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这次沫儿没有再运金色丝线，而是直接作用轻功一跃到屋檐上。


    前方，一袭暗色身影立在那里，手中执着一支玉箫，悦耳的箫声从里面传了来，与往常不同，在此刻包含了一系列情感。


    即使是沫儿不精通箫声，也从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呈现着一种思念，却又夹杂着哀凉。


    双手习惯性紧张握起，沫儿一步一步朝着上面走去，离着那抹身影渐行渐近终于，到达了他的身后，夜晚中仰头望着以文郁，沫儿才恍然惊觉一些不同。


    之前，由着是他三王嫂的身份，沫儿并未有多想过什么此刻，才逐而惊觉起来，他也是一个男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并非如她所想那样的年稚。


    “你来了。”


    以文郁淡淡言出三字，随之徐徐转过了身子。


    一张脸庞呈现在沫儿面前，褪去了以往的单纯与青涩，增添了一抹独特的成熟与稳重。


    沫儿心下微微一惊，原本不解的双眼闪过了一丝清明，原以为以文郁生性善良，倒也忘了他出生在在皇宫那种地方，就算无心害人，阴谋手段定是也见了不少，更何况他漂泊江湖，能遇到的不该遇到的肯定也都见了。


    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却不想说而已。


    只因为他对于那些根本不放在心上，只因他有着一颗淡然的心，这一点，与以离笙有着一定相似，但远远又不径相同，沫儿一时恍了神。


    以文郁渴望的是自由，以离笙渴望的却是天下。


    渴望天下，却又对皇位不放在心上，两者之间，也许放在别人身上是矛盾的，但放在以离笙的身上，却是又分外的贴切，他心怀天下，却又不贪图权位。


    “郁儿，我”


    “嘘，你别说话。”


    沫儿迫切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以文郁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唇，指间有着一丝温热，与以离笙的冰凉恰得其反，正待茫然间，面前的以文郁却是笑了一笑。


    夜晚之时，沫儿习惯性的依旧是男装，只是并没有再带面具，此时，以文郁的视线在着她身上游走一圈，脸上笑容温润而又儒雅，依稀不减以往。


    但沫儿明白，这只是表面现象。


    有的事，错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机会容她去纠正。


    “对你，我终究狠不下心错过最后一面。”


    以文郁唇边噙着一抹笑容，笑容当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涩意味。


    沫儿微微一怔，见以文郁手掌张开，移动到她的脸颊之上，细细的摩挲却又不轻佻，带着一丝久违的想念，沫儿呆呆任由他这番动作，没有故作回避开来。


    渐渐的，感受到以文郁手掌移动到她的脑后轻微一拂，箍发时用的簪子拿下，三千青丝如流水一样，斜斜倾散了下来，散落在肩膀与胸前，映衬着倾城的脸庞，看起来分外妖娆。


    “我就说，我不会是个断袖！”


    以文郁视线锁在沫儿容颜上，唇边笑意看似加深了些许。


    也许，这句话在平时听起来，沫儿是会笑意满怀，更甚还会不在意的回上一句，郁儿，我们两人试一试断袖如何。


    只是，在这一刻，沫儿却是一点笑也挤不出来。


    “笑一笑，这是我们最后一面。”


    以文郁将着沫儿碎发拨于一边，脸上宠溺一丝不减。


    泪，终是悄然无息滑落。


    沫儿伸出衣袖去擦，却是落下了更多来，心下难过的不能自已，以文郁见此，脸上笑容亦是一点一点敛起，手掌从沫儿脸边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不要！不要不要”


    想也不曾想，沫儿一把伸手握住了以文郁的手掌，惶恐他这般一收回，就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头。


    “不要什么？”


    以文郁眉眼如画，声音淡淡的冷清，似是断了所有的情思。


    沫儿也是顾不得什么，只是不断的摇着头，任由卑贱的泪水划过如玉的脸颊，最后，汇聚在下巴一处，一点一滴落在屋檐上。


    “啪嗒啪嗒”


    太过寂静的屋檐上，泪水敲打着石瓦的声音，泛起细微的声响。


    隐隐当中，乱了谁的心。


    “不要走郁儿不要走”


