫然。 这个事情孟允棠都不知道，更遑论是她了。 孟允棠也知道得不到回复，自己沉吟一会儿后，便起身：“我去看看。” 她告诉自己，于情于理，哪怕是为了无忧，自己也得去看看。 一路到了客院。 孟允棠都准备敲门进去了，但……她又停住了。 犹豫一会儿后，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叫来了孟允礼，让他去魏怀川那儿一趟。 孟允礼是有些怵头魏怀川的。 一听这话，就看向了孟允棠，面露迟疑：“一定要去吗？” 孟允棠看着孟允礼，轻叹了一声。 孟允礼知晓自己让姐姐失望了，默默低下头去，面上有些惭色。 孟允棠并未说一句责怪或是询问的话，只道：“每当我感觉害怕的时候，我便强迫自己去面对。等经历完了，就会发现，不过如是。” 这是锻炼人胆气最好的办法。 若是孟允礼想要变成一个一往无前的人，便注定要经历一次次战胜畏惧。 在这个过程里，孟允礼便会被千锤百炼，最终再无软弱。 孟允礼微微一颤，明白孟允棠的意思了。片刻之后，他轻声开口：“我这就去。阿姐想让我问什么吗？” 孟允棠道：“他旧疾复发了，你作为主人，关心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孟允礼也就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当即就要过去。 孟允棠喊住了他，又让他带着无忧过去。 既是病了，都过不来了，无忧作为亲女儿，过去看看也合理。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她出面了。 孟允棠心安理得坐下喝茶，但也仍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不过丫鬟们都在外头听吩咐，倒没人看到这一幕，更没有人多嘴说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孟允礼回来了。 无忧却是没回来。 孟允礼心翼翼道：“无忧想留下玩，我就把她留下了。” 孟允棠微笑：“无妨，他们是父女，亲近也正常。” 她看住孟允礼，等着孟允礼说重点。 谁知孟允礼道：“王爷看着挺好的，就是精神差了些，像是没休息好。至于什么旧疾，倒看不出来。反正说话行动，一切如常。” hag96八1496八14533463704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1章 上当 孟允棠微微皱眉，问孟允礼：“你没问问其他人？” 孟允礼为难道：“问了，但都说无碍，叫我不必挂心。” 顿了顿，孟允礼道：“我觉得，应当也是不严重的。而且，他将无忧留下了。还亲自陪无忧玩耍。” 孟允棠点点头，心道：若是还能一起玩，那倒是无碍的。 至少，没有大碍。 孟允棠揉了揉眉心，然后看向了孟允礼：“好了，那你去吧。” 孟允棠便道：“那我下午再过去看看。” 倒想得很周全。 孟允棠笑着夸了两句，心情倒略好一些。 只是孟允礼刚走了不多大一会儿，就让人把无忧给送回来了。 无忧还有点没玩够，不是很开心。 孟允棠压下心头担忧，问了送无忧来的人两句，便是陪无忧玩耍一会儿。 等到无忧困了，揉眼睛了，她亲自哄着无忧睡了，这才叹一口气——这个时候，她便真的明白了，魏怀川就是故意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也就下了决断。 既然魏怀川千方百计地想要让她过去看一眼，那她不过去看一眼，那这事儿怕是不能消停的。 换了衣裳，孟允棠亲自去客院探望魏怀川。 本还以为魏怀川怎么也要让人拦一拦，多做点样子，可门口的人倒是没拦。 反倒是随从赵立一脸“救星终于来了”的样子。 魏怀川靠坐在床榻上，下半身盖着棉被。 脸色看起来的确是不大好，精神头也有点不足。 孟允棠便坐在了床边去，缓缓开口：“王爷不如回京都去吧。” 片刻之后，魏怀川就咳嗽起来。 瞧着不像是假的。 旁边的赵立立刻端来温水，让魏怀川喝上两口止咳。 一通折腾后，魏怀川总算是止住了咳，然后这么看着孟允棠，开口道：“你就这么狠？” 因为咳嗽得厉害，他眼睛似都比平时更水润一些。 眼眶也有些微微的发红。 孟允棠一下就错开了眼，淡淡道：“这里缺医少药，我是心疼王爷，才说出这话的。何来狠心之说？” 魏怀川垂下眼睛，嘴角却若有似无勾了勾，然后轻声道：“我是犯了旧疾，从前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孟允棠依旧是浅笑着：“王爷，我能做的不过是熬粥熬药，也不是大夫。” 魏怀川叹一口气，“可好歹也有人熬粥熬药。他们熬的粥，总不如你熬的顺口。” 孟允棠也不恼，只是歪了歪头：“王爷说笑了。一样的白米一样的水，怎么会有多大的差别？还是，王爷非要使唤我，才能心里痛快些？” 被孟允棠这话这么一刺，魏怀川就闭上了嘴。 他有些悻悻。 但孟允棠却笑了：“当然，王爷真需要，我也不敢有什么反对。不然王爷报复我，我却承受不住。” 这下，魏怀川就不只是悻悻了。他抿了抿嘴唇，有些难堪。 “王爷真是厉害。瞒天过海玩得是真好。很久以来，我都没有怀疑。”孟允棠看着魏怀川这样，真心实意夸赞了两句。 魏怀川又看一眼孟允棠，这回是无法保持沉默了。 他叹了一声：“其实没多久，你就知道我手里没有人了。你还为何那么顺从我？” 既然他想知道，孟允棠也就索性告诉他：“因为我知道我受人挑拨，诬陷了你，所以心中愧疚，想要弥补。便是觉得如此，你能慢慢消气。” 那时候，她还想着让魏怀川回心转意。 还想和好。 魏怀川听着孟允棠这些话，一时之间眼神眼色都变了。 孟允棠叹一口气，“王爷，往事不可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魏怀川却执着地问：“那你既是想挽回弥补，为何怀孕后又一声不吭走了？” 明明那时候，他已是给了她最大的体面。 王府里也任由她做主了！ 这个问题，孟允棠却不知道怎么回了。 为什么？ 想起听见的那些话，孟允棠垂下眼眸，轻声道：“大概是觉得，我与王爷这样纠缠下去，也并无意义。” 不过是耗费情谊。 孟允棠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王爷没什么大碍，那我也就不担心了。不然，王爷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无法和其他人交代。” 这话着实无情。 魏怀川便皱起眉头：“你真如此想？” hag96八1496八1453332755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2章 计划 孟允棠叹一口气：“那不然呢？” 魏怀川一句“你难道不担心”含在舌尖，但看着孟允棠平静的脸，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她好似，真的不担心了。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深想。 但下一刻，魏怀川也平平静静说了自己的意思：“我说了，除非一起回京，否则你们母女在何处，我就在何处。” “王爷在威胁我？”孟允棠扬眉。 魏怀川坦然承认：“是。” 既然别的手段无用，就只能威胁了。 孟允棠沉默下来。 魏怀川也并不开口，他的手搭在锦缎背面上，青色的缎面，却衬得他手是苍白冰冷，一丝血色也无。 就连骨节，都比从前更分明。 手背上的青色脉络很明显，仿佛只被一层薄薄的皮盖着。 孟允棠垂眸看着这只手，到底还是只能轻叹一声：“这次你中毒，到底有没有大碍？” 魏怀川唇角微微翘起一点弧度，语气却依旧平静而镇定：“没什么大碍。已是解决了。就是用了猛药，恐怕于寿数有碍。” 听得这话，孟允棠猛地抬起头来。 寿数有碍！ 看着魏怀川平静的脸，她心头猛地生出一股愤怒来：这人竟瞒得如此好！这样大的事情，竟一点没让人知晓！ 她心头流转着许多问题，最终也只能无力地化作一句：“影响到底多大？可能挽回？” “一时半会死不了。”魏怀川笑了笑，语气却是无什么所谓：“还是能看到无忧长大的。” 魏怀川这样的态度，只让孟允棠更加恼怒。 可他不肯说，她就知道，这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孟允棠叹了一口气，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用力，才冷静下来。 也知晓魏怀川瞒着，多半还是因为局势的问题。 她垂下眼眸，问了句大不敬的话：“林太后如此，何不干脆去母留子？” 此时此刻，想到京都那些事情，她是真的掩不住的烦躁。 魏怀川又笑了。 孟允棠抬起头，瞪了他：“王爷笑什么？” 魏怀川便收敛了笑，道：“觉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 就像是果断捅了他一刀一样。 像是直接怀着孩子就跑了一样。 孟允棠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话，但也无可反驳。她蹙眉：“所以为何你不能如同以往一样果断？” “没了林太后，就会有别的人。到时候，皇帝年幼，这些人若是将皇帝带坏，局面更难收拾。”魏怀川解释两句：“且让他们都盯着两个太后吧。” 弄死林明珠容易。 可时刻盯着一个不成熟的皇帝是真的难。 魏怀川沉默下来。 孟允棠却从他的反应中，看到了他的疲倦。想必，这几年辅佐皇帝们，他是真的经历了许多糟心事儿。 在朝堂上争斗，比在战场上厮杀还要让人精疲力尽。 很久之后，孟允棠宽慰一句：“等陛下长大些就好了。” “大概吧。”魏怀川笑笑：“也不知陛下将来能不能狠下心来，于母亲手中夺权。” 孟允棠微微一惊。 忽然就更明白魏怀川为何留下陆云凤，纵容林明珠了。 这就是给陛下养了两个对手，拿来锻炼他的。 孟允棠忍不住看了魏怀川一眼，深深觉得他的确是太殚精竭虑。 怪不得这样累。 怪不得这样瘦。 这一眼，孟允棠忽又看到了魏怀川的发髻里，隐约竟有了两丝银色。 她微微一愣，心头竟是止不住地发起了疼来。 细细密密的，叫人心都要揪起。 魏怀川忽然换了神色，诚恳道：“棠棠，跟我回去吧。” 孟允棠抿紧了嘴唇，站起身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着”，便匆匆离去。 她这样一走，魏怀川静坐在那儿许久，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声。 面上多少有些失望。 而孟允棠走出老远后，才　忽然反应过来：魏怀川他这样，怕不是故意的？ 故意先让她心软，再提出这么一个恳求。 让人……不好拒绝。 hag96八1496八14533251八八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4章 消息 孟允棠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后，转头去寻了林氏。 林氏正在做针线。 是给无忧绣肚兜。 孟允棠的手做不得太精细的活儿了，所以很少给无忧做针线。基本都是林氏带着丫头们做。 看见孟允棠，林氏道：“你等等，我还有几针，收个尾。” 孟允棠就在旁边坐下，看着林氏把那猴的眼睛绣完。 等到林氏收了针，抬起头，孟允棠才道：“回京都的事儿，恐怕是快了。” 林氏笑笑：“这不是早就定下的事情吗？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去哪都成。” 孟允棠垂下眼眸：“只怕，他会让我和无忧住进王府。您和允礼……” 这下，林氏眼里暗淡了一些，笑容也勉强了一些，但仍旧道：“就算如此，好歹也都在京里，我想无忧了，随时也能过去看看。” 可话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头都很清楚，这个事情……并不像是说的那么简单。 去王府虽然是随时都能去，可伴随着这个的，还有许多麻烦事儿。 既要避嫌，又要考虑其他一些东西。 自然而然的，就不可能时时去了。 林氏心头难受，可也无可奈何。转念一想，寻常女儿嫁出去后，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回一次娘家。孟允棠这样和自己住了一年多，已是十分罕见了。 人总不能太贪心。 这样想完，林氏心里头好受了许多。 她叹一口气：“那也无可奈何。” 孟允棠也没有别的话，也是轻叹一声。 不多一会儿，丫鬟抱着无忧过来了。 无忧醒了就要娘。丫鬟只能抱着她过来。 孟允棠和无忧干脆就在林氏这边用饭，叫上了孟允礼。 吃过饭，孟允棠叫人把无忧送去了魏怀川那儿，让无忧陪着魏怀川玩。 不管真难受还是装的，　无忧过去都挺好。 孟允棠则是抽空去了一趟外头看看。 这边她也买　了个庄子。为的是供上一家人的瓜果蔬菜，米面粮食。 如今要走，自然也要拿个章程。 谁知她出门，魏怀川带来的护卫却悄无声息跟上来两个。 孟允棠有些不悦：“已有车夫和厮跟着，你们就不必去了。” 护卫却道：“现在到底局势紧张，我们跟着，也不会干涉您的。就是您去哪儿，我们也不会乱说。连主子那儿也不会说的。” 孟允棠才不信。 但她就算不愿意，那两人却很执着，最终，还是只能孟允棠妥协。 只不过，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出了城后，就招手叫来一人问：“现在局势很紧张？” 那护卫长相憨厚，放在人群里，几乎就要找不出来。他咧嘴一笑，回话道：“反正这一半年，隔几日，主子就能遇到一回刺杀。下毒这些事情，更是防不胜防。” 孟允棠：……忽然更加不想回京都了。 那护卫看出孟允棠情绪，还那般憨厚笑着，然后道：“您不必担心，主子定能保护好您和主子。我们办事，有经验的。不会惊扰您。” 大多数时候，那些刺客和毒，都到不了魏怀川跟前的。 孟允棠扶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时之间点点头：“好吧。” 还能说什么呢？ 一路去了庄子，孟允棠问过庄头情况，最后便下了决定：庄子不卖，至于庄子上的出息，每年庄头负责卖了，其中一半的钱，用来在庄子上办个私塾，供村子里七岁到十岁的孩子念书。