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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芳和林听到外面的动静，先后跑出厨房。


    车祸现场连环撞。李静把一碗醪糟汤弄倒了，慌乱中又把酒杯弄到地上打碎了，杯子里的茅台酒自然也撒了。


    她毛衣袖子都弄脏了。


    平常一张纸巾都撕成两半用的刘大吹，从纸巾盒零揪出一团团纸巾递给她。


    李静一边擦拭一边解释说：嫂子不好意思，嘴馋想盛点醪糟汤喝，不心给碰了。那么好的茅台酒，太可惜了。


    汪芳：没事没事，人没烫着就好。


    说着，拿抹布收拾桌子上的狼藉。林也来帮忙。


    很快收拾完毕，地上还有痕迹，李静说：我去拿拖把。


    一转身跑进卫生间，把家里的拖把抗出来，三下两下把地拖干净。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干活利索的人。


    李静把吩咐林把拖把放回卫生间并涮干净。


    林问：哪个是卫生间？


    汪芳家这个新房子的卫生间，和书房连在一起，外面的门都是一样，初来的客人经常把书房当卫生间，走错门。


    李静一指：卫生间的门是铜把手。


    林于是扛着脏拖把奔赴卫生间。


    汪芳对林说：放在卫生间里就行，待会儿我收拾。


    2


    待林回来，汪芳也把鸡汤也端出来了。


    刘大吹拿了新酒杯，重新倒了茅台酒给李静倒上。


    李静吸了吸鼻子，说：第一次到你们家来做客就出丑了。


    刘大吹：李，啥叫出丑，你们两口，都是我的朋友。客气了。


    李静：谢谢刘哥。嫂子，鸡汤好香。


    汪芳：老家的笨鸡，坉了快俩时。来来，先给你盛一碗。


    李静却没有把碗递给汪芳，笑着说：嫂子，鸡汤的确很香，不过我有个毛病，不吃香菜。不是香菜不好，是身体对这个东西过敏。


    汪芳恍然大悟：刚才加香菜前还问了林，林也没说啥。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再来，嫂子记着了。


    李静：林直男，粗线条。


    林嘿嘿一笑。


    汪芳：啥是直男？还有弯的？


    李静：有啊嫂子。男的喜欢男的，就是弯的。


    刘大吹：我喜欢林，难道是弯的？


    李静：可你肯定最喜欢嫂子啊，所以你可弯可直，能屈能伸。


    众人笑。


    林说：嫂子，不是我忘了，是当时我的心不在鸡上。


    李静眉毛一挑：不在鸡，在哪也？


    林：我跟嫂子在聊房子。话还没说完呢。


    房子是本次林来刘府做客的重要内容，在被美酒佳肴放挺之前，林时刻不忘革命的根本。又把这问题提了出来。


    刘大吹打圆场：来来来，喝酒吃饭是正经事，吃饱了再聊不正经的事儿。


    他亲自带头，喝酒举筷干正经事。


    汪芳继续不正经，问林：刚才在厨房，我跟你说到哪里呢？我最近总是忘事。


    林说：嫂子你说房子的主人千真万确没了。


    汪芳：哦，想起来了。我是说到这里了。那咱就先来说说房子的原主人吧。女的不说了，是是活物，说说男的。


    3


    刘大吹这个老油条的油锅里溅起一朵油花。老婆把自己的仇敌提出来，这是他没想到的。


    林镜片后的眼睛，又亮晶晶的。


    汪芳：房子原主人叫薛可用。一米八多瘦高个，人长得也不错。名牌大学毕业，是我们公司很有名气的笔杆子。当年给我家老刘写过稿子。


    林问：写了啥。


    汪芳：公司老总有提拨老刘的意思，先打个舆论阵地。


    刘大吹解释说：老总调走了，就没戏了。


    汪芳：所以我家老刘记着他的好。


    刘大吹想起因此给薛可用送了几次礼，也没办成事，心疼那些大虾羊腿和票子。


    汪芳：他是个有才气的好人，虽说官没到很高的位置，但论一个人的价值，不是手里有多少钱当多大官来论的，普通人能有多少钱呢，但大家都有一颗心。所以，只要有良心，算是个好人。我给你讲他的一个故事。单位里有位司机的老婆偷生二胎，快八个月了没藏好，被抓了，当时薛可用管计划生育，值夜班看着那大肚子，结果那女的夜里偷着跑了。人家都说是他故意放跑的。就凭这事，薛这个人有颗善良的心。


