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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美丽跟了拼车团去城，没想到车子坏在半道。眼见一辆私家车来捡人，她也跟着呼啦围上去。


    一看是刘大吹的车，本来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坐上去。一看汪芳在副驾驶座上，如同看见了一只母老虎，她这只母老虎便知趣地后退了。


    几个人挤着要上车，就听刘大吹喊了一嗓子：宋，上来吧。


    刘大吹竟然当着老婆的面翻了她的牌子。于是她心一横上了车，她实在不想在路边吹冷风，等一辆不知猴年马月来的汽车。


    宋美丽当然不知道，让她上车是汪芳垂帘听政的结果。汪芳点名要送宋美丽上车。


    本来捡俩人坐后排正好，一个胖子拿出二十块来给刘大吹，说有急事必须尽快赶到城去。刘大吹心一软，也让胖子上了车，一个胖子顶俩人的体积，所以三人坐在后排，基本挤成蛋。


    过了浮桥，不久后就到了城。


    刘大吹这个私家车主一个一个地送人到家。两个男的分别报出地址来。一个男的是去一家企业，另一个胖子是去一家美容院。


    先把去企业的那男人放下，再去美容院。


    刘大吹就问胖子：男的也要拉个双眼皮吗。


    胖子笑嘻嘻地说，男的也要美，做个脸，见个朋友。


    一路沉默的宋美丽也开了口，问神婆几点到。


    刘大吹中规中矩地报了时间。神婆也要吃饱喝足，下午两点再去宋美丽的旧房子工作。


    宋美丽忽然问：那个李静也来吧。


    一提李静的名字，车上其余几个人都竖起耳朵。


    汪芳知道李静是林的女朋友，刘大吹知道李静是他旧房的租客，宋美丽觉得李静是个可疑的女人。


    那胖子说，世界上叫李静的真多，我知道有个美容院的师傅也叫李静。


    给胖子做脸的师傅莫非也叫李静？


    人群中随便拎出一个李姓女子，叫李静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一。


    说话间到了美容院门口。


    2


    车子到了这里，别有洞天。原来美容院有个惯例，全体美女每天早上都在门口跳抓钱舞。


    大冬天的，她们穿得单薄，个个身材妖娆，左一把，右一把，前面一把，后面也不放过，漫天中都是钱钱，只要她们伸出手来，总有收获。


    她们跳得热火朝天，路过的观众看得心潮澎湃。


    那胖子笑咪咪的下车了。他心甘情愿走到盘丝洞里去。


    宋美丽心里羡慕，嘴上说：跳了些啥，社会风气如此败坏，男人女人都钻到钱眼里了。


    刘大吹忽然看见那个扭得最热烈的女子，仿佛是李静。他知道李静在美容院工作，具体在哪家？世界上的美容院那么多，他并不关心。


    他瞅了一眼老婆。老婆的位置看这些妖精跳舞不是最佳角度。


    他一打反向盘，离开了这里。


    到了宋美丽住的区，卸货。


    宋美丽扔下一句谢谢就走。


    刘大吹叫住了她：宋，一视同仁，还有车钱呢。


    宋美丽吃了一惊，心想，我已经给了你两千块的好处费，这1八块你也要啊。


    守着汪芳，不好打嘴仗，于是掏出20来扔给了刘大吹。


    刘大吹收了，说：找你两块。


    宋美丽说：不用找了，两块钱买糖吧。


    这没有找回的两块钱，仿佛给她买了点面子回来。


    两块钱的面子刚到手，就听刘大吹说：中午神婆孟来，肯定管个饭，一起吧。


    宋美丽：不去，我约了别人吃饭。


    刘大吹：可是给你家做事情。你不陪着不像话。


    宋美丽知道刘大吹让他陪着的目的是掏饭钱，就说：饭费单子到时候给我。


    刘大吹愉快地说着：好来。


    宋美丽知道他使劲表演，是为了给老婆证明看，他跟她已经撇清关系了。


    她那两块钱的面子，又被轻易扯下来了。


    3


    神婆孟卡在饭点来到。


    刘大吹和汪芳陪着孟吃了顿午饭。


    饭店选得很好，在城算是有档次的。汪芳明白反正是宋美丽掏钱，刘大吹请客的话，面馆首选。


