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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别提多好看了!
他满心自信地来,狼狈不堪地走,连水都没讨到一口,头尾不足二十分钟。
下楼,穿过广场往区外走,夏商周让自己目不斜视挺直腰板,当周围老邻居各种眼神如无物,不要在乎。
他从没有想过,这些以前日日所见,唾手可得的东西,在今时今日,会让他如此悔不当初,留恋万分。
加快了脚步,像只落荒而逃夹着尾巴的狗,夏商周准备上车离开,身体擦边,停下了一辆车。
“爸。”陶泽丰摇下车窗喊了一声,他是过来接丈母娘的,夏秋要去上班没时间,他抽空过来接丈母娘回家。
远远看见岳父,过来打个招呼。
夏商周转身,一惊,又迅速起了一丝窃喜:也许女婿能帮上忙,他以前和女婿关系不错,女婿也贴心,试试看?
“泽丰啊,”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看我都道歉了,你妈还是不肯接受,你说该怎么办?”
陶泽丰愣了愣,抬眼仔细看了岳父老子一眼。
他以前对夏商周,是有点男人之间的羡慕的。
长得帅,这个见仁见智,人家有自己的稳定工作,还有头脑,早在几十年前就有先见之明投资了店铺,然后坐地收钱,提前实现了阶级跨越,多聪明啊。
可天长日久的翁婿做下来,他也知道岳父其实是瞌睡遇上枕头,运气大过天,年轻时明智了一把后,搭上了顺风车,成为了千万富翁。
实则底子里还是个富即安的性子和生活,踏实平淡也挺好的。
老岳父这“一次投资终身受益”的运气,陶泽丰羡慕不来,他对岳父始终是尊敬有加,随叫随到的。
但也仅此而已,听话好用,是陶泽丰之前在夏家的标签,翁婿之间除此之外没太亲近,这也是正常。
毕竟,本来就不是亲父子,不用强融,和婆媳一样。
直到惊天大谎被拆穿,完美岳父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滤镜全碎,陶泽丰除了替老婆难过,没别的感觉。
可今天……陶泽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夏商周一眼,感觉其实自己一直都是错的。
哪有什么聪明,死撑着以前的幻境不放手的人,从来不曾聪明过。
2
“爸,”陶泽丰思索了会,冷静和安抚道,“这件事,我还真做不了主,夏秋很固执。”
夏商周试图挽尊:“不是要你现在怎样,你慢慢帮爸爸说说话,一点点的,日子久了,总能过去的。”
陶泽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有些无奈地笑:“爸,你错了,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
夏商周语塞,瞪着陶泽丰不说话。
陶泽丰本想补一句:所以说,人年轻时候别太张狂和肆无忌惮,否则老了老了,总有报应的,心被伤透了,就回不来了。
但他厚道,没往下说,只是按了一下车窗,把夏商周还想说的话,通通的,都给拦在了车外头。
他给楼上的夏家母女打了个电话,在车里等她们下来,夏商周愤愤然走远,他默默看着。
手机在疯狂振动,是哥哥打过来的电话,陶泽丰顺手接了起来。
“哥,我明天就回去,后天冬至我知道……嗯?”
楼上的夏家母女下楼,夏秋看见老公在驾驶位上发呆,连下车开门都忘了,喊了句陶泽丰。
陶泽丰如梦初醒,赶紧下车,人还是迷迷瞪瞪的。
“怎么了你?”夏秋问。
陶泽丰把杜雪梅需要的东西放入后备箱,夏秋看见老公的腮帮子鼓了鼓,表情是无奈,更像是叹息。
“我哥刚给我电话了,我说我明天回老家。”
江西人看重冬至,冬至有扫墓的习惯,今年是陶母去世第一年,陶泽丰要回去给母亲扫墓。
夏秋也请好了假陪同,就连陶年也一起去,杜雪梅这边,何阿姨过来住两天。
“怎么?”夏秋看老公欲言又止,好像憋尿一样的奇怪,敏感感觉到了不对劲。
陶泽丰抹了把脸,嗳了一声,苦笑着转过头。
“夏秋,我爸有新老伴了!”