    林听得仔细，忘了吃饭。刘大吹催促：兄弟，吃饭饭。


    男人难以捉摸。老婆讲得太正经，他偶尔走可爱的卡哇伊路线。


    现在是汪芳的主场，薛可用从来与她的生活有关，从前是忌讳，现在到了抖开包袱的时候了。


    她说到了薛可用的死：他在离家几百里的海边城市被车撞了，我听说了后，觉得他命不济。我们要是对一个死人害怕，通常生前有和这个人有解不开的疙瘩。林，你对我讲的这个人害怕吗？


    林摇摇头：嫂子这么说，我好像不害怕。但是有人说这样房子犯忌讳。


    汪芳：房子是自己住的，不是别人。你要是不满意，就走法律程序解决问题。买房是大事。


    林有点犹豫。


    刘大吹这时候接茬：林，你嫂子说得对。你要是介意，我支持你走法律程序，可能过程有点麻烦，还会赔不少钱呢。其实呢，你不想麻烦，我倒是有个法子。


    林的耳朵支起来。


    刘大吹说，他老家有个著名的神婆。可以在房子里做做场子，一切脏东西都能赶出去。家是新家，人是新人。


    李静：我租的那个房子，房东出了事儿，差点死了，就是做了场子，人从此干啥都顺了。


    李静提到房子的事，只有她和刘大吹知道怎么回事。林和汪芳并不知情。


    林心软了，决定留下那房子，让刘大吹联系神婆。


    4


    那晚。


    茅台劲儿大，林酒量不行，喝得说话舌头都不打弯了。


    李静也脸颊红扑扑，像个快要坠落的红苹果。


    刘大吹也喝得不少。平时他对酒有节制，因为这是茅台，第一瓶送人，这一瓶也是给人喝，所以自己也要先喝个够。


    只有汪芳浅尝辄止。对酒没瘾的人，再好的酒不过是猫尿一泡。


    当茅台见底时，林这个酒鬼说：刘哥，再来一瓶茅台。


    刘大吹：兄弟啊，你把我砸出屎来，家里也没有第二瓶茅台。


    林醉了，倚在李静怀里，吵着还要酒。


    家里的确没有存酒。刘大吹大手一挥：芳芳，你去区门口买买买…


    他也醉了。


    汪芳也不好意思让林和李静到此为止，于是披上棉衣，去区门口的便利店拎了一瓶白酒回来。


    冷风把人吹得一个激灵连着另一个激灵。汪芳心里想，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哪里不对呢，她也说不清。


    她买酒回来，发现林已经窝在沙发上睡了。像一条野狗。只有刘大吹还端坐在餐桌前，像个大尾巴狼。


    李静从卫生间走出来，带着抱歉的表情说：嫂子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把林叫起来，得撤了。


    5


    宋美丽的房子危机解除了。不久后，刘大吹又把神婆请来了。


    这一次是神婆自己来的，刘大吹的妹妹没有陪着。神婆事多，给刘大吹说这家房子里活着的女主必须到场。


    也就是说，宋美丽要去。


    神婆给刘大吹打电话的时候，汪芳就在身边听了个清楚。


    刘大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办了房子的事儿，我坚决不跟姓宋的有啥关系。


    汪芳揶揄了句：随便。


    刘大吹为了证明的自己的纯洁性和回归家庭的决心，建议汪芳一起去。


    汪芳答应了。


    刘大吹问了句：你真去啊。


    汪芳：不是你叫我去当监督员的吗？


    她在城住了多年，因为生病，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故地重游，见见旧日的朋友和邻居，也算是换换心情。


    虽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但刘大吹申请了公寓的单间，她回去也算有地方住。


    尽管刘大吹说公寓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怕老婆委屈。汪芳说：你搭地铺，我睡床。


    6


    周天早上，刘大吹开车带着老婆去往城。


    他们没有走高速，走下道。经过一座浮桥。


    以前刘大吹的战友在浮桥当收费员，刘大吹经过这里，就像过自家的一座桥，一毛不拔。如今，战友工作调动，这十块钱的过桥费省不了了，但还是比走高速便宜。


    快到浮桥收费处，刘大吹忽然说：芳芳，我们去捡个人。


    汪芳一看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样子是坏了。几个人围在车边。


    原来，刘大吹为了省油钱，在双城之间往返的时候，偶尔拉个打车的人。一个人头15块钱，和公交车一个价。有时候1八块，因为是软卧。要是捡俩人三人，这一趟的油钱就出来了。


    谁跟钱也没仇。


    当然，捡人也不是随便检，作为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男人，刘大吹能准确判断人这个两条腿动物的安全性。


    车子停在那辆坏掉的黑出租边，刘大吹摇下车窗，大着嗓门喊：到城，还能拉两个人，1八一位。


    他临时涨价。这个时候，要20也有人坐。


    几个人呼啦围上来。


    汪芳看见了宋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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