以及逢年过节，给村里六十岁老人发些肉和粮食。 剩下一半，就交给铺子里去，让铺子里帮忙捎带去京都。 庄头听完了这些，简直控制不住欢喜的情绪，当场就喜得跪下来，冲着孟允棠就是三个响头：“夫人真是神仙下凡！救苦救难的菩萨！” 孟允棠笑笑，道：“倒也不是因为仁善。也有些私心。你也知道，我有个弟弟，还有个女儿。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庄子上以后万一有几个出息的，能帮扶他们两人一把。免得他们势单力孤的，被人欺负了，连个帮手都没有。” 庄头立刻就拍了胸脯：“若真又有那么一日，庄子上的人，个个儿都能为了主子们豁出命去！” 孟允棠笑笑：“也不必豁出命。能帮就帮，也别搭上自己的命。都是父母生养的好孩子，都要好好活着才是。” 庄头眼睛都湿了，不顾阻拦，又给孟允棠磕了三个头。 等回头送走孟允棠后，庄头立刻召集了全庄的人，定了规矩，让以后所有进学堂的孩子，都指天发誓，效忠孟允棠和孟允礼，以及无忧。魏怀川的旧疾过了差不多十日才好。 孟允棠也知道了他的旧疾是什么。 是伤口处的骨头疼。 晚上凉了起来，他不注意受了寒，所以骨头就开始疼。疼得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 而且，腿上的旧伤严重，疼得他会走路都走不好。 当然，孟允棠猜测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魏怀川夸大了三分。 但是即便如此，疼也不是假的。 魏怀川也不找大夫来。 孟允棠最后无奈，只能请了自己相熟的大夫过来，给魏怀川艾灸驱寒气。 那大夫是孟允棠这几年都用的一个大夫，的确是十分让人信得过。 这一点，魏怀川很快也打听清楚了。 他甚至还向人打听出了孟允棠怀孕生孩子的事。 不过，这是孟允棠不知道的。 她只知，每日下午，大夫去给魏怀川艾灸针灸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头，魏怀川和大夫聊了些什么，没人知晓。 但随从却只知道，有的时候，聊完了，魏怀川的心情便不是很好，要直到看见无忧和孟允棠才能缓过来。 只不过在孟允棠跟前，魏怀川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魏怀川好了之后，便提议去这边一处山上祈福。 这边有座铃铛山。 铃铛山上有一处道观。 据说十分灵验。 本地人都喜欢去那儿上香祈福。 不过，铃铛山上山的路只有一条，马车是上不去的。 想要上去，最好是自己走上千余级台阶，又或者是坐竹轿。 但既是祈福，自己走上去，反倒是显得更有诚心。 所以，除非是年纪大的，基本都是自己走。 孟允棠听了魏怀川这个提议，便看了一眼他的腿：“你刚好点，就这样，也不怕复发？” 魏怀川笑笑：“只要不受寒，便不会复发。而且，多活动，对筋骨好。你知道的。” 这个话，让孟允棠沉默下来。的确是如此。魏怀川这是筋骨受寒，若是长时间不活动，不能拉伸开来，反而是坏事。 人就像是器具，时常得用着，否则容易坏。 只是孟允棠还有顾虑：“那无忧怎么办？她肯定是不能自己爬上去的。她年岁，也不可能乖乖一直坐着。” “我抱着她。抱不动了，就让她随着她外祖母一同坐软轿。”魏怀川倒是已经想得很细致：“我们三人，便一起走上去。” 这个“我们三人”，说的就是他自己和孟允棠，以及孟允礼。 孟允棠听完了这几句，才明白原来是要一大家子去。 倒和她想的他们三人去不同。 如此一来，孟允棠的心情，便由抗拒变成了默认。 她不想和魏怀川单独相处。 但……若是这么多人一起，倒是也还好。 孟允棠舒了一口气：“那我去准备一二，何时出发？” “不必准备什么，明日出发吧。”魏怀川浅浅笑了一笑。 孟允棠应一声。 林氏和孟允礼得到这个消息时候，都有还有点儿惊讶。 孟允礼有些迟疑，他总是怵头魏怀川。跟魏怀川待在一起，便止不住的紧张。 林氏倒没什么，只道：“我也先走，等实在是走不动的时候，再坐软轿。无忧先让奶娘抱着坐轿就行。” 第二日一大早，一大家子人就出发去铃铛山。 先是坐马车到铃铛山山门处，然后下马车步行上山。 他们出发得早，此时山间晨雾都还未散去。 山间云雾缭绕，颇有些仙气。 铃铛山不算高，站在山脚下，隐约是能看见山顶上的道观的。道观里有一座七层高的塔，远远看去，很是明显。 魏怀川和孟允棠并行，孟允礼扶着林氏走在前头。 不过渐渐地，魏怀川和孟允棠就领先了。 最初两人并不言语。 但离其他人远了一点后，魏怀川便道：“将来，我想立无忧为世女，继承王府。” 这话实在是太离经叛道，还闻所未闻，孟允棠简直都愣住了：“你说什么？” 怕不是幻听了？ 魏怀川笑了笑：“你没听错。我想让无忧继承王府。而且，我会请旨，不降爵位。以后无忧依旧是亲王待遇。她的子孙后代，仍能有爵位可承。” 孟允棠喃喃道：“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魏怀川淡淡道：“我不在乎。” 可还是太让人震撼了。 真要这般，百姓们怕都是要惊愕，群臣们更是要反对。 魏怀川轻声道：“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其他孩儿了　。这次中毒，用了猛药。就算再有后嗣，只怕也都不会康健。所以，索性以后便不再有别的孩子了。如此一来，无忧是我唯一血脉，继承王府，理所应当。” “将来，她若成亲，丈夫便如同入赘一般。这样，她便不怕被人欺负。这一生，只要王朝不衰败，她能可融华富贵，无忧无虑。” 听着魏怀川这些话，孟允棠心里头一阵阵地恍惚。 但她最在意的，还是魏怀川的身体：“用如此猛的药，是伤了根本？当时情况……” 怕是真的凶险。 然而对于当时情况，魏怀川并不多说一句细节，只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孟允棠不知该说什么。 魏怀川让孟允棠消化了一会儿，便又说下去：“我已经让人准备聘礼和诰命服，等你回去，我们便……成亲。” 这件事，魏怀川觉得大概能水到渠成了。 但没想到的是，孟允棠却毫不犹豫拒绝了：“不必。无忧是你的血脉，你如何对他，都是你的事情。但不必牵扯上我。” 魏怀川沉默良久。 孟允棠也并不解释。 最后，魏怀川妥协了：“好。那住在王府行不行？” 对于这个，孟允棠退了一步，轻叹一声：“好。” “师娘和允礼，都住过去吧。”魏怀川又道：“从王府划分出一个三进的院子出去，另开门就是。他们就不用从王府进出。但留下角门，随时可以互通。” 如此一来，方便他们过来探望孟允棠和无忧。 无忧和孟允棠也可随时过去。 魏怀川都想到了这个地步，孟允棠还能说什么？ hag96八1496八145332027八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5章 说什么 孟允棠知道自己仍可以拒绝。 但估计后头魏怀川就该说，那他愿意随她一同去住。 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更让人注意和非议。 所以，衡量之后，孟允棠便退了一步，同意了这件事：“王爷既是已经想得如此妥帖，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便按照王爷的意思来。”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我们都是为了无忧。王爷心里是明白的吧？” 她侧头朝着魏怀川看过去。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如此，一时唯有苦笑，但也仍是配合点了头。 不点头，能说什么呢？ 魏怀川不愿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什么，免得自己更心头难受。于是岔开了话题：“王府你也替我管着吧。如此……师娘他们住着也安心。” 孟允棠也干脆：“行。” 她这样坦坦荡荡，魏怀川顿了顿，便苦笑着说了句：“那多谢？” 孟允棠面对魏怀川的试探，笑了笑，依旧坦然：“不必谢我，能和王爷合作，是我的荣幸。” 合作。 这两个字实在是伤人。 魏怀川感觉心头都有点儿快受不住。 于是索性再转了话题：“昨日晚上，京都来了快报，陛下前日落水了。” 孟允棠一愣，简直惊讶：“落水了？林明珠这样不心？” 魏怀川摇头，淡淡道：“不是她不心，而是她没想到，兄弟两人拌嘴，大儿子会将陛下推入水中。” 宫中的池塘虽不算深，但也有一人高。成年人或许还能踩到底，但幼儿却实在是有点儿…… 加上池塘底下有塘泥，所以更难借力。 孟允棠不敢想当时情况有多混乱糟糕。只问：“那陛下现在如何？可救了起来？” 魏怀川道：“救起来了，但人当时已经昏过去了。呛了不少水。如今估计情况不大好。” 孟允棠简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半晌，才皱眉反问魏怀川一句：“王爷没有在陛下跟前安排人？” 她才不信他没安排人。 毕竟那是一国之君，又如此年幼，魏怀川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插手。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那目光，便唇角勾了勾，“你倒是一如既往了解我。” 只是，第一时间没有觉得是旁人的错，反倒是怪他看管不力——这算是什么？要不怎么说，辅佐大臣难做呢。 管得多了，人家觉得你要夺权。 管的少了，出点差池，那都是你的错。 魏怀川平静道：“但也是真不心疼我的难处。” 孟允棠：…… 好在魏怀川说这话，倒像只是感慨，并不需要孟允棠说什么，很快接了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安排了两个人。但当时，他们兄弟两人，把其他人都甩开了。” “我的人也没想到，做兄长的会忽然发难，对弟弟动手。” “毕竟，他们之前一直兄友弟恭，相处和睦。” 所以，没有人心有防备。 哪怕是他的人。 就是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得到消息时候，他也是惊讶了许久。 最终，他轻叹一声：“这一下，倒是有些麻烦。” 孟允棠知道魏怀川担忧的是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熬过来，没什么大碍还好说。至少不会影响到朝堂安稳。 但如果……皇帝有个什么差池，熬不过来……那就是朝廷动荡了。 这不是换个皇帝那么简单。 而是……已经没有可换的人了。 一个杀死亲兄弟的人，心性恶劣，难堪重任，自然不可能让他来当下一任皇帝。 所以……到时候还有谁？ 孟允棠甚至已经想到了一些别的，她轻声问魏怀川：“会不会有人怀疑是你做的？” 魏怀川笑了笑，没说话。 但却已是等于回答了。 hag96八1496八1453369八6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6章处理 孟允棠的思量不过一瞬，很快她便道：“王爷需要立刻回京吗？”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片刻后问了句：“那你和无忧呢？”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当即也并未犹豫什么，淡淡道：“那便一起走吧。跟着你一同出发，倒也安全些。” 魏怀川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虽然没有走露行藏，但……他若急匆匆回去，却未必不会落入有心人眼中。 到时候，她们这一群老弱妇孺，只怕就容易遇到危险。 横竖都要回京都，和魏怀川一起，的确更安全。 魏怀川心头想的也是让她们跟他一起走，但又怕她不愿意，所以才有一问。 此时他听见她这话，心头松了一口气，却也难免涌出几分复杂，忍不住多看一眼孟允棠，又道：“无忧还，路上不用着急，慢些走。不过得走水路。” 水路比陆路还是要快点的。 孟允棠没有不同意的。 然后，她起身：“我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来得及吗？” “来得及。”魏怀川本想再多说几句，却发现实在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便只如此回了句。他也不会虚伪说再等几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应当尽快赶回去。 孟允棠回去之后，就让人快速收拾箱笼。 自己又亲自去了一趟林氏和孟允礼那儿，大概说了说情况，告诉他们明日一早出发回京都。 两人都很惊讶，但也并未迟疑什么。各自吩咐丫鬟婆子们赶紧收拾东西。 整个宅子里，都是人仰马翻的混乱。 但也不那么乱——毕竟，孟允棠原本就打算进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所以其实也还好。 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便上了马车，直奔最近的渡口去换船。 昨天晚上，魏怀川的人连夜出发去安排的官船。 因人也不算多，只准备了两艘船。 不过这样一来，住得就紧凑了些。 五人都住在一艘船，另外一艘船运东西，还有那些仆从住。 此番要在船上住两日。 无忧还是第一次坐船。 上了船，就到处乱看，眼睛都不够用了，水鸟从芦苇里飞出去，她都能惊喜得哇一声。 除了无忧，其他人情绪都不那么高昂。 尤其是林氏，一想到要回京都去，便心中无限感慨，更多惶惑不安。 孟允礼则是紧张。 本来和魏怀川待在一处他就紧张，还又是要回京都去…… 那就更紧张了。 孟允棠最平静。 平静得让人有点儿郁闷。 孟允礼悄悄问孟允棠：“姐姐，你就不担心吗？” 孟允棠笑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也不会有别的事。到了京都，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尤其是对于孟允礼来说。 