    沫儿固执的守住以文郁手臂，唇边狠狠明月固执的守住皇甫十一手臂，唇边狠狠的咬出了血丝来，眼前视线有些模糊，脑海中一幕幕相处的场景划了过去。


    也许她就是被娇生惯养习惯了，与在现代皆是一样，自私的贪恋着她们的温暖，自私到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开。


    可是她明明又知，在这件事情上是她做错了，但还是在以文郁说要离开时慌了自己。


    “给我一个不走的理由。”


    以文郁目光中泛起了一丝光芒，望着沫儿握着他的手掌，只觉原本努力安下的心，又再次痛了起来。


    三哥说得对，就算他知道了寻沫的身份，又能有什么结果？


    恍然间，蓦然想起初初相遇的那个夜晚，他不心将她打伤，三哥赶来时失控的情绪与担忧的神色以及，在她心底把三哥看得那么重要，原来是这个真相。


    只是，他可以不计较她为什么接近他，可以不计较她为什么刻意隐瞒身份，甚至可以不计较一切的一切，只要她一句选择他，他可以为她披荆斩棘。


    不惜与三哥为敌，不惜背负天下人的骂名。


    在遇见她之前，以文郁从来没有如此疯狂的念头闪现。


    “你能舍了三哥，同我在一起么？”


    以文郁直逼明月的双眼，问的炽热而又决绝。


    “我。”


    一个字刚出口，原本沉浸在恍惚之中的沫儿，逐渐反应了过来，两两相望之间，沫儿捕捉到了以文郁再认真不过的神色，心下狠狠一颤。


    几乎是下意识的，狼狈的向着后面倒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手掌也从以文郁手臂上面渐渐滑落下来。


    “不愿意？是么？”


    哪怕之前已经确定了无数遍，以文郁脸上还是呈现出了一丝恼怒，一把将沫儿的手臂握了起来，眼底是止不住的自嘲与心痛：“既是这样，又何必开口让我停留？”


    “在你的心底，任何人都比不上三哥，是么？”


    “那么，你对我这么留恋不舍，有没有为三哥想过？”


    “阿寻，你到底有没有看清过自己的心？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心！”


    一句句话语，将沫儿逼到了一定角落，她抬眼有些不明以文郁痛于何处。


    没有心？以离笙亦是问她有没有心，如今这么快，以文郁又说出了相同的话语。


    错了么，真的是错了么？


    也许她太过于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心里满满的，却又不知装着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所认为重要的人离开时她会伤心，宠她时她会满足。


    这一场相遇，是命中注定也好，是无意相交也罢，最后的最后，她伤害到了以文郁，以一个如此难以想象的方式伤害，想要挽回却又觉得一切弥补皆是惘然。


    她不由得想，自身到底有什么好，竟能换来这般贵重的情感，更是想，若是从一开始便挑明身份，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可惜终是回不到以前。


    “郁儿，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沫儿无意识的附上一句，脚下向前一步转到以文郁面前，视线与他两两相对，片刻的恍神，随之匆匆绽放出了一抹微笑，映衬着残留泪水的脸颊，不免有着一丝狼狈。


    “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做知己，我们之间，除了我的身份改变以外，其他还是一样的，对不对？郁儿，你没必要离开”


    “呵呵”


    沫儿无措的话语刚刚落定，以文郁口中却是低低一笑，旋即又缓缓闭上了眼，待再度睁开之时，眼底恢复了一片淡然，双手缓缓移至向上。


    最后，落在了沫儿的双肩之上。


    “阿寻，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明知道，我现在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知己与朋友而已。”


    以文郁苦笑着说着，望着面前这张倾城容颜，只觉命运是如此的造化弄人。


    他花了那么多年时间，却守护一个不值得他等的女子，在刚刚又刻骨爱上之时，竟知晓残酷的真相此生，他想他不会再有力气，去经历再一次的情感。


    离开，只有离开，才可以淡忘这里的是是非非。


    皇宫，是他的牢笼，阿寻，则是他永远不能触及的一梦。


    一切的一切，终归有个宿命。


    思及至此，以文郁脸上恢复了一片清冷，垂眼凝望着满是伤心与不舍的沫儿，心下多了一丝欣慰，最起码，她对自己还是存留着感情的，若是不曾先有了三哥的话，她是会选择自己的吧。