3
打电话过来的陶泽年,情绪激动得像吃了炸药,难以平静。
他们比杜雪梅三人晚一天离开云南,坐的又是火车,所以也晚了一天回到赣南老家。
市里的家里已经许久无人,冷冷清清,他们回去才有一丝人气。
女儿在寄宿,父亲在老家,直到进门那一刻,陶大夫妇才有了最深刻的“妈不在了,家不再像个家”的感觉。
以前陶母话多,控制欲还强,整天不是指挥这个就是叨叨那个,家里有个这样的老娘,就像有了千军万马。
老娘一倒,半年之后再回来,才感受到了最深切的不同。
陶泽年心里难过,迫不及待想快点回老家看看爹娘的坟,今天一早就和老婆下了乡。
结果,老娘的坟还没去看呢,先看到了和父亲一起搭伙过日子的那个女人。
“是个五十多岁的寡妇,同村的,长得挺好看,一脸老狐狸精样。”
陶泽丰停了停,说出了最让自己大哥抓狂的一点。
“那女的有个儿子还没结婚,才岁,刚刚大学毕业,大哥说,老爷子和这个女人打算搬回市里去住,住进那套大房子里。”
夏秋扭头看着陶泽丰,有些目瞪口呆。
婆婆才去世半年多,说句真心话,就是尸骨都还没凉透呢……
陶泽丰叹了声更长的气,忍下了后面的话。
住自己老妈住过的房子,这是陶大哥生气的其中之一,还有另外一件事,陶泽丰没好意思说。
大哥说他今天一早回到老家,亲眼看到了父亲在下厨生火做饭。
老灶柴火,老头子被呛得一嘴烟,一直咳嗽却乐呵呵。
要知道,陶母在世的时候,陶爸爸可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直接跨过去的……
陶大哥觉得雷直接把自己劈死,他都不带这么难过的。
这样的父亲,他前所未见……他为母亲不值。
4
要上班没时间说太多,夏秋匆忙上车走了,陶泽丰送丈母娘回家。
“你怎么想的?”杜雪梅问女婿,她倒是一直没发声,亲家公那边的事,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
陶泽丰心里乱糟糟复杂得很,他摇头,表示自己还没具体想法。
母亲去世的那个当口,正好是他和夏秋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他们当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就差跑一趟民政局办手续了,结果接到电话——母亲去世了。
从老家回来后,离婚被搁置,最后他被绑架,峰回路转,夫妻重拾信任。
他不是没想过父亲的未来。
在老家给母亲入坟时,他想过要把父亲接到北京来生活,家不好待,就安排父亲另外住,慢慢地一步步来,总之要妥善安排好才行。
这次冬至回去给母亲扫墓,关于老爸的未来,他也是准备要和大哥商量的。
他们兄弟,一个在云南,夫妻一起生活很满意,一个在北京,也慢慢在往上走,如果父亲都安排不好,那就真是愧对母亲。
可没等他们商量呢,人家自己找了老伴了。
这也太快了吧?陶泽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在云南的时候,泽年曾说过担心你父亲,也说过想把他接到云南但你父亲不同意,他说故土难离,舍不得家乡,你爸今年多大了?”杜雪梅问。
“今年69了……”陶泽丰说起来一阵惭愧,母亲去世一个月就是父亲生日,他们两兄弟都不在老家,都只打了个电话回去。
他记得当时老家那边在下雨,老父亲给他拍了张照片,是下雨天滴着水的屋檐。
那种凄凉破土而出,他当时看着心里难受到无以复加,掉了好一会的眼泪。
如果母亲在,父亲的身前,必定有碗长寿面,面上也必定卧着一个荷包蛋。
人不在了,日日相伴的人才知道,到底什么叫——不在了。
陶泽丰哽了哽:“他……的确不会来,说要接他过来,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他以前就说过很多次,他不会真正离开老家,离不开舍不得。”
陶泽丰别过头,眼圈泛红,不再说话。