孟允礼缩了缩脖子，心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姐姐这样淡然了。 他偷偷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魏怀川，又缩了缩脖子。 两日水路，无忧很快就从看哪都新鲜，变成了百无聊赖。 被拘在船上哪里都去不得，无忧开始闹腾起来。 而且，她多多少少也有些晕船——林氏晕船起不来，孟允礼也是奄奄一息。 唯有孟允棠和魏怀川两人还是如常的。 他们两人坐船多了，早就适应了。 看着无忧可怜巴巴的样子，孟允棠心疼极了。 魏怀川更是夸张，眉眼柔和，心翼翼哄着无忧玩，想尽了办法，挖空了心思分散她的注意力。 孟允棠看着这般的魏怀川，竟是觉得有些陌生——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对谁有过这样的耐心。真是叫人惊叹。 不过，孟允棠也替无忧高兴。 有魏怀川这样的爱护，无忧以后定不会受委屈。 而且，也不是每个父亲都会如此对自己女儿的。 孟允棠看着看着，已是情不自禁的嘴角含笑。但她自己根本不自知。 魏怀川偶然一抬头，倒看见了。 hag96八1496八14533295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7章 温馨 魏怀川感觉自己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攥了一下。 但在惊扰到孟允棠之前，他便微微垂下眼眸，挡住了自己目光，不敢再去看。 可唇角却微微地翘起来一丝丝。 随后，魏怀川低头与无忧继续玩，却是一眼也不敢再看了。 如此，到了下船的时候，魏怀川看着码头，抿了抿嘴唇，面无表情地走了下去。 无忧不肯叫别人抱，魏怀川亲自抱着的。这会儿无忧似也有所觉，竟迷惑看了他一眼。 下了船之后就要换马车。 魏怀川道：“分成两个马车吧。” 于是孟允棠便带着无忧，拉着林氏上了一个马车。 这下，魏怀川便只能和孟允礼一个马车。 魏怀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看不出喜怒来。 但孟允礼却总觉得，魏怀川这会儿是决不能招惹的，他心情是真不好。 孟允礼缩手缩脚地上了马车，努力让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不去惹到魏怀川注意。 最开始魏怀川也的确是没理会孟允礼半点。 只专心致志的处置下了船时候收到的公文。 结果……就在孟允礼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听见魏怀川问了句：“如今读什么书？” 孟允礼意识到在问自己的时候，人都僵了，整个一个欲哭无泪。却也只能乖乖的回答。 魏怀川似有些不满意，但并未说什么，只道：“我与你请了个老师。他曾是国子监当过官的，只是连着丁忧了六年，就淡了做官的心思。你与他好好学。” 孟允礼虽然不怎么情愿，倒也识趣，知道并没有自己多嘴的余地，当即也是乖巧应下。 魏怀川看了孟允礼乖巧的模样一眼，淡淡道：“你娘和你姐姐如今只有你能依靠，你便需撑起门庭来。这般模样，旁人是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的。” 听闻这话，孟允礼下意识就直起了腰板来，挺得笔直笔直，半口气也不敢松懈。 脸上也有些滚烫。 好在魏怀川并无什么长篇大论的意思，说完几句之后，便又去做自己的事了。 孟允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紧张了——他想，早知道自己也带两本书上来看。 另一辆马车里，无忧上马车没多久就晃得睡着了。 孟允棠和林氏搂着无忧，两人都是禁不住笑了笑——无忧睡着了的样子，真是叫人心都化了。 林氏感叹：“你弟弟最怕他了，这会儿跟他坐在一起，只怕跟坐针毡一般。” 想象了一下孟允礼那左立不安定的样子，孟允棠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道：“无妨，多锻炼一二，成长更快些。魏怀川也不会把他如何的。” 林氏当然也知道魏怀川不会把孟允礼怎么样，就是心疼孟允礼罢了。 但也就只能是心疼心疼，再多就没有了。 两个时辰后，马车悄悄从王府侧门进去。 无忧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新的环境，别提多好奇了，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新鲜得不得了。 魏怀川伸手抱起无忧，侧头问孟允棠：“先各自回院，还是你先去帮岳母安顿？” 一句“岳母”，却让林氏和孟允棠都有些尴尬。 这事儿…… 孟允棠冷冷看住魏怀川。 魏怀川神色平静，半点心虚也没有：“不可让人抓住什么。对无忧不好。” 这样一个理由，就连孟允棠都没了话说。 其实，魏怀川这样一喊，只会让整个府里的人更加尊敬林氏和孟允礼，不敢轻慢。就算是走出去了，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可以说，只有好处的。 但……他们到底没拜过天地，而且忽然如此喊，也叫人不自在。 不过，最后到底孟允棠还是默认了。 林氏也笑了笑，道：“都累了，你们歇着吧。叫个管事妈妈帮我们带带路就成。” 魏怀川便看向从刚才一直就很激动的杨嬷嬷，微微一颔首：“嬷嬷先帮岳母他们安置吧。我与允棠先带着无忧回去歇一歇。” 杨嬷嬷盯着无忧，舍不得错眼，高高兴兴喊一声：“诶！好，好，好！” 那眉眼，和魏怀川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知绝对是魏怀川的血脉！ 杨嬷嬷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 忍不住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然后忙不迭带着林氏和孟允礼去安置，那是半点也不敢轻慢。 孟允棠看着王府里那些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心中也是一片复杂。 hag96八1496八145332八05263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8章 心虚 大概是怕打扰了孟允棠休息，当日并无人过来给孟允棠请安。 但是第二日一早，丫鬟等孟允棠醒了，梳洗完毕后，才回禀：“大家都在院里等着，想给夫人请安。” 虽然孟允棠回来了，但毕竟二人没有办过婚礼，又没有诰命册封，一时之间，也不好称呼为孟允棠王妃，因此仍旧只称呼为夫人。 孟允棠听完这话，脑子更清醒了些，微微一皱眉，问道：“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刚两刻钟。”丫鬟回道。又问：“早膳摆好了，夫人先用膳？” “嗯。”孟允棠思量片刻，便决定先用饭。 倒不是她故意要拿乔摆架子。 而是这个事情，本该如此。 府里这两年剩下的也不全是旧人，还有新上来的，若是不在最开始就立好规矩，那以后反倒是不好办。 孟允棠用过早膳，又问了无忧，得知无忧还在睡，便笑一笑：“昨日到了新鲜环境，她怎么也不肯睡，多玩了半个时辰，今日可不是就起不来了。” 说完了这个，她也顺口一问：“王爷呢？” 丫鬟便高兴起来——她是王府的，得了杨嬷嬷吩咐，自是盼着孟允棠也在意魏怀川的。 当即，丫鬟忙将魏怀川情况说了：“王爷起得早，但……一直没用早饭。正在书房呢。” 孟允棠拿起的筷子就放了下去：“那就请王爷一起过来用饭吧。我先见管事们。” 丫鬟得了命令出去请魏怀川，孟允棠则是出去见管事。 放眼望去，管事们竟是大部分都是熟面孔，稍微陌生一点的，仔细一想，也是想得起来是谁——多数都是她用过的人。 这…… 孟允棠垂下眼眸，压下心头思绪，受了众人的行礼问安，而后便看向杨嬷嬷：“您老人家怎么也过来了？” 当着仆人的面，杨嬷嬷压下心头怨气，红着眼眶道：“我虽是得几分脸面，却也不敢在主子跟前不敬。” 孟允棠亲自过去扶着杨嬷嬷坐下，心下领了杨嬷嬷给她做脸的这份情谊。 随后又对其他人道：“府里以后虽是我管，但我毕竟年轻，许多老管事比我有章程，日后少不得请教诸位。” 其他人连忙称不敢。 孟允棠笑了一声，随后又补上一句：“不过我这个人，是从军中出来的。最喜欢的便是赏罚分明，按照规章办事。因此脾气也刚硬一些，有时候难免顾不得旧情，希望到时候诸位多体谅些。” 众人神色一肃，连声道“不敢”。 少数几个仗着资历，的确没怎么把孟允棠放在眼里的人，此时也歇了一部分心思，心道还是别轻易招惹孟允棠才好。 不然，只怕要遭。 管事见到一半，魏怀川便从外头进了院子。 看见院子里乌泱泱一群人，脚步都未曾顿一顿，只走到孟允棠身旁，笑着伸出手来：“可忙完了？” 光是这样一副样子，就惊呆了众人。 谁见过魏怀川这般温柔可亲的样子？ 偏孟允棠偏头看了魏怀川一眼，随后便抿唇微微一笑，伸手搭上了魏怀川的手，就势起身，再转头对诸位管事道：“各位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有事再来回禀就是。” 说完这话，她就和魏怀川进了房间去。 杨嬷嬷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魏怀川和孟允棠已是在桌前坐下。 孟允棠给魏怀川盛了一碗米粥，又往他的碟子里夹一个水晶蒸饺：“王爷就算忙，也不该忘了吃饭。” 魏怀川噙着一丝浅淡的笑：“一个人吃饭，总没意思。” 孟允棠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神色不改，柔声道：“那不如以后我都等着王爷一起。” hag96八1496八145332八021115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19章 感情 孟允棠这样一说，魏怀川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后便也道：“那自然好。” 两人这般相处，倒有了那么一点经年老夫妻的味道。 有温情，但……并无多少浓情蜜意，反而透出　一股自然而然的味道来。 一顿饭下来，两人话都不多。 多数是孟允棠问上一两句，魏怀川回答。 而且问的也基本都是府里的事情。 最后，快要吃完的时候，孟允棠问魏怀川：“要进宫去吗？” 魏怀川摇头：“不必，我还在养伤。” 众人：……王爷瞧着可不像是伤还没好的样子。 但孟允棠并不质疑什么，反而点点头：“也好。那今日王爷就带着无忧在府里熟悉熟悉吧。我也得空，看看府里的账本，整理一下箱笼。” 魏怀川应下，又道：“允礼的老师也已是找好了。你不必操心。” “好。”孟允棠应一声，回以微笑：“那就尽快让他开始上课吧。武师傅也找个狠心的。” 魏怀川垂下眼眸：“我让身边护卫亲自去教了。” 孟允礼要走仕途，不必学那些花架子功夫。只学保命技和杀人技就是。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能防身。 孟允棠笑了笑：“王爷安排很妥帖，妾身再没有不放心的。” “不必如此多规矩。”魏怀川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她戴上了一张面具，厚得让人觉得烦闷。 孟允棠一愣，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规矩多了。 然而魏怀川并未解释什么，已是放下筷子起身走了。 留下孟允棠自己在原地慢慢的琢磨。 他这一走，屋里的丫鬟们倒是都有点儿松了一口气。 这一半年，魏怀川下令打死打残发卖的丫鬟，不下五个。 虽说都是她们犯错在前，但到底太狠了些。 因此丫鬟们看着魏怀川，那是半点旖旎心思也没有，反而只战战兢兢，背后发寒。 大丫鬟仍旧是如玫，原本她也是一直替孟允棠守着她的院子的。 如今孟允棠回来，如玫是最高兴的。 如玫凑上来，仍如往前一般，压低声音跟孟允棠笑着道：“王爷对您，是真不一般的。今日王爷笑的次数，怕是比这两年笑的次数都多了。” 孟允棠看着如玫，倒有些恍惚——好似出去这两年，并不存在似得。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笑着看如玫：“好了，说说府里的情况吧。” 如玫便很快将府里情况说了一遍。 着重说了魏怀川发落了好些个丫鬟的事。 孟允棠听得好笑，便是故意问了一句：“如玫，你年岁也到了吧？家里可有给你说亲？或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如玫顿时后退一步，道：“我是不嫁人的。等再过一二年，我自己把头发梳上去，一辈子留在您跟前伺候。等我老了，府里还要管我丧葬的！” 孟允棠登时笑出声来，但也并不劝——不过是现在还没开窍，过一二年，说不定就开了窍。而且，嫁人也不见得就好。 如玫见孟允棠笑了，自己也笑了，然后轻声问了句：“您这一二年，过得好么？” 孟允棠心中一软，笑道：“过得还不错。” “您当初……怎的不带我一起呢？”如玫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然有些哀怨。 孟允棠顿了顿，如实回答：“怕你与王爷报信罢了。” 如玫浅浅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道：“不过，如今是好了。您又回来了。” 要她说，孟允棠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些年，怎么也不该让别人摘了桃子走。回来就对了！ 而且，看着王爷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如玫也觉得，这两人是合该在一起的。 一上午，孟允棠除了去看了看林氏和孟允礼，其他时间全部放在了看账本上。 账本倒也没什么问题，主要是魏怀川手段太严厉，底下人根本不敢起别的心思，唯恐命都保不住。 