    “若是我比三哥先行遇见你，你会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兜兜转转，终是最后一丝不甘询问出了声。


    沫儿眼中泪水还在不断滑落，听得皇甫十一这句话语，只觉所有的思绪在此全部打乱，没有什么时间来思考重重，只能胡乱的连连点了点头。


    因着她的答案，以文郁脸上呈现出了一丝微笑。


    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轻柔拂下，声音温柔的一如以前：“别哭，笑一笑给我看，傻丫头，我们又不是不会再见面，只不过要晚一些时间才可以。”


    这般安慰的同时，以文郁自身却已是苦涩不已。


    沫儿尽力扯了一下嘴角，却是惹来更多的眼泪落下，不知该怎么去止住依稀之中，只觉身子被人揽入了怀，一双手在她背上轻然来回安抚着，给予了一定的安心，却又是增添了更多的难以舍得。


    “阿寻啊，你同三哥，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给我看”


    以文郁喃喃说了一句，遂又将沫儿很快拉离了怀中。


    注视了她半晌，心下再触动万分。


    终是忍不住倾身，在她的额头上轻然落下一吻，待离开时什么都散成了云烟，用手将沫儿双眸轻轻闭合而上，感受到她的推拒与不愿，以文郁发出一声浅叹。


    “阿寻，听我最后一次好么？闭上眼睛，数到九十九”


    “不要！我不数！”


    以文郁话语还未落下，沫儿已然猜到了什么一样，连连将之拒绝了下来，手掌迫切想将以文郁手掌拉下，却被阻止了下来。


    “阿寻乖，别闹。”


    因为有你的注视，我一定会舍不得离开。


    “郁儿你不要走不要走”


    沫儿失去了所有的风雅，像个孩子一样连连哭诉了起来。


    “好我不走我不走”


    以文郁淡淡的应下，嗓音当中夹杂着一丝暗哑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慢慢抚平她的情绪，最后别过头道上最后一句：“闭上眼，数到九十九再睁开，听我一次，嗯？”


    不能点头，点了头就代表着不会再见到他。


    郁儿，你从来不曾对我说过谎，即使是有也是很快道破，但是这一次，怕是最后一次，亦是不能回头的一次。


    这一刻她是无力的，无力去阻止他的离开，故而，紧咬唇边的垂下了头去，感受着以文郁手掌一点一点的抽走，整个人逐渐的离去。


    但愿能够再见。


    以文郁深深望了沫儿一眼，见着她双眼颤抖闭着，刚刚垂下的手，忍不住抬了起来，想要给予她一点安慰，但终究是，到了半空，快要触碰到她时，颓然落了下去。


    一袭紫色身影，轻然转过了身，向前到达最顶上面。


    待离去的前一瞬，将着袖中玉箫取了出来，继而冷冷将之断裂开来，在此之后，以文郁拿过其中半截心收好，想要回眸最后望一眼沫儿，又怕会动摇自己的心思。


    脚下一个用力，紫色身影缓缓向着前面滑落而去。


    以后没了你，又能将箫声吹给谁听？


    毕竟，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你。


    而在以文郁离去的那一刻，一字一字从着明月口中唤了出来，在着夜空当中的回想着：“一二三四”


    四周，一片寂静，惹得人心有凄凄。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当到了最后三个数时，沫儿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以文郁已经不在这里，现在不在，日后也不会在，沫离斋只会剩下她一个人来睹物思情。


    缓缓睁开双眼来，下面一处昏暗，而在着前面之处，则是有着一道道的灯火阑珊景象。


    徐徐转过身来，连一个人影也不曾见到，只留下被冷风所吹的衣衫飘扬，沫儿向前走动了几步，最后视线定格于那半截玉箫上。


    伸出手，将着玉箫缓缓捡起。


    望向以文郁离去的方向，一片昏暗看不到尽头。


    “郁儿。”


    沫儿难以抑制的弯下身去，彻底失声痛哭了出来。


    天际边，清辉散落而下。


    她该哭，为那些无法兑现的诺言，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终散作云烟。


    只是哪怕无法挽回一切的三个字，她还是想一直默念：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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