孩子是父母的软肋,父母也是孩子的脆弱,他们互为倚仗,一生牵挂。
……
5
夏秋一路踩着点赶到医院,没耽误宋欢的术前准备。
宋欢的第二次手术,远没有第一次凶险,会延误是因为孩子的体重始终不达标,在医院调养了一个多月,体重才终于合格。
远在南方山区的外公也来了,还来了宋海燕的弟弟,宋欢的舅舅,唯一缺席的,反而是宋海燕。
前天晚上开始,上头私底下开始了抓捕行动,从上到下,从北到南,所有和东南亚“杀猪盘”有关的人,全都在这次抓捕名单上。
无数人在睡梦中被冰冷的手铐带走,也有无数人闻风欲逃没跑掉。
为了避嫌,宋海燕前天下午,就被梁璇安排,躲开医院暂避风头。
可宋欢的手术时间早就确定,不可再改,所以这边手术照常进行,并不影响。
宋家外公外婆和舅舅都过来了,虽然第一天就闹出了在医院迷路的笑话,但也一直守着外孙女没走。
杜家那边,昨天凌晨,杜原夫妇被请去喝茶,还没有回来,杜衡依然逍遥法外,还没轮到他,不知为何。
“不管为什么,你们都别让闲杂人等上楼干扰手术,手术时长大概需要五个时。”夏秋吩咐,护士长频频点头。
交代完所有后,也拿到了代签字,夏秋要进最后一间消毒间,准备和电话里的方棠最后再聊几句,就等会见了。
“柳彬昨晚准备从深圳去香港,再从香港去东南亚,在入海关时被抓的。”
方棠幸灾乐祸,心情很好。
这一个多月,柳彬被请配合调查了好几次,但每次警方都把他放了回来,因为不想打草惊蛇。
这样来来回回,麻痹了柳彬,他以为自己神通广大神明护体,注定不会有事。
身体好了之后,又恢复了逍遥和嚣张,前些日子还特地跑到医院在柳植面前嘚瑟了一场,让人哭笑不得。
而他那个妈王桂桃也是如此,到处放话,说自己儿子如何聪明,运气爆棚。
柳长风屡劝这对母子低调都无用,最后只能双眼一闭,万事不管。
前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很隐蔽,但总有人能闻到一点空气中的异动,柳彬惴惴不安,准备先躲一阵再说,连夜从北京往南方跑,想从香港出去,最后还是落了。
“这应该就是天恢恢疏而不漏吧,真解恨。”方棠恨恨然。
夏秋要进消毒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怎么了?”她高声问,是最外层的手术室门被人拍得咣咣响的声音,那可是12公分厚的隔音防弹防爆门呢。
这该多大力,才能传到里层的准备间啊。
护士长从外面跑进来,有些许惊慌:“夏主任,孩子的父亲来了,说坚决不同意手术,说自己没签字就不算,叫孩子母亲出来说话,来了很多人。”
很多人?夏秋疑惑。
“对,很多人,”护士长喘了口气把话说完,“有二十几个,一半去了院长办公室,另一半在手术室门口闹呢,孩子的外公外婆都被围攻了,已经闹了有一会了。”
夏秋惊诧,她快速走到隔离层外的观察室,透过监视屏幕往外看。
手术室外一片狼藉,医院保安两个都被人打倒在地,宋欢的外公外婆也被人围在圈子里动弹不得,包括那个舅舅,也像个鸡仔一样被人压在了椅子上。
镜头怼上来的,是一张有点变形的放大的脸,和宋欢有大半相似。
“我是孩子生父,我不同意这个手术,你们敢做,我就告你们,搞死你们!把宋海燕叫出来,这个臭娘们,你们把她叫出来!”
看来是反应过来宋海燕在其中的角色了,不知道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现在怎么办?”护士长有些紧张,“手术还做不做?孩子已经上麻醉了。”
她刚说完,“砰”一声大响,外层手术室门又震了一下。
手术是做不成了,至少……在这里做不成。
夏秋转身往里走,开始拨打院长的私人手机号码,一边扭头叮嘱护士长,叫她报警。
电话接通,夏秋开口:“院长,我请求给孩子转院,现在,立即,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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