只每年有一笔两万两的支出，让孟允棠有些疑惑。 这一笔支出巨大，但并未表明用处。 孟允棠中午见到魏怀川的时候，便将账本给魏怀川看：“这是王爷用的吧？” 魏怀川抱着无忧，只扫了一眼，便点点头应一声：“嗯。” 孟允棠也就收起账本不问了。 魏怀川却反而问孟允棠：“你就不再问一句做什么用了？” 那语气……倒像是不高兴。 孟允棠忍不住浅笑：“那我问，王爷就告诉我？” 不问，难道不好么？ 别人家，倒是盼着别问了。 魏怀川便用眸子沉沉的看着孟允棠。 孟允棠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配合问了一句：“那王爷用什么使了？这么多银子——” hag96八1496八14533279八2999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0章 交心 这银子数目巨大，孟允棠也并不是心里头一点猜测都没有的。 所以问魏怀川的时候，她就将身边服侍的人都支开的。 这会儿魏怀川说，倒也无需顾忌什么。 魏怀川淡淡道：“拿来养私兵了。” 这句话说得委实有点儿轻描淡写。 孟允棠听得差点一口水没咽下去，全喷出来。 饶是克制住了，她也是眼睛瞪圆了几分，不敢相信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魏怀川就说得这样轻松平常。 实在是…… 实在是…… 孟允棠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然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魏怀川这么做的缘由，就又忍不住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问他：“多少人？” “不多，一千人。”魏怀川仍是那副淡淡的语气，像是说什么家常一般。 孟允棠压制住心头的心惊肉跳，只问：“到了如此地步了？” “兵权迟早要交上去。”魏怀川笑了笑：“我总要给自己留点后手。” 他说这话时虽平静，但孟允棠却感受到了惊涛骇浪。 她忍不住蹙眉，暗叹一声。 魏家江山的气数，这几年实在是不如何。 但只盼着别真天下大乱。 否则的话，老百姓如何活？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忧虑的样子，笑了笑：“只是做个谋划，未必用得上。” 顿了顿，他将无忧放下，说起另外的事：“无忧也需要玩伴，是买几个丫鬟，还是你带着她去外头走动走动？” 孟允棠哪里不明白魏怀川的意思？ 无非是借这个事情，将她推到人前去。 孟允棠思忖片刻，摇头：“不着急。让我先看看。” 魏怀川“嗯”一声，并不再说别的，只抓起多宝阁上的玉如意逗无忧。 孟允棠扶额，忍不住絮叨一句：“莫要将她宠坏了。” 魏怀川却侧头冲着孟允棠一挑嘴唇，竟有那么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我魏怀川的女儿，骄纵些又何妨？” 孟允棠：…… 她一瞪眼：“那也不能胡闹！” 魏怀川扭头过去，继续逗弄无忧，只当没听见。 孟允棠整个都气笑了。 晚些时候吃饭，林氏和孟允礼也被请了过来。 魏怀川客气中透出一丝热情，请林氏上座了，又对孟允礼十分关切，倒将孟允礼吓得都不怎么敢说话了。 不过，孟允棠明白，魏怀川这也是在给林氏他们两人做脸。 魏怀川作为府里地位最高之人，他都礼遇的人，其他人难道敢怠慢？ 这般当成正经岳母和舅子的行为，足以让所有人都对林氏他们都尊敬。 孟允棠也不拦着，只让林氏别宠溺无忧：“虽说府里现在就她一个孩子，也不能人人都宠着。若是将来宠坏了，也只是她自己受罪。” 有几个人真能骄纵一辈子？ 反倒是那谦和懂规矩的，总比旁人活得好些。 命也长些。 林氏偏到了这个时候，和魏怀川的话一样：“一个姑娘家，再骄纵，又能闯什么祸？无妨，大点也就懂事了。你时候，比无忧还淘呢——” 一说起孟允棠时候，林氏忽然就看了一眼魏怀川，然后住了口。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凝固。 魏怀川自然而然接过话去：“就算不懂事也无妨。她自有资格骄纵。便是公主，也比不得她。” 他这话话音还没落下，如玫就跑进来禀告了：“夫人，有圣旨到了！点名要您去接呢！” 孟允棠一愣，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儿。 她看一眼魏怀川，见他老神在在，一脸平静，便知道应当不是坏事。 hag96八1496八1453327八1365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1章 好事 孟允棠知道不会是坏事，但也没想到是这个事情。 当听到“册封孟氏允棠为靖王妃”的时候，她甚至忘了仪态，猛地抬头去看魏怀川。 说不惊讶是假的。 这不声不响地，就将这个事情做了—— 关键是，她一点风声都没得到。甚至魏怀川也未曾提前跟她说过。 这件事情当然并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即便魏怀川，要办成这样的事情，也不那么容易。 至少绝不是昨日才办的。 是什么时候呢？ 孟允棠看着魏怀川，心头一片复杂。 魏怀川神色平静跪在她旁边，看见她看过来，唇角浮起浅浅笑意，提醒一句：“王妃接旨罢。” 孟允棠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的情绪，稳了稳气息，谢恩接旨。 圣旨沉甸甸的。 一如孟允棠的心。 从前想要的，如今不想要了，反倒是得了——怎么能让人心里不复杂？ 孟允棠接了圣旨后被魏怀川扶了一把，顺势站起身来。 她一起身，周围的人便都跪下去行大礼，拜见靖王府的王妃。 孟允棠免了众人的礼。 然后与魏怀川回了院里说话。 随圣旨送来的，还有整套的诰命服。 如今摆在桌上，自有一种富贵迷人又庄重的味道。 不难想象，穿上身之后，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孟允棠看魏怀川，半晌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魏怀川反倒是开口了：“明日开祠堂，将无忧的名字添上去。” 从此之后，无忧便是有了魏家承认的身份。 孟允棠问了句：“王爷这是为了无忧么？” 魏怀川微微一顿，随后平静道：“是也不是。即便没有无忧，如今这个位置，也只会是你的。如今有了无忧，那就更必须是你的。” 孟允棠颔首，并不再问。 至于真心与否……倒也不重要。 她和魏怀川已经是决定绑在一起，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魏怀川做了什么，她给与相应的回报就是。 公平。 魏怀川看着孟允棠平静的样子，嘴角那一丝丝浅浅的弧度就慢慢的消失了。 偏这个时候无忧跑进来，扑到孟允棠怀里要抱，他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孟允棠哄了无忧几句，又让魏怀川抱着她，自己则让人将东西收拾出来。 林氏和孟允礼也过来了。 两人脸上，倒都是喜色。 林氏趁着魏怀川拉着孟允礼，将无忧带出去玩的时候，压低声音跟孟允棠道：“如今倒是可以放心了。纵……也没人越得过你去。” 她是不知道孟允棠身体以后几乎不可能再有身孕的，甚至还说了句：“就是无忧毕竟是个女孩，若是有机会，还是要给她添一个兄弟才好。” 孟允棠并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解释什么，所以只应一声，就算敷衍过去。 林氏也没看出是敷衍，只又心疼地叹一句：“娘也知道，你心头必是委屈的。但世上很多事——总要向前看。” 孟允棠点点头，又道：“您想回去看看吗？还有以前咱们总去的霍庄子——如今也在我手里。” 林氏却摇头：“暂且不去吧。你刚得了王妃位置，估计得忙几日了。” 孟允棠想着这个事，也觉得有些无奈：怕也的确是要忙几日了。 而且，也不知用不用去宫里谢恩。 想到陆云凤和林明珠两人，孟允棠唇边涌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来：这两人，怕是要惊讶坏了。 事实上，这会儿宫里的确是气氛都有些不对了。 林明珠也就罢了，心思全放在儿子身上，顾不得其他的。 但陆云凤…… 陆云凤罕见的又砸了东西，怒声斥问陈兰：“这样大的事情，你们竟提前一点不知情？那贱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hag96八1496八14533276八4311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2章 应对 陈兰站在宫殿中，任由陆云凤发疯，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等到陆云凤发疯完了，陈兰才淡淡道：“魏怀川想要办的事情，我们如何能知道。” “魏怀川，又是魏怀川！”陆云凤听到这个名字，面容就几乎扭曲起来，怒意更是从心底腾然而起，抓起仅剩的一个茶杯又狠狠砸在地上，才气喘吁吁歪在了塌上，恶狠狠道：“孟氏那个贱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兰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走上前去，近乎怜悯一般，将陆云凤抱在自己怀中，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轻声道：“不如，我们带着殿下远走高飞吧。漠北的高昌就很不错，听说那里盛产葡萄美酒，您一定会喜欢。” 陆云凤听见这话，睁开眼睛，定定看住了陈兰，涂得殷红的嘴唇却慢慢勾起来一丝嘲讽：“跑？跑到那种风沙漫天的地方去？一辈子都见不得人？” “我是太后。我儿也应当是皇帝。” 她慢慢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裳，恢复成那个威严的太后，再也没有看陈兰一眼，淡淡道：“既是成了皇家的媳妇，那就让她带着孩子进宫来拜见我们二位太后吧。” 陈兰皱眉：“魏怀川如此重视孟允棠，若是我们下手，只怕不能成，反而会激怒魏怀川。” 陆云凤笑了笑：“谁说我们要下手了。我只是要看看她。这么几年了，我也很想她了。” 而且，对付孟允棠，哪能用暗杀。 就算要杀，也要让林明珠动手不是。 陆云凤笑容渐深。 陈兰看着这样的陆云凤，心头无奈地叹了一声，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情：“请太后为我赐婚吧。情况严峻，太后若是亲自为我赐婚，必能让外头流言蜚语止住。对太后名声也好。” 陆云凤猛地看住了陈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连你也要背叛我？” 陈兰柔声道：“我如何会背叛您？只是不想您名声受损。我亲自挑选了三个容貌家世都一般的。她们这样的，如何比得过您？但她们这样的，只要给足了好处，就一定会乖乖听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一直都没什么波动。 最后，他叹道：“我父母年纪也大了。总也需要人打理内宅，侍奉父母。” 陆云凤听到这里，神色才算柔和下来，淡淡道：“将名单留下，哀家亲自给你选一个吧。” 陈兰柔声应下，取了纸笔，为陆云凤写了个单子。 随后又柔声安抚过陆云凤，与陆云凤颠鸾倒凤一番，这才乘车出宫。 只是刚一上马车，陈兰的脸色就陡然冷了下来。 随口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等回了家，写了一张字条，交给了伺候自己的一个厮。 厮将字条揣进自己腿上的木肢暗格里，神色如常退出去。又神色如常回了家，将字条交给了自己的媳妇。 第二日，他媳妇又将字条放进了点心中，第二日送回了娘家。 她娘家老娘立刻就将点心又分出两块来，送给了隔壁邻居家两块。 中午时候，那点心的字便到了回家吃饭的靖王府车夫手里。 车夫又把字条给了魏怀川。 魏怀川只看了一眼，便随手烧了，然后去见了孟允棠：“杨太后要见你。” 孟允棠倒是平静接受了：“迟早都要见的。如今，有王爷作为我的底气，我倒也不必惧怕。” 她忽然问了句：“杨云凤生的那孩子呢？” 魏怀川微微一顿，道：“安排去守陵了。也安排了老师和靠得住的妈妈去教导。如今……和杨云凤倒不是很亲近了。” 但随后他又道：“但那孩子，并非纯善，他身边的人，亦有些看不透他的心思。但好在，他胆极了，贪生怕死。” 孟允棠颔首：“那就不错。只要怕死，不让他觉得危险，就能一直让他安稳下去。” 就怕野心大。 魏怀川看了一眼孟允棠：“你有怕的吗？” 孟允棠笑了一笑：“我自然有怕的。还很多。但正因如此，我才会更狠。” hag96八1496八145332760424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3章 话里有话 孟允棠这话，魏怀川听着，总觉得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最合适的。 为了保护家里人和无忧，所以她才如此决绝地离开了他。 这样一想，魏怀川的眼底有些冷。 面上的神色也淡了许多。 他深深看了孟允棠一眼，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冷笑，便再也没有说话，转头就走了。 连无忧都没看一眼。 孟允棠被晾在了原地，错愕了一瞬，而后莫名摇头：这人真是…… 如玫在外间听候吩咐，虽然没有听见她们具体说了什么，但却将魏怀川走事后神色看得分明，这会儿进来伺候，就悄悄问：“王爷是恼了？” 孟允棠淡淡地“嗯”了一声：“是恼了。” 如玫没问为何，只犹豫片刻，问了句：“王妃不哄？” “哄。但不是现在。”孟允棠笑了笑，是真的觉得有意思。 魏怀川生什么气呢？ 还是联想了什么？ 