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d2丁文玉道谢过后就站起身来，江梨从柜台后头掏出早上买了还没来得及吃的红糖饼，又从包里拿了二十块钱，强行塞在丁文玉手里。


    丁文玉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感动，但还是拒绝道，“江梨，这钱我不能收。”


    “拿着吧，我们乡里乡亲的，他乡重逢，也算缘分。”


    江梨虽然嫌弃常金光，可她佩服丁文玉千里寻夫的坚持，更佩服她敢去面对丈夫婚外情的勇气。


    同为女人，她能帮的，只有这些了。


    “要是遇上什么事儿，可以到店里来找我。


    不过我不一定在这，要是找不到，你让我们员工给我打电话就成。”


    丁文玉鼻子酸了，说话也瓮声瓮气的，“谢谢。”


    核对着纸条上的地址，丁文玉找到了地方，她敲响那扇斑驳的黑色木门。


    “谁呀？”


    一个穿着素色毛衣，外头披着旧棉袄的女人走了出来，有些诧异地对着丁文玉打量，“你找谁？”


    丁文玉忍住怒气，上下打量着这女人的眉眼。


    她生得家碧玉，瓜子脸，柳叶眉，身形纤弱。


    和自己这满身赘肉比起，简直是天上的云朵，自己就是那地上的烂泥。


    “玉莲，谁啊？”


    熟悉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常金光抱着个孩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灰的黑色夹克，里头那件白衬衫，还是自己卖了两只鸡在供销社给他买的。


    “不知道，一个乡下人，估摸着是找错地方了吧。


    开了门也不说话，好像是个哑巴……”


    孙玉莲完全不掩饰对丁文玉的鄙视，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这几年进城来找活干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城里都被他们搅和得臭烘烘的。


    “丁文玉，你，你怎么来了？”


    常金光一下慌了，那些年被丁文玉舅舅和几个哥按住打的记忆又重新涌上心头，他差点失手摔了孩子。


    孙玉莲眼尖，连忙上前接了一把，“你咋了，丢了魂一样，差点摔到虎子。”


    “爸爸坏！我不要爸爸抱……”


    丁文玉看了看那个差不多有两岁的男孩，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她伸手扶住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常金光，你就是这样在外面偷人的？”


    丁文玉一个暴喝，把半掩盖的门一下踢开，原本破旧的木门晃了几下，彻底倒了。


    常金光顾不上被压住的孙玉莲，立刻抱着头往里跑。


    丁文玉也没管地上的孙玉莲，这男人偷人就打男人。


    偷情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男人身正，能被勾了去吗？


    她进了狭的房里，随手捡了什么就往常金光身上。


    板凳，木盆，热水壶，火钳子，打得常金光四处乱窜，怎么躲都躲不了。


    咚，一个擀面杖正中常金光鼻梁，两行鼻血缓缓流了下来，常金光眼睛都对眼了，摸着血差点晕过去。


    孙玉莲把孩子安置在邻居家里，急匆匆赶回来，“你干什么，你个泼妇，冲进来就打人！


    我告诉你，我已经报公安了，等下就把你抓进去蹲大牢。”


    邻居家的男人也赶过来，站在孙玉莲面前冲着丁文玉威吓，“你什么人？我告你啊，别看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


    孙玉莲看着扶着墙的常金光，心翼翼地靠过去抱住他。


    本来那天和常金光大吵一架后，她就想把孩子流了。


    可医生告诉她，她子宫内壁天生就很薄，要是流了孩子，不能保证以后还能怀上。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大着肚子找上了常金光，只稍微低了低头，常金光又和自己复合了。


    现在她和孩子都靠着常金光工资养，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就得喝西北风去。


    “金哥，你没事吧？”


    “我是谁？你问他呀？常金光，看来你还不好意思告诉大家我是谁，怎么，你也怕丢人啊？


    告诉大家呀，告诉人家我就是那个你在乡下插队时娶的媳妇。


    是那个给你生了个孩子，供着你吃供着你穿，还给你交高考报名费的原配老婆！”


    孙玉莲震了一下，没想到那个乡下女人居然找上门来，连带着隔壁龙大哥看她的眼神都产生怀疑了。


    他低声嘀咕，“这不对呀，怎么，常啊，你们俩不是夫妻吗？那虎子？”


    “龙大哥，这女人胡说，你别信她的。


    她把我家砸了，还打我男人，麻烦你帮我报公安，把这女人抓去坐牢。”


    “我……”龙忠实愣在原地，看看丁文玉，又看看孙玉莲和常金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他老婆狠狠拧了他一下，“这家还有男人呢，轮得着你在这出头！给我回去！”


    “媳妇，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特殊个屁特殊，我看你就是个棒槌，人家指哪你打哪，脑子没二两货的东西，滚回家去！”


    龙忠实的妻子很是同情地看了丁文玉一眼，说实话，知青返城这几年，厂里见过不少抛妻弃子的，但敢打上门的，就只有丁文玉一个。


    同是女人，她相信她。


    这女人虽然看起来彪悍，但眼里的伤心和绝望是装不出来的。


    被丈夫背叛，常金光抛弃她和孩子，估摸着这些都是真的。


    门被龙忠实合上，孙玉莲坐在床上，对着丁文玉道，“你打也打过了，你走吧。”


    丁文玉要被这女人的厚脸皮气笑了，“怎么，你们想就这么过去？”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孙玉莲咬着牙根，“要论起来，你才是那个第三者。我和金哥才是先认识的。”


    “我们之间有感情，有共同语言，有孩子。你明白吗？”


    丁文玉把弄着手里的擀面杖，低声道，“我们也有孩子，比你的孩子还大。”


    丁文玉为狗娃委屈，从他生下来，常金光几乎没对他露过笑脸，就因为狗娃随了舅舅，像他们丁家的种，五大三粗。


    常金光他不喜欢。


    刚开始她还给他找借口，或许是父子俩不熟悉，等以后就好了。


    可看了常金光抱着孙玉莲孩子的样子，她就明白了，那种爱意，没有是装不出来的。


    他不爱自己，也不爱自己生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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