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 雨,下了整整一日。
这一日,不仅凤凰城跟汴京城,三国之中,都下了大雨。
大雨冲刷了一切罪恶、冲刷了一切欺骗,也冲刷了一切污秽。
帝祀战死在凤凰城,青云军几十万大军镇守在凤凰城中,久久不愿离京。
直到苏故叶尘拿出了帝祀留下的遗旨,他们才愿意离开。
这一日的雨太大了,将染满鲜血的地面冲刷的干干净净。
仿佛,大雨过后,恩怨消散,一切的血与仇恨,也随之消散了。
帝祀死了,大晋上下,无不为其哀伤,无不为其难过。
夜晚,遍布孔明灯。
孔明灯内,写有百姓们的祝福。
希望来世,这位只有名义,没做过一天龙椅的帝王能安稳的度过一生。
世人感念他的功德,世人感激他的胸怀,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自发的在他离世的七日缅怀他。
这一日,明棠将自己关在了乾清宫闭门不出,不理朝政。
以谢太傅跟唐康宁为首的文武大臣皆跪在殿外求情见明棠一面,但都被李泽全打发了。
这一日,帝辇将自己关在东宫的广泰殿,默默地怀念帝祀。
别了,他最爱的父皇。
别了,最爱他的父皇。
此生他能有幸当父皇的孩儿,来世,他还要再做父皇的孩子。
生生世世,他都以有帝祀这样的父亲为骄傲。
夜晚将至,灯火通明,皇宫内外,一片安静。
乾清宫内,烛光满屋,明棠从昨日得知帝祀的死讯,便滴水未进,也没吃过一口东西。
她只是觉得有些茫然,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没想让帝祀替她跟叶妙同归于尽的。
谁让帝祀自作主张的。
往事随风,可活着的人,还是该继续往前看。
这一世的纠缠,前两世的纠缠,便到此为止吧。
来世,她不想再遇到帝祀了。
明棠嘴唇干涸,乾清宫内外,只有李泽全偶尔会进大殿之中换蜡烛,旁的,再无任何人能接近这里。
大臣们也都被打发走了,宫女太监没有旨意,不敢靠近。
“李泽全,进来。”
李泽全守在外面。
他抬头,看着布慢繁星的夜空,心中也不是滋味。
不知又过了多久,明棠沙哑的声音这才从殿内传来。
“陛下。”
李泽全赶忙推门而入。
烛光打在明棠身上,只见她身前的龙案上,摆着一封明黄的圣旨。
“去将长公主宣进宫,就说朕要立马出发凤凰城,让她跟太上皇处理接下来的一应事宜吧。”
明棠站起身。
一日滴水未进,她的头有些晕,刚一站起来便有些踉跄。
李泽全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她却摆摆手,转身慢慢的进了大殿内换衣裳。
“是。”
李泽全眼眶酸涩,他心的将龙案上的圣旨拿起,转身走了出去。
半盏茶后,长公主受召进宫,先是去了乾清宫,随后便去了太上皇的中安宫。
太上皇先前中毒,不过都是演了一场戏。
可为了让顾平生跟贾家的人相信,他服用的毒药还是有些伤了身子骨,生在休养。
除了那封圣旨,明棠走之前,还留了一封书信,上面清清楚楚的交代了朝中的大事,以及,她赐予帝祀的封号。
承庆。
承天下万民之庆,承天下万事之庆。
天黑了,天又亮了,一日复一日,明日何其多。
辽阔的官道上,有一马车飞快的朝着南边行驶。
夏雨拼命的挥舞着马鞭,拉着的千里良驹跑的飞快,但却不会让车厢颠簸,不会颠到车厢中的人。
帝辇跟明棠坐在车厢中。
明棠穿了一身浅白色的衣裳,帝辇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头上绑着白色的孝带。
帝辇眼眶通红,怀中抱着一摞厚厚的纸张。
自从帝祀离开京都后,帝辇每日都会给帝祀写信。
信上的内容都是一些寻常的事,但帝辇都写了下来,准备待帝祀回来后给他看。
可是,这一别,便是永远,帝祀他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可是没关系的,他可以将这些信纸都烧给帝祀,这样也是一样的。