但不管是哪个，这会儿他在气头上，哄他只怕会撞一鼻子灰，没必要给自己找气受。 说完这话之后，孟允棠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刚接管王府，事儿也是不少的。 而且，刚才接受了册封，这会儿就已收了不少拜帖和邀请的帖子。 这些东西也需打起精神来处理一二。 拒绝是要拒绝，但总要找个好理由。 不然便是把人得罪死了。 这对她没好处，对王府也没有，对魏怀川更是。 他的处境已是够难了。 孟允棠思及此，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然后有了一丝丝的犹豫：要不，还是早点哄？ 而此时此刻，走出去的魏怀川略在院子门口站了站，脸色更阴沉了：她竟是一丝丝追出来问问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果真是没有他！ 魏怀川神色更冷，大步流星走了。 但凡路上看见的，都忍不住胆战心惊，唯恐撞在了枪口上，收了无辜牵连。 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魏怀川晚上借口又事，没有过来一起用饭。 林氏和孟允礼都看出来一点不对劲。 林氏更是寻了个机会悄悄问：“这是怎么了？闹不痛快了？” 孟允棠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当即点点头，应了一声。 林氏无奈一叹：“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你该和他赔礼便赔礼吧。他这些日子，委实做了不少。” 而且，说到底，她们现在仰仗着魏怀川过活，拖久了，魏怀川心里厌了孟允棠的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林氏自己是不怕再走的。 可无忧和孟允棠怎么办？ 孟允棠现在是王妃，走不得了。 林氏细细地劝：“到底是夫妻，没什么不能让一步的。” 孟允棠知道林氏的担忧，应了一声：“阿娘放心吧。” 林氏没有再多说。 她知道，孟允棠不是个心里没数的孩子。如真是一时意气，自己劝这两句，也就有用了。 吃过饭，林氏带着孟允礼回了自己那边。 她现在事情也不少——虽说院子不大，仆人也不算多，但没有孟允棠帮衬，她自己就要撑起来。事事都捋顺了才行。 而且，林氏想着，孟允礼年岁不了，回头也该说亲了。 所以，更要将内宅这些打理好了，免得到时候人家一看，倒觉得他们家不好。 林氏走之前，又看了孟允棠一眼，正欲说点什么叮嘱一句，孟允棠就已是笑着开了口：“阿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氏就不好说什么了。 他们走后，孟允棠很快也就叫厨房将准备好的饭菜送来，亲自提着食盒，去找魏怀川了。 魏怀川这会儿在看各地送来的密报。 听见厮禀告，当即一声冷笑：“她还知道来！” 厮缩了缩脖子，不敢问到底是放人不放人进来。 但魏怀川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也实在是不敢问，就只能退出去，琢磨了一下后将人放进来了。 hag96八1496八1453327495902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4章 哄一哄 孟允棠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就看魏怀川目不斜视，一眼都没有看过来。 那样子，一看就是还在生气。 孟允棠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她亲自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这才走过去，轻声对魏怀川道：“这个时辰了，王爷还是先吃两口再忙吧。” 魏怀川淡淡看了一眼孟允棠，倒也没拒绝。 他走到桌边，发现菜都是自己爱吃的，面色稍霁。 心道，还算她能记得！ 孟允棠亲自给魏怀川布菜。 一如之前做他的丫鬟时。 但魏怀川只享用了两口，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在旁边坐下，淡淡道：“不必做这些。” 从前做这些，也只是…… 他垂下眼眸，并未多解释。 孟允棠却知道，魏怀川的意思，是她已是王妃了，无需再做这些了。 但孟允棠笑笑：“从前是职责所在，现在……仍是职责所在。我是王爷的王妃。不是吗？” 比起丫鬟，王妃的责任更重大。 照顾魏怀川，打理王府……那都是她的责任。 魏怀川听到这句话，心情好似好了些，看了孟允棠一眼，到底没有再摆脸色。 等吃完了饭，孟允棠趁机问：“王爷要不要歇一会儿，若是能陪无忧玩一会儿，无忧必定是很高兴地。” 魏怀川应允了。 这一场的风波也就彻底过去了。 如玫悄悄夸赞孟允棠：“还是王妃厉害。” 孟允棠唯有无奈一笑。 不是她厉害，是魏怀川肯给面子。 又过了一日，宫里来了人，请孟允棠进宫赴宴。 说是两位太后特地设宴请孟允棠。 又说是一家子说说话，也叙叙旧。 孟允棠自是要去的。 单独一位太后请孟允棠，孟允棠尚且还能找个借口不去。 但现在两位太后特地设宴…… 不去就不合适了。 再说了，横竖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不如早去。 传话的内侍还道：“二位太后说，请王妃带上女儿，正好孩子们可以一起玩。” 孟允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岁的孩子，又要吃奶又不听话，我一个人实在是弄不得。等王爷回头空了能一起的时候，再带着她去给二位太后请安吧。” 内侍看着孟允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这种事情，是能拒绝的吗？ 反正内侍觉得孟允棠有点过于胆大了。 但孟允棠背后有魏怀川撑腰，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么胆大。 孟允棠换过衣裳，便跟府里交代一声，而后带着如玫进宫了。 杨嬷嬷有些着急，忍不住叮嘱：“王妃还是要早些回来，王爷今日出门回来，必是要想见王妃的。” 是的，今日魏怀川正好出门了。 所以，不难猜测，宫里这是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不想魏怀川跟着一起去。 也让孟允棠没有那么有底气。 进宫的路孟允棠是十分熟了。 不过，她没想到，林明珠和陆云凤是在宫中的园子里设宴。 这个季节——实在是没什么花儿赏。 但宫里是什么地方？专门有花房的，这会儿端上来几盆，倒也能有个花儿看。 林明珠和陆云凤已是在了，两人正在对弈，内侍上前禀告一声后，两人齐刷刷看过来，然后跟孟允棠招招手：“靖王妃来了，快快过来。” 孟允棠便走了过去，给二人行礼。 两人笑着免了礼，然后一起上下打量林明珠。 林明珠还好，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但也不觉得稀奇——毕竟之前才见过一面。 陆云凤则是半点不掩饰，将孟允棠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好久不见，你却是变了模样，如今比从前，也不差什么了。倒像是时间都成了笑话。” 这话自然是夸张。 孟允棠哪能不知道？ 当即一笑，也淡淡恭维一句：“那也比不得陆太后的——” hag96八1496八145332743八773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5章 面目 孟允棠这个话，显然是不会让陆云凤更高兴一些。 陆云凤只看着孟允棠，似笑非笑：“不过，这些年，靖王也真是痴情。以后王妃可要对靖王好一些。莫要辜负了他才是。” 这样费劲地从天牢将人弄出来。 做戏给世人看完了，又将那些人也收拾了，还真敢把人娶回去。 真是不嫌丢人。 孟允棠只回了个微笑：“这是自然的。” 陆云凤便没了话了。 倒是林明珠冷声道：“王妃真是好手段。” 陆云凤面对如此冷言冷语，也只是微微一笑：“林太后过奖了。” 林明珠而后忽然慢悠悠道：“陛下落了水，大病一场，如今还没好利索。人也恹恹地。孩子在一起玩，总是高兴些，不如王妃将女儿送进宫里来，陪一陪陛下吧。” 孟允棠猛地看住了林明珠，神色一瞬间就冷下来了：“陛下病了，该好好休养。我女儿一个吃奶的娃娃，怕是只能吵闹得陛下吃不香睡不好。” “还是罢了。” 林明珠却似很坚持：“我倒觉得热闹些。” 孟允棠垂下眼眸，“那不如您去问问王爷吧。王爷每日都要孩子陪着他吃饭才吃得下。” 林明珠笑了笑：“其实，若是有美人相伴，王爷说不得也好得快。而且还能给你减轻负担，帮你打理王府。” 说完这话，林明珠就一招手。 原本垂首立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娥就上前一步，给孟允棠行礼。 再抬起头来，果然都是难得一见到的美人。 而且各有千秋，类型不同。 一个明艳，一个我见犹怜。 孟允棠知道林明珠的意思。 看着两人都看着自己，孟允棠笑了笑，却是没有拒绝，反而应了此事：“好啊。那一会儿我就带回去。多谢林太后和陆太后了。” 两人都没想到孟允棠这样轻易就答应了。 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竟都有点后悔：早知再添两个。 可惜，这会儿总是不能再添人了。 所以，两人也很快收回了目光。 孟允棠算算时辰，便也起身来告辞：“我还要回去服侍王爷喝药，恐怕要先告辞了。” 目的已经达到，陆云凤和林明珠也没有多留孟允棠，只应了一声，而后知道：“那便去吧。” 孟允棠起身告辞。 她走后，陆云凤和林明珠对视一眼，便继续下棋了。 林明珠捏着棋子，迟迟不落，脸色冷冷：“你说，能有用吗？” 陆云凤笑了笑：“只要有机会，那药一定会派上用场。” 那药，就是神仙来了，也抵挡不住！ 更何况是魏怀川！ 她就不信了，魏怀川将人宠幸了，还能不管？ 若是魏怀川不管，那她正好出面。 有了这等丑闻的魏怀川…… 林明珠叹了一声：“若不是魏怀川太无懈可击，何须用这种迂回的手段？” “手段无所谓下作不下作，反正有用就是了。”陆云凤才没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反倒是笑容渐深了：“其实，要是给孟允棠下药，让她和那俊美男子共度春宵，再让魏怀川去抓奸，才有意思呢。” 林明珠心中一动。 陆云凤却没继续说下去，反而摇摇头：“可惜她在内宅，没有机会。” 说完就把话题岔开了。 孟允棠一个人出去，却带着两个美人回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的来历。 回来的路上，如玫憋了一路，这会儿早就憋不住了，一进了院里，她就忍不住开口问：“王妃，难道我们还真让这两个人去伺候王爷啊？” 孟允棠却笑了：“怎么就要去伺候王爷了？这两人，不是赐给我的吗？” 如玫懵了。 她仔细回想一遍，却更糊涂了：这不是赐给王爷的吗？ 如玫百思不得解。 孟允棠轻声道：“就将她们两人放在我身边就行，帮着熬药熬汤，不过，叫人时刻盯着。另外，我但凡出门，都让她们二人跟着。” “问问她们都会什么。”孟允棠笑笑：“然后，想办法把她们带来的东西都毁了。不管是偷儿偷走了，还是走水烧了，都行。” 只剩两个光秃秃的人是最好。 hag96八1496八1453327372490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 426章 赏心悦目 两个美人，一个叫蓝柔，一个叫王丹。 王丹便是那个明艳的，蓝柔则是温柔娇媚的。 两人往孟允棠跟前一站，孟允棠仍旧觉得听赏心悦目的——这两人的长相，的确是叫人觉得惊艳。 蓝柔柔声道：“我最擅长烹茶焚香。可给王爷奉茶焚香——” 王丹则道：“我虽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但琴音棋艺还可，能与王爷对弈消乏。” 孟允棠听得连连点头：“都是多才之人。长得也好，看着就十分不错。你们原本在宫里是干什么的？” 两人神色不改，一个说自己服侍林太后的茶水，一个服侍陆太后下棋。 孟允棠就明白了。这两人分别被林，陆二人派遣而来，别看现在是和睦的，但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成了竞争对手。 这是好事。 孟允棠又是　一笑：“那太后们的确是厚爱我们了。竟将自己的得力人给了我们。” 除却这一句话，却没有别的吩咐。 王丹便主动开口：“不知道王妃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服侍王爷？” 孟允棠这才似笑非笑看一眼二人：“你们都想去服侍王爷？” 这句反问，反倒是将二人给问住了。 难道，不是让她们去伺候魏怀川的吗？而且，不仅是伺候起居，主要是在床上—— 怎么看孟王妃这样，竟像不知道一样？！ 孟允棠笑了一声：“太后们当时也并未说，只说来帮我分担的。所以我以为，你们是来服侍我的。若是服侍王爷——这样吧，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问王爷。” 王丹和蓝柔心中终于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但她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应一声。 最后，晚上吃饭时候，魏怀川过来，孟允棠还真的指着王丹和蓝柔两人笑着对魏怀川道：“王爷。这是今日两位太后赐给我们的人。” 交代了来历之后，孟允棠还问了一句：“王爷觉得怎么样？” 魏怀川的目光就往两人身上落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随后，魏怀川便淡淡道：“不错。”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也让王丹和蓝柔两人都高兴了一下：毕竟这也是夸赞不是？ 