    刘大吹有自己的算盘，把一个神婆架上高位，吃好喝好，到时候做法事时站在房子这边，等于站在自己这边，林就不会闹妖。


    在饭店大厅点菜时，还遇到了一位旧房子的邻居，住一楼。不是老邢，是和老邢住对门，也姓刘，也人称老刘。


    两个老刘见面，寒暄了几句，得知这老刘也在这里请一位重要客人吃饭。


    老刘见了汪芳，知道她生了一场大病，但是连连夸奖汪芳气色好，好像还年轻了。


    汪芳觉得老邻居很面子。汪芳跟老刘说了几句客套话，心里暖暖的。


    吃饭间，孟说起上次在旧房子里做的事。问那个租客事后有没有发现问题。


    刘大吹想起事后李静找算他，说卫生间里的马桶里有口痰，镜子后的杨树林也丢了一棵树。他妹妹肯定不屑做这事，孟的嫌疑最大。要不是为了给林一个交代，他才不会再请孟出山呢。


    孟这么问，就是探听虚实。


    但守着老婆，他也不愿意多说，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换了话题。


    汪芳是个聪明人，听出些门道。


    原来刘大吹在精神困顿的时候，就像掉在井里的人，需要被拯救。孟在旧房子里做了一场法事，把他从井里拉了上来。


    她也曾掉到井里去，有着暗无天日的恐惧。在乡下那段日子，她试着努力爬出来。


    爬出来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也许人人都有恐惧。


    孟有吗？


    孟的恐惧大约是怕人看穿她的把戏。反正神婆那一套，她是不信的。


    4


    吃完饭后，汪芳回刘大吹的公寓休息。她打算下午去超市看看。


    当年她在超市卖鱼杀鱼，是最早的革命阵地。当然城生活寡淡，人民群众族最大的休闲，不过是下下馆子，逛逛街，去超市买买东西。


    刘大吹乐得老婆不在身边。


    跟孟准时来到薛可用的旧屋。


    此时林和宋美丽已经在房子里等候。


    孟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又回到客厅。


    问林：这个房子，本身问题不大，但也有问题。


    话题一转：这房子你将来和谁住？


    林：这是我的婚房，和我未来的老婆。


    孟：你有女朋友了？领证了吗？


    林：不急，男人先有有房有车，再发昏。


    孟：今天这个场子，得请你女朋友来，才有得做。问题很可能出在你女朋友那里，而不是死去的旧主人。


    刘大吹松了口气，这顿饭没有白吃，孟在帮着自己说话。饭费单子还没给宋美丽呢，一会儿宋美丽见了饭费单子，不会肝颤了三颤吧？


    林有点犯难：女朋友？她不在这里…她今天出差了。


    宋美丽插嘴道：林同志，我可要批评你，有女朋友还藏着掖着。今天早上老刘同志开车拉了个乘客，就在美容院门口下车，我可是看见你女朋友在跳抓钱舞呢。


    孟：对对，我掐指一算，你女朋友就在此地。她要是不来，这场子做了白做。你住进来还是不安顿。


    林只好说：喔喔，做美容这一行的，行程很可能有变化，我去接她。


    林觉得自己是只鸭子，被宋美丽架在烤炉里，等着点火。


    他不得不去接李静来。


    这天下午，汪芳旧地重游，来到她当年工作的超市。


    超市人马早就换了遍。没人记得那位手起刀落杀鱼的女人。


    不用三十年河东河西，这年头，很可能三年甚至三月，河东和河西都换了一遍大王。


    当她在超市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是邻居老邢打来的。


    老邢知道汪芳回城，是老邢的对门老刘说的。


    老邢在电话里说：海涛他娘，你家老房子着火了。


    汪芳正在看鱼缸里养着的各种鱼。忽然一条鱼就跳出鱼缸，要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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