“别哭,从此后,娘亲会保护好你。”
“啪嗒”一声。
一滴眼泪落在了信纸上,帝辇飞快的抬手将眼泪擦去。
明棠低头,慢慢的伸手摸了摸帝辇的头。
看着孩子通红的眼眶,明棠猛的闭了闭眼睛,将他搂进了怀中:“想哭便哭吧,尽情的哭,大声的哭,不要忍着了。”
阿辇。
对不起。
她到底还是没能给阿辇一个圆满的家。
世间事,万般不由人。
帝祀他知道便是他活着,此生他们两个也无法走到一起,所以,才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只是帝祀,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会感激你么。
我不会。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谁允许你替别人决定了。
“娘亲,我从今以后,再也见不过父皇了,我再也没有父亲了,娘亲,娘亲。”
帝辇放声大哭,孩子的哭声让人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夏雨一手嘞着马缰,一手挥舞着马鞭,任由眼泪落下被风吹散,他却没有抬手去擦。
便让这清风分散一些他的难过吧。
便让他,也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为了帝祀哭。
为了明棠哭。
也为了,帝辇哭。
“驾。”
官道上,毫无阻拦,马车每行进一个关卡,都会有人放行。
千里宝马拉车,或许也知道此时的帝辇跟明棠想去凤凰城的急迫心思,跑的飞快。
岁月如梭,辽阔的官道上,千里马不断的往前跑着。
日子一连过了五日,终于赶在黄昏落日前,马车到了凤凰城。
帝祀死了,他的尸骨还放在凤凰城中,由苏故跟叶尘守着。
原本他们都不抱希望了,他们都觉得明棠不会来了,可在第五日,在帝祀即将下葬的第五日,明棠带着帝辇来了。
当车架赶到凤凰城城门口时,等在城门口的叶尘苏故早就哭干了眼泪。
“末将等,恭迎陛下、皇孙。”
开国公跟孟老将军并未回京,而是留下来处理残留的任务。
齐宴礼死了,西周的兵都被他们控制住了。
在凤凰城战役开战的那一日,远在西周的曹运也得到了消息,策反了齐宴西身边的将士,来了一个窝里反,顺利的将莫城拿下了。
周尚锦带着北川的兵攻破了洛河,一路沿着洛河朝着西周的国度淮阳打去,顺利的攻占了淮阳城。
至此,西周国破,只等着新主颁布指令如何处置西周大臣跟子民。
“末将,见过陛下,陛下万万岁。”
明棠的到来,让凤凰城驻守的大官员都跪下行礼。
喊声滔天,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沉重的。
“不必耽误了,现在便出发去不渡城吧。”
明棠低叹一声,她怀中抱着帝辇。
帝辇紧紧的攥着那些信纸。
“是,陛下!”
叶尘苏故抬头。
明棠那么了解帝祀,知道帝祀死后最想葬在不渡城。
这样的两个人,明明该厮守一生的呀。
为何。
“走吧。”
明棠一步一步朝着城内走去。
帝祀的棺椁便停放在城中。
他的脸,依旧俊美,只是有些白,白的刺眼。
明棠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跟帝祀的最后一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最后能做的,便是带着棺椁到不渡城,葬了帝祀。
“陛下生前曾说,他死后,希望化成一缕风飘散在不渡城周围。”
明棠沉默的站在棺椁前。
叶尘哽咽不能自已,说了帝祀最后的遗愿。
明棠颔首,猛的闭上了眼睛。
这样也好,年年日日岁朝朝,来年的风,还是会吹过不渡城,就好似帝祀,一直都在不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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