虽然魏怀川那眼神，一点也不像是看中了她们的样子。但这才对了，魏怀川不可能因为色相一下就看上她们。她们要的，是靠近魏怀川的机会。 然后再施展自己的手段—— 孟允棠对于魏怀川这话，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笑了一笑，又道：“她们两个都想去服侍王爷。” 这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魏怀川。 魏怀川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了孟允棠脸上。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算什么？ 是不是他说留下，她还真同意？不仅同意，还要把她们两个洗干净送到她床上去？！ 她这是一点不在意是吗？ 但魏怀川不敢发脾气——他敢发脾气，只怕孟允棠还真能不理他…… 最后，魏怀川将脾气暂且压下去，重新扫了两人一眼，直接迁怒过去：“什么丑东西，也往我屋里塞？退了吧！” 这话简直是半点不留情。 孟允棠都有点同情王丹和蓝柔两人了。 她看了一眼过去，发现两人都快哭了。 美人就是美人。 哭起来都那么好看。一个倔强惹人怜。一个委屈可怜。 孟允棠自认为自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便道：“退回去还叫她们怎么做人？怕也是活不成的。而且回头还是要送其他的人来。王爷眼光高，也一样看不上。不如留下她们吧。在我身边做点活儿就是。” “随你。”魏怀川不关心孟允棠想做什么。 但想到孟允棠的不在意，他的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孟允棠嫣然一笑，主动给魏怀川布菜：“王爷尝尝这个，是我教给厨子做的。按照王爷的口味改的，不知行不行。” 听到她的用心，魏怀川的神色稍微好了点。 hag96八1496八145332731007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6章 处置 孟允棠自然也看出来了。 于是，她又给魏怀川布菜，等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问：“林太后打算怎么处置大儿子？” 魏怀川听到这话，笑了笑，搁下筷子，先道一句：“你倒是不心疼我。” 这才刚好点，就要从他这里打听消息了。 纯粹当他是个工具。 连饭都不肯让他吃完。 孟允棠赶忙道：“王爷别撂筷子啊。咱们两个就说说闲话。” 一边说，一边吃，不耽误！ 魏怀川几乎气笑了：她还真敢说！ 孟允棠递给魏怀川一碗汤：“王爷先喝汤。” 这么一来，魏怀川捧着汤碗，反倒是也不好发作了。 等魏怀川喝了半碗汤，放下勺子的时候，孟允棠已目不转睛含笑看他半晌了。 那架势，分明就是等着他的话呢。 魏怀川也就不吃了，淡淡道：“还能怎么处置？陛下年幼，这次高热咳嗽许久不好，太医不敢打包票。她就这么两个儿子，如果一个孩子没了，另外一个就是她的全部希望——” 孟允棠明白了。 林明珠这是不打算严惩大儿子魏向南了。 那就不怕儿子寒心吗？ 孟允棠摇摇头，又问魏怀川：“那王爷打算怎么处置？” 魏怀川唇角勾了勾：“若按我的意思，便给块封地，将人放过去看管好。” 这等心性，难堪大用。 若真能做万全，那也罢了，好歹也是心狠手辣的枭雄。 可惜……没有筹划不说。竟全是那一瞬念起——事后自己还害怕得不行。 蠢货。 孟允棠听出了魏怀川的嫌弃之意。 她沉吟片刻：“那若是以后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守国——” 陛下的确年纪太，容易夭折。万一出现这样的意外，的确是不好办。 魏怀川却反问了孟允棠一句：“若是领兵的将军忽然死了，该如何处置？” 孟允棠下意识道：“自然还有副将。” “倘若副将也快不行了——” “那便看朝廷能不能快速指派，若是不能，士兵们便会自发选出信得过的头领。” 魏怀川淡淡道：“所以，到时候从魏氏子弟里选一个合适的就是。” 他甚至看了孟允棠一眼：“你若是想当皇后，也不是不可以。” 孟允棠吓了一跳。 没办法，这话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 魏怀川唇角多了一点弧度。 孟允棠顿时反应过来，魏怀川这是故意逗她的！ 不过，选合适的人过继，的确是魏怀川的想法。 她沉思片刻，才轻声道：“你如果不看好那孩子，何必把他拱到那个位置上，又不管他——” 那孩子，她知道，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毕竟还呢。 这样残酷的东西…… 魏怀川语气很平静：“生在这样的人家，注定是不可能只享富贵的。而且。他有亲娘。他的亲娘非要他走这条路。我们心疼什么？” 孟允棠知道魏怀川这话是有点嘲笑她妇人之仁的意思。 她叹了一口气，承认了：“可能当了娘，人心肠就软下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魏怀川淡淡道。但又在心头道：但无忧却不必吃苦。她这一辈子，就该高高兴兴，事事顺心。 孟允棠不知魏怀川心头想什么，只知自己的确是没有必要多想。 毕竟亲娘还在呢，容不得他们多操心。 于是孟允棠收敛了心思，只说起正事：“过两日，王爷身体打算大好之后，我便开始出门赴宴了。” 这两个美人，总归要带出去给大家看看。 然后，再让大家见见她这个靖王妃。不然，大家还以为她是真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呢。 另外，孟家的事情，也该提起来了。 总不能让孟允礼抬不起头来。 对于孟允棠这话，魏怀川只道：“你看着安排，你出门那日，我便去衙门。” 这竟是要全力配合她的意思。 孟允棠失笑：“那我可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是王妃。”魏怀川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hag96八1496八1453327196707hl ：。文学馆：bqvvg八 rad3 正文 第427章 意外来客 孟允棠过了五日，有人邀请她赏花，她便应了邀。 对外只宣称是魏怀川好转了，因此才可以放心出门。 她这样给面子，那户部侍郎家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户部侍郎家关键还不是魏怀川的人。 她这一应邀，那户部侍郎夫人就心里犯了嘀咕，忍不住等丈夫回家后问了句：“你是不是悄悄地跟了靖王？不是说咱们家做个纯臣吗？” 局势这么乱，他们是真的不敢站在任何人那边啊。 就怕一个不心，到时候全家人的性命都不保。 户部侍郎也是糊涂又郁闷：“这怎么可能？靖王也不能看上我。你也是　，怎么就想起来下帖子给她。” 挨了一顿说，户部侍郎夫人更郁闷了。 不过，心中到底是忐忑不安，想试探试探孟允棠。 这样的心情，在孟允棠赴约时候就不心露出几分来。 孟允棠微微一扬眉，户部侍郎夫人就露出了几分尴尬来。 对于对方的心翼翼，孟允棠思忖片刻，决定告诉她：“只是时机合适。并无其他缘故。而且，你家是纯臣，也最合适。” 户部侍郎夫人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兴许别人很快就不会认为我们是纯臣了。” 孟允棠笑了笑，“是不是，大家都有眼睛，　不是这一次半次宴会就会改变什么的。” 而且，相信户部侍郎夫人也会跟其他人哭诉的。 孟允棠摇着扇子慢慢悠悠进去了。 时隔两年，倒也不是没有熟悉的人。 其中魏怀川身边那些人的女眷，自然而然就迎了个上来，热情地将孟允棠围住，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那热闹劲儿，倒像是这是她们办的宴会。 孟允棠也知其他人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只微微一笑，该说笑说笑，该打趣就打趣。主打一个自在。 毕竟，被这么多人讨好，还有什么不自在的？ 想干什么，都不需说出来，一个眼神就有人给办好。 想说什么，更不必暗示，自然有人提起来。 户部侍郎夫人彻底被挤开了，一时之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无言。 其他和魏怀川不是一个党派的也有三五扎堆议论的。 工部侍郎家有个千金，因退婚失败两次，耽误到现在也没出嫁，已经混成了老姑娘。 不知是不是经历的缘故，她说起话来格外不客气，用帕子掩着嘴唇，眼底全是鄙夷：“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要家世没家世，至今也只生了个女儿。听说还毁了容——要不是生了孩子，靖王怎么可能让她做王妃。” 旁边人听了，也声附和。 不过心里头却忍不住嗤笑：人家就是运气好，怎么的？而且，人家毁了容也比你好看…… 宴会不过两个时辰，孟允棠提前回来了。 她去也不是真的为了参加什么宴会，只是露个面罢了。让人知晓，她的身份和地位。免得外头不断猜测。 而且，两位太后送的美人，王丹和蓝柔，她也一并带出去了。 这两位美人的美貌，的确是让人惊叹的。 自然也有不少人问起来。 孟允棠也不隐瞒，只是笑着说了来龙去脉：“两位太后赏赐给我，替我分忧解难的。王爷身边也不缺人伺候，所以就给我做了大丫鬟。” 有人惊叹：“这——合适吗？” 孟允棠笑吟吟：“怎么不合适。这两人知情识趣的，服侍谁都能服侍好。有她们在，我看着都觉得心情好。” “总归不是熟悉的人——”对方说的很隐晦，说的时候还用帕子遮盖了一下唇角，不让人看得太清楚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孟允棠仍是笑：“无妨。端茶倒水这些，也不用如何培养。” 王丹和蓝柔在旁边就听得真真切切的，这会儿牙齿都要咬碎了，脸上却也只能挂着尴尬地笑容。 不管那笑容是不是看起来很难看，但做丫鬟的，难道还能摆脸色吗？ 她们两又是屈辱，又是委屈，别提多难受了。 孟允棠扫了两人一眼，见两人那般神态，笑容便更意味深长了些。 有位夫人慢悠悠道：“不过，其实聪明些的人就该知道，自古主子就只能有一个。替人做奸细的，总归是没有好下场的。跟了谁，谁才是能决定你生死那个人呢。” 这话就是敲打王丹和蓝柔了。 孟允棠含笑道：“这话是极对的！” 就不知道王丹和蓝柔能不能听进去了。 反正等回去的路上，孟允棠觉得，王丹和蓝柔都显得心事重重地。 但她也并不在意。 反正想得通想不通，这两人都不会受重用。 只是回了王府，王府却来了个意外之客。 有个少年，上门来拜访孟允棠，说是她的亲戚。 孟允棠可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亲戚。 所以颇为好奇见了一见——为了防止是刺客，她还特地多带了两个会武艺的丫鬟。　　filsarilhl3796237969224166403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428章 救我 不过，还真不是什么刺客。 那少年看着面嫩，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而且看着应该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面皮很是白净，眼神灵动，显然也不是没见识的。 就是有点瘦，看着就不是什么练家子。 孟允棠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找出任何熟悉的地方——看来的确不是她的亲戚。 对方的确是在撒谎。 确定这一点之后，孟允棠便没有说话，只看着对方，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到底是年纪，很快那少年就主动开了口。 一开口，竟是还没变声。 孟允棠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那少年拘谨道：“您是靖王妃，我见过您的。这次冒充您的亲戚，实在是不得已。您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王爷？” 这一点，孟允棠还真是猜到了。 毕竟，找她能办什么事儿？ 只是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孟允棠扬眉问那少年：“你主子是谁？” 少年更局促了，但规矩仍是极好，站在那儿，一点动作也无，如果不是神态露出了马脚，还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 他歉疚道：“这个我不能告诉您。” 说完，他就给孟允棠跪下了，苦苦哀求孟允棠带他去见魏怀川。 那样子，看着都有点可怜。 孟允棠还在打量少年。 对方说见过她。但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但孟允棠也不可能什么人都往魏怀川跟前带，只道：“你既来找我，就是认定我会帮忙的。你不敢说你主子的身份，说明你主子的身份十分敏感，不能叫人知道。　” 那少年就不说话了，但显然是更紧张了。 孟允棠笑了笑：“是向北，还是向南？” 少年更紧张了。 孟允棠见自己猜对了，也就不刁难他了，道：“走吧，我带你去王爷书房外头等着。你这样跑过来，做了伪装吗？会被人发现吗？” 少年忙道：“您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虽然他说得很肯定，但孟允棠也不是那么相信他，只看了一眼门外候着的如玫。 如玫会意，悄悄去了前院，吩咐人在王府附近看看，若是有形迹可疑的人，就直接按住。 孟允棠带着少年去了魏怀川的书房外头。 但魏怀川这会儿是不在的。 所以，孟允棠就让他等着。