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娟，你今年不才21吗？”


    “是呀。”


    胖婶一脸可惜的样子，再等四年，那陈向阳都29了，那不行。


    “那是没缘分。”


    王娟把打听到的话当八卦似的一点点说给王芬听，王芬正在打毯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娟，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院里胖婶跟我说的，跟你当个新鲜事说说。”


    王芬沉默许久，又重新动作起来，细声细气道，“娟，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但是你放心，我，我没敢这么想过。


    人家是城里人，有正式工作，还没结过婚。我一个嫁过人的乡下姑娘，怎么配得上他呢？”


    王娟大吃一惊，把王芬拉过来，发现她正抹着眼泪，“姐，你怎么这么说自己。”


    她指了指王娟手上的地毯，“这个毯子，挂在店里就卖十八块钱。


    你一个星期就能织一件，一个月就能挣二三十块钱，和城里有工作的有啥差别。


    咱们有什么比不上人家的？”


    王芬破涕为笑，拿着手绢擦眼泪，怕弄脏，心翼翼地把毯子放一边，“是，姐说错了。”


    “再说了，你还有别人没有的。”


    “什么？”


    王娟一脸自豪，拍着胸脯，“妹妹啊，能挣大钱，给你买房的妹妹。


    姐，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就给你买套房，三转一响都给你置办齐。


    不，现在城里还流行陪送一百零八条腿，到时候我都给你买！”


    王芬一脸感动，可反应过来以后又摇头，“姐哪能要你这么多东西呢，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花。”


    “不对，谁能看得上我呢？我不嫁人。”


    “姐，你还年轻，要是遇上合适的，对你好的，我也支持。


    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要是再找的对你不好，咱们立马就走，我给你撑腰。”


    王芬看着妹妹，眼底一片濡湿，张了张口，最后也没说出个谢字来。


    她和妹妹之间，永远不需要说这种话。


    ……


    过了个年，店里的生意恢复到了以前。


    江梨看着店里员工没时间休息，让王娟再招个人。


    招聘启事往外贴了后不久，就有许多人应聘。


    服装店提成高福利好，老板还和气，早在这一片传遍了。


    来应聘的甚至还有初中生，都是返城后没确定工作单位的。


    王娟看了几个，拿不定主意，来找江梨问意见。


    “有人在吗？”


    玻璃门被推开，外头的风雪刮了进来，一个戴着红头巾，脸蛋红得开裂的高大女人走了进来。


    她像是在雪里走了很久，服装店里暖和，一进来，肩膀上、裤腿上的雪都化了，顺着衣服流下来，在地板上变成泥泞的水。


    “不好意思啊，把你们这弄脏了。我看你们外头贴着招聘启事，我是来……”


    应聘两个字在嘴里还没说出来，对面黑黝黝的女人拉下头巾，“江梨？”


    “江梨，是你吗？”


    江梨皱了皱眉，打量起对面的人来，“你是？”


    “我是丁文玉啊，以前咱们一个大队的，先前我在大树坪大队当会计……”


    对面的女人巴啦啦说了一大堆，江梨对着她，这才隐约回忆起一些来。


    她记得，好像是和常金光结婚那个。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她转头跟王娟说，“给她倒杯热茶。”


    “好嘞老板。”


    接过热腾腾的茶杯，丁文玉心翼翼地摸着上头的花朵纹路，“你不是来海城读大学了吗？


    怎么开了这么大的店，真阔气啊。”


    “你怎么到海城来了？”


    提到这个，丁文玉的神色一下落寞下来，“我，我是来找人的。


    金光，就是常知青，我男人。


    他返城后，刚开始还给我和孩子写信，这几个月忽然没消息了。


    我心里着急，就找来了。”


    丁文玉其实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猜想他或许是太忙了，或许是因为病了，这才没时间给她写信。


    虽然家里人都说，常金光一定是做了陈世美，在海城另娶了，但她不信。


    除非，除非她亲眼见到。


    家里人拿她没办法，凑了钱给她买了车票，又把孩子留给妈和舅舅照顾，她提着行李就上了火车。


    “我按着他给我写信的地址找过来的，可到了地方，却发现没他这个人。


    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钱不多，省着花还是差不多花完了。


    我看这里有招聘，就壮着胆子来了。我会算账，力气很大，搬搬抬抬的都行。”


    这几天丁文玉找了不少地方，可人家都不要打短工的。


    碰上江梨，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推销自己，想要拿到这份工作。


    可江梨还是拒绝了，“不好意思，可能不太合适。我这里需要长期工作的员工，最好是本地人。


    短工的话，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人就又走了，再带人的话也要花费时间和精力。”


    丁文玉的眉眼一下子落寞下来，但还是点点头，她能理解。


    “好，我明白的。”


    她提起地上的包袱，推开门的瞬间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来，不太抱希望地问，“江梨，你有常金光的消息吗？”


    江梨沉吟了一下，她还真问对人了。


    不过真相恐怕没那么好接受，“我没有，不过有一个人说不定有。”


    “孙玉莲。”


    丁文玉睁大了眼睛，显然她也是知道孙玉莲的，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他，他们俩是不是？是不是在一起了？”


    江梨摇头，让丁文玉绷住的心弦一下松了下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孙玉莲是我大学同学，我看见过常金光给她写过信。


    我把她家地址给你吧，你去找找，说不定能有消息。”


    拿着江梨写下的地址，丁文玉整个人忍不住地抖，刚刚喝下那杯茶水的热气一下跑了个无影无踪，身子冷得像掉进了冰窖里。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常金光一定已经背叛了她。


    “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跟无头苍蝇一样转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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