自己则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不过，也让人盯着那少年，看看他的反应。 魏怀川回来，已是两个时辰后。 孟允棠已让人早早在大门口等着了。 此时一见到魏怀川，立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魏怀川，包括这少年的各种反应，以及孟允棠的猜测。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魏怀川心里有个准备。 不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或是掉进了什么陷阱里。 当然，未必用得上。 其实魏怀川还真用不上这些消息。打那少年出宫来，他的人就盯上了他。一路跟到了王府外头，才回去复命的。 不过，孟允棠做了如此多，魏怀川却是唇角都止不住翘了翘。 这说明，孟允棠用了许多心思。 她用这么多的心思，自然是为了他。 思及此，他就没办法不高兴。 因此，他也不着急过去见人，反倒是站住了，问了句：“王妃在做什么？” 这句话却将人问住了——她早就过来等王爷了，哪里知道王妃这会儿在干什么？ 魏怀川也没有责怪，只一摆手：“罢了，你应当也不知道。回去服侍王妃吧。就说我知道了。叫她等我用饭。” 丫鬟都要吓住了：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话也这么多——这还是他们王爷吗？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丫鬟回了孟允棠跟前，将魏怀川的回话告诉了孟允棠。 孟允棠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着话，却站起身来，道：“反正也是闲着，我也过去瞧瞧。” 于是，孟允棠就这么过去了。 魏怀川也刚坐下。 那少年还没来得及回话呢。 看见孟允棠过来，那少年都惊住了。 魏怀川却嘴角含笑：“坐吧。” 那是一点也没有背着孟允棠的意思。 反而隐隐透出一股支持来。 这可真是…… 孟允棠也没客气，就这么坦然坐下了，然后就等着听机密。 那样子，都让那少年有些迟疑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说。 魏怀川蹙眉，催促一句：“有话就说。不说便早些回宫。” 随着这一句话，那少年便只能张口：“我是奉了陛下的命来的。” 他说着这个话，“噗通”一声，就给魏怀川跪下了：“陛下求您救他一命！”　　filsarilhl3796237969224126004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428章 圈套 他这一跪，也就说明了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和孟允棠猜测的，也大差不差。 只不过，陛下这个决定，却让人有些惊讶。 还有这个话—— 不过孟允棠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魏怀川。 这个事情，自然还是要魏怀川来做决断的。 不过，看魏怀川那样，显然他是半点不惊讶，应当早就知道了陛下的处境。 魏怀川纹丝不动，目光下垂，落在地上的少年身上：“你为何这样忠心？” 他久居上位，身上气势是何等的压迫？ 这会儿放出了全部气势，简直也是让那少年承受不住。 他跪伏在地上，整个人几乎都是要颤抖起来，但仍旧是咬着牙开口：“我家里本来是书香世家，只是家里受了些牵连，所以……” “所以被送进了宫，做了太监。我什么都不懂，几乎身死。” “如果不是陛下，我早就死了。” “我虽身贱，却也读过书，懂得忠孝。” “你叫什么？”魏怀川问他。 那少年道：“原本叫陈瑚芝，如今叫陈顺。” 进了宫，不仅净了身，还丢了原本的名。 魏怀川点点头：“是哪两个字？” “王字旁的那个瑚，芝兰玉树的芝。”陈顺头都不敢抬。 魏怀川再度点头：“这两个字凑在一起却不太好，以后就叫陈芝吧。起个字，叫瑚安。” 陈顺——不，陈芝陡然抬头，眼眶都红了，随后又重重磕头：“多谢靖王爷。” “冒着这么大危险，也要行忠君之事。你很好。”魏怀川竟夸了一句：“起来回话吧。好好跟着陛下，将来自有你的前途。” 陈芝更激动了。 不过他也没忘记他的任务，又一次心翼翼提起了陛下。 魏怀川这一次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他为何说让我救他？他在宫中，难道有什么危险吗？” 提起这个，陈芝眼眶更红了，然后颤声道：“陛下根本不能安睡。太后娘娘虽然每日陪着陛下，但并未严惩大皇子。” “大皇子甚至还来看了几次陛下。” “陛下害怕。太后就训斥陛下，说陛下太心眼，难道还要怪罪亲哥哥。” “可不仅是那次落水，陛下高热时候，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吹了一夜的冷风——” 这很难说不是要趁着陛下生病，就要他的命。 魏怀川听完了，似笑非笑一扬眉：“所以，他觉得有人要害死他？甚至觉得，太后也是其中之一？” 陈芝咬咬牙，承认了：“陛下的确不安。他说，现在唯有您能救他。请您不要见死不救。” 说着，陈芝又跪下了，这回，语气都有些艰难：“陛下说，是您将他推上了这个位置。您不能不管。陛下说，无以为报，他愿写禅位诏书。” 禅位？ 禅位给谁？ 自然是给魏怀川。 魏怀川笑了。 孟允棠皱了眉。 魏怀川淡淡道：“回去吧。我会找时间去见见他的。” 说完这话，魏怀川就叫人把陈芝送回宫去。 等陈芝出去，魏怀川看向了孟允棠：“你觉得，这件事情如何是好？” 孟允棠沉吟片刻：“将陛下身边的人都换成你的人？” 魏怀川摇摇头：“我没兴趣养什么傀儡。” 孟允棠有些糊涂了：“那怎么办？不保护他，他说不定真就被害死了。而且，现在他也的确年幼。” 魏怀川沉吟片刻：“先让他养好病。府里空院子很多——” 他这样说，孟允棠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略微一沉吟后，孟允棠也就表态了：“他也曾在府里住过，接过来住倒是无所谓，也不费什么事儿，可是，林太后能答应吗？” 群臣能答应吗？ 魏怀川淡淡一笑：“那就看陛下自己了。反正我就是这么一提。” 这个机会，能不能被他自己把握住，那就是他的事了。　　filsarilhl37962379692240八4559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289章 气急败坏 孟允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担心：“该不会是圈套吧。万一人死在了我们府上，可说不清楚。” 毕竟，现在陛下病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 魏怀川听了这话，反而唇角翘得更高，然后淡淡说了句：“无妨，我心中有数。” 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孟允棠看着看着，莫名心里头就觉得他有点儿装的嫌疑。 以前魏怀川好像也没有这么虚荣吧？ 最近这是怎么了？ 但他心里有数，孟允棠还是放了心，脸上带出笑来：“有数就好。” 出了事，可是要牵连一家人的。 两人达成了共识，没过两日，魏怀川便进宫了一趟。 这次，是去探望陛下的。 还带上了孟允棠和无忧。 原本孟允棠是有些不同意，但魏怀川却道：“从见识多了，将来才不会在任何场合露怯。她是我的女儿，将来少不得要见大场面。” “而且，无忧也喜欢与你我待在一处。” 前面的话也罢了。关键是最后一句。 孟允棠是真被戳中了。 无忧的确是喜欢和他们两人待在一起。哪怕是再好玩的事情，也比不过这个。 跟他们两人在一起，就算是做很无聊的事情，她也万分高兴。 况且，魏怀川还保证自己一定全程抱着无忧。 孟允棠还能说什么？索性答应了。 反正也不可能一直将无忧藏在家里。 倒不如早早带出去给众人看看。也省得将来再有人用见无忧做借口来生事。 一家三口就这么进了宫。 林明珠不仅在，就连陆云凤也过去了——两人倒像是商量好了，要来见见他们一家三口。 孟允棠看着，还真有几分惊奇。 毕竟，林明珠不该放心陆云凤出现在自己儿子身边才对。 要知道，皇位还是从陆云凤儿子那儿抢来的呢。 可林明珠就这么放心了。能不叫人惊奇吗？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情，孟允棠略微惊奇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陛下还未大好，太医说尽量不要见风，因此最近都被林明珠勒令，不许出门。 这些日子陛下显然是闷极了，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朝门口张望。 看见魏怀川他们的时候，陛下明显很高兴，几乎从椅子上跳下来。不过最后到底没有，又端端正正坐好了。 坐好之后，还心翼翼看了林明珠一眼。 林明珠便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魏怀川和孟允棠坐下，林明珠便率先开了口，似笑非笑的：“这就是无忧吧？之前让靖王妃带进宫来，她推三阻四的。哀家还以为她这是害怕我们的。没想到，今日倒带上了。” 孟允棠听了，半点没有恼，反而笑吟吟看了一眼魏怀川，并不说话。 魏怀川低头看无忧，无忧正好奇地乱看呢，淡淡说了句：“她带不了无忧。无忧跟我更要好。一会儿看不见我，就要闹的。” 林明珠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陆云凤轻笑一声：“要不都说，女儿最贴心呢。不像儿子，总想离父母远些。” 魏怀川并不回应，反而看向陛下，问了一句：“陛下最近身体如何？听太医说，总是反复。可是没有好好吃药的缘故？” 陛下低下头，声答道：“说是体质的问题。” “既是如此——”魏怀川沉吟片刻：“或许换个环境，反而能好些。正好，我一好友在府上居住，学识还可以。就是先帝也认可的。只是没能请来做太傅。” 陛下一听，眼睛都亮了：“朕真的能去吗？” 魏怀川微微一颔首：“您是陛下，自然您说了算。” “那朕要去！”陛下自然是毫不犹豫，声音都洪亮清脆起来，也终于有了点孩子活泼的味道。 但林明珠却恼怒得站起身来了：“胡闹！这怎么可以！靖王，你这是想干没什么？陛下怎么能出宫去住——” 魏怀川静静地看住林明珠。　　filsarilhl3796237969224033931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430章 强势 魏怀川静静的看着林明珠。 林明珠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意识到什么，忽然扭头看住了自己的儿子，眼神很是凶厉：“你是皇帝，你如何能出宫？” 只要陛下咬死了不出宫，那魏怀川能说什么？ 难道他还敢强行把人带出宫去？ 林明珠从来没觉得儿子会不听自己的话。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陛下声说了句：“母后，朕想去。” 说这话的时候，陛下没敢看自己母亲的眼睛。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甚至，他有点害怕。 可他也不敢再听母亲的话——人都是怕死的。 而他很清楚，靖王魏怀川，也只会帮自己这么一回。如果不抓住机会，那以后就不会有人帮他了。 所以，他即便是很怕，也不敢看母后。 更不敢听母后的意思。 林明珠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总觉得好像已经是不认识自己这个儿子了。 而陆云凤看着这一幕，倒有点儿看好戏的意思。 孟允棠看着林明珠，缓缓开口：“既然陛下也愿意，不如就去住上一段时间。陛下虽然身份特殊，但陛下毕竟年幼，还是应该多将时间花在学业上。” 等到林明珠愤怒看过来，孟允棠微微一翘唇角，笑道：“太后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陛下的。我与靖王，您难道还信不过吗？” “再说了，当年您也是在靖王府住过的。陛下如今过去住，也不算全然陌生。” 孟允棠这样一说，林明珠就更加恼怒了。 林明珠冷冷道：“陛下如今还病着——” 魏怀川道：“靖王府上，太医也去得。” 林明珠气得浑身发颤：“陛下是我的亲儿子——” “他坐上这个位置，那便先是皇帝，才是谁的儿子，谁的亲眷了。身为皇帝，他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不可朝令夕改。”魏怀川却没有废话的意思，如此说了一句之后，便站起身来，神色更冷了。 他甚至言道：“太后是想用血缘孝道来压制皇帝陛下吗？” 这话太重了。 重得林明珠根本承受不起。 “太后应当好好反思一二。”魏怀川朝着陛下伸手，示意陛下到他身旁来。 林明珠看着陛下跳下椅子，近乎欢喜一般快跑了两步，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魏怀川手里，呼吸都是一窒。 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林明珠觉得像是被人偷偷换过人了。 魏怀川一手抱着无忧，一手牵着陛下，还不忘看了一眼看好戏的孟允棠。 孟允棠便乖乖跟上去，只是走到了门边上，还是忍不住转头跟林明珠笑着说上一句：“林太后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陛下的。” 说完，她就跟着魏怀川走了。 林明珠捂着胸口，气得跌在椅子上，半晌都缓不过来。 良久，她瞪住陆云凤，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是也不是？” 陆云凤神色冷下来，但唇角却是往上翘的，露出个讥讽的弧度：“林太后你都说不出个什么，我又能如何？您毕竟才是皇帝陛下的生母。” 林明珠气得更厉害了。 她冷冷看着陆云凤，总算是知道陆云凤这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了。 于是林明珠提醒了一句：“陆太后最好还是不要干看着，否则，我可不一定说出些什么去——” 她眼神往下一落，落在陆云凤的肚子上，阴森森一笑。 陆云凤捂着肚子，神色也冷了，而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那头，魏怀川他们几个人已是上了马车。 一出宫门，感觉陛下的浑身都放松下来，肩膀都松开了。 不过，他也没忘了感谢魏怀川：“多谢叔公救我。” 魏怀川却道：“这是你救了你自己。你让人过来找我，这很好。作为皇帝，便不能时时刻刻放松警惕。且一定要多培养心腹。” 无忧好奇地听着，又好奇看陛下。 陛下乖巧应了一声是，然后也看无忧。看了很久之后，他忽然道：“她是叫无忧吗？无忧无虑的无忧吗？” 魏怀川应一声：“是。”　　filsarilhl37962379692915926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431章 许诺 陛下看着无忧的脸，渐渐露出了几分羡慕来，最后说了句：“真好。” 那羡慕的语气，真的不像是作假的。 孟允棠听着，都觉得有些心酸。 很快，陛下就道：“叔公，我是不是该喊她一声姑姑？” 孟允棠的话就噎住了。 忽然意识到无忧的辈分的确是挺高的—— 魏怀川倒是平静得很：“对。算是你堂姑姑。喊姑姑也可以。” 其实按照真实身份，应当算是表姨。 但现在…… 姑姑就姑姑吧。 陛下伸手摸了摸无忧的手，说了句：“叔公，朕会让无忧姑姑这辈子都无忧无虑的。只要朕活着一天，她便可无忧一天。” 顿了顿，陛下甚至道：“朕发誓。” 那张稚嫩的脸上，竟是肃穆之色。 孟允棠被陛下这般的话和神态给惊住了。 她看着陛下，忽然明白，陛下是真的和从前不同了。那个天真的孩子，可能这一次，是真的被自己的兄长亲手杀死了。 一个孩子，在和魏怀川玩心术。 他在利用魏怀川的软肋，哄骗魏怀川保护他，扶持他。 当然，他甚至不仅仅是想活着，更是想当皇帝。 这真是…… 孟允棠找不出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满心复杂。 她看向了魏怀川。 魏怀川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但他一张口，却毫不犹豫拆穿了陛下的心机：“你想我扶持你坐稳江山。” “陛下如今许诺，不过是因为想利用我。陛下，下次做这种事，不要这样急切和明显。我若是你，会慢慢接近无忧，哄着她高兴，然后，在某个合适机会，再说这句话。” 他难得话多：“而不是现在，让人觉察到自己的龌龊心思。只让人觉得稚嫩得过分。” 魏怀川的话让陛下涨红了脸。 孟允棠却若有所思。 然而，魏怀川今日却似乎很有说话的兴致。 他看住陛下，语气平淡：“而且，我已将你接出来，短期之内，必不会让你出事。你为何还要如此急躁？” 陛下的脸色更加涨红了。 但最后，陛下还是低下头去，表示了信服：“叔公说得是。” 魏怀川却没有再多说，只低头逗弄无忧去了。 陛下慢慢地也低下头去，不知是丧气，还是在思考。 孟允棠没有说话，只琢磨魏怀川到底想干什么。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的时候，魏怀川先抱着无忧下了车，紧接着又单手抱着无忧，伸手扶了孟允棠一下，将孟允棠扶下了马车。 至于陛下——他根本没有伸手和等候的意思。 最后，孟允棠他们一家三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陛下则住进了魏怀川安排的另一个院子里。 等换过了衣裳，孟允棠又让如玫给她松了头发，绾成一个舒服些的发髻后，才去和魏怀川说话。 她对魏怀川道：“陛下……变了许多。” 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魏怀川拿着玩具陪无忧玩着，凑空抬头看了一眼孟允棠，而后道：“不要心软。他不是孩子。” 一个皇帝，不会因为年幼，就得到别人的忠心。 更不会因为年幼而得到什么觊觎者的礼让。 孟允棠则因这句话，忽然有点儿醍醐灌顶的意思。 她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 陛下即便是个孩子，自己也不该将他当成孩子对待。 孟允棠一声轻叹：“我明白了。” 魏怀川见她的确是想明白了，也就没有继续多说，反而道：“尽量少让他接触无忧。” 别坏带了他女儿。 孟允棠也觉得该避嫌：“好。” 顿了顿，魏怀川忽道：“让允礼去和他玩。” 孟允礼脾性温和，也良善，看见陛下，必定是心疼，必定是会想要爱护——这样一来，将来陛下对孟允礼，会另眼相看的。 有朝一日，孟允礼说不定就能成为天子近臣。 孟允棠微微蹙眉：“这不好吧。若是陛下想明白了，只怕会觉得允礼算计他。” “先让他猜忌着。”魏怀川勾了勾唇角：“这样之后，得来的信任，才更坚不可摧。” 看着这般的魏怀川，孟允棠忽然就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但魏怀川这般，的确是对孟允礼极好的打算。 孟允棠想，自己该知恩的。　　filsarilhl37962379692726307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432章 知恩 不管朝堂上的如何想，宫里又是如何想，反正陛下就这么在靖王府里的知菊堂住下来了。 知菊堂在靖王府靠外一些的地方。 从陛下住进去之后，就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魏怀川调来的兵给围上了。 不过，却也不是那种大张旗鼓地，而是更隐蔽些。 孟允棠去送过一回东西，明面上看着是没有几个护卫，但事实上，在看不到的地方，都是护卫。 如果她不是也干过差不多的事情，还真未必能看得出。 出了皇宫，陛下看上去的确是更松快了些。 整个人看着都明媚不少，不再是一身暮气沉沉，戒备森严的样子。 见到孟允棠，陛下收下东西后，说了这么一句：“以后叔婆还是不要叫朕陛下了，喊朕的名就是。许久没有人喊我的名了。” 他的名……向南。 说完这话，陛下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轻声道：“时候，爹也在，娘也在，他们喊我，向南，南，过来吃糕了——” “后头爹走了。娘说要想活命，要想有更好的生活，就要听她的。” “我怕极了。” “娘说，南，不要怕，娘和你大哥一直陪着你。” “我还记得，祭天回来那天，大哥抱着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睡。” “迷迷糊糊地，我也听见大哥问你那句话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大哥也想要那个位置。” 陛下垂下头，握着拳，抿着嘴角道：“我其实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他的。但让不了。” 孟允棠听着，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是皇位，怎么让？ “我以为，大哥只是不甘心。过一段时间，只要我还对他好，他也就忘了。”陛下又说下去，声音里有些茫然，“可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忘。” 甚至更想要了。 甚至因为想要那个位置，把他都推进了水池里。 陛下垂眸，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难过：“水里有点冷。我喝了好多水，鼻子里，嘴里，都灌进去水了，好难受。” 但魏北就站在岸上看着他挣扎，哭喊，脸上是莫名的神色。 “我只是想娘打大哥一顿而已。”陛下说到这里，如同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 然后就苦笑了起来：“可娘说，大哥不是故意的。” 所以，连打一顿也没有，只是斥责几句，罚跪，关禁闭，让他面壁思过。 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 再后头，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还要自称为寡人。 因为真的是孤家寡人。 孟允棠静静听着，没有宽慰，也没有多问一句，只等陛下说完。 陛下终于是说完了，然后，他叹一口气：“如果叔婆是我娘，也会这么心疼大哥吗？” 孟允棠看着陛下尚且带着稚嫩的脸，只发现他的眼睛却已是饱含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对于这个问题，孟允棠并未做任何的设想，只是轻声道：“我不是林太后，也做不得这种假设。陛下心里都明白，何必给我左右挖坑。” 陛下对上孟允棠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叔婆，你看，坐上了这个位置。你连说话都不肯再和我随意，更不会说实话。” 然后陛下就说自己累了，不想说话了。 孟允棠也就告辞离开了。 但她很快就过去找了孟允礼。 仔细将魏怀川的打算说了。并且也将自己的意见和魏向南现在的处境说了。 孟允礼明白了孟允棠的意思：“阿姐是希望我能够仔细想想？” 孟允棠应一声：“是。这种事情，关乎到了你和孟家以后的生存，自是要谨慎的。而且，如果要走这条路，便唯有真诚二字是最大的护身符。” “你不仅要想自己愿意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更要想想，自己能不能做到这样的事。” 这些不是儿戏。 从来就不是。 所以，一定不可掉以轻心，必须好好选择。 孟允礼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便干脆道：“我想一想，回头再去见一见陛下。阿姐你说呢？”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孟允棠却不肯替孟允礼做决断。　　filsarilhl37962379692639270hl ：。：3v rad3 sr="ggdlgdjs" 正文 第433章 决断 孟允礼仔细考虑了这个事情，然后做出了决断：“阿姐，我想走这条路。” 孟允棠并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反而点点头：“好。不过，既是要走，就好好走，莫走偏了。” 孟允礼郑重应了。 从这日起，孟允礼就时常过去送些东西，或者是陪着陛下玩蹴鞠，射箭，读书。 渐渐地，两人关系倒是真进了不少。 毕竟孟允礼是个温和的性子，又体贴，很容易就让陛下有了一种亲近之感。 不过，陛下更像和无忧玩。 只是孟允棠总拒绝。不是说无忧太，容易吵闹，就是说无忧睡着了。 每每陛下都很失望。 即便偶尔既没有睡着，孟允棠也同意，那也都是魏怀川带着无忧过去——他在，陛下多少还是有点拘谨。 不仅是陛下，孟允礼也是如此。 这日，又一次想和无忧玩未能成功后，陛下便忍不住跟孟允礼抱怨：“叔婆这样防备朕，难道觉得朕会害无忧吗？” 孟允礼被这话给问得有些沉默。 良久，就在陛下都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候，孟允礼轻声开了口：“不是防备陛下，怕陛下害无忧。应当是不愿意将无忧卷进这些事里。让无忧因为权势纷争，得到不纯粹的好，将来伤心。” 陛下愣住了。 他愣愣看着孟允礼。 孟允礼回了个温和的笑容。 陛下盯着孟允礼看了很久，最后忍不住问：“你怎么……” 知道他要说什么话，孟允礼直接开口：“我不愿欺瞒陛下。说以，即便实话不好听，我也想说实话。” 陛下抿了抿嘴唇，忽然又问了个问题：“那你说，太后为何不爱朕了？” 这个问题更犀利。 孟允礼更不好回答，浑身都有点儿僵硬了。 可僵硬过后，他还是轻声回答：“因为太后更爱您坐的这个位置。” 不是不爱孩子。 而是更爱权势。 为了权势，权衡之下，就会选择委屈自己的孩子。 陛下眼圈儿就因为这句话而红了，可最后他吸了吸鼻子，对孟允礼道：“你很好。你肯与朕说实话。那朕问你，你爱无忧吗？” “自然是爱的。”孟允礼毫不犹豫。 “那如果有一天，朕告诉你，让你做丞相，但你需得将无忧骂一顿，你可愿意？”陛下紧紧盯着孟允礼。 孟允礼仍旧不犹豫：“这不行。若陛下如此儿戏，也并非是明君。若陛下不是明君，我亦不愿效忠。” 陛下气着了，瞪了孟允礼好几眼，转身走了。 瞧着都有点儿孩子气了。 孟允礼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哪句话说错了？ 陈芝慢慢悠悠凑过来，缓缓道：“陛下只是恼你太正直，不偏爱他。” 孟允礼：…… 这个他就真没办法了啊。大姐他们也只说了真诚，没说别的啊！他也实在是做不到别的啊！ 孟允礼跟着陈芝回去了，不过识趣地没往陛下跟前凑。 谁知，过了一会儿，陛下又叫他过去，问了一句：“朕如何才能让叔公他们相信，朕是真心喜爱无忧呢？” 孟允礼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估计怎么都不会信。就是我也不信。” 陛下：…… 陈芝哄劝：“只要您一直对无忧好，大家都能感觉到的。” 孟允礼没附和，心想的是：估计怎么姐夫都不会信的。无忧倒是有可能信。但也会被阻拦的。 陛下似乎想故意为难孟允礼，忽又问一句：“那你说，叔公和叔婆，是真心疼爱朕吗？” 这话，不仅孟允礼沉默了，就是陈芝等人也沉默了：这叫人怎么回答？ 孟允礼咽了咽唾沫，刚想回答，就听门口魏怀川的声音传来：——　　filsarilhl37962379692521341hl ：。：3v rad3 sr="ggdlgdj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